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元。他现在就经常头疼了……我也实在没有办法……”
季盈怀转过目光看向他,眼波极为清澈明亮,就仿佛,这个人在期待着什么一样。他开口问道:“风流子哥哥,你要我
帮你什么忙?”
四九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好好照顾清虚灵仙。”
“……什么……”
“你,你也喜欢他的吧。日后,就请你好好照看他。他虽然性子骄横了点,但心地很好,心肠软,又很喜欢小孩子,和
小时候相比也没有变多少,还是很天真可爱的。你和他相处的时候,请多顺着他,哄哄他……”
季盈怀瞪大眼睛,粉色的嘴唇微微颤抖,一脸不能相信的样子。他握紧拳头,声音虚弱地开口问道:“你说我……喜欢
他?”
四九看见对方大受震动的样子,不禁疑惑地开口道:“难道不是吗?”
“我喜欢清虚灵仙?”季盈怀凄凉地笑了一下,眼中水光盈然。他一下子站起身来,背对着四九看向亭外的湖水,冷冷
开口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请回吧。”
四九不知道为何季盈怀忽然又冷淡起来,他疑惑不解地看着季盈怀,见对方仍旧用冰冷的背对着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得转身离开了。
四九回到地府。他推开房门,正要抬步进去时,忽然愣住了。那正站在窗前的年轻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不是清虚
灵仙又是谁?
站在窗前的人此时转过身来,看向四九,笑道:“你回来了么,我等了你好久。”
四九不禁愣住了。
这……难道是梦吗?王母没有来,他也没有同清虚灵仙分开,没有去找季盈怀……难道这些,都只是他做的一场夜半惊
寒百草凋敝,楼高深院寂寞春深的残梦吗?
但是,这个人,清虚灵仙他神色间的忧郁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上次离开的时候,他洒在青苔上的泪痕,现在都还没有干
呢!
确确实实是他辜负了这个人,不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四九站在门边,羞惭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此时清虚灵仙却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拉住四九转身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你下次可不要再让我等这么久了。”
“……仙君,你来这里做什么?”四九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
“我?我是来同你和好的。“清虚灵仙微笑着回头看他,说:”四九,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么?我才几天没有见到
你,就十分想念你了,要是一辈子都不能见到你,我该怎么办么?四九,我们和好吧。”
清虚灵仙的一番话,说得四九几乎要落泪了。这个人情深意重,泰山一般压得四九都要喘不过气来。他四九何德何能,
当得起他的深情痴情衷情倾情啊!
“怎么办?我要是能喜欢他就好了,要是,我可以不要这么喜欢你就好了。”
“整天都想和你在一起,见不到你就心慌难受,总是担心自己不够出色不够有魅力,你就会有别的人,我这样也非常痛
苦啊。”
这个人因为十分的喜欢十分的重视,所以总是会不安和担心,但是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当得起这个人的重视和珍爱呢?
“等你得道成仙,就不要再做鬼差了,又辛苦又危险,我总是会担心,你搬来清虚宫和我一起住吧。或者,你不愿意住
天宫,我们找处灵山福地,在那里一起过日子也无妨啊。”
能被这个人记挂在心上,担心着关怀着忧虑着,真是幸运幸事幸甚至哉。国士遇我,国士报之,但是自己并非国士良人
,要如何报答你的深情厚爱啊!
“大不了我不管你就是了,你的那些小倌馆的朋友,我不会拦着你们见面,你看见男人会脸红的毛病改不掉,我也不介
意,你喜欢的第一个人不是我,我也不会生气……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说出来啊!”
这个人深爱着自己,所以愿意放下骄傲,自尊,矜持,身份,作出让步,但是自己又有什么本事,值得这个人放下一切
倾情以对啊!
四九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清虚灵仙了。
因为太惭愧太窘迫,所以不敢看,因为无法回报他的情意,所以不能看!
“四九,”清虚灵仙叫着他的名字:“四九,你说句话啊。我心里十分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做错了什么你可
以对我说,不要再随随便便说分开的话了好吗?”
“我……”四九细细鼻子,开口道:“我是真的不喜欢你……”
“骗人!”清虚灵仙一脸受伤的表情,他伸手去捂四九的嘴:“你说谎!我才不会相信,你别想再骗了我……”
四九退后一步,说道:“我没有骗你,我以前愿意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第一次喜欢的那个人,他叫蘑菇,
我同你说过的……”
四九还未说完,便被狠狠推了一把,跌坐在地上。他有些失措地抬起头,便看到清虚灵仙红了眼圈看着他,一脸恶狠狠
的表情。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清虚灵仙的衣角都在颤抖了:“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吗?我的情意难
道你看不见吗?你的心让狗吃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四九坐在地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清虚灵仙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子,红着眼睛一字一字说道:“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你有本事,就在地府好好躲着,
日后若是教我在天庭,仙山,南海,西天见到你,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24.与蛇同行
四九不常在人前露面了。每日里,他做完了差事就是回自己屋里。偶尔上人间办差事,也不再四处溜达,小倌馆的那些
朋友,他都很少去看了。
他在地府这么一躲就是一个季节。待他再上阳间查账时,赫然发现时序已是白雪皑皑的三九严冬了。他办完差事,又顺
道在酒铺里买了三两老酒,打算回去喝酒暖身子。
一个人过冬,总是会格外寂寞格外寒冷,酒虽生愁,但总好过一人独对西窗寥寥寒冬听雪的凄苦伤怀。这种日子他过了
八百年,不想再过了。
四九回到屋里,把酒放在桌上。此时他扫了一眼床铺,不禁愣住了。他走的时候,明明已将棉被折好放在床头,这时却
不知有谁动过,棉被都摊开在床上。
他走过去,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掀开棉被。棉被下面,是……一条滑溜溜的小蛇。
此时小蛇被夺走棉被,立时被寒风刺激得弹跳起来,吐着蛇信,十分愤怒地骂道:“死四九,你想冻死我吗!快把被子
还给我!”
四九无言地拎起小蛇,扔出门外,把被子重新折好。
小蛇,也就是郁离子,在雪地里滚了两滚,噗地一声变成了小孩童。郁离子气愤地从雪地里爬起来,哆哆嗦嗦拍掉身上
的雪,跑进屋子里。
他伸出小手死命捶打四九,骂道:“混蛋四九!把被子还给我!我要冻僵了!”
四九无奈地按住郁离子不断扑腾的小手,把他抱起来,问道:“小梨子,你不在气候温暖的紫薇山冬眠,到我这里来做
什么?”
“你以为我很想来吗?还不是那个小鸟让我过来的。”郁离子说着,双手搂住四九的脖颈,团起手脚往他怀里钻。
四九抱着郁离子在桌边坐下,倒了酒喝了一口,问道:“松鹤子让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让我来给你送信。”郁离子说着,从怀里翻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笺交给四九。
四九松开郁离子,接过信打开,里面还有一封信。信上是他四师弟重华子的笔迹。
郁离子从四九怀里跳下来,跑到床上将棉被打开裹在身上,佛陀似的团坐在那里看着四九,问道:“小鸟在信里说了什
么啊?”
“他说啊……”四九看看松鹤子的那封信,念出声来:“找个地方把郁离子那个捣蛋鬼解决掉,别让师父知道。三师弟
敬上。”
郁离子听完,眯起眼睛嘿嘿嘿哼笑起来。
四九又拿起重华子的信,仔细看了看。
这封信,原来是向他求助的。重华子近年一直在蓬莱岛,协助摇光星君一同管理岛上事物。近段时间出了件怪事,岛上
时常出现奇怪的卦阵,住民走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过。紫微星君一门以精于阴阳卜爻,周易推演闻名,紫微星君前往
西天听佛祖讲禅了,因此重华子便想到请师兄弟中最为精通八卦推演的四九前去帮忙。
四九想了想,自己近日也无事要做,不如便去蓬莱岛一趟,也顺便看看重华子。他收好信,回头看了郁离子一眼,那小
孩同正皱着眉头歪着脑袋,不知在琢磨什么对付松鹤子的鬼点子。
四九向他问道:“松鹤子不想让你回去,要不你就跟我去蓬莱岛玩一玩,也看看你四师兄?”
“四师兄?”郁离子想了想,问道:“重华子吗?他长得怎么样?有小鸟漂亮吗?”
“你见到就知道了。”四九把酒喝完,开始收拾东西。
第二日他在判官那里告了假,便抱着郁离子上路了。
蓬莱岛在极南方,需要走很远的路。因为没有冥道可通,四九只得取道阳界,在漫天飞雪间前行。郁离子极为畏寒,即
使变成小蛇缩在四九怀里,也仍然冷得不停哆嗦。
夜间寒气重,四九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小蛇在客栈内投宿。因为地处颇为繁华的城郡,客栈很大,客房多,环境也较舒
适。四九用木盆装了热水,把小蛇放进去。郁离子立刻恢复生气,在盆里欢快地甩动尾巴游来游去,使劲扑腾。
四九早早洗漱过,钻进被子里。不一会儿郁离子也出了水盆,钻进四九的被窝里。他将四九挤开了,躺在四九焐热的地
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紧紧粘着四九睡下了。
四九摸摸他柔软的发顶,吹掉蜡烛睡下。
第二日四九一早醒来,身旁却没有郁离子的影子。他不禁疑惑,在屋里环视一周,叫着郁离子的名字,却仍旧没有回应
。
此时楼下传来喧哗吵闹之声。四九连忙穿上衣服鞋子,开门走进去。楼下一伙夫模样的中年汉子手里正提着一个脏兮兮
的小孩童,孩童咬牙切齿怒目瞪着伙夫。一边有几位客人正在围观,不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四九咦了一声。那小孩童不是郁离子又是谁?他赶紧走下楼去,拨开围观的人群。郁离子见了他,立时撤下方才恶狠狠
的表情,苦巴巴地朝四九伸出手,叫道:“爹爹——!”
四九被他这么一叫,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暗道这小子肯定又没干好事。
那中年伙夫见孩子的“爹”来了,立时向四九怒斥道:“娘的,你怎么当爹的!放着自家娃子到处乱跑,这娃子调皮捣
蛋,把厨房都给掀翻天了!”
四九连忙接过郁离子,一个劲向伙夫赔不是。他细问之下,才明白郁离子原本在厨房的大灶下取暖,结果被发现了。他
慌忙之下在厨房四处乱窜,搅得厨房人仰马翻。
四九见那伙夫仍不依不饶,围观众人亦指责他不会教养孩子,他不禁愁眉苦脸起来,抱着郁离子哀声叹气道:“平日里
这孩子都是他娘带着,我甚少管教,他娘骄纵他,因此养出这么个顽皮性子来。现如今他娘不在,我更没法子治他了。
”
郁离子听见,险些昏倒了。他暗道我若不是为了脱身怎么会叫你一声爹,你演戏倒演上瘾来了,还什么娘?这满嘴扯谎
的四九,老子哪里来得什么娘啊!
众人见这男人没有了老婆,不禁生出几分同情来。有人开口问四九道:“那这孩子的娘上哪里去了?”
四九愁容满面,悲悲啼啼道:“他娘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我不过是个穷差吏,岳母大人嫌我配不上他,强行把他抓走了
。”
众人一时恍然,可怜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郁离子则瞪大了眼睛,暗道多日不见,这四九扯谎赖皮
的本事又上了一层楼啊!
四九摸摸郁离子的面颊,一脸悲怆道:“我这次带着孩子出门,就是去岳母家,想把我老婆带回来,谁知我岳母非但不
让我们见面,还把我们父子俩乱棍打了出来,说日后我去一次打我一次,我一没银钱二没靠山,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穷途末路了!”
众人听见,皆唏嘘不已。那伙夫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随便说了四九两句便离开了。
郁离子窝在四九怀里,听得直翻白眼。四九吸吸鼻子,待众人散尽,他方收了惨兮兮的表情,抱着郁离子转身往楼上走
。
便在此时,客栈外一人走了进来。他来得很急,仿佛把风雪都卷了进来,俊俏清贵的面容上布满疲惫风霜之色。此时他
一脚踏进客栈的门槛,抬眼看到四九,便愣在那里了。
四九亦看到了他,一时间也站在那里没有动,他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但是想起这个人上回的冷淡样子,又不好意思了。
此时这个却大步走了过来,拉住了四九的手,道:“风流子哥哥,我可算赶上你了!”
25.蛇妖春心萌动了
四九着实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这个季盈怀上回见了他还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样子。为何今日又一见面就上来握他的手?他
有些疑惑地看着季盈怀,不知该怎么办了。
郁离子见了季盈怀,立时便认出这人是在桃止山捉拿他的阴阳师。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喜欢四九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只有这四九聪明过了头,反而变成傻蛋,看不透这位季大人的心意了。
这个季盈怀在桃止山捉住他的时候,差点要了他的命。郁离子一直耿耿于怀,此时他不禁开口对季盈怀说道:“你这么
亲密地拉着我爹爹的手做什么?难道你想做我后爹吗?我娘还没有死,便是死了,我爹那么爱我娘,也不会续弦的。”
季盈怀脸上一红,忙松开了四九的手。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他口中的“娘”又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一句“
便是死了……也不会再续弦的。”着实戳到了他心头痛处,他脸红过之后,又渐渐白了。
四九见郁离子胡说八道,伸出指头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对季盈怀说:“你别听他胡说。这孩子是桃止山的郁殷,我和
他正打算去蓬莱岛。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季盈怀看了郁离子一眼,向四九道:“我一路赶过来,是有事情要同你说……“他说着,面上却犹豫起来,最后他还是
开口说起了别的事:”你们去蓬莱岛做什么?”
“我四师弟来信,说他们遇到了麻烦,请我前去帮忙,你……你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这事情说来话长,我还没想好怎么同你说……你要去蓬莱岛是吗?左右我也无事,便同你一起去吧。”
四九见他又不提要说的事,心里也疑惑。季盈怀同他一起去蓬莱岛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多了一个帮手,四九于是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