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 第三卷+番外——白衣如故

作者:白衣如故  录入:07-21

第三卷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第六十一章 夜半凌墟


弘农1023年,四月十八,对于所有武林人士而言,无疑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日子。在这一天,压制武林长达几十年

的天下宫,被白道盟主慕容飒攻破。前任宫主天亦煊神秘失踪。而现任宫主天残缺当日的表现,更是让所有人失

望。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天下宫将成为历史时,在天残缺手上,天下宫又重现了十几年前天亦煊建立时的奇迹。
自那日被天残缺突围后,白道中人自全力追击,务求完成盟主吩咐的任务:生擒天残缺。然而,不知是否是天意

,他们虽然屡次找到天残缺,但最后却依旧被他给逃了。这样的围追堵截,大约持续了一个月,直到一个消息传

来为止--‘江南被不明分子大规模的袭击'
直到此时,白道才恍然,为何那一夜没有遭受致命打击的天下宫拿的出手的人居然这么少,为何作为天下宫宫主

,天残缺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们堵到。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围堵行动,终于不得不黯然收场。天下宫,也重新在江北站住了脚跟,只是,却已经没有

了以前的嚣张。有人说,是因为白道的威胁,还有人说,是因为换了一个宫主。但不管如何,人,还是要活。日

子,还是要过。于是,白道和天下宫的对抗,四月十八那一夜的血腥,也终于渐渐沦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晃,又是两年。经过了两年的休整,天下宫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了两年前天亦煊还在时的程度--或许,比以前

还强上几分。毕竟,天亦煊从来没有认真发展过天下宫。而天残缺......这两年里,就算是对天残缺意见最大,

最苛刻的人,也无法跳出天残缺的毛病。
在这两年里,天残缺对天下宫,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殚精竭虑'。
为了引诱白道上当,他屡次以自身为饵,同那些围追他的人周旋;为了稳定局面,他在书桌前从早坐到晚,解决

一个又一个让人头痛不已的问题;为了安定人心,就算在他被身上的伤痛折磨得几欲昏厥的那一刻,他的脸上还

是带着满满的自信;为了让天下宫更好的发展,他将手中的权利一点一点的分到别人手中,让他们相互制衡。
为了为了......这两年来,天残缺的生活条件,和他以前完全没有两样。但所处理的事,却是以前的数倍。
"寒天,宫主呢?"刚刚来到落风院的蓝沨,看着面色各异,围在落风院之前的人,略带惊讶的挑了挑眉。他知

道--谁都知道,天残缺不是一个没事爱摆谱的人,所以,眼前的情景,不得不让他惊讶。
寒天沉着脸,不说一句话。只是把刚才给那些人看的东西又拿了出来--天下宫宫主的印章。
看着寒天手上的东西,蓝沨愣在了原地。半响才吐出了一口气,问:"宫主还有没有说什么?"
"‘我欠的,都还清了'。"寒天淡淡的说,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你欠的还了,那我们欠你的呢?站在原地,蓝沨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复杂。残缺,不管过了几年,你还是没有

变......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蓝沨摆了摆手说:"既然现在局势已经平定了,宫主想出去走走也无可厚非。我们只需要做好

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扫了周围的人一眼,蓝沨微微一笑,说,"各位觉得呢?"
作为两朝元老,又是现任宫主的老师,蓝沨话的分量,无疑很大。于是,不管是心怀鬼胎还是真心听命的人都不

再说话,各自散去。
"残缺,你倒会选时间,让我想找借口把你找回来都不行。"在所有人都离去后,蓝沨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


西凉,国师府,观星台
黑夜漆漆,明亮的星星高挂在黑幕之上,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人影正站在观星台上,似乎已经同周围的黑暗融为

了一体。
"......红鸾星动?"半响,那个人影微微疑了一声,声音低沉,明显是个男子,"想不到......有人能靠近我?"

听语气,男子似乎微微笑了一下,但声音里,却满是讥削。
"国师......"一个下人战战兢兢的开口。
"什么事?"被称为国师的男子在月光下打量着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漫不经心的开口。
"王妃,王妃吩咐您过去她那里。"下人已经紧张到簌簌颤抖了。
"月椟?"微微叹息着,被称为国师的男子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星,语气平淡,"我今夜,有血光之灾......"说

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闭上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见国师闭上了眼,下人颤抖着身子,连牙齿都开始‘咯咯'作响。一点也不敢提醒眼前的人,尊贵的王妃还在等着

他。
"罢了,月椟,月椟!"不知过了多久,国师的眼睛正了开来,如一块无暇的碧玉。只是此刻,那块碧玉似乎正闪

烁着冰冷的光芒。
"你很怕我?"走到了那个兀自颤抖的下人身边,国师突然停下了脚步,问。
"小人,小人......"伴随着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那个跪在地上的下人连话都说不全了。
国师很年轻,也很美,是一种带着邪魅的美。笔直而柔顺的黑发,如碧玉般绿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

唇,一起组合成了一张带着奇异魅力的脸。无论是谁,看见了这张漂亮的脸都不会轻易忘记。但同样无论是谁,

看到了那双奇特的碧落眼睛后,他们都会期望,自己能永远记不起眼前的这个人,因为......
"既然你连话都不会说,那还活着干什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下人还是吭吭唧唧的说不清楚,国师微微一笑

,柔声说。
"我,我......"听到了这句话,那下人顿时脸色大变。慌忙抬起头,他似乎想解释些什么,但此时国师已经没了

耐性。挥了挥衣袖,国师径自离开了观星台。
而被独自留在那里的下人,则在国师走后的几秒钟之内,脸色转黑,毒发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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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晃了晃有些晕眩的头,国师--夜凌墟看着周围的一望无边的黑暗,暗自想到。
我记得我在......我记得什么?夜凌墟一愣,想到。
"噼啪、噼啪--"不知道什么声音,遥遥传来。
"夜凌墟,你该死--"伴随着粗哑声音的,是弓弦的响声。
哼......凭你?夜凌墟不悦,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恼人的声音。
"噼啪、噼啪--"声音还在继续。
"凌墟,凌墟......"就在夜凌墟苦苦思索的时候,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从黑暗中袅娜走出。女人的声音悲切,

似乎怀着什么苦痛一般。
听到了这声音,夜凌墟不知怎么的心中一痛,还没等他想起女人是谁,他的声音就在许虚空中响了起来:"月椟。

"
月椟!月椟!!
这时,女人的面目终于出现在了夜凌墟面前。面容精致,眉如远山之黛,眼若秋水之波,看她的样子,竟丝毫不

逊于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的云素月。
"凌墟......"月椟声音悲切,眼神哀戚。
看着月椟,夜凌墟神使鬼差的伸出手,似乎想安慰她。但在伸出之后,夜凌墟却有了不好的感觉。似乎面前站着

的不是一个人间难得一见的美人,而是什么令人厌恶恶心的东西。
"噼啪、噼啪--"声音尽管依旧遥远,却渐渐大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死!?夜凌墟--"就在夜凌墟的指尖即将碰到月椟的那一刻,月椟那精致的容颜突然变得扭曲狰狞。
伸出两只手,她紧紧的掐着夜凌墟的脖子,狠狠的摇晃:"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为什么!?你死了,就再没有人

知道......"
看着疯狂而狰狞的月椟,夜凌墟突然想起来了。带血的长箭、狰狞的样子、虚伪的谎言、蓄意的邀请、精密的策

划......一幕幕在夜凌墟重现。
"月--呜!"猛的从梦中惊醒,夜凌墟汗淋淋的睁开了眼睛,刚想起身,却被一个温和的声音制止了。
"你受伤的部位在胸口......最好不要乱动。"一个白色头发的人坐在外边,用一枝枯枝拨弄*堆。
火堆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这时,夜凌墟才恍然,自己刚才听到的,就是对方拨弄火堆的声音。
老人?......不,不是。声音很年轻......那双手也不是老人的手。皱着眉,夜凌墟不顾对方的劝告,撑起了身

子。
"哼!"不意外的牵动了伤口,夜凌墟闷哼一声,额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不自觉的抚上了胸前的伤口,然而,夜

凌墟却在下一刻瞪大了眼睛--他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谁包扎的?"夜凌墟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朋友希望是谁包扎的?"坐在外面的男子微微笑着,问。
"你没有看见我的血?"夜凌墟问着自己也觉得好笑的问题--地上,还有他没干透的血--紫黑色的、含着巨毒的血


"......"男子没有回答,面上的笑容也不曾变化。只是眉间似乎多了几分疏懒。
看了男子的面相,夜凌墟说:"你本可以活到四十。"
......四十吗?男子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那现在呢?"男子问得漫不经心,似乎对自己能活多长并不在意。
"最多四年。"看着男子漫不经心的样子,夜凌墟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四年?倒也够了......有些倦怠的打了一个哈欠,男子想。
"一个愿望。"短暂的沉默过后,夜凌墟冷冷的说,"我会替你完成一个愿望。"
......愿望?男子有了一刹那的恍乎。
呆怔了一会,男子淡淡的说:"我要的,你给不起。"
"你......"夜凌墟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冰冷,但还没等他说完,男子就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换一个要求吧......跟着我半个月,如何?"
夜凌墟沉默,看着男子,他冷道:"不止我的血,就连我的汗水,我的皮肤也有毒。"
"哦。"点点头,男子示意自己明白了,"这和我的要求有什么抵触吗?"他问。
"......没有。"定定的看着男子,夜凌墟说。
"既然这样......"男子微笑。
"名字。"打断了男子的话,夜凌墟问。
微微顿了一下,男子回答:"天残缺。"
"天生残缺?"夜凌墟皱眉,不知怎么的,听到了这个名字,他心中竟隐隐有些不悦。
"嗯。"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天残缺点了点头,"天生......残缺。"


第六十二章 懵懂之情



枯枝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自天残缺和夜凌墟相遇,已经过了三天了。这三天来,天残缺一直在同一片树林

里打转,似乎在等着什么。
面对着燃烧得正旺的火堆,夜凌墟和天残缺正同前几天一样,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咳咳。"一边喝着葫芦里装着的酒,天残缺一边低低的咳嗽着。
而坐在天残缺对面的夜凌墟,却像根本没有听到这恼人的咳嗽一般,只是面无表情的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捂着唇,天残缺漠然的看着手上的点点猩红,将唇边的一丝血迹抹掉。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对现在的他而言,似乎真的没什么差别呢......摇晃着葫芦,天残缺斜靠在石

壁上,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的树林,默默的想着。
只有四年是么?......四年之后,他也差不多而立了......三十而立......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天残缺的眼

里闪过了一丝落寞。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拿起葫芦,灌了一大口酒。
"咳咳咳--"不意外的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天残缺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一直淤积在胸中的烦闷。站起来,

慢慢的走了出去。
天残缺离开后,石洞蓦然寂静了下来。火堆里的火,依旧熊熊的燃烧着。只是,却已没了先前的温热,只余下一

片冰寒。或明火灭的火焰映在夜凌墟身上,却无法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半点温度。
时间缓缓的流逝,但靠在石壁上的夜凌墟,却自闭上眼开始,就没有动过一下。直到,他感觉身边有人靠近。
"别动。"伴随着天残缺的声音,夜凌墟只感觉胸口一痛。睁开眼,才发现天残缺已经把他胸口出的绷带解了开来


"还没有愈合?"看着夜凌墟的胸口,天残缺微微皱眉,"这几天最好不要运动。"说着,天残缺半跪在夜凌墟身前

,开始为他重新上药包扎。
紫黑色的血液流过天残缺手指,将他的手指渐渐染黑,可天残缺却恍若未觉,只是自顾自的包扎着。
"......"静静的看着天残缺为自己包扎伤口,夜凌墟什么也没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这几天的经历,对夜凌墟来讲,是从未想过的--他从来没有碰到过,也从来想过,居然会有一个人,不在乎他身

上的毒,细心的为他包扎伤口。
"......你要我,做什么?"夜凌墟垂下眼,低低的开口。
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天残缺愣然。抬起眼,看着夜凌墟眼中的期盼和一丝不易查觉的恐惧,天残缺心中一痛


沉默半响,他笑道:"什么都可以?"
"对。"点头,夜凌墟说。
然而,天残缺却敛了笑颜--他在夜凌墟眼中,看到了认真--夜凌墟是当真的。
轻轻的为夜凌墟固定好绷带,天残缺起身,说:"好好休息......那只长箭刺得很深。差一点就刺穿了你的心脏。

"
"嗯。"点点头,夜凌墟听话的闭上了眼,不一会,就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
这又是何苦?苦笑着,天残缺靠在了石壁上,有些怔忡。
他......不过是个渴望温暖的孩子,你没事又去招惹他做什么?闭起眼,天残缺想起了那夜看见的一双眼睛--漠

然的、不带丝毫情绪、死气沉沉的漂亮碧色眼眸。
就是这对漂亮的眼睛,才让当时的他虽然知道救人会威胁自己的生命,却还是生出了救人之心。
而后来......后来......天残缺有了一丝茫然,他并不想和夜凌墟有太过深入的接触--自然不是因为他体内的毒

,而是因为,到了现在,他已经不想和任何人有太过深入的牵扯了。
......半个月......算了,最后一次吧。等他伤好了之后,他就离开。只是半个月而已......
抿了一口酒,天残缺暗自想到。然而,就在他思考着以后的行程的时候,一声细微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唔......"睡梦中,夜凌墟微微皱起了眉心,脸上也有了一抹不正常的嫣红。
皱着眉,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天残缺的神色转为严肃。
伤口一直没有愈合,是因为他体质虚弱,还是因为对方在箭上涂抹了毒药?几乎不用考虑,天残缺就排除了第一

个猜测--身体虚弱的人,不可能在中箭后那么短的时间内清醒。
......那就只有毒药了。看着昏睡中的夜凌墟,天残缺有一丝头痛。因为夜凌墟身体的关系,他不敢随便对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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