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殇吟(生子 Ⅲ)——温柔的蝎子

作者:温柔的蝎子  录入:07-22

那一天,君贺本想在睡觉之前跑去和君悯约定隔天再去那红袖坡的,那里,是他们从小喜爱的地方,那里,充满了他们彼此的欢笑,只是,自从那天君悯无辜的离开,丢下他一人离开开始,君贺便感到莫名的心悸与不安。

因为,从小,君贺便以君悯为榜样,甚至自私的音位能够独享他的温柔而自傲。

漫天的雪白飘摇,金色的血液流淌,两个倒地的亲人,一个静静站立的男子,那一刻,君贺惊呆了,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最终爱的哥哥,最在乎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宁愿牺牲一切去爱的男人,这个不惜用自己生命去爱的男人,这个被父亲从小丢弃的祸星……

“你恨我?”没有靠近,只是眉宇间充满了凄凉。

“恨,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坏蛋,杀人犯!”本就透著稚气的脸上是扭曲的狰狞,他恨,他恨这个剥夺他亲人的男人,更在知道父亲是为了他而死的情况之下更恨。

曾经以为最爱自己的哥哥爱的是他,曾经以为最关心自己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爱的是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家族中的宝贝,可原来家族中谁都爱的是他,是他这个传说中的祸星!

“我不会让你杀了我的……!”淡淡的开口,伸手,担忧地拉住君贺的手,“你发烧了?”

“哼,不要你假惺惺!”甩开君瑞的手,只是谁都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无力。

“你的法力呢?”

“哈哈哈,真好笑,不是你让那些肮脏的人把我封印住的吗,假惺惺……!”愤怒的瞪著君瑞,没有法力保护的雀其实要比一般的人虚弱很多,所以被外人可以的封印或者因为任何原因失去法力的雀会病弱很多。

“我……”看著君贺的愤怒,苦涩淡淡,想要解释,只是,解释又如何,事实是他杀了君贺还有君祥,间接的将父亲杀死,那一幕幕的悲伤,一幕幕的绚烂,一幕幕欲哭无泪的愁伤……

绿雅曾经抱著他低低的叫,叫著漠然的自己,“哭啊,我的小瑞瑞,哭啊,让你心里的泪水流出来啊……”

一声声的叫唤,一夜夜的不眠,想让自己睡去,却依旧清醒,清醒地看见眼前的金黄,清醒地看见那一个个人得倒下,耳边是一句句的“爱……”

“爱我为何要放弃我一个人的离开,爱我,为何要如此残忍的留下我,爱我……”

凄凉地看著眼前愤怒的人,有一瞬间,君瑞甚至觉得,这一份恨,让他觉得好过了很多,当没有人谴责他的错,当他的错为了体现别人为了他好,这样的好,这样的爱,太沈重,他痛苦。

“我去叫太医……”

急急得转身,想要离开,却看见一个身影屹立,四目相对,冷汗不觉得流下。

“似乎我的话你当成了耳边风……?”一席精致的便装,只是眉宇间透著阴狠。

直觉的挡在君贺的面前,“陛下……”

“哼……”君贺轻蔑的不看遥之和君瑞,从小就是被保护最周密的人,单纯的他没有接触过阴谋,更没有了结果什麽是死亡的可怕。

“谁允许你进入这里的,莫不是雀王……”

“陛下……”看著遥之,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到一丝杀气,只是君瑞知道自己不能退让,退让了,可能君贺的代价会是所有,“择日不如撞日,我想让君贺去禅国……”

“我不去!”

“……”

君贺的尖叫,遥之的静静盯著,只有君瑞一个人注视著一切,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

“你这个坏蛋,逼死了哥哥父亲,又要把我送走,你,你想独霸族人吗,你休想!”君贺将脑中所有的粗话都用上了,可似乎依旧不能发泄心中的愤怒,随手抓起身边的扫把,便是一棍,狠狠的一下,打在君瑞的背上,全部精力在遥之身上的君瑞躲得没有来得及躲,便生生的挨了一棍。

“呃……”虽然失去了法力,可毫无防备的背人打一棍,依旧很痛,腹部又传来一阵骚动,急急得按著腹部,俊秀的眉宇间是一抹痛苦。

看著因为不适坐在地上的君瑞,想要接著一棍,却被一个大手阻拦,抬头,看著阴冷的眸子,君贺第一反应著人像足了那在深山里的狼,狡猾,却心狠手辣。

“他,你没资格打!”甩开君贺的手,只看见君贺重重的摔在地上,可单纯愤怒的他更加觉得恼怒,想起那些私底下下人们对君瑞和遥之的传言。

“你这个坏蛋,下流的人,连这个叛国的坏蛋你也要,你,你真是不要脸……”

惨白的脸色,冷汗点点的流下,腹部的骚动更加的利害,可是身後君贺的话更加的灼伤人心。

“你若再说一句,我便当场杀了你……”

“不要……”

死死的拉著遥之的衣摆,遥之有一瞬间的错觉,错觉他们依旧是当年的少年,当年君瑞也如此的拉著自己的衣摆,只是当时没有祈求,只是一份苦苦奢望,他知道,那时候君瑞想要他留下,可,他依旧离开。

“谁要你这个坏蛋假惺惺……”不屑的轻视,却看见君瑞更加痛苦的捂著腹部,那一阵阵的骚动绞著他的肠子一般,死死的要著自己的唇,不让呻吟发出。

遥之冷冷的看著君瑞的痛苦,却狠毒的看著君贺,他想杀了他,从一开始就要,可是因为君瑞的竭力保护而只是封印了他的法力,可是那一瞬间,看见君瑞被他打的一瞬间,一掌,遥之很想一掌把他杀了。

“你没资格骂他……!”威胁指著君贺,不管君贺的死活,一把将君瑞抱起离开,感觉得到那个蜷缩的身子的僵硬,只是他不管,强硬的将君瑞带走。

漆黑的道路,熟悉,多少次的来来回回,多少次的进进出出,曾几何时,有个少年渴望过那个只会依靠自己的孩子,那个总是微微得发抖的孩子,那个满脸的凄凉只有遇到自己的时候会显示出点点幸福的孩子。

夏风微微,物是人非,曾经这里的客人,如今这里的霸主,只是,那个依赖自己的孩子,那个渴望自己怀抱的人,已经变了,许,他自己也在变。

“陛下……”

所有人看见自己的帝君突然之间从皇宫最破落的地方走出,怀中还蜷缩著苍白的雀王,惊讶,震惊,更多的是恐惧,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君王。

“滚!”

“帝君……”

“我叫你们滚,听见没有……”愤怒的咆哮,对著一群慌张的下人,为首的,是跟随照顾遥之多年,当年也是他把遥之秘密送出皇宫的老太监,啼。

“帝君,我,我看雀王需要大夫……”也许也只有啼有胆量如此面对愤怒的遥之,看著他怀中的君瑞,老人心痛,抬头,看了一眼皱著眉毛的遥之,无奈的摇头,何必呢……

“叫白鸢瞰马上进宫。”

“啪……”

“可是,可白大夫……”

抬脚,将沈重的寝宫大门踢开,大步跨入,不听身後啼的话,随著大门被人关上,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小心的将君瑞放在床上,看著,看著本能的蜷曲的身体,那麽小,似乎曾经以为他长大的样子全都是幻觉,他依旧是那个小小的哑巴,瞎子,而遥之,依旧是那个他依恋的温暖。

“很,很难受吗?”

“……”

“回答我!”

讨厌君瑞的视而不见,那会让他感到莫名的焦躁,试图习惯的拉扯他的衣领,可是,看著那惨白的容颜,一瞬间,心痛,还有那不知名的感情,想要紧紧拥抱,对他说,我会保护你永远。

昏暗的烛光摇曳,夏天的深夜,鸟虫已经入睡,只留下点点的微风轻拂而过,窗外树影依然,窗内遥之静静的看著似乎已经昏睡的君瑞。

居高临下,看著在床上蜷缩的他,伸手,为他身上盖上薄被,抬头,看著估计得月,曾经有个少年问过为何每年只有自己一个人赏月,为何,别人有朋友,有父母,自己总是一个人……

有人说寂寞很难熬,那是因为没有人分担,分享,不属於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可是那个人还说,习惯了寂寞的人,走入了人多的地方更加难熬,因为,他已经不习惯於人分享他的喜怒哀乐,甚至绝望!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让所有人都知道,白鸢瞰已经到了,回头,看著一个已经无力自己站立的男子,瘦骨嶙峋,更佳的苍白,“帝,咳咳咳……”

“你……”惊讶地看见鸢瞰如此的憔悴,或者说是绝境,许,有人说他只差一口气,所有人都会信。

苦涩的笑,“咳咳咳,不会死,咳咳咳,至少,至少会救他……呜……”手,迅速的捂著自己的嘴,一口液体流出,在昏暗的世界之中,那液体看上去漆黑,只是,那淡淡的血腥味充斥著房间。

冷硬的眉宇皱著,看著曾经清风一般的人如今这样,只是半天,虽然鸢瞰一直身体不好,也知道活不久,可,只有半天,为何变化如此之快。

看著鸢瞰习以为常甚至微微笑著的擦去手上的血液,抬头,依旧是清亮的眸子,是烛光的反射,还是本就如此,若是後者,为何其中流露出不能掩盖的绝望。

“帝君……”顺手又一次服下红色药丸,“请到房外等候……”

“为何要走?”

“病人需要平静!”

四目相对,没有妥协,似乎跟过了点无所谓。

看了一眼床上已经微微睁眼的君瑞,再看一眼鸢瞰,“他不能死……”

离开,只留下两个气息微弱的人,蹒跚的坐在床边,细细的看著苍白的君瑞,看著他额间的冷汗,抚摸著如白瓷的脸颊。

“咳,莫要再如此激动了,你的身子受不了。”许是药效的作用,不再剧烈咳嗽的鸢瞰面色也恢复了淡淡的红晕。

“……”

“你身子本就不适合受孕,更何况相对於雀来说,你的受孕也是太早……”伸手,一个青色瓷瓶放在床上,“这是雀的安胎药,我想,够你过完这两年,只是,莫要再激动了,特别是如今孩子正要成型的时候……”

“你要去哪里?”

颤抖的开口,吃下瓶子中的药丸的君瑞看著鸢瞰,直觉告诉他,鸢瞰要离开,或许,一去不回。

淡淡的笑,用自己更加冰冷的手抚摸著君瑞的头发,就像曾经一样。

“咳咳,去个没有纷扰的世界,这个世界,我,待的太久太累了……”

“……”静静的看著鸢瞰,君瑞知道,他心中有一个人,一个他一直爱著的人,“去那个人身边吗?”

低头,看著敏感的孩子,笑,淡淡的,“不,不去了……”

“为什麽?”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

似乎是叹息,似乎是感叹,似乎,是绝望的诉说。

寂静的房间,也许鸢瞰让遥之的离开,是想留下两个苦涩的彼此互相静静的感受彼此,或许,仅仅想说几句话,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孩子,任何事情莫要执著,因为这世间,没什麽能够海枯石烂,没什麽能够谈得上永远,即使你以为会沧海桑田永不变!”

平淡的诉说,可君瑞感觉得出那份平静中的凄凉,就如同无尽的沧海之上一叶无助的小舟,随风飘荡,漫无目的。

“孩子,绿雅是个小人,可,至少,他是为了你甘愿做小人,不是吗?”

烛光摇曳,窗明,风吹,云动……

“孩子,求你一件事情可好?”

片刻的沈默,鸢瞰淡淡的问。

“……”

“我去了以後,将我烧了,那灰烬放在华阳郡北边的山坡之上,那里,有个破了的坟墓,呵呵,也不要重新修了,就把我放进去便好……,对了,若是可以,请,昭告天下。”

“……”看著鸢瞰,腹中的绞痛不再强烈,“那是谁?”

回头,嫣然一笑,唇边,流出一缕血丝,“一个我以为死了的人,一个我为他报了十几年仇的人,一个,一个原来是躲了我十几年的人,咯咯咯……”

惊讶的看著鸢瞰,那份笑容,痛彻心肺的绝望,伸手想要安慰,却摸到一片血红,抬手,发现满满的都是血液,从鸢瞰的眼中,鼻间……

“你,你怎麽啦?”

“咯咯咯,记得那红色药丸吗,那是江湖人士都想要的红云,能够提高人的内力,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能有无尽的功力,只是,代价是缩短本就有的阳寿,咯咯咯,我以为我吃了他,便能很快地相见,原来……”一行清泪,一抹苦涩却豁达的笑,“原来是我一厢情愿,原来,原来他要躲得,始终是我,咯咯咯,原来……”

“也许不是你想得那样呢……”

“孩子,你太单纯了,你不适合这个乌黑的漩涡……”推开君瑞的手,鸢瞰不需要这份安慰,似乎,他享受这份痛彻心肺。

摇摇晃晃的离开,走向大门,回头,看著依旧愣愣的君瑞,“原来我自己选择了一条最好的离开他的路,我想,他知道我死了以後,他会开心吧……”苦涩的笑,开门,月光洒落,却多了几多绝望几多凄凉……

若是我死了,你是否会高兴?

若是我已经放弃了你的存在,你是否会拥有笑容?

若是我不再苦苦奢望,你是否会得到笑容?

若是如此,请允许我再一次任性,让我用一下曾经我为你开凿的坟墓,那里,曾经我以为有你的存在,可原来是我的错觉,我的误会,我的一厢情愿……

请不要亲口诉说,因为我即将死去,带著这份误会,这份错觉,这份一厢情愿!

凉风阵阵,有人被护送回了自己的府邸,那一夜,那个府邸的下人传出了痛苦的哭泣,那一阵阵的悲伤,萦绕不去……

第二天,宇文老丞相上书了一份万人请柬书,引起了帝国又一次轩然大波,还有一大冤案,史称“猎蛇之书”。

“感召日月,天地之柬,吾帝君仁慈为怀,知雀王赋身体不适,故赐予黄金万担,良田千亩,以示慰问,望雀王好生修养,至此……”

宁静的院落,一群黑压压的人群匍匐在地,只有两个人站著,绿雅一身湛蓝色的薄衫扶著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君瑞,从表面上看,君瑞依旧憔悴,苍白。

颁布帝御的啼看了一眼周围,看著一脸笑容的绿雅,还有无力的君瑞,没有别的下人的阿谀奉承,只是淡淡的开口,高傲却也恭敬,“王上,领帝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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