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醉成那个样子,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我看干脆叫辆计程车送他回去就行啦!”
“没关系!反正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再说他这个样子,计程车肯定拒载!”
当我和臣正在商量怎么送阿西回去时,阿西突然用手指着我们。
“喔!我知道了,你们就是那个排挤我,不让我加入星期天聚餐的家伙对不对?你们真是太过分了,为什么不让
我加入?”
阿西的眼皮沉重的几乎快张不开,只见他举起手在空中随意挥舞着。但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却异常的洪量,恐怕
连附近的邻居都听到了吧!
“快点,阿西!我送你回去吧!”
臣在胡言乱语的阿西肩上披了一条披肩之后,便扶着他走出去。哎!阿西就是因为这副德行,才无法成为星期天
聚会里的常客。
我望着臣逐渐离去的背影,忽然叫住了他。
“臣!”
“怎么了?”
“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我的声音仿佛被这寒冷的冬夜给吞没似的。
臣回头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手电筒向我挥了挥。
奇怪!臣怎么还没回来?从刚才出去到现在已有二个小时以上。照例说,他早就该回来了,但却不见他的踪影。
我从刚才阿西西家人打来的电话中得知阿西应该是住在淀川添。。但是,我又没有居酒屋的钥匙,所以只能呆在
店里干着急。
但我还是很担心臣,所以决定出去看一下,因为我实在不放心臣在阿西喝得烂醉如泥的状态下送他回去
再看我一眼--海贺卓子 9
凌晨二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不但猫,狗不见踪影,就连从马路那头传来的汽车引擎声听起来都象是亡灵的哭泣
声。
此刻的冷风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般侵蚀着我,使得我全身不停的颤抖。
我祈祷在这凄寒恐怖的夜晚能尽快找到臣。仔细一瞧,这附近商家的看板随着街道上地势起伏的不同而变化,这
当中还有以前工商业集中区的民房并列其中。
其实,我并不知道阿西住在哪里?我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在这附近可不可以刚好遇到臣。但我又担心店里没有
人,所以打算折回店里看看。虽然我心里这么想着,但依旧在这黑暗的夜里徘徊。或许会遇到臣!可是,我越走
就离臣的店越远,后来连想回头都没办法了。
不知不觉的,我走到了淀川添岸边。冷风象针刺般拼命往我身上吹送,而对岸的灯光则象色彩缤纷的点描画般若
隐若现。这时,耳边不时传来暴走族骑乘的改造车的引擎声呼啸而过,然而,这附近仍然一个人也没有。
回去吧!也许臣已经回去了也说不定!
正当我转身准备离去时,眼角余光中忽然闪过一道微弱的灯光。而那道光线似乎是从河边的草丛中发出来的。
是臣刚才带着的那只手电筒……!
“臣!”
“好痛!”
“忍着点,你这个笨蛋!”
我把在便利店买来的小型冷却剂敷在臣淤青肿胀的额头上,并且在其他被打伤的地方贴上沙隆巴斯贴布,所谓浑
身是伤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吧?
“好了,这样就行了,谢谢你,乔志!其他的我自己来就行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快点去睡吧!”
“笨蛋,你这样子我哪还睡的着!”
“你不要一直骂我笨啊笨的好不好!”
“笨蛋除了用笨蛋这两个字来形容之外,难道还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词吗?笨蛋!”
臣说在送阿西回家途中,阿西跟他说了一句“我要揍你一拳”,那时他才发觉已经过了阿西家,到了淀川。但是
,醉鬼阿西何止打他一拳,我看是好几拳才对!因此,臣才会在黑暗中步履不稳的从河堤上跌到草丛里,而暂时
失去了意识!
“我如果没有出来找你的话,我看你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而且,也请你体会一下,当我在一堆未融化的积雪中
发现你躺在草丛时,那种既惊慌又害怕的心情好不好!”
“乔志,谢谢你替我捡回这条命!不过,我也是醒来时,才发觉全身都好冷!”
“废话!象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你浑身是伤的倒在那里,不冷才怪!你这个大笨蛋!”
臣边看着镜子,边带上针织帽,以便固定住额上的冷却剂。可是,我却生气的拉开镜台,把他放到房间的另一个
角落。之后,我拍一拍榻榻米,跪坐在一脸困惑的臣面前。
“臣,你为什么不反击?而让那个秃驴揍成这个样子!”
“啊!因为他是客人。”
“这是什么理由啊?”
“不管对方怎么坏,或者醉的一塌糊涂,我都不能还手。因为我是料理店的主人啊!”
此时,一辆脚踏车倏的停在店门口,看看时间,已经是送报生送报的上时间了。而在这间阳光无法照射进来的房
间里,电灯正微弱的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线。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客人始终是客人!”
“而且,乔志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并不同意!如果我反击,然后又弃他于不顾的话,他有可能会不小心跌进河里死
了!我们应该反过来替阿西想想才对啊!”
“臣……”
“什么事?”
即使臣受了伤,旭日依旧东升,万物仍然照着它们的轨道继续转动着。但是,一向替人着想的臣却敌不过命运的
捉弄。
“把这间店结束掉吧!”
臣那睁着大眼睛的脸上开始布满了泪水。
“不要再从事这行了好不好?你连假日都得热锅,打扫,炖煮,不但得应付那些喝醉酒的人,还得担心自己开的
这家居酒屋会不会干扰到附近的住家……。臣,你为什么得去忍受这些?虽然这份工作并非全然不好,但我实在
不忍心看到这种事情一再发生!”
“乔志……”
“刚开始,我很羡慕你有自己理想和抱负。而且,我们也常在电视上看到一些原本是上班族,但为了自己的兴趣
而成功的转行,成为拉面店主人的故事。我想臣一定也想象他们一样。可是,这样的工作……”
“乔志,工作不都是这样的吗?就象如果人家知道你在‘国税局’上班,一定会对你敬而远之一样。即使在一般
职场中也有一些令人讨厌的工作等。不管什么样的工作都有它的甘苦不是吗?”
“可是,我不想再看见你被人打了!”
“不管你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做这种有危险性的工作了。臣,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你
好啊!臣,臣……”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哭了起来,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此时臣用双手托住我的双颊,我可以感受到臣那温柔却
粗糙的双手充满了力道。忽然间,臣似乎屏住了呼吸。
他用双手轻轻的捧起我的脸,我前额的头发也刚好碰到臣的针织帽。臣温柔的把我拉近他的鼻子下方。
咦?
这不是在亲吻吗?难不成我和臣在接吻?
为什么臣会吻我?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臣会在这种情境下吻我?我和臣都是男人啊!
“臣!不可以把舌头伸进来!”
“不伸进去,怎么接吻呢?”
“不管怎么样,我又不是同性恋!等……等一下!臣!”
不要!千万不要把我推倒,然后压在我身上啊!
该不会和曾经在报上用三个版面报道过的,某国发生男人强暴男人的事件一模一样吧?该不会过几天报纸是也刊
登二十五岁男性强暴大学时代的好友的新闻吧!哈哈哈哈!我实在是无聊透顶!我和臣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
不对!臣好象不是在开玩笑的!他正在解开我上衣的纽扣!
“臣!”
“好痛!”
当我推倒正在亲吻我胸口的臣时,他头上的冷却剂也一起掉了下来。
“对……对不起!臣!”
为什么道歉的是我?但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我看见了臣象野兽般的疯狂,不一会儿,又象个受伤的小动物般楚楚可怜。当臣在这两种极端的情绪
中挣扎时,我发现他的表情变的非常痛苦,而我的胸口似乎也跟着绞痛起来。
“喂……喂,臣!”
但是臣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跑上二楼。
残留在榻榻米上的冷却剂,也许正代表着臣冻伤的心吧!
要如何形容我这个人有多迟钝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一无所知!没想到臣喜欢的人竟然是我!所
以在这三角关系中,真正互为情敌的是臣和沙也加,而我才是他们争风吃醋的对象!
难怪以前臣就告诉我“他对女人没兴趣”。话虽如此,但为什么我们不能当个好朋友呢?真是让我伤透了脑筋!
我不需要感到困惑!因为臣是男人,而我对这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是,沙也加曾跟我说过,我总是为了臣的事让自己整个人不对劲!
离婚之后,我的整颗心的确被臣占据了大半。虽然,我在言语上曾伤害过他,而且在我刚离婚那段期间,我的心
情就象是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一样的沮丧和不安。但臣完全不一样,他对自己心爱的东西,只要能在一旁
呵护着它,就心满意足了。所以,沙也加才会说臣是真正的赢家!而这也是沙也加决定和我离婚的真正原因吧!
如果现在沙也加向我提出我们复合吧!我想我大概不会点头吧!
假若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我心中所有的疑也可以一并解开了。包括:臣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他说他恨我,以
及臣的脖子总会无缘无故就红起来的原因;然而,这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人不是太残忍了吗?
原来一向细心的臣也是个傻瓜!他竟然会喜欢上我?还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不过,他这简直就是把我当女人
看待了吗!
咦?等等!可千万不要把我当成同性恋啊!再说,我与女人的构造不同,那天臣把我压倒之后,他下一步到底想
干吗呀?我实在搞不懂臣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自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去找臣了。我实在没有可以去找他的适当理由。不晓得臣的伤到底怎么样了?就
算我心里面很想见他,但如果我去找他,又该怎么去面对他呢?
为什么我们不能象好朋友般继续相处下去。但是,这种好朋友的关系从头至尾似乎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这么认为的
吧!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变的好寂寞。
好不容易才和三年不见的臣相逢,我不想因此停止我们之间的友情。不管我接不接受他的感情,我既不想伤害到
他,又不能让他误解我的意思。到底我的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呢……
“津森,你睡着了吗?”
“什么?”
被住吉这样一喊,我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但手中的橡皮擦却不小心掉了,接着我还没收拾的一些零散的文件也跟
着掉在地上。而在我把这些东西捡起来时,又一个不小心的碰到桌上电脑的键盘,因此好不容易才完成的统计数
字在瞬间报废。
“哇啊!可恶!住吉!你这个大混蛋!”
“……怎么了?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我是看你从刚才就一直在发呆,手指连动也不动一下。”
“我哪有!我一直都很认真的在工作……”
当我滔滔不绝的自己辩解时,正好听见休息时间的广播声。早知道刚刚不要理住吉说些什么就好了!
“不要再辩了。你的电话,快点!”
住吉在我座位附近晃了一圈,使了一个眼神催促我赶紧接电话后,又回到他自己的位置。
这时,我只好自认倒霉的来听电话。
“很抱歉,上班时间还打电话来打扰你,但我真的有急事非找你不可!”
这时谁啊?不过这个男人的声音我好象在哪里听过,而他所说的急事指的又是什么?
“如果你觉得臣对你那样算是强暴的话……”
“呜哇!”
一时之间,我忘了自己在公司里,便大声的惊叫出来。同事们也不约而同的向我投以异样的眼光。这时,我才警
觉的压低音量,且语带愤怒的说着。
“松田先生,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
什么?竟然叫我不要问了!
“请你冷静一点!这通电话是隐居夫妇要求我打的,他们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烦恼,所以要我打这个电话传达他们
的建议!”
“那个老头也知道这件事?”
“是的,是我告诉他们的。”
“……”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上个星期天的聚会,大家为了你和臣的事而伤透了脑筋!但我们都一致认为这件事必须尽
快解决……”
“大家……包括生岛吗?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对啊!”
“每个人!真的每个人都知道了吗?”
“没错!”
“那臣,我……恩……”好了
“你是不是要说臣喜欢你这件事!”
“这种关于个人隐私的事,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四处张扬!”
我的语气开始不客气起来,音量也越来越大,因此又引来同事们注视的眼光。但是,松田先生却毫不在乎的继续
说着。
“我想你是误会了吧!这些事都是沙也加告诉我们的!”
一听到此,我的心有如刀割……怎么会是沙也加?她是在报复我吗?
难怪一开始,生岛,隐居婆婆等人对我似乎特别感兴趣。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隐居老头对我总是一副没好气的
样子。这时,我突然觉得把沙也加和臣弄到这种不幸地步的是我这个罪魁祸首。
“对了,我们想给你一个建议,你不妨去找桃子谈一谈,或许会好一点。”
那个桃子又不是同性恋……而是个NEWHALF。我既不想变成同性恋,也不想变成NEWHALF啊!
“还有,你也不用担心如何启齿。我们已经告诉桃子,臣那天对你强暴未遂的事了!”
“你们这群人真是狗拿耗子耶!”
有强暴未遂这么严重吗?我可没有这么认为喔!因为臣又没对我做出什么侵犯的动作!
虽然那时侯,我脑海中曾闪过“强暴”这个字眼。但那天臣对我只是稍微粗暴了一点--好了,不要再去想这件事
了!
“有道是‘姜是老的辣!’多听长者的意见,或请教有经验的前辈与这方面的专家,我相信对你绝对不会有害的
。如果光凭你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我看最后还是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的啦!”
唔!头又开始痛起来……
“而且,看起来,你目前的工作好象进行的也不是很顺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