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狂情夜晚(出书版) BY 和泉桂

作者:  录入:07-26

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抛弃的。

就像以往他抛弃过那么多男女一样,这次换成他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处分掉!?

——好可怕……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残酷的事,那样无情地凌辱自己。和贵却还是想着他。

一想到可能被抛弃,他就觉得好害怕。

真没想到他清涧寺和贵,也会恐惧被深泽舍弃!?

因为他已经找到代替自己的人了。就是那个与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父亲啊!

只要成功地笼络冬贵,深泽就不需要自己了。

「——我是怎么了……」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如此胆小的人,竟会恐惧被抛弃。难道自己就这么想要深泽,他是那么不可或缺?

现在的自己,已非谁都无法亲近、傲慢的高岭之花了?

和贵感到一阵混乱。

将深泽带进清涧寺家,是希望他毁掉整个家族。岂料他竟着手管理,让颓败的一族起死回生。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得遭受这般待遇,非得受那个男人无礼的侮辱!?

早知深泽会狠狠践踏他的自尊,不如将这副躯体丢去喂狗算了。

「——和贵少爷。」

听到有人敲门,和贵缓缓拾起头。是管家内藤的声音。

「怎么了?」

「有您的客人。那个……我已经说您无法见他了,但……他还是迟迟不肯离去。」

「是谁?」

「尾口先生。」

一听到这名字,和贵实在无法立刻想起脸。

仔细想想,似乎有跟他睡过。记得他之前积极投资纺织业大发利市。但今非昔比,如今纺织业大跌,不难想见他一

定损失惨重。

「有什么事?」

「他没有说。其实从上礼拜起,他就来找过您好多次,不过我都婉拒了他。而且他大多喝了酒过来。」

「你赶他回去吧,我今天不想见任何人。」

「是的。」

「抱歉,让你为难了。」

「哪里,倒是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听到和贵慰劳的内藤微笑地说。

之后,和贵起身更衣打算去楼下喝杯红茶。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少女的尖叫声。

是鞠子!

「给我听清楚了,快把那个男人……清涧寺和贵交出来!」

和贵反射性朝声音来源走去。一下楼梯打开玄关大门……

「鞠子!」

眼前的光景不禁让和贵怀疑起自己眼睛。

「哥哥!」

鞠子被一名看起来十分落魄的中年男子抓住,脖子上还抵着一把锐利的刀。

昔日穿着高档西装的尾口男爵,嘴边那两撮小胡子已不复见,只剩凌乱胡渣爬满脸,一对闪着怒火的眸子恶狠狠地

瞪着和贵。消瘦的脸颊上满是苦涩的皱纹。

深泽也赶了过来,和贵却举起右手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可以请你放开鞠子吗?」

「别动!」

尾口大声一喝,和贵不禁咬住下唇。

鞠子人在他手上,要是一个不留神,可就无法挽回了。

「都是你……我、我现在一无所有,走投无路了……!」

「什么意思?」

「我破产了。」

呵呵,尾口自嘲地笑道:

「不止这样,妻子也跟我离婚了。加上东都纺织那笔帐,我要一并向你讨回来!」

经他这么一提和贵才想到,深泽就是将薄纱织品工厂,卖给尾口中最大股份的东都纺织。随着薄纱织品价格崩盘,

股价也一路下滑至谷底。

「全部都是你的错,我要你在黄泉路上跟我做伴!」

真是欲加之罪啊,明明是你投宝失败,还敢将责任推给我,这样我很困扰耶!尽管这么想,和贵却没胆说出口。

「这样你懂了吧?我已经为了你抛弃一切,所以你就跟我一起死吧!」

男人原先的怒喝,此刻却变成恶心的撒娇声。

「这样你就知道我是真心的了。一想到你被其它男人拥抱,我就难以忍受……」

尾口绽放着异样光芒的双眼看向和贵,然后开口道:

「我要一刀一刀地杀死你……让你再也没办法被其它男人拥抱。你这个恶魔……」

和贵完全说不出话。

「你连这点都跟你父亲一个样。」

——没错,和贵很清楚自己跟父亲一样。

不管如何伪装,旁人仍旧看得出来。

所以,打从一开始就不该急切地反抗自己与父亲的连系。

既然从腐肉生成,就干脆归于尘土吧。

反正拥有相同外表的自己与父亲,最终命运就是如此。

「想杀我就动手吧。」

或许死了还比较好。

什么无所谓了。他只觉得疲累,只想化做一具冰冷的骸骨。

如果能就此解脱,反倒觉得轻松。毕竟自己要一出生就是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如果你愿意,我就跟你一起死吧。」

「什么……」

没想到和贵会接受自己的挑衅,尾口不禁呻吟出声。

这时,深泽像附和尾口的反应般看向和贵。眼中似乎有着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波动。

「那么,我就如你所愿杀了你吧!」

尾口推开鞠子,挥舞着刀子冲过来。和贵完全没打算要逃。

「啊!」

眼角余光瞄到被推开的鞠于跌落地面。

「哥哥!」

尾口高举起刀子,反射着光线的刀面耀眼眩目。和贵放弃地凝视刀子往自己刺来。

终于……可以解脱了。

很好……这么一来,什么都结束了。

不料……左手边突然冲出一个人影,挡在和贵和尾口中间。

——是深泽!

「让开!」

伴随刀刃插入肉体的钝重声响,一股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鲜血从痛苦低吟的深泽手臂不断喷出。

「深泽,」

和贵抱住就要跌落的深泽,手掌立即染上黏腻的鲜红液体。

刀子不偏不倚地划过突然冲出来的深泽右手。

「啊……」

温暖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沾湿了和贵的双手。

「那小子就是你新的男人!?」

尾口的第二击,凶狠地瞄准了深泽的胸口。

「住手!」

喀咚,一阵低音响起,他手中的刀子应声落地。一旁伺机而动的佣人们立刻蜂拥而上,不一会儿就将尾口制伏。

「内藤,快叫医生!」

血液沿着深泽的手臂、指头流下,渐渐在地上扩散成令人心惊胆战的印记。无力支撑的和贵,只得抱着他跪在地上

「是!」

和贵的白衬衫逐渐被深泽的血染红。

「笨蛋,为什么要救我……」

「和贵少爷,您有没有受伤?」

深泽的声音听起来好低哑。

「我没事。」

伤口似乎比看起来还严重,否则怎会流这么多血。莫非他会因此丧命!?

不要……!

他不要这个男人死,绝对不可以死!他还没准备要放手!

现在的自己还深深被这个男人囚禁啊!

深泽将气息吹入自己行尸走肉的躯体,给了自己炙热的情感与欲望,岂能——难道他想逃走了!?

「直巳!」

鞠子终于回过神似地跑过来,抓着深泽不停哭喊。

「不……不要,不要死啊!」

「我没事的,鞠子。」

深泽以慈爱的眼神望向鞠子,出声安慰。

顿时,和贵胸口有如刀刺。明明如此渴望他,却连这濒死的一刻他依旧属于鞠子。

「幸好和贵少爷平安无事。」

听到怀里的深泽如此低喃,一股难以名状的强烈情感突然将他淹没。为了压下那份冲动,和贵更用力地抱住深泽。

「痛……」

「抱歉。」

他只能紧咬下唇忍耐,不让催泪的激动夺眶而出。

为什么他会忘了当初想要深泽时的那份纯真情感?以及近乎失控的可怕执着?

直到快失去这个男人他才惊醒。

深泽吹进行尸般肉体里的并非憎恨,而是他未曾经历的全新情感。

「别死啊……求求你……」

此刻,和贵第一次为悦乐和羞耻以外的原因落下眼泪。

从公司回来后,和贵发现自己房里有个陌生包裹。

上头的收件人署名和贵,但他实在不记得自己订过什么外国杂志或书籍。

这么说来,应该是父亲或道贵的啰?

经医生诊断后,深泽的伤没有伤及神经,虽然出血严重所幸没有危及生命。

令人意外的是,最扣是深泽爱用的怀表救了他。由于怀表减轻了尾口的攻击力道,伤势才没有想象中严重。表盖上

的刮痕虽明显,机能却完好无损。

深泽不直接制止尾口反而挺身而出保护和贵的举动,就当时来说是最正确的判断。

为了保险起见,深泽仍得住院。不过医生说,依他的情况两三天后就能出院了。

警察做完笔录后,和贵早已疲累不堪。后来警方根据现场物证用佣人们的证词逮捕了尾口,却还是难以避免地惊动

了新闻记者。看样子,这阵子的新闻版面又会很『热闹』了。

当然,他的疲劳不止这桩,还包括了深泽的事。

他实在无法理解深泽为何赌命庇护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感情。

和贵缓步走到父亲寝室前敲了敲门。

「请进。」

「打扰了。」

低声说完后打开门,便见到冬贵单膝坐在外突的观景窗台,茫然地望着外头。或许天气不热,他肩上还披了件和式

外套,只不过里头的和服依旧穿得很凌乱。

「什么事?」

「书送到了,想说是不是您的?」

「我的?我可没有那么高尚的兴趣。」

冬贵轻笑道,接着转头望向和贵。肩上的外套随之落地,里头鲜红的长罩衫立即映入眼帘。从敞开的领口能清楚看

见滑嫩的肌肤。

和贵每每为父亲令人难以置信的美貌感到惊艳。

岁月仿佛完全遗忘了冬贵,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也或许是因为他早已放弃数算时间的流逝,才能以这副美

丽尸体的模样存在这个空间。

一个会呼吸、有心跳的尸体。

明明灵魂早已散发腐臭,肉体却依旧美艳动人,丝毫没有败坏。

「那八成是义康的东西。」

慵懒地拨了下头发,冬贵走回睡床躺下。或许是没绑紧腰带,长罩衫前襟整个翻开。一举一动都散发出淫靡情事后

的气味。

自己就是从这个美得眩目的男人所宣泄的污物生成。

「对了……我跟深泽说了。」

「咦?」

「就是鞠子的丈夫啦。」

「——他是鞠子的未婚夫。您跟他说了什么?」

「我打算把下任当家的位子让给道贵,然后让深泽当监护人。」

冬贵将大半个脸埋进枕头,闭上眼睛。

「那是您的意思吗?」

让出当家的位子,就表示要将爵位传给下一代。意外的冲击让和贵连声音都在抖。

「谁的意思对我来说都一样。」冬贵回道。

头越来越痛了。

要是冬贵真的答应,这个家就完全落人深泽手里了。达到目的后,他就会如敝屣般抛弃自己了。

那天晚上两人的密会,就是在讨论这件事吗?和贵想直接问父亲,却发现他已睡着。

不能原谅!谁都没有权利抢走深泽!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上冬贵脖子。如此纤细的脖子,没啥力气的自己也能轻易杀了他吧?

只要没有父亲,深泽或许就会需要自己了。

——只要没有冬贵……

自己也不会遭受池鱼之殃,就能一如往常麻木地活在这世上。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象鞠子一样活在众人关爱中。尽管她是母亲外遇生下的孩子,和贵依旧羡慕他没有染上父亲

的脏血。

正因为继承了父亲的骨血,他才会这般丑陋腐败。

美丽只是表像罢了,那一层皮肤底下的东西才教人觉得恶心。

「——弑父是很重的罪喔。」

不知何时回来的伏见轻描淡写地说。和贵吓了一跳,双手反射性抽了回来。

「只是开玩笑而已。」

「有时间找冬贵闲聊,不如去医院看看深泽。毕竟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光让小鞠一个人照顾,未免太说不过去

。」

「……深泽真的会变成道贵的监护人?」

和贵话锋突然一转,伏见点了点头。

「嗯,否则硬让厌恶清涧寺家的你继承,未免太过残忍。在道贵出社会能独当一面前,这个家的实权还是由深泽掌

握比较理想。」

伏见所言甚是,和贵想都没想过要反驳。

「原本道贵也不愿意,直到我跟他说你已经同意,他才勉强接受。对了,难道你没看过那份同意书吗?」

「那个……」

和贵突然一阵眩晕。

他想起深泽曾拿一份文件要他签名,没想到那竟是同意书!?

那时他根本没仔细思考,区区一个秘书何必签属什么文件。现在才真相大白。

「总之,这种时刻你更要打起精神。你再不好好吃饭,内藤可是很为难的。」

和贵不希望再有任何重担压在自己肩上,他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整个人就要崩毁了。

「——我明天就去医院看深泽。对了,这是给你的。」

和贵拿起放在床上的书籍交给伏见。

「送来啦,谢谢。」

忧见取走其中两本,剩下的还给和贵。

「这是?」

「那是给你的,深泽替你订的。」

心脏猛地抽痛。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上个礼拜吧。」

他多少猜得出深泽订书的原因。最近自己常恹恹躺在床上,他怕自己无聊才这么做。

真教人生气。这种半吊子的温柔与体贴,他才不需要!

明知道一切都是虚假的,和贵还是忍不住动心。

明明不停告诫自己要恨他,却——不知不觉受他吸引,甘愿被他囚禁不舍离去。

就连现在,他渴望深泽选择的是自己。如果他需要共犯,希望他选的是自己而非冬贵。

突然,一旁的伏见受不了似地低头轻笑。

「——你真的变了。」

「有吗?」

「你以前骄傲得难以亲近,最近却柔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破碎。」

「请别开玩笑了。」

和贵对他的话一笑置之。

「此外我还觉得,你在待人接物方面进步不少……看来迷恋你的人又会变多了。」

「由此可知,世上学不乖的蠢才真是多得不胜枚举。」

「世上的人都是愚昧的。」

伏见轻易就打回和贵刻意说出的刻薄话语。他伸手轻触和贵脸颊,抬起他的下巴。

面对伏见连吐息都湿润甜腻的吻,和贵只能乖乖领受。毕竟此刻他迫切需要人的体温,以抚慰少了深泽疼爱的肉体

「——请告诉我。」

「什么?」

「爱究竟是什么……?」

「要是能轻易用一句话定义,就不需要哲学家了。」

伏见说完,望了沉睡的冬贵一眼,才将视线调回和贵身上。

「那么,你还想知道吗?」

「……我也不清楚。」

和贵宛如稚童般摇摇头。

「只是……」

为什么会这么寂寞呢……?

明明与深泽肌肤相亲了无数次,他还是感到空虚。即便对方是深泽,仍无法填满心里的破洞。

他总是被浓得化不开的落寞包围。如果能去爱人,是不是就能逃开寂寞与虚无的箝制了?

跟越多人上床,就越明白自己终究是孤独的。

对和贵来说,肉体只是让他更确定自己与他人之间莫大的距离的工具。

推书 20234-07-26 :当他变成了她(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