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护在身后,缓缓后退,脱离了战圈……
看着拼命扑向自己的百笑宫众,一个一个被砍翻在地。柳如风转头轻笑,道:“李树,多谢!”
李树皱眉,急道:“柳统领,你伤得不轻,得赶紧止血……”
说着,急急忙忙掏出了伤药,递了过来。
柳如风摇头,正欲再说,眼角余光瞟见,一行六名落阳宫侍卫,正向此地行来,当前一人,正是一直袖手旁观的
副统领苏另!
“柳统领伤势如何?”苏另看着柳如风的眼睛,一脸关切之意。
柳如风微微一笑,道:“皮肉之伤罢了,不碍事。苏副统领可是有事?”
苏另心中暗恨,若不是云清宫突然自西面偷袭,着急于公子的安危,逼得自己不得不下令,让手下的侍卫全力配
合。怎会让这柳如风如此顺顺利利地击杀十一公子欧阳信?
不让手下人暗中下手,以报柳如风将自己的人手用作诱饵之仇,已算不错了,岂能真给柳如风卖命?
苏另看了看李树手中的伤药,不屑地捌过眼去,自袖中摸出一个药瓶来,笑道:“那些粗鄙的伤药怎么能用?柳
统领,苏某这伤药,可是芯儿姑娘亲手配制的……”
说着,便将那药瓶递了过来。
李树冷哼一声,道:“谁知你在里面有没有下毒!”
苏另脸色一变。
“李树!如今大家同属一宫,不可胡言乱语。”柳如风低喝一声,接过药瓶,看着苏另,笑道:“多谢苏副统领
好意。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西面的云清宫,李树,招集人手,我们马上去支援公子!”
“是。”李树应了,还未动作。
苏另急急开口,说道:“柳统领,你身受重伤,不若在此上药休息。苏某既然身为副统领,自是要为柳统领分忧
解愁,这事苏某带人去便好……”
柳如风略一挑眉,便说苏另怎会突然转了性子,原来套子下在这里……
“苏副统领的好意,柳如风心领了。一些小伤,算不得什么。公子的安危要紧,一起去吧。李树!”柳如风微笑
着言道。
眼见苏另的神色忽然难看,李树扭头便吼:“没听到柳统领的话么?快去!”
身后两名侍卫急忙奔向前方,大声呼叫,招集侍卫。
苏另狠狠地一拂衣袖,转身便走。
李树却伸手一拉柳如风,打开了药瓶,强行给他上药。
柳如风也不拒绝,抬眼望了望西面,喊杀之声依然清晰可闻,不由得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方。
落阳宫侍卫各自草草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急急集中一处,留下了五十来人,处理善后。
※※※
落阳宫西面释院。
二公子南宫天斜站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眼看着院中全身浸血,状若疯魔的南宫天幕,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跟随南宫天幕而来的三十人中,除去份属杂役的天行、水莲,皆已现身。却是远远地避开了南宫天幕,与云清宫
众撕杀。
甚至连同云清宫的下属侍卫,亦都尽量避开了南宫天幕。只有十来名武功最好的侍卫,在那假冒的六公子宁清喝
诉之下,围在南宫天幕身边,一面躲避,一面寻机刺杀!
无它,却是方才偷袭之际,莫名被砍了两刀的南宫天幕突然狂性大发,一举击杀了潜入房中的四名侍卫,窜出房
来,拎着抢来的长剑,见人便杀,一番乱砍,竟是不分敌我。加上南宫天幕的影卫夜七,躲在暗处,死活不肯现
身,只在暗中偷袭暗算……
原本二公子南宫天斜大喜,南宫天幕既然落单,怎么也能围杀了他。不想,围上的云清宫属众,上去便是送死,
退了开来,想用暗器,南宫天幕却是哪里人多,便往哪里,众人无法分开距离,自也不敢乱用暗器……
最后,院中搏斗的众人,也只得学着原卓消宫的人,远远地避开了这发狂的疯子……
不止二公子南宫天斜,假冒的六公子宁清亦是头大如斗!万没料到一个疯子,竟如此难缠……
二公子南宫天斜看着院中十来名原本负责守卫的落阳宫侍卫尸体,既有被云清宫众杀死的,也有靠近了南宫天幕
而死的……
二公子南宫天斜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说,我这四弟,人都不认得了,却还没忘了武功!”
二公子南宫天斜身后,朱正成一脸严肃地望着院内,道:“公子,四公子虽疯,但习武多年,一但本能感受到了
危险,自会发动!不过,四公子的武功……”
二公子南宫天斜冷嘲地道:“我早知南宫天幕习练的武功,是父亲亲自挑选出来的,自是比我强上太多!身为父
亲长子,自我出生,便已注定是绝谷公子,若不是朱叔你偷偷教我,只怕我便是不会武功,父亲亦不会关心分毫
!”
朱正成眉锋紧锁,轻轻地道:“看四公子的武功,好似……”
“什么?”二公子南宫天斜微微侧头,不由有些好奇。
“是谷主所练的绝天神功!”朱正成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会,肯定地道。
“……”二公子南宫天斜猛一转身,看着朱正成,道:“你确定?”
“确定!”朱正成回答道。
二公子南宫天斜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悲愤,脚下一个跄踉……
“公子……”朱正成一惊,手臂一伸,已将二公子南宫天斜轻轻扶住。
“朱叔、朱叔……父亲竟早已定下了这绝谷下任谷主啊……”二公子南宫天斜低声轻笑,压抑、不甘、怨恨、绝
望般的悲鸣隐隐响起……
朱正成沉默一瞬,低声叹道:“公子何必伤神?四公子再得谷主宠爱,可也疯了不是?眼见大事将成,还请公子
能把持心神!大夫人的仇,公子的恨,指日可报!”
二公子南宫天斜低着头,默然无声。半晌,猛一抬头,恢复了笑容,欢快地说道:“朱叔,你说得不错!定是娘
亲在天上保佑于我,南宫天幕再是得父亲宠爱,又能如何?还不是疯了!如今,还不是指望着我来保护他?可恨
节夫人那贱人,竟回了绝天宫!若是碍着父亲与她,我真想将这疯子活活折磨至死,方消我心头之恨!”
眼见二公子南宫天斜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朱正成眉头一皱,正欲劝说二公子南宫天斜以大局为重,却又猛
然住口。侧耳倾听,叹道:“看来今夜杀不了南宫天幕了!远处传来脚步声,有大批人手奔了过来!应是柳如风
解决了十一公子欧阳信,回来救援……”
二公子南宫天斜一怔,抬头望了望天色,已近卯时!不由恨恨地道:“一群废物!一个疯子,这么多人,整整一
个时辰还杀不了!亏得我苦心筹划了如此之久,错过今夜,再想不为父亲察觉地除掉南宫天幕,可就难上加难了
……”
说到这里面,二公子南宫天斜忽然想到了什么,猛一转身,看着朱正成,道:“朱叔,走!”
两人自暗中隐去。
不过一会,二公子南宫天斜已带着朱正成等十来人冲入了释院,此时的二公子南宫天斜与手下侍卫,皆是衣衫带
血,喘息未定,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撕杀!
“休得伤我四弟!”二公子南宫天斜大吼一声,当先一人,跳入了战圈,砍翻了面前一名云清宫的人,便欲向南
宫天幕处闯去。
“二公子,公子此时发了病,谁也不认得,二公子万勿过去。”屋檐下,躲在房中偷偷探头的水莲一眼瞧见,连
声惊呼。
二公子南宫天斜心中冷笑,正是因此,他才更加要靠近南宫天幕,只要靠近,总不能由着南宫天幕发狂乱杀不还
手吧?有了自己与朱正成的牵制,还怕云清宫的人杀不了南宫天幕?
当下只作未闻,一路向院中的南宫天幕杀去……
绝剑弄风 67
越来越近,看着眼前十步外的南宫天幕,二公子南宫天斜满面焦急的脸上隐隐泛起一丝诡笑……
朱正成紧随在二公子南宫天斜的身边,一双肉掌坚硬似铁,上下翻飞,护在了二公子南宫天斜的身后。
此时的南宫天幕全身已被鲜血浸透,目光疯颠而狂乱地紧盯着渐渐接近的二公子南宫天斜等人。
“啊啊啊……”南宫天幕突然痛苦地暴吼一声,猛然转身,背上血流如注,一剑砍翻了一名自身后偷袭的云清宫
侍卫,理也不理身旁的另八名敌人。狂啸着,向着身后卓消宫、落阳宫与云清中交战的密集之处扑去……
八名原本围困南宫天幕的云清宫高手,虽然早知已与落阳宫结盟,六公子宁清今夜却出尔反尔来偷袭落阳宫。但
做谷主夫人,显然不如做谷主的好!做谷主夫人的手下,也显然不如做谷主的手下好!
眼前两人,一个是疯了的四公子南宫天幕,一个是正常强势的二公子南宫天斜。八人互看一眼,心意相通,默默
让过了明显疯狂的四公子南宫天幕,手持兵刃,扑向二公子南宫天斜……
该死!二公子南宫天斜心中暴怒,却也只能无奈地举起了手中的精炼钢刀……
朱正成微微苦笑,谷主宠爱南宫天幕,绝谷中人尽皆知,当初为了祸水东引,让云清宫顶下杀害南宫天幕的罪名
,去承受谷主的怒火,这件事,便只有二公子南宫天斜、假冒的六公子宁清与自己三人知晓!不想此时,却是作
茧自缚……
朱正成无奈地看了一眼如虎入羊群的南宫天幕,终是不敢放任二公子南宫天斜独自对敌,一挥双掌,攻了上去。
院墙边的假冒六公子宁清之人,秀眉一皱,不由有些焦急,担忧地看着院中二公子南宫天斜的身影,想要将那几
人撤了回来,以免伤到了二公子南宫天斜,又怕有人起疑,一时不由犹豫难决、僵立在地……
正在此时,火光闪耀,人影攒动,释院院门处,涌入无数落阳宫侍卫,当先两人,正是柳如风与苏另!
“公子!”苏另一眼瞧见二公子南宫天斜与朱正成,被七、八人围在中间,惊呼一声,带着手下侍卫,便扑了上
去。
柳如风眼见南宫天幕浑身是血,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更是怒从心起,又惊又急,偏偏此时南宫天幕将身前一名
落阳宫守卫一剑劈作两半,仰起头来,哈哈大笑数声,笑得全身震动,左摇右晃……
柳如风深深地吸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强自冷静了下来。大声喝令下属侍卫参战,人却一个晃动,纵向了
二公子南宫天斜!
此时那七、八名云清宫的高手,见势不对,勉强挡了几招,跳出圈外,退向那“六公子宁清”之处。
二公子南宫天斜转眼一扫,咬着牙,一手抓住了身旁的朱正成,稳了稳身体,喝道:“我没事,去救我四弟!”
朱正成急忙扶住了摇摇欲堕的二公子南宫天斜,心中却是明白二公子南宫天斜看似受伤难支,实则是心气难平!
叹了口气,功败垂成!
身旁众人应了,柳如风带人冲向仍在激战的院落一角。苏另却只嘴上应得响亮,脚下不动分毫,牢牢地护在二公
子南宫天斜的身侧。
那假冒六公子宁清之人,心知今夜已难成事,急声喝令云清宫属众撤退。
柳如风等人正要追赶,却听二公子南宫天斜大声喝道:“穷寇勿追!让他们去!”
众人止住脚步,转眼之间,已失了云清宫属众的身影……
“砰!”的一声,方才还持剑独立一方的南宫天幕,直直地倒下地来,再无一丝动静……
“公子!”
“四弟!”
“四公子!”
院中众人惊呼,两道黑影直扑地上的南宫天幕而去,却是房中的水莲,与二公子南宫天斜!
柳如风只觉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心口一窒,浑身发冷,僵立墙角,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躺着的南宫天幕,一时竟
是动弹不得……
“公子!”朱正成、苏另惊呼,齐齐拦在了二公子南宫天斜的面前。
不论南宫天幕是生是死,他们也不能让二公子南宫天斜,靠近方才状若嗜血疯魔般的南宫天幕!
水莲扑至地上的南宫天幕身旁,素手一伸,探了探南宫天幕的腕脉,面色一喜,急声呼道:“公子只是受伤过重
,脱力昏厥,来人,快,将公子抬进屋里去!准备热水,准备伤药!快!快!快!!”
柳如风一震,缓缓呼出憋在喉间的一口闷气,方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一般,心脏重又跳动,无数的庆幸纷至沓来…
…
二公子南宫天斜闻言,面上悲愤之色一松,旋又紧张地望着被两人抬起的南宫天幕,转头怒喝道:“没听见吗?
还不快去准备热水、伤药!”
身旁两名侍卫唯唯诺诺,转身急奔。
二公子南宫天斜看了看身旁的朱正成、苏另与恰好来到的柳如风,急步行向放置南宫天幕的房间,不想,方至屋
门,便被天行挡了下来……
“二公子,请留步。请恕天行无礼。水莲会一点医术,她冶伤,最忌有人打绕。二公子,您也知道,水莲随身服
侍节夫人多年,脾气难免大了一些。眼下公子这般情况,若是水莲冲撞了二公子,却让我等如何向节夫人交待…
…”
二公子南宫天斜眉头一皱,道:“你叫天行?房中躺着的,可是我四弟!三娘亲手将他托付于我,不想今夜却受
天斜连累,不亲眼看着他醒来,我如何放心得下?再说,落阳宫有毒殿出身之人,医术高明,且让我传了她来!
”
二公子南宫天斜说罢,转头便向朱正成说道:“快,去叫敏芯儿过来!”
天行叹了口气,劝道:“公子不知何时才能醒转,二公子何必在此费神?您亦受了伤,急需医冶!何况,这几年
,卓消宫虽无毒殿出身的下属,但公子的病,一向是水莲看着,公子也还能勉强认出水莲。若是换了人来,公子
神智不清,伤了贵属下,只怕节夫人立时便会要了我等性命……”
二公子南宫天斜闻言,不由得细细打量了天行一番。原以为这人不过只会些嘘遛拍马,不想今夜里这番话,倒是
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一丝空隙来反驳……
难不成小看了此人?二公子南宫天斜看着满面卑谦恭敬的天行,摇了摇头,这人出身杂役,早先便查得一清二楚
!看来此人嘴上倒还有些能力,节夫人如此宠他,也并非全无道理……
苏另早已不耐,这疯了的四公子是死是活与他何干?忙上前低声道:“公子,便是担心四公子,也请公子先上药
包扎。不若安排一人在此等候,公子先回寝院冶伤。若是四公子醒转,再急报公子,前来探视,亦无不可!”
二公子南宫天斜看了一眼苏另,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身旁低头静立的朱正成与柳如风,道:“也好!不知四弟
醒来,我难以心安。你们谁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