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斯懂得各种文字以及大部分语言,第二,活过至少有他几千几万倍时间的上位妖魔,神官没有一丝自信能假
设他看不懂上古精灵语。
搅拌、混合。
这样的工作对于上位妖魔来说,显得极其轻松。他似乎从来不会考虑魔法力浪费的问题。
神官已经习惯了这个妖魔,总用魔法最复杂最困难的使用方式、最巨大的魔法力浪费,去省却肉体上哪怕只是一
举手、一抬足的微小力气。
「这些好了,还有别的吗?」暗夜将装满各种粉末的器皿全部舍弃,所有的粉末混合完毕之后,全部放在各种属
性的小结界中,以便形成不同的颜色来区分。
不得不说,如果不考虑维持稳定结界所需要的持续力量、以及精神的专注,结界真是个不错的东西。
莫菲斯看着七彩泡泡一样飘浮在眼前的结界群,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表达心情。
暗夜今天吃错东西了么?这才多一小会?他的魔法墨水才搅拌到一半时间,暗夜竟然把今天要调制的所有药剂前
置工作都完成了。在此以前,暗夜从来对他的药剂不问不问,更别说主动帮忙了!
忍住想要叹气的欲望,莫菲斯决定增加今天配制药剂的种类。如果暗夜不乐意,他早一边待着去了。但他仍旧站
在这里,明显是对此还抱有兴趣。
「暗夜,你是对昨天配制的那种魔法增幅药剂有兴趣吗?」想来想去,莫菲斯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昨天的增幅药剂?差点忘了有这么一回事的暗夜刚要否认,却不知为何,冥冥中有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他的口舌
,在思绪到达舌尖之前,暗夜脱口而出:「嗯。」
原来是这样啊?莫菲斯理解了。
也对,拥有魔法力量越强大,增幅药剂与恢复药剂的作用就越微小。那么强大至魔王的境界,竟然还能使用增幅
药剂,会好奇也是自然。
第九章
在碧蓝的大海之中,有一座孤岛,这是神圣之岛,也是整个大陆无数信仰光明的子民最向往的地方。
蓝天大海包围着这座小岛,青山微微起伏,在这碧绿的青山里,散落着一片庞大而充满美感的建筑。
这里是光明的圣殿,也是父神的历代代言人所居之地。在信民的心里,父神代言人有着独一无二的称呼:神圣大
教皇、神谕者。
夕阳照耀在金色的尖顶圣塔上,光芒倾泻而下,使得白色大理石雕琢堆砌起的圣殿庄严肃穆。展翅欲飞的八冀天
使雕像像是有生命一般,面容圣洁的俯瞰大地,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无论什么时候,神圣之岛上都会充满主教、大主教、红衣主教和审判者,以及无数的神官和侍者。在这夕阳西下
的时刻,神圣之岛上一片宁静,穿着表示不同身分圣袍的人们静悄悄的站着,垂首肃穆地等待夕阳落下。
这是一天中极其重要的晚祷。
数位天使降临了,惩戒了堕落入黑暗的前任神论者——还在大陆各地都只是传说,只有这个岛上的信民们,真正
见证了那一刻。
而今,圣洁的天使们就在金色的神论者官殿里休息。
垂首祷告的每一个信民都这样认为。
那是一面镜子,半人高的椭圆形镜子,在洁白的光羽和绒毛装饰下,镜面被云朵包围起来,显得美丽而神秘。
「你是说他的神圣气息完全消失了?!」女声倏然拔高,从镜子里传出。
镜子里没有丝毫影像。
天使们成排的单膝跪地,翅膀收拢在身后,右手恭敬的贴在胸口上。「是的,靡丽娜女神,神王的气息完全消失
了,就在昨天联系之后。」
镜子里一片沉默。
好半晌,靡丽娜女神在镜子那边问道:「瑞法特,你怎么看?」
「终于注意到我了吗?不是陷阱,就是意外,我怎么知道?」低沉的男声笑了起来,「欲望女神,你之前不是说
无聊才去找圣洁之石吗?」
「是无聊啊。」靡丽娜似乎懒洋洋的,「我们俩策划了几万年才成功的事情,竟让那小子取得了最后的果实,虽
然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不给他找点麻烦,总是不舒坦。」
「是这样吗?」智慧之神只是笑,笑得靡丽娜脸色变了数变。
沉静了几秒,靡丽娜声音突然变得魅惑起来,「无聊也好,怎样都好,你堂堂的智慧之神,竟然连那小子会去哪
里也猜不透吗?」
「我能不能猜透自然是我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嗯?」声线上扬,男声变得轻佻起来。
「好处自然是有的,」长长的充满诱惑的尾音,「要看你想要什么了——」
镜子那边的声音安静了许久,而跪在镜子前的天使们仿若雕塑,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良久,慵懒而沙哑的女声重新从镜子里传来,「试炼之路进行得怎么样了?」
为首的六翼天使恭敬的答道:「依照女神的指示,试炼之路的所有卷轴都拥有了主人,从昨天开始,投影在人界
整洁之石上的信仰之力开始明显下降。依照目前的趋势,最多七天,信仰之石就会变成最低警戒的红色,没有足
够信仰之力的补充就会陷入无法使用的状态。」
轻佻而低沉的笑声传来,「无聊?靡丽乡,你还真舍得下血本。」
「我的智慧之神,这点小计谋怎么可能瞒得你!」调情似的声音柔媚得能滴出水来,「圣洁之石只有那么一块,
一直维持警戒红色超过七天的话,就会变成一块普通石头,没有千年的信仰之力无法恢复。可区区千年而已,跟
整个天界比起来不足一提。」
「听起来似乎确实不足一提。」瑞法特漫不经心地回答,「可是,没有圣洁之石就无法指挥天界的天使军团,区
区一千年不算长久,你能保证黑暗的妖魔们不来攻击?」
「你说那些低等的妖魔?」靡丽娜掩口笑起来,「瑞法特,你真逗!妖魔通过人界的守则是妖魔的君王自己制定
的,就凭人界里残留的几个高级妖魔,即使让妖魔界全部低等妖魔都通过结界,也不过是我们一挥手就能消灭的
蝼蚁罢了。」
胸大无脑的女人!
看着径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神,瑞法特唇边的笑仍是温柔如水。不过转瞬,那露出深深乳沟的胸口、衣衫凌乱若
隐若现的迷人矫躯,让他眼神炙热起来。
即使这女神没脑子,这么诱人的胸也足够让他堂堂智慧之神动用脑筋了。
「暗夜魔王苏醒了不错,不过短时间力量肯定恢复不过来,这可以先不考虑,几个高级妖魔带领无数低等妖魔奔
袭人界的话,不用三天时间,人界就会减少一半以上的人口。到那时候,信仰之力再怎么纯洁,也无法维持圣洁
之石的运转。你不怕其他神只来夺位?」
「别把人家当成傻瓜嘛!这我当然想过——」看到瑞法特的视线凝聚方向,靡丽娜撒娇的将娇躯揉进他怀里,「
趁着妖魔肆虐的时间,人类对光明力量的信仰将会达到极高的境界,人类的繁殖速度又不慢,天界大大小小七十
二个真神,稳定一千年的时间我还是有把握的。至于混乱起来——」
粉嫩的手在瑞法特胸口画着圈圈,「凭借你我的力量,还怕撑不过百来年吗?」
「嗯,看来跟我在一起以后,你倒变聪明了一点了。」瑞法特显然有些走神,单手罩上柔软的胸口揉捏起来。
靡丽娜任凭智慧之神上下其手,更将身体贴过去,表情却很严肃,「力量到达我们的层次,已经隐约能察觉到天
界有一种至高无上的法则之力了,若是成为神王,获得更多的信仰之力的话,或许就能突破障碍,触摸到法则的
核心。」
瑞法特揉捏了一番,才道:「那之后我思考了很久,魔王毫无疑问触及到了妖魔界的那种法则核心,而神王应该
也触摸到了。神界的光明之力是妖魔界黑暗之力的克星,这样想来,法则核心力量也应该如此。这样推测下来,
问题很大。」
「瑞法特,你这推断倒有些意思。」靡丽娜娇嗔的将脸蛋蹭着他的,不解的问,「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
瑞法特手指停顿了一秒,然后轻轻落在她柔亮的波浪长发上。
「若我的推断没错,那么魔王虽然被封印了万年,力量大大削弱。但你我都没有触及到那法则核心,神王一旦死
了,魔王是仅剩的法则核心掌控者。若那魔王恢复当初的力量,你觉得,他会不会打上天界而来?」
靡丽娜倏然瞪大眼眸。
「你的意思是神王那小子不能杀?可是那小子窥探到了天界法则核心,如若他不死,依照法则,我们便永远无缘
掌握那核心,得了神王之位,拿到再多的信仰之力又有何用?!」
瑞法特心底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心血来潮,却没在春官里看到靡丽娜、反而找到这角落的天人镜,怎么会撞见她谋划的事情?
若没撞见,她又怎么告诉他这么多?只怕一开始打的就是独自杀了神王、偷了毫无力量的圣洁之石,待天界混乱
之后积蓄信仰之力,统一神界称神王的主意吧?
天界之上,七十二位真神,除了十余位女神和几位真身极为丑陋的神只之外,其他大约都是她欲望女神的入幕之
宾。要在混乱之中谋求安稳之地易如反掌,也难怪她会说「稳定一千年的时间我还是有把握的」这样的话来。
若不是漏算了那被封印的魔王,连他智慧之神也忍不住夸她一句:胆子够大!
「瑞法特……」腻声附体过来,眼睛柔媚得能滴出水来,靡丽娜柔弱无骨一般依附在瑞法特胸前撒娇,声音能让
人全身骨头酥软。
不愧是欲望女神,即使是成为靡丽娜入幕之宾已久的瑞法特,也免不了心神荡漾。
「这事情不简单,牵扯太大,我还得好好算计一番。」瑞法特也不客气,一手揉上绵软的胸前,一手去摸那充满
弹性的臀部,脸上透出享受的表情来。「你先让他们去魔王封印之地探查一番,看能不能从那边着手,找到魔王
的位置,算计神王那家伙一把。」
「这主意不错!」靡丽娜眼睛一亮,「如果魔王真的力量大减,能消灭就最好不过,若是不能,说不得要算计一
把,最好能让神王魔王两败俱伤,正好一起灭了!」
臀部被重重的抓了一把,靡丽娜娇喘一声,微嗔的白了他一眼,半求饶半挑逗地说,「天人镜的联系时间快结束
了,先让我吩咐下去,一会还不是任凭你怎么样!」
瑞法特却毫无停手的意思,反而连唇舌也加入进来,逗得靡丽娜娇喘连连。
气息不稳地向着镜子吩咐完,靡丽娜完全不在意镜子那边的天使们会不会听到这些淫靡的声音,整个柔腻地向智
慧之神缠绕上去。
从头听到尾的天使们面无表情,仍旧恭敬地跪在镜子面前,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在天人镜每日一刻钟的通话时间结束之前,他们不会离开这里。
「镇长大人,今天吹的什么风,又把您给吹来了?」神官趴在窗口,远远对镇长大人打趣。
「这个问题,没有谁比神官先生您更清楚了。或许是东南风,也或许是西北风,我也不知道。既然那风能把神官
先生您吹来,自然也能把我吹来了。」镇长大人摸着雪白的胡子呵呵笑着,撑着伞慢慢走过来。
沿着窗口的方向往里看了看,镇长好奇的问,「神官先生,怎么就你一个人?莫儿菲斯和暗夜先生不在?」
「暗夜先生似乎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莫儿菲斯陪他回房间了。」神官回道。
刚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暗夜先生身边突然涌出许多黑暗气息,眼睛亮得能发出光来——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受到
惊吓,那黑暗气息又消失无踪了。只是暗夜先生那生人勿近的气息,比原来更加阴冷,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莫菲斯就拉着他回房间了。
「喔?神官先生是说莫儿菲斯和暗夜先生回房间了?」镇长摸了摸胡子,不解的看着神官,「那您竟然还在这里
?」
当个大大的照明用光明球?
神官歪了歪嘴角,很无辜地摊手,「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们调配的恢复药剂只差最后一小会就可以过滤装瓶了,
所以……您知道,浪费不是好习惯。」
是啊,浪费不是好习惯——
「真是个好理由。」镇长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笑得像只狐狸的神官。「我真怀疑,您信仰的真的是光明的神只?
」
神官猛地收敛笑容,端庄神圣的表情浮现起来,「至高无上的父神,世上的一切都是您慈悲地赐予,使我们有衣
穿、有饭吃,才能感受您的荣光,不能浪费丝毫。」
装模作样到如此地步,果然是没救了。
锁长大人摇了摇头。
事实上,镇长大人一直觉得,这位神官不去信仰伟大的魔王,实在太浪费。
看着这副模样的神官,镇长觉得,不好好打击他一番,实在太对不起自己的信仰,于是同情的看着神官,慢吞吞
地叹了口气。
「神官先生,其实我是专门来找您的。您或许还不知道,那位尼罗索夫红衣主教阁下,带着两名圣殿骑士,现在
在议会厅烤火休息。」
尼罗索夫?
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让恶魔神官愣了下,然后想起了那早被抛诸脑后的红衣主教。
——他不是应该早就高高兴兴回了王都。
「神官先生,如果不嫌弃,请跟我共用一把伞吧,还在下雨呢。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等着可不礼貌。」如同善良长
者一般的表情,在大把胡须的掩盖下,镇长大人露出一枚大大的笑容。
暗夜双手复杂地结出几千个结界印,动作快得以莫菲斯的眼力也只看到一串残影。
黑暗的力量凝练成一层实质的黑雾,随着结界印的引导,变成一枚枚漆黑的魔法文字,整齐的顺应某种神秘规则
,给小小的房间瞬间加上几十层结界。
这结界显然与以往无色透明的不同。
莫菲斯自认为对魔法的理解并不算低,普通的咒语只听最初吟唱的音调和同调的元素分布就能判断出种类,自身
也能在吟唱普通咒语的时候,稍微更改咒语的分布,使得魔法变异。
暗元素系的咒语莫菲斯并没有深入系统的研究过,然而有暗夜这样精通黑暗魔法的魔王在身边,莫菲斯在暗元素
系魔法上的见识并不比专精的黑暗魔法师。
然而,这次的结界,莫菲斯却看不懂分毫。
「出了什么事?」
莫菲斯看不懂结界的魔法,但看连暗夜也布置得竟然有点吃力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暗夜看了莫菲斯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突然低俗的笑了几声。
伸手碰了碰莫菲斯的脸颊,轻笑,黯黑的眼里却异常冰冷和认真。
「我不会给你机会逃开。」
说完,也不管莫菲斯满头雾水的样子,将指尖触碰在结界的魔法文字带上,从指间凭空滴出一滴漆黑如墨的液体
。
液体出现的瞬间,空间诡异的扭曲了一下,似乎有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吸吮声,魔法文字瞬间隐没,充满烟雾般
黑暗元素的空间,以及环绕整个空间的带状漆黑魔法文字,似乎都只是做梦般的错觉,一缕阳光透过木屋的缝隙
洒入。
——那是暗夜的血。
从暗夜莫名其妙的话语,莫菲斯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但并不是不安,似乎是自己的未来不受控制一般。但出乎
意料地竟然还隐约像松了口气一般。
摇摇头甩去这莫名感,莫菲斯重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在透入的阳光下,暗夜身上黑雾缭绕,好似魔法师刚刚突破自身瓶颈时,那种元素力外放的样子。力量差距所形
成的威压也渐渐扩散开来,像被大风吹着想要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