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也说不出口——紫续

一早进到公司就是开会，接着各部门的一周的报告，开始了例行的一天，而他也跟着老板转来转去，转个不停，还

得帮忙看文件，下午偷空去医院一下，说明可能会忙一阵子无法每天都来，接着晚上载着老板跟客户吃饭应酬。

好不容易忙完了，载着老板回公寓，打开大门，看到客厅挂着的时钟，都快半夜了。

又是拿脱鞋，放洗澡水，煮宵夜，接着吹头发，幸好心理建设作的还足，不会脸红的厉害，也就不再出丑了。

「你也累了吧，先去洗个舒服的澡，不必跟着我到饭厅了。」

着实也累了，也不再推却，低头系好老板浴袍上的腰带即回道：「谢谢您，老板。」

难得男人善心大发，平常都是老板休息了，他才得闲去洗澡睡觉的。

男人看他系好带子，用手抬起他的下巴，望着他的双眼，亲了一下，心情愉悦的去吃点心了。而被放开的何墨云瞬

间低下脸，连耳根发烫的都能感受到。

看来我的心理建设还不够厚啊……不禁心里喃喃的念着。

洗净身上的泡泡，何墨云踏进浴缸里，边泡着舒服的热水边迷糊的想着…真是佩服老板的胃，明明前不久才刚从宴

会应酬完回来，居然还吃的下宵夜……

痛也说不出口·五

一早，何墨云睁开眼就看到紧紧拥着他的男人的脸，不再像他认知里的冰冷无表情的老板，而像是深爱着他的情人

般，总是温柔的对他微笑，甚至带有宠溺的错觉，即使是现在闭着双眼睡着，也是嘴角微微上扬着。

二十几天的相处，他从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反应，到今天的反应淡然，好似两人真是情侣，相拥而眠本是天经地义一

般。

但这一切不过是个假像，犹如水面禁不起一点点的触动……

轻轻的推开男人温暖的身体，赤裸着身体的他下了床，弯腰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整理好，接着打开衣橱为自己套上

一件休闲衫和牛仔裤，开始了平常一天的生活。

早上九点，何墨云如往常站在玄关，拿起外套让解君遥穿上。

「晚上我会比较晚回来，别准备我的晚餐了。」

「我知道了。」

接着例行的两人深吻交缠了一会才互道别离，解君遥带着满足的表情转身出门上班了。

看着解君遥消失在电梯的背影，何墨云用手背狠狠的擦了几下嘴唇，下意识想藉此抹去两人残存的暧昧，但心中的

五味杂陈，却是怎藏也不藏不了，甚至常常翻腾而出，搅乱着他的思绪…

两人发生关系后没几天，他的工作就慢慢被减少，那时的他便隐约明白工作怕是不保了，而几天前便被正式告知待

在家中，乖乖煮好饭等人回来，其他什么也别管了。

男人虽花心，还不曾见对方对公司职员下手过，心中多少有领悟被解雇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男

人表现出来的柔情蜜意更是一天比一天更甚，一点一滴的腐蚀掉他孤寂了三十年的心…

不是没看过解君遥与情人约会的情形，那个甜啊，几乎会让人有错觉那位就是男人的真命天女了，可是两人才吻别

转过身，男人上了车便以厌烦的口吻说玩腻了，叫自己处理后续。

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尚未远去之际，男人便故伎重施的带给他每位情人都能享受的温柔，过着甜蜜的同居生活。

何墨云想到此，脸上不禁漾起一抹冷笑，那男人的逢场作戏，最终不过是想看被征服的人为爱、为欲挣扎的表情，

以增加自身生活趣事罢了，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男人对那些渴求爱意的情人所出现的鄙夷眼神。

即使是明白所有的道理，可是解君遥的温柔细心呵护的态度，若说他的心完全没动摇根本是在自欺欺人。思及此的

何墨云，本是面无表情的坚定脸孔，也浮现了平常不易显现的脆弱表情。

他的家人虽然很疼他，可是并不能独占，父亲的注意力全在母亲的身上，偶有馀光才会看他一眼，母亲的体弱让他

从小就学会独立自强，甚至学会照顾人，弟弟的出世更是占尽了母亲所有的馀力，等他很想大喊大吵取得大人的注

意力时，他的性情早已让他说不出任何任性的话语。

所以他的梦想很平凡，努力赚钱存钱，然后相亲，建立自己温馨的家庭，而他就能独占着妻子、孩子所有的爱意与

亲情，当然他也会付出他的一切维护这个家。

然而沉寂三十年的心，却被一个无情无心之人打动，他就觉的万分苦涩，他不知道过了一个月，男人腻了这种生活

后，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是否还能去完成自己平凡的梦想。

此刻的他只能武装自己的表面，戴着冷淡的面具，若无其事的过着每一天。

何墨云看着电脑上显现的日期，想起今天是弟弟转普通病房的日子，医生说何墨翔恢复状况不错，若是能保持下去

，一星期后就能回家静养了，拿了抽屉里的车钥匙，即搭电梯下楼去停车场开车前往医院。

虽然多日没工作了，但何墨云还是在他家人面前保持有在上班的感觉，在他想好措辞和打理好未来的事前，他不打

算说出来让家人担心。

看着弟弟原本苍白的脸色终于能像往常显现出笑容时，他不禁也跟着笑开了脸，也觉原本茫然的未来，有了一丝的

光明。

其实被辞掉也好，原本就不打算久居的工作啊，在解君遥手下工作是件累人的事，早在不久前便决定本钱一旦存够

就要离职开家小店，一切底定后再相亲娶妻的，后来因为弟弟的事加上借了一大笔钱，打算好好努力工作报恩的，

这下反而如了愿。

一路上思索着自己的资金该如何运用比较有利的何墨云，回到公寓后也就忙碌的找资料去了，接下来的日子不是像

佣人清理着屋内，便是看着盘，下午则是上网看资料，或是出去到商圈、学校大楼附近看看，日子倒也是充实。

不过，男人反而异于平常，这一阵子经常说要外宿常不在家，他隐约的明白他们的日子差不多是尽头了…

一个星期过去，弟弟如愿的能出院了，虽然还要常常回诊，但这已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一早何墨云的脸就显的兴奋

而雀跃，甚至带着一抹红晕，尽管对自己说不能这么喜形于色，仍是压抑不了心中早已满溢的狂喜。

偏偏出门时，解君遥一个吻不够，硬是化身为色狼，压着他在墙边，狠狠的作了一回。

「晚上，我有话对你说。」解君遥回置衣间拿了一套新的西装穿上，早上的那套经过两人的折腾，就像咸菜一样满

布皱摺，只得脱下换上新的。

「是，您出门慢走，我不送您了。」何墨云拾起地上散乱的衣服，转身拖着疲软的身体缓缓走向浴室。

「恩，你好好的休息，等我回来。」解君遥微笑着回应何墨云的话，也就出门去上班了。

何墨云听到解君遥的话，也没回应，头也不回的往浴室走去，走没几步即感觉到大腿间流下不少的粘稠热液，在听

到一声门响后，腿软的他再也忍受不住的跌坐在地上。

想着这一个多月来解君遥真的就像对待男妓一样，只要兴致一来，何时何地都要认命的供男人发泄，自嘲的笑了笑

，这下可以解脱了，可是真的是摆脱的了吗？

自己刚才才紧缠着男人的躯体，淫荡的呻吟叫喊着啊！

不愿滴下眼泪承认自己心中苦痛的他，最后只能大笑着发泄自己的悲哀……

痛也说不出口·六

比预定时间迟了近一小时的何墨云，随意编个临时有事的借口搪塞，父母和弟弟则是笑笑的说着没关系，真的抽不

出空，叫辆计程车也就好了。

何墨云只是微笑的转开话题，问着东西是否只有手边这些、何时要再回诊之类，顺手拉着他们坐进车，回到他久违

的家里。

回到熟悉的环境，顿时大家的心情放松了下来，看着一家四口终于又相聚在这个家中，大家不禁红了眼眶，何母转

身抱住何父，心情更是激动的眼泪直掉，何父也是红着眼，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緖。

「阿翔，你累了吗？要不要先回房里休息？」何墨云体贴的问着弟弟。

「…好。」眼眶也是盈满泪水的何墨翔，脸上有些疲倦，只是笑着点头应了一声，便跟着哥哥身后进了自己的卧室

。

「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何墨翔满怀愧疚的望向他哥哥的脸，他知道他的家人为了他耗费了多少精神，而他

除了道谢外根本无以回报。

「傻瓜，都是一家人啊，瞧你说这是什么话，又不是外人。」何墨云拉好弟弟身上的被子，盖个严实，也明白弟弟

经过此事，心性成长不少，开始懂的为人着想了，心里不无宽慰。

「哥……」撒娇的小声唤着从小就疼他的哥哥，何墨翔的泪终究没忍住，从眼角滴落在床，形成小小的水渍。

「别哭了…」何墨云伸手抽了张面纸，擦拭着弟弟脸上的泪痕，满脸宠溺的笑容。

母亲的身体不好，当时的他只要一有空便忙着带弟弟，虽然会伤心弟弟带走了父母的注意，但一个小小的可爱宝宝

就常常跟在自己身后，那种被依頼的满足感让他掏尽所有，就是想要小小人儿多注意到他，不过弟弟的依頼只到上

学前，上学后有了新朋友，就不再步步跟着他，不再时常叫哥哥了，而他为此失落了好一阵子，加上年龄的差距，

又忙于打工，没什么机会相处的两人，也就渐行渐远了。

「好好的睡一下，哥去市场买些你爱吃的菜回来，中午你就多吃点啊。」

「谢谢你，哥。」倦极的何墨翔带着满足的笑容闭上了眼休息。

何墨云能再度被弟弟依頼，内心充满了喜悦，就像小时候的一家人欢笑生活的情景，年少的他曾经是如此痛恨为何

要长大啊…

轻轻的阖上门，他看到父母亲正忙着整理东西，家里也荒废的有些时日了，不少地方都积上了尘土。

「爸、妈休息一下吧，晚些我再找看看有没有帮佣来整理就好了。」自从家中的经济过的去，自己工作忙之后，家

中就开始请人固定清扫，只是这阵子人长期不在家也就没请了。

「还好啦，就四处擦一擦，你别担心。」何母边擦着边笑着说道：「而且你爸也在旁边帮我啊。」

「恩，还是要小心别太累了。」何墨云打开自家的冰箱看着里面有些什么菜。「我出去买些菜回来。」便到玄关穿

上鞋子要出门了。

「路上小心啊。」何母笑着跟他挥手说再见。

「我会啦。」何墨云笑着回应着。

看着全家在饭桌上吃饭，那和乐融融的气氛化开了何墨云心中连日来的阴暗，也让他决定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无论如何挣扎，解君遥终归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就如同自己也不过是他漫长旅途中的路人甲一样，两人的未来就像

是线的两端，越走只会越远，既然如此，自己何苦再拼命追求，放开那男人，对两人都是轻松。

☆☆

何墨云看着眼前的网路报导，粗体大字写着电子3c王国的二代解君遥，和百货大亨的独生女顾柔柔即将订婚的消息

，而这则是几天前他就看到的新闻了。

支手撑着脸，一手抽着烟的何墨云，只想藉此除去心中那可笑而烦燥的自己，有钱人的作法本就是不可预期的不是

吗？一下嫌人烦，一下又要和人订亲…

不过也不是无迹可寻，连日来解君遥时常不在家，床第间也不再要求的那么频繁了，看来两人早已经好上了吧…何

墨云自嘲的笑了笑。

看着烟灰缸里一堆烟屁股，不明白自己明明没烟瘾却死命的抽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墨云看了下时间站起了身体，向着厨房走去。

也该准备晚餐了，没意外的话明天就要各自过生活，这或许将是两人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餐…

当何墨云作好了饭菜没多久，玄关的门把转动一下，解君遥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后了，何墨云如往常的递上拖鞋，接

过男人脱下的外套和领带。

「晚饭准备好了，您要先吃饭或沐浴？」何墨云柔声的问着主人的意见，脸上则是近乎冷漠的表情。

解君遥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两人也就沉默片刻没说话，最后转头走了二步才说道：「先洗澡吧。」

洗完澡，两人又是无语的吃着饭，何墨云收拾后续，洗好碗筷走到客厅，才打破僵局，对解君遥说道：「早上是想

说什么事呢？」

「云，过来。」解君遥站起身，微笑的拉过何墨云走近他身边的躯体，圈在自己的身前，紧紧的拥住。

「你有看到我要和顾柔柔订婚的消息吗？」解君遥轻柔的问着。

「有。」

「是吗？你知道后决定怎做呢？」

「各走各的路。」何墨云感觉到拥着他的男人似是有些僵硬，但脸上仍是挂着常见的笑容，以为是错觉，也不再深

想。

解君遥轻柔的吻着何墨云的脸颊说道：「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不会舍不得我吗？」

「三千万可以当作分手的礼物吗？」不想再纠缠下去，也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因男人的甜言蜜语而动摇，何墨

云直奔主题，冷然的直视着解君遥的双眼。

解君遥直盯着何墨云的双眸片刻后，也不再纠缠，双手轻轻的松开何墨云，转过身背对着人，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只要那三千万吗？那我还真算是赚到了，屋内你想要的都可以拿走，不必急着搬，我暂时不会来这了。」

「谢谢您这几年的照顾。」何墨云躬身认真的说道。

「别客气，我也是受惠良多。」背影相对的解君遥，背脊挺的直直的，没再多说什么，拿起车钥匙就打开大门出去

，直到隔日何墨云整理好行李离开时，两人都未曾再见过面。

终于结束了。

何墨云站在玄关前，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屋内摆设，过了一会才轻轻的阖上古铜色金属雕花的大门，眼泪无声无息

的应声落下。

遥，祝你幸福……

痛也说不出口·七

「我去幼稚园接小瑶回家了，柜台给你看着。」何父对着正在研磨咖啡豆的儿子说道。

「我会注意的，你路上小心。」何墨云微笑着回应父亲的话。

何父点点头就走出咖啡馆，没多久来了两名俏丽气质迥异的女子，手中还抱着一个约一岁的小男孩。

何墨云看着走进店里的女子笑了笑道：「要喝杯咖啡吗？顺便吃些点心？」

「不用了，快要赶不上飞机了，孩子给你。」申慈琳放下小男孩，就拉着旁边的女子，像风似的人就不见了。

何墨云习以为常的笑了笑，抱起小男孩尚走不稳的身体道：「小舟想吃饼干吗？」

「要、要。」小舟软软的童音里充满了兴奋。

何墨云亲了亲令人垂涎的粉嫩脸颊道：「云叔叔拿给你。」宠溺的神情一览无遗。

顺便打了通电话，要父亲来接人回去顾，现在客人三三两两的还有空，待会下课下班时间人会变多，他就无法抽空

带小舟了。

两位工读生准时来工作，不久客人也跟着陆续进来，何墨云一边驾轻就熟的应付客人的要求，一边安抚着摇摇晃晃

想要四处走的小舟，期盼父亲塞车不要太久，却没想到，居然会见到一位以为今生不会再见面的男人。

小舟终究抵不过好奇心，不怕生的他，趁着何墨云在厨房忙碌没空理他的空隙，努力迈动着小肥腿向柜台外走去。

刚学会走路的他，脚步还很不稳，一个不小心就跌倒，幸好头没敲到地，抬头想站起，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摊

在他眼前。

「谢、谢。」当小舟被解君遥牵起站好时，男人原本微笑的脸，在看见小孩的脸庞时，霎时变的阴沉，眼中满是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