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才爱，强更爱 下——笨茶梅

猫仙人咪米顶着红红的脸，摇摇晃晃的走到银界面前，说：“银老哥呀，恭喜你又生了一个儿子，你上次摆喜宴是甚么时候啦。”

银界扶着咪米，说：“是蓝妹生最后一胎的时候，少说也有六、七百年了。”

蓝汝抱着瑞轩，不住的逗弄着，笑道：“这个宝宝才是最后一胎啦，银哥你都糊涂了。”

咪米用力的拍着银界，说：“呵呵，银老哥是太高兴啦，对了，这个娃儿叫甚么名字？”

瑞轩睁开本来闭着的眼，懒懒的答道：“我叫瑞轩，你是谁？”

咪米摸了摸瑞轩的头，说：“我是猫仙人，叫咪米，叫一声哥哥来声吧。”

银界捂着脸笑，倒是把瑞轩的心底话说了出来：“都一把年纪了，还哥哥。”

咪米摸了摸自己那张年轻的脸庞，说：“你一把年纪都可以又做爹了，我为甚么不可以做哥哥，再说，我又未婚，说不定我迟些日子会娶你的女儿，喊你做岳父呢，那时瑞轩还得叫我做姐夫。”

银界苦笑一声，道：“你若想娶我的女儿，倒是不成问题，但你也得找着她们呀，我那八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把父母都丢在家里看家，实在没良心。”

蓝汝吃吃一笑，道：“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孩子们都像你，希望瑞轩不要像你就好了。”

银界往蓝汝怀里一看，却见瑞轩早已经闭上眼呼呼大睡了。

八十八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顶着一头银蓝色的长发，一对银蓝色的狐耳朵，和九条长长的银蓝色狐尾巴，正苦恼着。

“咪米给的染色剂应该没有问题吧？”瑞轩把黑色的粘答答的染色剂往身边的水桶里丢去，只见水桶的水由黑色慢慢的转变成透明。

瑞轩把一小缀发丝泡到水里去，然后拿上来一看，颜色好像深了一点儿。

瑞轩鼓起勇气，变回九尾狐，然后跳到水涌里泡……一直泡、一直泡……直至全身的皮毛变成了黑色后，才甘心的跳回地面，摇着身子把身上的水都摇出去。

瑞轩满意的看着一身黑色的皮毛，他变回人形，抓起头发一看，是黑的。

“呵呵，终于染成啦！”瑞轩高兴得摇着尾巴说。

唉……之前一直染一直染，红的黄的绿的紫的白的青的蓝的棕的，染来染去，都染不成黑色，这次终于染成啦～～

“瑞轩，你又在染色啦。”银界伤脑筋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想我一身银色美丽的毛色，加上蓝妹那柔和美丽而又纯洁的蓝，怎么瑞轩就是不喜欢自己那银蓝色而又柔软的毛皮呢？

“爹，这次我终于染成黑的啦！”瑞轩傻笑道。

“瑞轩呀，为甚么一定要是黑的？银蓝色不好看吗？明明很漂亮的说。”银界蹲下身子，捧起瑞轩那染成黑漆漆的发丝，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

“爹呀，哪有人的头发是银蓝色的？”

“那有甚么奇怪？你爹我的发色是银的，你娘是蓝的，咪米是橙红的，其它的还有黄呀，紫呀，青呀，红呀，一点都不奇怪。”

“爹呀，在人间界里的人都是黑色头发的，这么奇怪的颜色会被人当成妖怪啦。”瑞轩耸耸肩道。

“……你要去人间界？”银界黑着脸问。

“唔唔……”

不可以吗？瑞轩的表情如是的向银界询问。

不可以！银界以这个表情回答。

但……我想去……

不准。

爹……

不准不准！

银界别过脸去，把“表情交流”中断。

“啧～”

瑞轩变回九尾狐，正想溜掉，却被银界揪着后颈，拎了起来。

“先弄干净你这身脏兮兮的毛吧。”银界不顾瑞轩四条腿叭答叭答的挣扎着，把他拎着去洗澡了。

唔唔～～我不要啦，人家染得这么辛苦的说～～我的毛呀～～我的毛呀～～～

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少年，气闷的坐在椅子上，透过石盘里的水，正观看着人间界的一角。

“唉……教主呀，我被人……呃，我被狐狸虐待啦。”瑞轩看着那个埋头批阅文件的身影自言自语，这是他五百年来每天都会做的事。

“教主呀，为甚么您老是在工作啦？魔教都一统江湖了，还这么勤力做甚么……”

瑞轩支着头道：“教主呀，在这天上住真的好闷，如果有您陪我就好了……”

瑞轩不由觉的摇动着没有藏起来的唯一一条尾巴，抖了抖头上的耳朵，又继续喃喃自语。

“教主，您不要喝那杯茶啦，都凉掉了，怎么就没有人为你换杯热茶？那些人到底在干嘛呀！啊！现在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啦，教主，拜托您就休息一下好不好？魔教里又不是所有事都得由您去做，那些都丢给别人去做不就好了？……”

时间一直过去，瑞轩看得眼都酸了，但颜笑宣还是工作中的状态。

“……唔唔……”瑞轩揉了揉眼，说：“教主，瑞轩要睡觉啦，您也早点睡吧，晚安。”

瑞轩变回九尾狐，卷缩着身子就在石盘旁边睡觉了。

蓝汝轻手轻脚的走近瑞轩，以手顺着那亮丽的银蓝色皮毛，对站在门边不肯进来的丈夫道：“银哥，你就别再生气了。”

“哼。”银界哼了一声，不说话。

蓝汝笑道：“孩子大了，就自有他们的世界，你就是关得住他们的身体，也关不住他们的心，这道理当初还是你告诉我的。”

“……”银界一脸尴尬，不作言语。

“银哥，瑞轩可以说是我们的孩子，却又可以说不是我们的孩子，但我相信在瑞轩的心中，我们之间还是有着家人的情份的。”蓝汝抱起瑞轩，说：“你就忍心让瑞轩每天都在这里自言自语吗？他的心在谁的身上，你我都清楚得很。”

银界抱过呼呼大睡的瑞轩，说：“这孩子……我就是舍不得嘛。”

蓝汝瞪了银界一眼，说：“当初几个女儿相继出走的时候，你还不是在说风凉话吗？叫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女儿嫁了。”

银界脸色一红，说：“对不起啦，现在她们也嫁得不错呀，我们儿子也娶了龙王的女儿，好一个孝顺的媳妇，又常常来看我们。”

蓝汝温柔笑道：“早就不怪你了，不过呀，瑞轩要在人间界里混，你好歹也教他一些法术之类的东西，免得他被人欺负去了。”

“好好。”银界温声道。

八十九

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扭扭腰伸伸腿，瑞轩满意地笑了。

“爹呀，你早点教我变形术，我就不用去染色啦。”瑞轩对银界说。

蓝汝掩嘴笑道：“你爹是怕你学了以后，就溜到人间界去。”

瑞轩努了努嘴，说：“爹还真了解我。”

银界摸摸自家儿子那一头黑发，说：“到了人间界去，要小心点。千阳大人那边有旱风大人搞定，是再也没有问题的，但人间界有些人就是分不清狐仙和狐狸精的分别，人类见到与自己不同的种族，要么把他们奉若神明，要么就追杀他们，所以你要小心一点哦，有甚么事就去找你的姐姐们和哥哥，知道吗？”

瑞轩摸了摸怀中的镜子，说：“有爹和娘给我的护身符，我一定没有问题的。”

蓝汝怜爱的搂了儿子一下，说：“有空要回来看我们哦。”

瑞轩点点头，说：“爹、娘，我走了。”

瑞轩手一挥，一团白云就出现在眼前，瑞轩跳上白云，白云向天边缓缓飞去，瑞轩在云上向他的爹娘挥手道别。

蓝汝倚在丈夫的怀中，说：“瑞轩这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

银界点点头，说：“毕竟是神所创造灵魂，而且还是那个完美主义者千阳大人所造的，妳还是担心那些碰上瑞轩的人类比较好。”

蓝汝脸色一僵，呵呵笑道：“瑞轩……应该不会闹出甚么事来吧？”

银界不负责任的道：“谁知道？”

躺在白云上，实在写意自在，瑞轩往下看，人的大小跟一只蚂蚁差不多，向着那片超大的乌云飞去，瑞轩按捺不住心里的雀跃。

“呵呵，就这么直接出现在教主面前，好像太没趣了。”

瑞轩把白云变成黑云，停泊在那团乌云附近，为自己施了个隐身咒，偷偷自高空潜入魔教之中。

瑞轩首先参观的，当然是颜笑宣睡觉的地方，新建的寝殿。

瑞轩脱掉鞋袜，往床上一躺，叹道：“好软的床～～”

在床上滚了几圈后，瑞轩往床上嗅了嗅，道：“是菊花味的。”

瑞轩跳下了床，脚踏上那石地面，惊叫道：“好冷！教主怎么都赤脚走在这地面上。”

瑞轩吐了吐舌头，把鞋袜都穿上了，然后到魔塔去玩。

“啧啧，怎可以这样做呀！”瑞轩看着在魔塔顶层那座坟墓，实在感到很不满。

“爱子颜瑞轩之墓～～实在……”瑞轩伸手在那墓碑上一摸，然后改了一些东西后，自个儿在吃吃偷笑。

瑞轩眼角瞄到一件很怀念的东西，又再次傻笑起来。

“教主呀，这个大概是陪葬品吧？那么瑞轩就不客气啦～”瑞轩拿走放在一旁，他曾经用过的“上古神剑”，把它丢到自己的个人空间去了。

“唔唔～～要不要恶作剧一下呢？”瑞轩在塔内转了一圈，喃喃道：“还是算了，留个爪印就走吧。”

然后，在瑞轩离开魔教后没多久，巡视魔塔的守卫发现了一件会令到他们脑袋不保的事。

“怎……怎么办？”守卫甲紧张地抹了抹脸，问。

“报……报告教主吧……”守卫乙不太确定的道。

“但……会不会惹怒教主呀？”守卫丙的疑问令到众人身子一抖。

“无视吗……？”守卫甲提议道。

“这……不太好，我们还是先跟堂主报告，再看看怎办。”守卫乙机灵的把事件都推到他上司头上去。

“好主意，我们立刻去。”

九十

“查到是谁做的吗？”颜笑宣站在魔塔前，看着塔壁外的数十个爪印，问。

“这……是一个叫九尾狐的人。”

“从哪里得知？”

“……魔塔的顶层……”

“被人入去了？”

回话的人，点了点头，说：“还有东西被盗走了。”

颜笑宣眼一眯，直接跃上了顶层察看。

只见本应在墓旁的剑，不见了，而墓碑之上的“爱子颜瑞轩之墓”被改成“瑞轩到此一游”，而在下方的“颜笑宣立”则改成了“九尾狐改”。

颜笑宣沉吟半响，想：“是瑞轩回来了吗？但是……这个九尾狐又是甚么？瑞轩跟九尾狐会有甚么关系吗？而且会拿走那把剑的人是谁？除了瑞轩以外，应该不会有人对它有兴趣的。”

颜笑宣回到地上，他的下属连忙问：“教主，请问这件事该怎么办？”

“杀。”颜笑宣道。

“是的，属下会派人去追杀九尾狐。”

“不对。”颜笑宣道：“把今日看守魔塔的人都杀了，对于九尾狐……放消息到江湖上，说本教主想见他。”

“是的。”答话之人领命，连忙退下。

“九尾狐……”颜笑宣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回寝殿去。

回到寝殿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令他乐不可支的东西。

颜笑宣捡起床上那个小小的抱枕，这是本不应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东西，而且他相信教里的人没有哪个会这么抖胆，敢乱动他房里的东西。

颜笑宣抚过床柱上的数个爪印，他认得这跟魔塔外壁上的爪印是相同的。

“是你……瑞轩，一定是你。”颜笑宣笑道，就连眼角也笑得弯了起来。

颜笑宣搂着抱枕，向后一躺，跌躺在床上，嘴里溢出的是止不住的哈哈笑声。

多少年呢？我到底多少年没有像此刻如此快乐过呢？自瑞轩离开以后，已经五百多年了，当年的人事物，很多都变了，就连这魔教也变了不少……

唯一不变的，是这魔教仍然是我的，那么瑞轩回来以后，还可以叫我一声“教主”。

第一次听瑞轩叫我“教主”的时候，他的神情是多么的恭敬，语气是多么的真诚。尔后……渐渐的……那一声“教主”之中，带着不甘心、不服从、挑战、屈服、无奈、生气、伤心、欢乐、撒娇……以及难以察觉到的爱意……

直至现在，我还很希望在魔塔里睡着的瑞轩，可以醒过来叫我一声“教主”，就算是为了责骂我而来也好，就算是想跟我说一句“我不爱你”也好，若果他能够醒过来，无论被怎样对待我也甘愿。

这教主之位，我会继续占着它不放，直至瑞轩回来为止魔教仍然是我的。

保住魔教，守护着瑞轩留在魔教的一颗心，是我活下来的使命。

把怀中的抱枕举到眼前，脑海里还是永远也回忆不尽的记忆。

这小家伙在床上放这么多抱枕，还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意图吗？

想起第一次把他搂在怀里睡的时候，那小小的身躯是多么的温热，僵硬着的身躯，紧张的心情，不敢碰触我的忌讳，都在每一日时光的流逝之中被我化解，直至后来……这小家伙还会不自觉的缠上我的身体，那倒是变成他抱着我睡了……还是该说我被他压着睡呢？

但那么轻盈的身子里，那么脆弱的身躯里，却是一个令人想好好疼爱的灵魂。

瑞轩的眼中不容纳任何人，这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但到底是不容纳……还是容纳不了呢？我好想好想知道。

直至找到了答案之后，我才发现那容纳了我的眸子，他的主人的心里已经有了我了，可是他的主人的嘴巴就是硬，死也不愿意承认……我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呢？

不过，我耐心的等，在等他的嘴巴变得像他的心一样软的时候，我相信他不会再逃避了……

是呀，瑞轩是不再逃避了……因为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继续逃避下去……但相对的，他的嘴巴还是一样的硬……

为甚么不爱上我呢？这是我每一天都会在他的坟前问他的问题。

还好魔教的天空，永远都飘荡着一片乌云。不然，我还真的怕自己看着那片天，会不自觉的哭了出来，让他看到……

他，现在正住在天上呀。

求你了，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瑞轩……

透过湖水，看到颜笑宣那由眼角渗出，滑落至被褥之中的泪水，瑞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得既窝心……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