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盛怒下的常千岁,根本顾不得自己是不是真受了伤,抓着喜乐再要刀子。“这点小伤无所谓,我要刀子,快!”再慢,那混蛋就要进房了。
“少爷……”他仍旧苦着脸缓缓站起身,终于,听话的替他找他要的刀子。
虽明知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但他还是很认真的找遍了每个地方,最后无奈的来到他身旁。“少爷……奴才找不到刀子……皇上知道你懂武,也知道你可能会逃跑,所以不可能会放武器在这的……”
闻言,常千岁忍不住暗咒一声,忍不住拉着铐住自己的锁链,恨不得自己有能力拔开。
他早该知道龙雁行这家伙心思细腻,为了确保在他回来前,自己还能出现在这宫院里,一定会有所防范的,但他就是气自己没法在这个情形下逃跑。
总之,他就是满肚子的怒气,气那家伙这般的羞辱自己,也气瞎了眼的自己。
就在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蓦地,他脑中闪过一抹思绪,紧皱的眉头顿时纾解,并放声道:“喜乐,拿一个空茶杯给我。”
“茶杯?”喜乐愣愣地看着他,再转头看向离自己不远的桌子。“少爷要杯子做什么?”而且还要空茶杯。
“别多问,拿给我就对了。”
喜乐再看了他一眼,随即听命的把杯子拿给他。
常千岁一接过杯子,毫不犹豫的就把那只精致的茶杯往床头边一砸,杯子瞬间碎成好几片,他拿到了能割人的东西,却也让杯子的碎片给割伤了手心。
第10章
“少爷!”
鲜血沿着他手掌,缓缓流到他裹着布的手腕及低落到他身上所穿的大红衣上,那惊心触目的模样,吓得喜乐直想把他手上的碎片给拿下,想看他手上的伤有多深,却不料让他给推开。
“你别管我,既然没刀子,用这东西一样能割伤他。”管不了是不是能成功杀死人,只要弄伤他,也算是替自己报了小小的仇。
再看着那不停流下的鲜血,喜乐顾不得是否会割伤自己,直接强行拉过他的手,扳开布满鲜血的手掌,抢下还算不小的碎片。“少爷想做的事,哪一次奴才管得了?”一边替他的伤口做包扎,一边用着哀怨的神情,低声道:“少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在怎么气,再怎么不甘和不满,你也不会轻易的伤害自己,可现在……奴才说过,奴才一定站在你这边,你不想喝的药,奴才能背着老爷夫人帮你把药给倒掉,你双眼看不见,奴才能当你的眼,告诉你所有你想看到的东西,若少爷你想杀人,奴才也能不要命的帮你,只是……就当奴才求您了,以后别再做出像现在这样的事了,好吗?”
低头直对着他方向,常千岁不语的任由他替自己包扎,也任由这每字每句话,如针般刺入他的心。
以前……他都快忘了能看得见的时候自己是何种心情,又怎能再用那时后的心境来对待自己?
他想,或许他的性子真有因为看不见而改变吧,虽然他总说自己没变,但或多或少,还是有所改变。
再继续望着喜乐的方向,他突然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直接捏住他脸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说得好像我很爱弄伤自己。”他只是被逼急了,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事。
“少爷……”感觉不到疼痛的他,直接拉下还捏着自己脸蛋的手,把那片勉强还算大的茶杯碎片再放回他包扎好的手上。“少爷,我知道你只是想找地方出气,你如果觉得这没法让皇上受太大的伤,可以直接扑上去狠狠凑皇上一顿,奴才向你保证,这次绝对不会阻止你,还会在门外帮你把风,若有闲杂人等想闯入,奴才会大叫一声好让你有时间收手。”
“……”什么叫扑上去好好揍一顿?他是把龙雁行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皇上了?
想说点什么来反驳他的话,但又因他是在替自己着想,遂撇撇嘴收回手,沉着气等混蛋出现。
他不是不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但要他什么也不做的认命,他做不到,更何况,他完全没打算原谅那家伙,当然也就得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照规矩,黄帝每纳一次正妃,就得有较隆重的仪式,虽比不上封后那样盛大,但算不小,在仪式后会有些皇亲国戚前来祝贺皇帝,所提之事,当然与封后和早早立下太子脱离不了关系。
龙雁行年约二十五登上皇位,在那时候就已有一名皇子及一名皇女,更别提这两年多内再添的两名儿子,是该要有太子的时候了。
当初的太子妃,德妃成了春阳宫的正妃,本名张柔烟的她,因皇上所纳的三名侧妃里有一名正巧与她同姓,为了想在身分上做出区别,她特地要人换她德妃,德淑兼备,也想用这名号来表达自己与其他妃子的不相同。
对于这种后宫的芝麻小事,在皇帝龙雁行认为无伤大雅下,自然也就随她去了。
或许是折腾了一整天,在身心都受了不少打击后,常千岁再也没多馀的心力去多想什么,也为了保留等会打人的力气,他让喜乐守在房外,如果那家伙来了夏阳宫,就立刻进房告诉他,好让他能有所准备。
他估算,皇帝可能还需要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宫,可没想到他才让喜乐站出房外没一会,就听见寝宫外传来『圣上驾到。』的话。
喜乐第一时间冲进房,甚至是当着龙雁行的面就这么转身奔跑进房,可想而知,这突然的行为让他感觉到怪异,但倒也没去多想,挥退其他人后只带着一名宫女入夏阳宫的寝房。
虽说纳妃就像正是的迎娶,会有一些该有的仪式,可为了不想再惹常千岁生气,他很自动的删去喝交杯酒先头盖等等的习俗,直接以眼神让宫女去替他把手脚上的锁链给拆去,再让她带着东西离开夏阳宫。
龙雁行就站在他前方,不语的默默看着;他虽看不见,可早习惯与养成的灵敏听觉,让他知道那令人恼火的家伙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整个房内顿时陷入了非常凝重的气氛,喜乐站在一旁,胆颤心惊的看着,也想着自家少爷会用什么方法来待皇上。
他不能说那从破杯子上取下的碎片没用,毕竟都能成功伤了少爷的手,但那碎片如果要用来伤皇上,少爷得抓准时机才行,毕竟……连他都不怎么害怕那会割伤人的碎片了,皇帝又怎会担心那东西能伤到自己?
比起来,他还比较担心少爷再割伤自己的手,就怕他在无法弄伤人的情况下,一心急,就又割到自己。
“喜乐,你出去吧。”在他正努力胡乱猜想的时候,龙雁行突然沉声命令他,让他在蓦地回神后,紧张、慌乱的神情直盯着在床沿旁一脸不悦的常千岁。
在这种重要的时候,他是该退出房没错,可是……他又担心如果少爷的伤人计划失败,会不会惹怒圣上。
“出去吧,没朕的命令,别让任何人进来。”又一句驱赶的命令,喜乐只能再慌忙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听命的转身离开。
只能乞求老天爷保佑少爷的计划失败,没能成功伤人,说不定皇上还能看在两人多年的情谊上原谅少爷,可要真弄伤皇上……后果他不敢再想。
带着忐忑的心关上夏阳宫的大门,整个诺大的宫内,就只剩下他们俩了。龙雁行仍是不发一语的继续看着他,满腹怒火的常千岁,也忍着不吭声,就等他主动靠近,主动送上。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僵持中,像在比着谁有耐力,谁是最先开口的那一个。就这点,常千岁庆幸自己占了小小的优势,靠着硬脾气,他总能忍到最后一刻,果不其然,龙雁行在没一会儿,就已先主动上前亲近他。
“千岁。”他伸过手,想抚碰他的脸,但也在这一刻,他抓紧手上的茶杯碎片,使力的朝他伸过的方向用力一划,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顺势在空气中散了开来。
第11章
他很确信自己割到人,但同时,他的手也传来疼痛的感觉,这让他一时间分不出弥漫在空气中的血味属是于谁。
如果让喜乐再看见自己的手又受伤,怕是少不了一顿念吧。
他全神贯注聆听着房内的另一人发出痛喊声,可等了许久,却连个闷哼的声音都没听见。
同样在等待他回应的龙雁行,只皱着眉头看了眼拇指下方被割伤的一道血痕,伤口虽不深,流出的血确也不少。
早知道他内心定气着自己,也知道他会对自己动手,但却没想到他气得非要与自己一搏不可。
“千岁……”再轻唤了声,龙雁行放任伤口持续的流血,往他拿着武器的手一看,惊觉他手掌正果着白布,且有一大片让鲜血给染红。
“千岁!”他冲上前,常千岁本要再对着他划上一刀,但在他眼明手快下出手给挡回,再反手一转,使力扣住他手腕,一把拿过他手里用来割人的碎片。
“你就算想伤害朕,也犯不着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恼声斥着,在扳开他满是血的手,本想解开那看似用来包扎的白布探究竟,却不料让他给使劲抽回。
唯一的利器被拿走,自知失了势的他,只能当作什么也听不见,继续对他不理会
龙雁行坐在他身旁静静看着他,知道他再使出不理睬的态度来对自己,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强行拉过他不让自己看的左手。“你还是不想和朕说话?”使劲想抓住他不停反抗的手,但也在这时才发现,他手腕的地方同样包了白布。
这让他不敢再使太大的力,但他手上的伤仍得处理,遂出言威胁。“你要再反抗,就别怪朕点你的穴了。”
常千岁一怔,横眉竖眼的转头怒瞪他。
又想点他的穴?还是只会这卑鄙的招数!
他在心底暗骂着没说出口,但也怕他真动手点自己的穴,只好选择暂时听他的话,让他看自己的伤口。
这回应,让龙雁行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淡笑,解开他手掌上的白布后,让掌心上一道还算深的割痕给微微吓到。
“你……”
“……”撇过头,不再往他的方向瞪。
“你不怕疼吗?能伤人的东西这么多,你却选择拿一个同样会伤害到自己的。”
耐不住的,他又转过头把怒颜瞪向他。“你又没把刀子放在这,是要我怎么选?”这家伙,差点没说出自讨苦吃吧?
如果有东西能选,他也不会用这方法!
看着他怒气腾腾的模样,龙雁行不自觉加深淡笑,起身到水盆旁弄湿布巾,替他擦去手上的血痕与血渍,拭净后,才从暗柜里拿出备用的刀伤药,轻轻抹在他伤口上。“你是再怪朕没放刀子在这了?”
“不然呢?你还当我真爱找自己的皮肉痛吗?”如果不是找不到刀子,他也不会弄破茶杯进而伤了自己,也不会因弄伤自己而遭喜乐的骂。
不怪他怪谁?
抬眸看了他一眼,边替他抹着药,脸上的笑依旧持续。“听你这么说,怪朕似乎也怪得有理,朕虽然没想到把刀子放在这,但这刀伤药,可就放的很恰当了。”
眉头微地拢起,随即再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放的很恰当?他早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了?
龙雁行确定在他受伤的手心与手指上抹过药后,在从暗柜中拿出干净的白布,仔细的替他裹上。“朕知道你性子烈,一定会有不小心伤了自己的时候,所以才特地命人准备了药在这,只是朕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准备?你真打算把我留在这?”他怒问,继续用着那双看不见的美眸瞪视他,想表达他内心的愤怒。
龙雁行抿嘴深深凝视他,不回答他的问题,反在包好手上的伤后,直接拆下他两只手腕上的白布。“朕好像太过了……”拆开白布便见到他手腕上有着数条血痕,无需猜想,也知道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
如果不是担心他因看不见而到处乱跑乱闯,也不会刻意在他手脚上铐上锁链。
这会儿换常千岁沉默不回话,直到两人间再次陷入了寂静且严肃的沉默,才由他如往常般主动先开口。“把你留下,势不得已而为的事。”
“不得已!?这种话你说得出口?”一起身,直接朝他的方向扑过去,且抬起手就朝他的脸用力挥打过去。
两人都坐在床沿旁,看不见的他只能凭着声音来打人,却也因不稳而差点摔下床,所幸龙雁行早一步发现,一手环住他腰身稳住他身子,一手挡下他挥下的手。
为了打被压在床榻上的人,常千岁几乎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只是没想到他每挥出的一拳,都让身下的人给出手挡住。
该死!十几年的功夫绝对不可能比不上短短的五年功,可不幸的,他就是没能成功打到人,且还有逐渐趋于下风的感觉。
或许是被逼急了,他不再出手攻击,直接使出卑鄙的招数,改用双手掐住他脖子,愤怒道:“什么叫不得已?你怎能说出那样的话?又怎能用下三滥的手法强迫我入宫?你怎能对我做出这样的事?”盛怒的模样,像似要直接把人给掐死,可在勒住他脖子后,却也没真使上半点力,只愤怒的说出内心不满的话。
龙雁行明白自己的做法过份了点,但在那种情形下,他除了这么做,还能如何?
隐约之中,他发现他眼角闪烁着些许泪光,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为了纳妃入宫一事,他气极了,也气坏了,也难怪不惜弄伤自己,也要做出反击的行为。
不拉开掐在脖子上的双手,也不再做任何反抗,龙雁行直接抬手抚上他的脸,轻轻的抹去他眼角溢出的泪珠。
“对不起……知道你将和别人成亲,我就什么都顾不了了。”
第12章
成亲?
这时他才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郑家的人前脚一到,他就带着卢公公出现在常家,仔细想想,哪有这么巧的事,原来是他早知道郑家有意求亲,只是……他怎么知道的?
思忖着。双手微微松开。“你早知道了?”
凝望着那疑惑的神情,龙雁行再抚碰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美颜,柔声道:“其实朕也是今天才知道。太傅在早朝上提出辞官的请求,朕允了,也想在下朝时找他来问问今后的打算,那时才听太傅提起郑家有意和常家结为亲家,也在那时,朕才立即派人调查这件事,本以为至少是几天后才可能正式相约谈成亲的事,没想到……郑家今天就派了人,朕知道你的性子,也知道为了迎合太傅,你一定会答允这门亲事,不得已之下……朕只能用这方法把你给带回。”
又是一句不得已,这让常千岁的怒火顿时再起,直揪住他衣领,怒道:“你明知道他辞官的理由是什么,还故意做出这样的事,你是想让我一辈子都背着不孝的名吗?还是说我为你失去了双眼还不够,非要彻底的折磨我你才甘心?我够愧对我爹娘了,你怎能……”怎能当着他爹娘的面说要带他入宫正名?他怎能这么做?
只怕他这辈子,都将永远忘不了爹亲在他耳畔旁惊愕的抽气声,甚至,他开始不知该如何面对爹娘了。
龙雁行眉头深锁,心因他的话而阵阵抽痛,抿紧双唇,一把拉开他揪住自己衣领的双手,再使力拉下他,将他给紧紧的抱入怀中。“我既身为一国之君,自是有许多不得不为的是,千岁,你能体谅我吗?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在一起,想有你陪在身边,可我知道,就为了失明的事,你是怎么也不可能答应我,在这种情形下,我除了下圣旨,还能怎么做?”他一直以为,只要等到他原谅自己强要他的行为,就能再进一步对他提起入宫的事,只是没想到他气还没消,就让毒酒给毒瞎了眼,差一点,他就要逼迫自己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