醉莲(生子)上——引煜

作者:引煜  录入:07-31

药丸逐渐化开在两人来回相濡的唇齿之间,君赢冽愣了一愣,忽然闭上眼睛,全部吞入喉中。

整整一颗药丸尽数吞入胃中,小腹处缓缓地升腾上一股热气,温柔和缓地包裹住他直冒寒气的肚腹,剧烈的抽痛慢慢和

缓下来,汩汩涌出体外的液体也有渐渐停下的迹象。君赢冽稍微安心,猛然意识到白予灏还贴在他的唇上,眼神一暗,

猛然推开他,冷冷瞪了一眼,缓缓擦了擦嘴。

白予灏被他推倒在地,心中不由失笑,用不着这么明显吧……

“王爷……可好受些了?”

君赢冽挑挑眉,冷冽的双眸中隐隐掩盖着痛楚,却并不说话。

白予灏轻叹一声,心下暗道,这样倔强的性子,真不知道是该心疼他好,还是责备他好。忍不住心下腹诽君赢冽几句,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略有些粗度的卷包,包身上系了一个小小的结,他熟练的解开小结,左手拽住一端,轻轻一掷,长

长的卷包瞬间平摊在地上,定睛一看,里面赫然整整齐齐地排放着四百零九根细长细长的毫针。

细长的毫针分前后两个部分。前端并排放着人体常用的三百六十一根银针,主要医治人体十四条经路上的三百六十一个

穴位,而后端排列着四十八根更为细长精致的金针,主要用于人体四十八个经外奇穴。

四百零九根毫针均由天灵山奇矿中的稀有金属打制而成,而且每根毫针长短不一,粗细不一,分别用于人体四百零九处

大穴,技艺之精湛,鬼斧之神功,绝世稀有。

这样一套精湛完整的针灸器具,拥有它的,世上不过三人。

羽旖山无须圣人易白眠,邻鹤山鬼魅毒圣梅如悔,而另外一个……君赢冽轻轻一震,隐忍痛苦的目光忽然看向白予灏,

惊了片刻,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白予灏单手捻起一根银针,另一只手三两下扒下他右脚的靴子,君赢冽大惊,抬手要去阻拦,不想却扯痛腹部某处,闷

哼一声,跌回原地。冷汗沿着额头滚落,他紧抿嘴唇,不发一语。

白予灏看着心疼,温言劝道:“王爷……卑职不会伤害你的……虽然服了安胎药,但小世子依然呈落胎之象,你好好的

,卑职定能将小世子保住……”他劝着他,左手抓着他的脚踝,掌心的热度由脚踝缓缓地传递到脚心,他轻轻一震,闭

上眼,不再挣扎。

白予灏呼一口气,在他右脚脚趾上轻轻按压几下,放松他脚趾的骨骼和肌肉,轻轻道:“扎针的时候会有一些痛,王爷

忍着点,慢慢就会好的。”

身下出血的程度虽然大大和缓,但依然会时不时地流出一点,君赢冽腹部依然抽痛得厉害,额间已沁满了冷汗,几缕漆

黑的发丝黏答答地贴在上面,他粗重地喘息一阵,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脚趾的骨骼都已放松好,白予灏在他大么指的某处轻轻按压几下,找准穴位,缓缓刺了下去。

君赢冽忽然一震,紧紧咬住下唇,分开在身体两旁的五指忽然收紧,不长的指甲嵌进土里,掏出五个深深的大洞。

白予灏见他强忍痛苦的表情,忽然心下一抽,胸口窒息地发疼。“王爷……再忍忍……”

君赢冽背靠在树干上,喘息了几下,根本无心听他说了些什么。

白予灏脱掉他左脚的靴子,跟刚才一样地轻轻揉捏几下,心疼着解释道:“王爷……脚趾上的公孙穴是安胎的大穴,我

们别的穴都可以忽略,可惟独这个不行。我知道您疼,可是再忍着一些……”他看着他,心下抽痛,说着说着,忽然眼

角一涩,一阵湿意逼来。

君赢冽紧闭着眼,仰头靠在大树上休息,呼吸有些粗重,胸膛也起伏得异常厉害。

左脚放松好,白予灏看着他,心下绞痛,忽然不忍心再次下针。

罢了……这个孩子不要好了……公孙穴位于足内侧缘,此处神经极为敏感,这细细的一针下去,莫要说是赢冽,就是练

了不坏之身的人,想必也是难以忍受的……

“王爷……要不还是算了吧……”白予灏为他轻轻擦拭额角的冷汗,心疼地开口。

君赢冽忽然睁开眼,怒瞪着他,咬牙道:“……继续。”

“可是……王爷……您受不了的,更何况,孩子可以再……”

“啪”地一掌,君赢冽忽然甩下,愤恨地瞪着他,喘着粗气。

白予灏被打得歪在一边,白皙的脸上顿时浮出红通通的五指手印,怔愣半响,他缓缓地转回头来,对上君赢冽的视线。

瞪视半响,君赢冽忽然转头避开他的视线,那一瞬间,冷冽的眼眸中闪烁着什么,却渐渐冻结在他锋利寒冷的眼瞳深处

白予灏轻轻一震,气息梗在喉间,憋得说不出话。

君赢冽低下头,深呼口气,佯装镇定地命令道:“……施针。”

“……卑职知道了。”白予灏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闪闪烁烁半响,突然镇定下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君赢冽抿紧呼吸,猛然僵直脊背,略略调整身体,尝试着努力放松脚趾关节。

白予灏看他一眼,深呼口气,温柔地按捏他脚趾几下,定了定神,找准关节,缓缓刺了下去。

君赢冽左腿猛然一抽,随着银针的渐渐深入,开始轻轻颤抖。

“……呃……”压抑许久的呻吟声终于还是从嘴边泻了出来,君赢冽咬紧牙关,唇边咬出几丝血迹,殷开在干裂苍白的

唇瓣上,让人忍不住心疼。

白予灏揉着他双腿的肌肉,放松他僵硬的身体,眼眶有些微红:“王爷……小世子保住了……再忍忍就好了……”

君赢冽锋利的双眉紧蹙,额头沁满了冷汗,苍白的唇瓣上带着几丝鲜红的血迹,喘息一阵,疼得说不出话来。

银针在公孙穴上至少需要保持半柱香之久,白予灏不敢轻易给他拔下来,一直为他小心翼翼地放松着全身的肌肉,眼里

满是他疼痛喘息的模样,心里揪痛得厉害。

期间,白予灏又喂他服下一粒药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君赢冽也渐渐安静下来。

白予灏终于放松下来,估计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轻手轻脚地为他拔了脚趾上的银针,套上靴子。

君赢冽恢复神智,身体瘫软地靠在树旁,轻轻喘息,挤不出一丝力气。

“恭喜王爷,小世子保住了,可是危险期还未过去,王爷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君赢冽冷冷瞥了他一眼,恢复了一贯的倨傲,没有答话。

白予灏看着他难得虚弱的模样,忽然心下一软,更想去千倍万倍地疼惜他。忍不住伸手去拨开他额边的湿发,却忽然被

狠狠拍开。

君赢冽冷冷瞪着他,讥笑道:“怎么?堂堂皇宫御医做事也竟要偷偷摸摸的了?”

白予灏大惊,忍不住后退几步,猛然抬头,正对上他锋利冷冽的目光。

心下一震,……他……竟知道了……

第三十七章

白予灏大惊,忍不住后退几步,猛然抬头,正对上他锋利冷冽的目光。

心下一震,……他……竟知道了……

“王爷……你搞错了,我并不是……”白予灏慌了片刻,对着他异常冷凝深沉的眸子,渐渐冷静下来。

君赢冽忽然冷笑一声,避开他的目光,侧首望着密林某处,眼里闪烁着说不尽的悲凉之色,过了片刻,渐渐暗淡下来。

“白予灏,你瞒不过我的。”他眨了一下眼睛,缓缓闭上。“……我一直在看着你,而你却一直在看着别人。你,逃不

过我的眼睛。”

白予灏轻轻一震,慌忙覆下眼帘,眼神心虚得乱瞟片刻,不敢抬头看他。

君赢冽望着密林深处半响,忽然垂下眼帘,冷冷哼笑一声。冷若冰霜的哼声中含着说不出道不尽的讥讽,白予灏心下一

颤,怔怔地望着他,忽然不明白这声嘲讽究竟是对着他的,还是……对着他自己的……

是谁?……赢冽,你在嘲笑谁?……白予灏很想问问他,不由上前一步,忽然遇到他异常冰冷的目光,脚下一顿,双腿

顿时沉重起来,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君赢冽休息一阵,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来,一缕发丝垂在他锋利冷硬的侧脸上,他嗤笑一声,淡淡道:“白予灏……你

还是骗了我。”

闻言,白予灏心下一紧,上前一步,连忙否认道:“没有!我没有骗你!”

“没有?”君赢冽提高声音,眼睛却望着别处,冷冽的双眸中是一片早已死寂如灰的寒冷和心伤。那样轻薄的没有重量

的死灰,好像风一吹,就散了。淡淡的死灰就这样飘散过白予灏的眼前,白予灏一愣,来不及抓住。“你瞒着我来到这

里……可是皇上下的密旨?你口口声声说没有骗我,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君赢冽覆下眼帘,清冷疏离的语气,没

有责备,没有心伤,好像真的放下了什么一般。

白予灏心头一跳,看着这样陌生的赢冽,内心深处忽然升上一抹不安,不安越扩越大,挤在小小的胸腔之内,涨得快要

破膛而出。“赢冽……我真的是担心……”

“白予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的儿子?”君赢冽忽然打断他,面色平静冷冽一如平日,刚刚那一瞬间的脆弱,好像

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白予灏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心下突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过了片刻,迟疑问道:“……为什么?”

“我说话从不反悔。我说过给你一个孩子。我就会想尽办法给你。”君赢冽背靠树干站着,身上依然套着沉重坚硬的盔

甲,语气淡然冷漠,仿佛说着事不关己的事一般。

“赢冽……”

“我也同样说过……”君赢冽忽然看向他,神色异常冷静,静默了片刻,一字一顿道:“带着你的孩子滚出王府。”

白予灏心下一震,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心底一闪而过,虽然迅速,却仿佛在内心深处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顿时鲜血

淋漓,随着心跳,隐隐作痛。

白予灏为自己如此痛苦的心情震惊万分,不由后退几步。

……这是什么样的痛楚……他问自己。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竟在自己不知不觉间,牢牢盘踞在自己心底深不见底的地方,慢慢生根,逐渐发芽,一头扎根在

自己最脆弱的心房之处,轻轻一扯,竟清醒得那般痛彻心扉。

对待皇上,仿佛是一种钦佩又眷慕的感情,温宁沉重,沈甸甸的迫人心弦,却奇异地没有情欲。是他仰视,渴慕,崇敬

而又畏惧的人。

而赢冽……白予灏轻轻闭眼,嘴角泛上一股熟悉的苦涩。只要想到他,会为他喜,为他怒,为他忧,为他不平,为他担

心,更会为他苦涩心酸……这是一种复杂得数不清的感情,竟连自己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参杂着多少种情绪,纠结着多少

种痛苦。

每一次刻骨铭心的痛苦,每一次铭记于心的欣喜,每一次历历在目的泪水,每一次经久不忘的和谐。一瞬瞬熟悉的过往

渐渐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白予灏愕然发现,曾经深刻影映在脑海里的皇上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竟

然是……

冷酷的赢冽,倨傲的赢冽,淡漠的赢冽,恼羞的赢冽……那么多那么多的赢冽逐渐重合在一起,成为了孤孤单单的一个

人,一个身影,却可以塞满自己的脑海,塞满自己的整颗心脏,随着他的心绪,为之跳动,为之抽痛。

经过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困惑了那么久,白予灏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单单看着君赢冽,就会产生一种

不可遏止的欲望。

对皇上的感情像一张丹青墨痕,纯粹清晰,简简单单,寥寥几笔,一眼就数得清。不复杂,不困惑,不犹豫,更不会心

痛。

而赢冽的画……他以为画在了不痛不痒的画纸之上,谁知却以心做纸,以刀为笔,每画一笔,当真是鲜血淋漓,当真是

痛彻心扉。

痛苦纠结的感情像冰河下的暗流突突汹涌,他却只注意到了那一层冰冷脆弱的薄薄冰层,忽略了冰层之下,那汹涌激烈

的暗流之中究竟隐藏着多么灼人的热度。

仿佛彻底明白了什么,白予灏心下一惊,脚下踉跄两步,险些栽倒在地。

错了……一切都错了……

一闭上眼,往昔的种种伤害忽然潮水一般的涌进白予灏的脑海,他的脸色渐渐发白,美丽的双眸失去焦距,呆愣在原地

,嘴角苦涩,后悔得……无法自持。

“白予灏……”沉默许久,君赢冽缓缓开口:“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信任,可是我却错了。”他顿了一顿,不知为什么停

了片刻,目光渐渐沈凝下来。“你我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可笑我竟看不清楚。”

君赢冽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本就少的可怜的温暖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一种心机,一种悲凉,复杂

的眼神呈现在他逐渐冰冷的双眸中,看得人心惊胆颤。

“本王此生的第一个错误,如此荒诞至极。”君赢冽冷静地陈述,锋利的眉目微微上挑,神色甚是倨傲。

闻言,白予灏轻轻一震,终于回过神来。

君赢冽冷笑,轻描淡写地继续道:“白予灏,你是本王此生第一个错误,也一定是最后一个。本王算错了,也赌错了,

不想跟你兜兜转转地玩了,肚子里的孩子,就当是本王以身犯险的代价。”

白予灏一个激灵,混混沌沌半响,终于意识到君赢冽说了些什么。

“你想要孩子。好,本王强行娶你为妃,耽误了你结婚生子,本王便赔给你一个孩子。”君赢冽面色平静,语气淡漠冰

冷,好像终于放下了什么一般,在那冰冷的躯壳之下,隐隐的悲伤好似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堆沉寂如水的死灰,在默默隐忍坚持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随着微风,一点一点地飘散了……

想到此,白予灏心下苦涩得厉害。

你与我,是一场追逐。你追上我,却被我伤害得遍体鳞伤。我是胜利者。而你不再追我了,我却心痛得无法呼吸,悔恨

得难以自持,到头来,到底谁是胜利者?是你吗?……赢冽……

两人之间只隔着很近的距离,白予灏望着他冰冷疏离的双眸,突然觉得,他与他之间的距离,不是隔着千山万水,而是

他不再爱他了,他才发现他爱上了他。

……赢冽……你真的放弃了么?……真的要我……远离你?……

白予灏颤颤地伸出手,哪怕只是缩短一点点彼此之间的距离,他却只想碰触他。

推书 20234-08-01 :悍妻 +番外 (出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