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妖怪的利爪就只穿道士胸膛!
「唰」一声,道士纵身一跳,躲过妖怪的攻击,并在落地之前点燃了一张符咒,弹指向妖怪扔去!
「哼!雕虫小技!」
妖怪嗤笑著,一个旋转就躲开了,指甲无限伸长直冲宁海尘眉头抓去!可下一刻却像被粘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呜……啊啊!……」他那一转身,正好陷入了之前宁海尘随意乱挥拂尘所织的阵式里,妖力被封锁,也就失去了呈凶的机会了!
「真是的,居然还要贫道费这麽大的力气才能抓到!」揉了揉拿著拂尘扫拿得有点酸的手臂,宁海尘说道,「花凌,你为了修行妖道,干尽伤天害理之事,贫道不能就此放过你。乖乖跟我回阳明观,把你的百年道行全都奉献给太上老君吧!」
「呜!……少说漂亮话了……你也不过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功力、便於你修行罢了……」妖怪不甘心地低吼著,欲挣扎逃离这束缚,可惜只会被月绑越紧。「呜呜!……啊啊啊!!……」
终於,八卦阵发挥了它的威力,把妖怪的功力吸尽,还原为它本来的样子──原来是一只狐精幻化成的妖怪!
捡起狐狸的身体挂在自己肩膀上,宁海尘微微一笑,走向自始至终一直冷静地在一旁观看的青年。
「真是的,长得这麽美,还真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妖怪呢!」走到他跟前,撩起他的长发凑到自己鼻前一嗅,道士此刻说的话却俨然像一流氓。
「……」男人没有作声,只是定定地看著宁海尘。
这男人身上的真气,跟爹以及父亲的都不一样。为了得到这一身功力,他究竟伤过多少只妖精、从他们身上吸取过多少功力了?
尽管挂名是道士,可他此刻所做的事情跟刚才那妖怪又有何不同?
被他一双绝世的紫色眸子凝视著,道士想不动凡心都难。
「你可别这样看著我,在山上清修苦行的人,最缺的就是云雨滋润。」拉著男子的头发,使他更贴近自己,宁海尘用拂尘扫轻抚著他俊美的脸颊,微笑的眼底流露著邪佞之色,「贫道虽然对妖怪没有兴趣,可对你这样的绝色男子,可未必不会动心哟!」
闻言,男子轻轻一摆手,推开了他的拂尘扫,说,「修道之人,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好笑。」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冷淡、自持,却如泉水般清冽动听。
方才道士跟妖精的相斗好像是从没发生过的事一般,一点忧喜之色都没有,男子从容地转过身去,从岸边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就走进树丛里。
就在迈出脚步之前,一双长臂却挽过他的腰,身後的男人贴住他的脊背,在他耳边轻声呵著气,问,「贫道小名宁海尘,公子你呢?」
宁海尘,阳明教的直传弟子,现在是道家中资格最高、功力最深的人。然而,他却甘做一名流浪的道人。
但谁都知道,阳明教早已是他囊中之物,之所以迟迟没就任教主之位,仅因为要寻觅群魔,吸取他们的精气以增加自己的道行罢了。
知道他的身份,可青年并没有露出奇怪的神色,也没有对他抛来的款款衷曲表示心动,只是双手一掰,弄开了他钳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转身走入深林里。
多少年才能遇上一个如此特别的美男子呢?被拒绝了的宁海尘显然没之前那麽春风得意了,他眯著一双星眸,看著那清冷的身影,叹道,「洛天鸿啊洛天鸿,究竟什麽时候才能像擒获我背上这只妖精一样,将你俘虏到怀里来呢?」
手里拿著一块锁牌,那是之前搂著青年时,以极快的手势从他腰间摘到的。
□
阳明教,元真寺内,端坐著一英武伟岸的青年道士。他眉目俊朗,面泛桃花,顾盼间流露著让人难以忽略的风流不羁。
这样的男人,是不适合当一名清修苦行的道士的。而他也正如教主所担心的那样,放荡不羁、惟我独尊,对比起一名道人,他更像是一江湖侠客。
然而,也许正是因为他身上有著这些特质,有著将帅之风,教主易阳真人才相中了他为自己的传人,授予他倾世绝学,并授予了他下任教主的衣钵。
他胸怀坦荡,不拘小节,并有著过人的智谋,由他来领导阳明教,一定能把道家绝学带上另外一个境界、与武林首席大派冥王神教平分秋色的。
可是,这浪荡男儿什麽时候才能定心下来,真正肯承担一个大教的命运呢?
「洛天鸿……冥王教主韩应龙的义子,本应是冥王教下任教主,现在却因为不名所以的原因隐世清修……」
脚跨在凉亭的石板上,宁海尘慵懒地半眯著眼,看著手上的锁牌,想起武林中关於那个人的种种传闻,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如果有一天冥王教跟阳明教撕杀起来,一定是因为他们的下任教主被抢去当压寨夫人了。」脑子里天马行空地绮想著,阳明教下任教主不时傻笑。
乌云遮盖著月亮,深林里唯一看得见天幕的池塘边也只看得见一片漆黑。
把玩著手里的蝴蝶,洛天鸿稍嫌冷淡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
这种蝴蝶无论是夜间或白昼都能看到,因为在这里,无论是什麽时候,都只有黑暗和阴霾。天色明亮的时候,时常能看得见它们的身影遍布池边,翩然起舞,像森林里的妖灵。
蝴蝶翅膀上绚丽斑斓的鳞片,会在黑暗中发出荧光,以告诉配偶自己准确的位置。而这只蝴蝶正歇息於洛天鸿的手背上,荧荧发光。
那大概是因为,它把自己也当成是同伴了吧?洛天鸿心里想。
他的手,在长年的修行下,已经可以把黑指甲收回去,把手上的爪状鳞片也隐藏起来,使之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一样。就连当年因为自己烧伤的疤痕也早已消失了。
可是,他的紫色眼睛却怎麽样也收不起来,不管用什麽方法,费多大的功力,它仍然如初,泛著魔魅的光芒。
这样的他走出去,显然是吓人且被人排斥的。因为,人类不会轻易接受稍微异於自己的物种。
小时候在冥王神教,一个护法因为惧怕他的眼睛,试图作法事封锁他的神力,被父亲暗杀了。稍微长大以後,他更看清楚了所有人都忌讳他、惧怕他。在父亲的压制下,他的异常才没有被传到武林上去。可是,自己在冥王神教里是个什麽样的存在,他太清楚了。
他不想在让亲爹们负担自己的命运了,不想再看著他们痛苦为难。
所以,他打算找一块隐世的密境,把自己藏起来,潜心修行,直至能把自己的眼睛也变成正常人的模样为止。
当他漫无目的地寻找著理想的栖息之所时,一只翅膀会发出荧光的蝴蝶从他眼前飞过,把他带进一个不见天日,却幽雅安宁的密境。
黑暗阴霾,雾气浓重,猛兽与妖怪相继出没。一切都跟他身上的气息如此相似。
这里,大概就是最适合他置身的地方了。
「一个人在这里跟蝴蝶互诉衷曲?洛公子果然不若凡人。」
戏谑的清朗声音从背後传来,不知是赞美还是揶揄。
幽幽转头一看,道士那张俊朗飘逸的脸摆弄呈现在眼前。洛天鸿没有驱逐他走开,却也没有表示欢迎,只是转头回去,没有搭理他。
道士对这样的反应显然感到不悦。过往的人,即使不知道他阳明教红人的身份,也会为他的出色外表而赏心悦目。被这样冷漠以对,宁海尘还是平生首次。
「真是的,我可是背著师门,冒著危险出来看望公子你的,怎麽见面就这样对我呢?」
叹了口气,宁海尘无奈地走到洛天鸿身边,不管别人有没有欢迎他便一屁股坐下,揽住身边人的腰身。亮出之前偷偷从他身上摘下的锁牌在他前前晃了晃,贴到他耳边说道,「这个……难道公子不想要回去了吗?」
那是从小佩带到大的东西,洛天鸿早就知道是被这厮偷去的,现在更是证实了,伸手便欲把它抢回来!
可宁海尘当然不会那麽容易让他如愿,轻轻一动身形,拉住他的手顺势一拽,便将他整个拉进自己怀里。
「……还来。」尽管被搂在别人怀里,可洛天鸿的气势一点也不弱,紫色的魔瞳瞥著男人,冷冷的腔调更是显露了他的不悦。
「不还。」宁海尘也不是好对付了,使出了像小孩子一般的耍赖手段,把锁牌藏到身後,「除非你亲我一下。」眼底尽是得意的笑容,正等著怀里的美人无奈之下的献吻。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洛天鸿仍然是冷冷地盯著他,一点也不接受他的要挟。
俊美的容貌,倔强的表情,怎麽看都让宁海尘怜惜不已。他饱含深情地凝视著怀里人的眼睛,干脆地自己俯首给了他一吻。
「……」本想躲开,可宁海尘在此之前便捧住了他的後脑勺,固定著他半带霸气地给了他一吻。
接触到他柔软的唇瓣,宁海尘感觉自己的唇快要融化了……
他的气息太甜美,搂著他,感觉溺死在他的体香里也无怨无悔。
舔了舔他稍显冷淡的薄唇,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还捧住他的脸,双眼还是离不开他妖魅的眼睛跟俊美的容颜。
「天鸿,我想你……」说著,宁海尘再次搂抱著这只见两面的男子,将之轻拥入怀。
尽管才是第二次见面,可宁海尘是真的尝受到相思的苦了。这是他之前从没有过的感觉。他从来都没试过为自己以外的人和事这样牵挂不已,念念不忘。
「之前我早就试过到这里来找你,可都不见你的踪影……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被我等到了……」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深呼吸著他身体特有的香气,宁海尘纳纳地说道。
眼前这妖魅的美男子,闯进他的内心里去了。心胸本来就豁达的他并没有多想,几乎是马上就接受了自己这一想法,并试图实现它。
洛天鸿听著他的话,觉得不可思议,比刚才忽然被强吻还要讶异。
他简直不敢相信,除了爹和父亲以外,居然还有人会直视著他的眼睛贴近他,说出这样的话。
其他人都逼之惟恐不及,他怎麽会用迷恋的眼神凝视著自己,诉说他的情意呢?
他说的,是真话吗?
被他温暖的身体搂抱著,在寒凉的深林里,洛天鸿只感到一丝眷恋的暖意。
宁海尘的胸膛很宽广,体味也很甘淳,依在他怀里,倒是不赖。
於是,天鸿没有推开他,就这样被他搂抱著良久。
风把乌云拨开了,皎洁的圆月再次把微暖的银光洒在池面上,洒在互相依偎著的两个人身上。身边的蝴蝶仿佛也感受到丝丝暖意,渐渐活跃了起来,环绕在两人身边,翩然起舞。
搂抱著怀里的人,低头轻嗅著他发丝的馨香,宁海尘只感觉到一阵陶醉,不禁搂紧了他,让他在自己怀中贴得更紧。
被他温热的气息包围著,天鸿脸不禁一热,开始的不自在过後,便放松了身体,任由他去了。
「……那天你把狐精带回去以後,怎样处置它了?」安静的气氛下,这次开始发问的却是天鸿。
「怎麽了?怕我「吃」了它,吃味了?」用手背轻抚著怀里人的下巴,宁海尘调笑著,说道。
「……」虽然也有那麽一点点这个意思,可天鸿似乎不太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又不作声了。
见状,宁海尘叹了口气,说道,「狐精花凌为了自己的修行,已经戕害了无数无辜者,我收拾它只是替天行道而已。」这一刻脸色才稍微温和了点,下一刻马上又乌云密布了,怀里的美人还真难讨好呢。
「……我又没有责怪你。」
他不是那麽小气的人。自己的身份特殊,因此对於妖类有著奇怪的感觉。他只是见到那狐精有这样的下场,心里有点唏嘘罢了。
不一定有一天,这也是他的下场。
他曾认为自己注定是孤独的,因此到这妖魔出没的地方,为的就是寻找一些与自己相近的气息。
但这一刻,他好像没那麽在乎了。
因为这里也有一个之前不认识他的人,在温柔地拥抱著他,贴近他,给予他直呼到耳根的呼吸。这个距离,甚至比「同伴」还要近。
想著,他便放松了身子,安心地偎进身後男人的怀里。
感觉到他的信任,宁海尘心里涌上一阵暖意。也许这代表著孤独的美人愿意接受自己了。他欣喜地笑著,凑近怀里人的脖颈便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