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些药吧。”
“是。”
我细细揉弄了下麟渊软绵的腹部,小心道:“凡事小心,多注意身体,再有这样的毛病一定要告诉我。”
他红着脸,有些羞涩道:“大概是【十年】太霸道了,时常有些隐隐作痛。”
我一听,忙道:“那莫要上朝了,多养养身体才是。”
他略微皱眉,思虑一会儿。
麟渊一向勤政爱民,即使病着,也坚持帮父皇分忧,这可让我有些不舍。我一看他的样子,似乎略有松动,忙继续
道:“进来宫中没什么大事,我又在边疆立了大功,军中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母妃那里我也好好安抚
了一番,想来不会和父皇说些什么。你安安心心养精蓄锐才是。”
他思索了片刻,松动道:“若真没大事,不去也罢。不知怎么的,近来倦的很。”
我心里一疼,他为我挡了那么大风险,身子又如此羸弱,让人忍不住疼惜。偏偏这位又是个严于自律的性子,我真
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好。
絮絮的又聊了许久,晚膳我仔细服侍,喂了他吃下才回到宫中。
晚间,一回到宫中,便让小德子把麟渊身边的医者请了来。
“麟渊的身子怎么样?”
医者一贯以一身平淡无奇的宝蓝色中等小太监的服饰跪在地上,眉目平凡至极,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毫不起眼,若不
是那日麟渊当着我的面叫了来,他就算跪在我的脚边,我也认不出来。
“回殿下,太子殿下的身子底子薄,这蛊毒改造身体的时候会很长。”
“不急,稳扎稳打。”我料想到,毕竟是男子,身体又那么虚弱不便,肯定不会一下子怀上,“本宫也并不是非得
要的,若是身体不行就罢了。”这也是我不主张告诉麟渊的原因。若是他知道了,肯定拼了性命也要留下孩子的,
倒时候我不可能违了他的心意,一意孤行打了孩子。
“目前尚不知晓。”
“他的腹痛怎么回事?会越来越痛么?”
“毕竟蛊毒改造属于逆天,殿下的身子构造毕竟不比女子,一开始会有一定的疼痛。但是现在看来,殿下的身体似
乎适应良好,只有微微腹痛和倦怠感。这种症状会随着身体构造的完善减退。”
“需要多长时间?”
“太子殿下的身子……恐怕要半年。”
“继续说下去。”
“半年内殿下需配合太子殿下床第之事。”
心中一动,“月余一次的药效发作也因为此?”
“是。”
“半年之后呢?”
“便可接纳龙种。”
“很好。”我微笑道。
“去吧,若有事情即刻告知本宫。”说着,伸手解下一块玉佩,“这玉你拿着,情况紧急时,你可不经通传直接觐
见本宫,必要时候可以闯宫。”
“是。”座下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动容,即可隐进了夜幕。
“殿下,您……”小德子紧张的看着我,“这万万不可,若是歹人,危及性命。”
我笑,“小德子,在宫中顺风顺水十几年,皇后那女人还没有这个胆子,我之后的几个小萝卜头还没有这种考量,
谁敢冒险出这个风头?况且,你真当自己是个小太监了?来了刺客,正好锻炼下你迟钝的身手。”
“是。”小德子有些不服气。
“更何况。你真当本宫这一身功夫是吃素的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耶律鸿鹰那样的顶尖高手在我手下亦是铩羽
而归,再者说,这祥麟宫是我的地盘,谁敢吃了雄心豹子胆动我麟珏?
“不敢。”小德子低眉顺眼的退到我身后。
去边关锻炼,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整整三年,虽说最终负伤归来,但是痊愈后,身上的那身功力精进不少,已经逼
近我身为帝王时的九成,即使现在耶律鸿鹰再与我独斗,都不在话下。
24
顺德三十九年七月,黎国的都城地处中央平原,平日里山水秀美,风景独好,但是在流火的季节里可就不是那么回
事了,流火虽然只是形容,但是我以为,已经接近平铺直叙了。
七月的皇城没有一丝风,连阴凉地里都没觉得半刻温度稍减,树上的绿叶子也都让日头晒得打了蔫,皇宫里只有知
了最精神了,拼命的叫啊叫啊没完。本就心情燥郁的各位主子,更是一个个更加暴躁。就拿我家里头西宫的那位尊
贵的女人来说,也是绷不住一向温柔贤淑,优雅沉静的伪装了。
以前祖宗先治是有规定的,为了避免后宫干预朝政,更是为了防卫外戚夺权,宫里头的娘娘们,从皇后到最底下的
答应常在们都不得踏出后宫半步的,有了皇子以后,满了月就得离开娘亲身边,就要抱到奶妈和前殿里单独养着,
除了逢年过节,或者个别主子的生辰,小皇子是不能跟亲生母亲见面的,更不能暗通书信。
母妃一直不是安分的主,但是这是祖宗定的规矩,饶是她的手腕在高,在这方面也是有所限制的,以至于至今不能
勘破我和麟渊的关系。
不过随着后宫沉寂,父皇开始冷淡这皇城中拥有第二权势的女人时,她坐不住了。几乎日日着了陌生的小太监来我
殿里晃悠,试图联络我,说些我不能容忍的话。
心里沉了又沉,我想,大概是时候了。果不其然,过了几日,早朝上左相进言,太子的婚事了,仿佛串通好的一样
,哗啦啦一大片臣子纷纷附和,本来父皇就因为皇后的谗言有些动摇,这下子更是干脆的,顺水推舟,准了奏。
下了朝,我直奔祥和殿,这日麟渊因为身子不舒服没有上朝,我来不及换下朝服就过来了,虽说是早就合计好的事
情,但是,消息一出,心理上,我还是愿意由我陪在他的身边跟他一同接旨谢恩,于是,匆匆的赶着在父皇身边的
大太监刘顺过来前进殿,告知了麟渊。刘顺公公一进来,麟渊身边的小路子立刻机灵的上前接了话,我顺便快速的
藏匿在围帘之后——若是让这位公公瞧见了我,指不定父皇的心里又会多出什么计较。麟渊插科打诨了一阵,仪态
完美的送走了这位精明的大太监总管。
刘顺走后,麟渊反应非常平静,抬眼细白的手指微微顺了顺发稍,墨色的乌瞳清清冷冷的扫了我一眼,异常清冽的
眸子是些许异样的冷静。面无表情,直直的看着床帏帘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渊……”我涩声道。甫一开口便没了话,我是最没有立场说话的了。
“我不会和那个女子行周公之礼的。”他及腰的青丝披散在肩颈上,幽幽的想一帘厚厚的围挡,阻隔了所有我探询
的视线。
“我知道。”我亦如此打算,我从来不自诩为大度的人,他这么说我着实大大松了口气。“就是你想我也不会让的
。”
他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竟是冰凌。“我亦不会和她拜堂。”
愣了下,有些莫名,但转念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渊,竟是拐着弯的试探我。心里松快下来,我微微一笑。“这个自
然。”
他听了以后怔了怔,清冷的眸子慢慢染上喜色。“真的?”
我笑,“就是为了你,着一会女人家的喜服又如何?安排人便是了,我会配合的。”
他慢慢笑开了,顿如新雪初晴般的美丽。“大婚时,小路子会安排你进来的。”
平日里麟渊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像是精致的器物,冰冷高贵的不可对视,对待我却是小心谨慎百依百顺的,
但是即便这样,三年过去了,他已将至十八,骨子里的尊贵气势已经无可掩饰了。
低低叹口气,平心而论,这几年,他越发出落的精致美丽,柔弱的身姿更是平添一种病态的美感,加之前世在我记
忆中所没有的淡淡的从容气度和自信,比在那时候的他更是出众百倍。偏生的一双凤眼,微微一瞥,说不出的勾人
,能让人心魂荡漾,三魂去了七魄,整颗心都酥了。若不是他权势滔天贵为黎国的太子,恐怕这登徒子上门的功夫
就要把门槛挤散了架。
忽而庆幸,老天得愿,给了我再一次补偿的机会,不然后半生那空余一室的孤寂,都要默默品尝直至终老。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在你的宫里,小路子好办事些,你吩咐什么是什么了。”我调笑,“只是不知我这相貌,若
是伴了你的娘子,是怎生恐怖。”
他抿嘴一乐,显然想到了一些情景,咳了咳,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怎么会,宫里面若说品相
、气质出众,哪个不说是三殿下的?”
我与他又聊了聊,他便乏了。我就势帮他脱了外衫,与他一起午睡。宫里闷热异常,只有这祥和殿像是人间仙境一
般,冬暖夏凉,流火的季节里居然泛着丝丝阴凉,加上麟渊本就体寒,大夏天根本热不暖他的身子,我也乐得悄悄
搬来与他同住,抱着他凉凉滑滑的身子,就着少年的青涩冲动,极为销魂。
那蛊毒在他身子里养着,不知怎样的耗费营养,如今时日过了快半年,那医者已经说是入夏时便彻底改造好了,但
这两个月他却时时觉得乏了,倦了,尤其最近口味也变得厉害,原来爱吃的几样根本入不了口,有时还会反胃,这
现象我总觉得好像喜脉的症状,后来详细问了医者,并无特别,我心里说不出是失落多些还是放心多些。
25
八月初八,年历上写着:宜婚丧嫁娶,忌无。龙颜大悦,于是,太子的大婚就定了这个日子。
我知道,即使麟渊再大胆也不会公然薄了父皇的面子,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一大清早,我安然的端坐在祥麟宫中,
等待着小路子的到来。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小路子穿着下级的小太监服匆匆来到我的宫中。先是给我见了礼,然后从宽大的袍子内,取
出一件小太监服,我打眼一看,是套品级很低的深蓝色太监服。挑了挑眉,我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小路子。这辈子和
上辈子加起来,我还从未如此做过。他的脸色显然也不是很好,苍白着一张脸怎么也不敢看我。
直到我不耐烦的提醒他,他才哆哆嗦嗦开始动手服侍我脱衣。有些好笑,难道我真的这么渗人,这小太监不是麟渊
的影卫么,怎么和我的小德子比起来逊色这么多?
“穿上这身干什么?”我随口问着。
“太子殿下吩咐,要奴才带着殿下悄悄进入左相大人的家里,代涟漪郡主进宫。”
我一笑,麟渊居然还想我完成全套,虽说我不过十五岁,装涟漪从理论上来说还是可能的,毕竟大家闺秀大多大门
不出二门不迈,很少人见到,但是,我如今已经快赶上父皇的身高,怎么也不可能像个大家闺秀的尺寸吧?“这身
材,身高怎么弄?”
“奴才有一种缩骨丸,可以在四个时辰内将殿下的身材保持成为娇小的涟漪郡主的样子。”
挑眉。“哦?你也是医者?”怪不得,这么畏畏缩缩没有一点影卫的气势。
小路子点点头,“是的,之前殿下看见的那位是专供蛊毒的,奴才是专供医药方面的。”
心思一动,“这么说,十年里蛊毒的药效你知道了?”
他迟疑了下,低声道:“奴才不知。”
果然是单纯的孩子啊,他的样子简直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知道,而且还很详细。我微笑,这么单纯的孩子
,一定没有意识撒谎,那么这谎便是有人交代的了。“嗯?是么?”我故意冷下声音,“你想骗本宫?”
“奴才不敢!”小路子吓得一个踉跄就跪在地上。“奴才真的一点不知。”
“你确实不知么?那要你这样的医者何用?不如废了吧。”我淡淡道,小德子会意的立刻蹿出,手上的薄刃在他的
脖子上细细的划开了一道口子,殷红色的鲜血立刻从伤口里流出来,沾湿染红了他的衣襟。
“奴才真的什么也不知。”他不敢动,但仍然苦苦哀求道。“殿下,奴才真的不骗您。奴才专攻杏林医术,蛊毒什
么的确实不是拿手的。”
更加确定了,这么乍他都没有说漏口风,那么,封口的一定是麟渊了。蛊毒的事,他想瞒我?为什么?
我冷哼一声,小德子退了出去。“今日看你说的是真话,放过你一回,日后你若对麟渊的身子有半点怠慢,本宫定
会严惩。”
“是。”
“快些带我去左相府上吧。”我冷声道。
小路子虽然看起来惊魂未定,但是仍然点点头,递给我药丸。“请殿下服下。”
我极冷的扫了他一眼,吞下去。小德子立刻上前奉了茶,并谨慎的要求小路子把所有的药性写了下来。其实,小路
子进殿前,他身上的药丸小德子都确认了无毒的,但是,还是小心为妙。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我浑身便一阵疼痛,好似身体里的骨头慢慢被压小,缩紧了。我合上眼,尽量让自己不动声色
,但额上仍是泌出了一层薄汗。带适应了后,我睁开眼,视野变得稍稍有些不同,小德子看起来高了些,平日里我
稍稍低头便能看见他的发顶,如今平视着知道能看到他的肩膀。
“殿下,您还好么?”小德子担心的递来方帕,给我擦拭额上的虚汗。
“无妨。”
我冲小路子点点头,“咱们走。”
“请随奴才来。”
我扣了小太监的瓜帽,低眉顺眼的跟在小路子身后,人人都知道小路子这小太监是麟渊的人,拿着腰牌出宫不过是
去左相家迎接新娘子,一路上竟然畅通无阻,侍卫们都没怎么检查就安全的出了皇城。
皇城外的大门外停着一顶软轿,我和小路子坐上就遥遥晃晃的想左相的府上进发。左相是权倾朝野的一国宰相,宰
相府也离宫里不远。不到一炷香,我们就停在了宰相府的偏门内。小路子遣走了轿夫,上前轻轻扣了扣门,门立刻
无声的开了,我和小路子迅速的闪了进去,跟着他转了几转,就来到一间雅致的厢房门口。
站在门口,听着里面隐隐嘈杂的女声,凌乱的脚步声,不难想象,这就是要和麟渊成婚的女人,涟漪郡主的闺房,
婆姨们正在给她装扮。我愣了愣神,只见小路子打开窗子的一角,迅速投了个弹丸进去。
“什么?”我看着他,屋内的人声没有多时便隐去了,硕大的院子忽然一下子安静的诡异。
“回殿下,迷幻香,不伤身体,郡主只是睡过去了。”
“可她醒来必会察觉。”这就是所谓的万无一失的计划么?万一让人察觉,父皇定会龙颜大怒,到时麟渊怎么办?
“奴才自有办法让她不会察觉。”
“那还等什么。”挑眉,带头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屋子。直直的坐在红木的精致梳妆台前,对着那一面磨得异常平滑
的铜镜,微笑道:“说罢,要本宫做什么?”
不可否认的,即使晕倒在一地的女子,也不能打扰我愉悦的心情。
小路子愣了下,立刻唯唯诺诺的凑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