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记——淡生烟

作者:淡生烟  录入:07-20

上乱摸。

却教庾定胥一把拽住了手腕。

张紊看他喉头梗动,分明是起了欲念,不由得飘飘然,百会穴上一热,便贴紧他,挺着腰身去磨蹭他胯 下,软声

调戏道,“明明是你上我,怎么摸都摸不得?”

庾定胥急促吸了两口气,“不许胡来。”

相处深了就晓得,庾定胥其人不过是严肃,张紊眼下既不怕他、也不听他的,还觉着有趣,另一只手干脆伸进了

他裤下,寻着那烫热源头握住了,“不许在这里胡来?”

被他拽住的那手当即重获了自由。

最先做的,自然是去解他的公服。

其次是自己的。

一面动作,一面搂着他呷吻,赖皮曰:“我就要在这里,你奈我何。”他滑溜的一条肉舌勾着庾定胥的,愈吻愈

深、愈吻愈重。

庾定胥不耐他挑逗,一使力,将他从身上扯下来,捒掌一推,翻身压在了罗汉椅上,两两相视间,张紊两腿一张

就缠在他腰上。

“够了!”

庾定胥虎着脸,“光天化日,公房重地,成何体统!”

张紊再不怕他,兴致也被他败坏了,满腔热切都熄了去,怏怏靠着,悻悻一瞪他,“罢了。”

他撩起衣衫,跃然而起,冲出了房间,一时索然无味,心里又闷又委屈,恨道:连安慰也一句没有,庾定胥哪里

是木头,分明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说他喜欢自己。喜欢不是该捧在手心里好好

疼着?不解风情到这样,反像是自己会错了意。

会错意?

他身上顿时一冷。

茫茫然望一望身后,门还是他摔上时的样子,庾定胥丝毫未有追出来的意思,由不得心灰意冷,草草一整衣衫,

便踏出了衙门。

你猜他要去哪?不错,正是要去福临客栈,寻那道士好助他回家。

再说庾定胥,张紊走后他也欲 念尽失,头一回悔自己说重了话,可他哪时拉下脸哄人过,只得僵站着任由张紊摔

门出去,还烦恼道:约莫是天干物燥,才使人这样轻易勃兴,是不是该去厨房端些败火菜来。

他却不知道,有情人,天生便是要脸红心跳、相互需索的。

张紊去了福临客栈,那道士不在房里,他骑虎难下,也不愿回去。

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坐在大堂窗边,只要了一杯清茶,小二倒是挺和气,“小相公,茶水要是吃完了,叫我

再添就是了。”

不由得感激一笑。

窗外是两个摆摊儿的大婶,卖些手工织物,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咬耳朵嚼闲话。

张紊闲得无聊,支起耳朵听了几句。

这一听之下,不禁大骇!

其一说:“就知道林知府家的俏寡妇守不住。”

其二道:“不过那小娘子也守了好久了,倒可惜。”

“嘁,这就是你不知道了罢,有一便有二,这回传了风声,不是只这一回,不定前头还有几回呢!”

“你意思是说,衙门里那人不是才来的,是早就进去过了的……”

余下声音小了去了,张紊听不清,可心里已经打起突来,林家就那林嵋儿一个寡妇,这说的不是林嵋儿是谁?衙

门才来的人,不是自己会是谁?

他只觉找道士去除鳖精的信念又硬几分,忖度道:若真是我害了林嵋儿,大不了我回了杭州就来提亲。

可回了杭州,庾定胥怎么办?

他一个人百转千覆地想,正在又烦又乱,有一人豪爽唤道,“张小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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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红光满面地踏进客栈,恰好对着张紊一张愁眉苦脸,忍不住乐。

张紊往他跟前一扑,“道长,我们几时出发去吴县灭恁鳖精?”说不出的急切。

道士教他扑得往后一仰,“张小相公你都来了,不如马上动身罢?”

“好!”

于是道士匆匆拾掇了些法器,临了租了两匹好马,抓了些干粮,二人奔赴吴县去也。

这日晚,庾定胥找不着张紊,问及林嵋儿,她道,“他在绍兴认识几个人?挨个去找不就是了,”末了好奇问道

,“他是不是生气了?”

庾定胥凛然状,避而不答,“我去找他。”

他出了衙门,直奔道士住的客栈,想当然耳扑了个空。

小二说,“小相公和道士一人一骑,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

小二笑呵呵的,“这个小的就不晓得了,不过道爷房还未退,想必不是远地。”

庾定胥脸色一整,听闻他同道士一块走了,恨不得当下便寻一匹良驹宝驾直追而去,将张紊抓回身边。

甫上街,迎面过来几人,一人拱卫于中,露齿一笑,“庾通判,好巧。”

庾定胥一揖,“御史大人!”

宁王负手点头,“朗月风清,庾通判不如来同朱某饮几杯好酒?”

“下官……”

“庾通判应允了罢,请这边走。”

盛情难却,庾定胥掸掸衣袖,“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间道士同张紊在某破庙里拾了柴火,和衣而眠。

火堆里噼啪作响,道士叹道,“张兄不习惯罢?”

“习惯,鳖精害我时侯,比现下要惨得多。”

“我看你前几日还舍不得你表哥,怎么突而舍得了?”

……

道士不声不响问了这么个问题,直噎得张紊一声也吭不出来,霎时睡意全消。

“你不喜欢他?”那道士故作惊诧,“不喜欢他不如让给我,好采阳补阳。”

张紊脸都绿了,“道长!”

“哈哈哈,玩笑玩笑,睡罢睡罢。”

说罢枕头入睡,可比老僧入定快多了。

张紊这时不知是想庾定胥多一些,还是杭州父母多一些,亦或是往日奢侈舒适多一些,他一闭眼就见年少时的庾

定胥微笑捧卷,又见庾定胥冷冷淡淡,却已是成人身材,风姿不可睥睨,过往种种,颠倒错乱,随着庙里风声萧

萧,他也沉沉睡去。

这二人翌日到了吴县,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小桥流水婉转黄莺,温温软软,道士把袖子一捋,豪气冲天,

“走,去收拾那妖精!”

张紊自然是跟在后面的,两人敲开衙府大门,门人揉着惺忪睡眼,嘟囔道,“谁呀谁呀,这么一大早的……”

道士昂首挺胸,“我要见你们张主簿。”

门人一怔,摸着后脑勺疑惑道,“张主簿?噢,道长是说咱们张大人呐……”他扯起嗓子一叫,“张大人,又有

人慕名拜访来了。”

叫嚷间,有个蓝衫人缓缓踱出来,漫不经心地回头一瞥,旋即阴险一笑,示意门人回避,大步走近,“是你!”

张紊一看正是那美艳鳖精,又见他说话,当即吓得连退几步,正想去扯道士衣袖,那道士却也陡然间连退几步,

颤声,“你……你……你……”

“怎么?话都不会说了?”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睛一扫张紊,“张小相公,你还敢来?还带来这么个没用的牛鼻子

……呵。”

那一声笑明明是酥人骨头的,张紊和道士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啐一句:不好!

果然,刹那间风云变色,地上飞沙走石,道士手握着尘柄法器,正暗自念咒,只见鳖精一抬手,他尘柄上的白拂

抖动,尘柄竟然凭空飞了起来,道士急忙伸手去抓,心口一道黄符直直打向鳖精,美青年不躲不避,黄火到了眼

前,方出手一拈,五指一拢,他掌中似有水汽,再打开扔出一团焦黑黄纸。

道士急急念了个障眼咒,传音与张紊:早知道是这妖精,打我我都不来,快跟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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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紊失望之极,道士干笑道,“我同他百年前有过一战,惨败而归,那妖精不晓得修习的何方妖术,既不怕法器

,亦不怕咒语,铜剑加身而不伤,金刚压顶而不倒……这回是我愧对你,便不收你银钱了。”

道士还觉得自己宽宏大量做了让步,张紊苦着脸,“……那我,还回绍兴去?”

道士嘿嘿两声,“不然,张兄有何高见?”

张紊一叹,“是。”我没同庾定胥说一声就跑来吴县,也不晓得他担不担心。

二人被鳖精收拾得落荒而逃,寻了个犄角旮旯蹲躲。张紊有一下没一下扯墙缝里的草根,连声哀叹。

道士战战兢兢开了天眼天耳,往府衙那头看,鳖精原先在跟人说话,猛一下抬头,意味深长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他浑身一激灵,慌忙撤走,甫到门口就听马蹄声急,定睛一看,竟是庾定胥。

就见庾定胥下马后,在府衙前来回踱步。

“庾公子!”

张紊听他蓦地叫了声“庾公子”,一时激亢,把道士一扑,“表哥?表哥他来了?”

道士定了定神,掏出张黄符,折纸般一弄,一只黄鹰现了形,振翅一拍,直上霄汉,冲出了他们藏身的巷子。

“张兄不用担心,我给庾公子传音,教他跟着我的鹰来。”

原来庾定胥陪宁王干了几杯小酒,话都没有多说,左右是心神不定,便趁着月色,连夜跨马奔来。

这时候,太微星君宫里的荷君吃了几份糕点,牛饮了一整壶琼浆玉液,豪气万丈地一甩手,“我定要教那老王八

好看!”

太微星君轻轻摇头,“你不是他对手,须得我去……只是还有一事……”

荷君秉一双剑眉回头,“甚事?”

“听你叙述,救你的那凡人恐怕遭了鳖精报复,你是该去报恩的。”

荷君两眼一瞬睁得老大,“报恩?”不等星君说话,他恶声恶气补道,“凡胎肉骨,臭气逼人!”显而是想起了

张紊狎弄他真身的旧事。

星君又摇头,“天上人间,凡事都是一环扣一环,他救你,就该报恩。像我愿为你出头,是因为看不过去你被鳖

精欺负,凡人不知前因后果,救你是定数中的一环,所以你报恩也是定数。”

荷君老老实实听他说完了,低头应了。

星君掐指一算,笑出声来,一派老谋深算,“好,我们下凡去。”

二仙站上两朵祥云,乘风拓雾,不消一会便到吴县。

鳖精今早起来右眼跳完左眼跳,左眼跳完又是右眼,搅得他很是烦躁,天不亮迎来了道士张紊二人,不屑之下,

也平静了心气。岂料刚赶跑那两人,天上又来两位。

一个是他跑掉了的荷花精,另一个龙章凤姿长身玉立,一看就不好惹。

也不顾周围人惊得跪地磕头,高呼神仙,他眯起眼,冷冷揶揄,“喝,兴师问罪来了。”

星君沉声,“妖孽,你好不知耻。”

鳖精往四周看了眼,忽而一甩袖,化作一团水汽,飘飘忽忽就往天上飞。

荷君叱道:“不好!他要跑了!”

星君哪容得他跑,横指念了一通,袖袂中飞出一个布袋,追着那团水汽而去,二仙也御云追上。这一追一赶,到

了一处山林,鳖精现出形,冷笑,“我不是要逃,是怕你们吓着了凡人!”

他忽而大怒,“你算甚么神仙,竟敢偷窥他人心思!”手一挥,一块大石就朝星君砸去。

星君心道:原来他是不愿府衙里人将他当作妖精才跑,倒存的好心。

大石直飞入布袋中,狂风大作间,鳖精一面破口大骂,一面也身不由己地飞入袋中,星君隔着布袋,道:“你本

性也不坏,但害人终归不对。”

鳖精闷闷大吼:“我没有害人!”

荷君这时方跳出来,“还说没害人!你将我禁锢于水底,又顶替那凡人身份,这还不算害人?”

星君听得布袋里没声了,联想始末,不由对这个鳖精生了几分好奇,“我将他带回我宫里好好教化,你自去报恩

罢。”

说话已驾云到了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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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君怔在原地,蹙眉挠头,“报恩,怎么报……”他只知道有白蛇报恩以身相许,暗忖:难不成我也化作女子,

去以身相许?

这念头教他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思来想去别无他方,便摸出卦镜要寻张紊。

只见道士、张紊、庾定胥三人坐在茶馆里,道士和那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生激烈。

他摇身变作红妆,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道士正对着他,利眼一瞥,扫出他真身,还不及开口,荷君粗声粗气对张紊道,“奴家是来以身相许的,以报你

恩情。”

庾定胥手中一松,茶盏泼了。

张紊见了鬼似猛回头,“小姐弄错了,我不认识你……”

“我、奴家就是那株荷花。”

道士点头,“他的确是株荷花。”他偷觑庾定胥,只见表哥大人脸色绷得死紧,看来是生气。

张紊狐疑,“你真是荷花精,那鳖精呢?你能将我身上障眼法去除了么?鳖精还会来报复么?”

荷君耐心顿失,“我倒是可以让你下一刻就回杭州去!你回不回去?”

张紊不禁望向庾定胥。

“我问你话,你看他做甚么?回不回去?”荷君不满道。

“回去!”

话音一落,庾定胥把头一侧。

再跟着风声呼啸,三人反应过来,道士失措至极,“这是哪里!”

张紊一抬头,原来眨眼功夫,他们几人已在杭州张家宅院门口,他望也不望庾定胥,捉着荷花精问:“他们怎么

也来了?”

有个买菜回来的丫头欢欢喜喜地小跑过来,“少爷!表少爷!你们回来了!”

这才反应到一切还原,他还是从前的张墨魁。

须臾张父张母齐齐出来,他爹怒曰:“混账东西!终于晓得回来看望老人!”

他娘揪了他爹一记,“不是你令他好好做事的么!”

众人围着,如一个乱成一团的蜂窝,一干人都被扯进了张府里。荷君刚要开口,道士眼明手快把他嘴一捂,凑到

他耳边道,“我说,你是要报恩,还是要坏人好事?他两个已经剪不断理还乱了,你还嫌不够乱?”

荷君糊涂了,“我是要报恩,难道不用以身相许?”

道士瞪圆了眼一吼,“谁教你的?”

荷君便一声不吭了。

张紊进了自己旧时屋子,鹊蚁的笼子挂在门外,一见他就唱道:“枉生两眼把那人看错,一把衷情抛……”

两个滴溜溜小眼,哀怨瞪着他。

“不能怪我冷落你,我过得比你苦多了。”

张紊伸指逗了逗它,往屋里走,他书桌上还摆着那小泥人,打开帕子,小泥人一身的针眼。

他忍不住莞尔,忽而发觉自己极其想念庾定胥。

“他到底怎么想的?”

那当口,他表哥还道士荷花精,正同张父详谈,把一干事言简意赅叙述了一遍,惹张父不胜唏嘘,心疼爱子受了

许多委屈,愈发感激道士,盛情邀他与荷君二人留住。

推书 20234-07-21 :风中传情——春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