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浮云闲（第一卷）——月夜.常清

第一卷：月华篇

文案：

那年五月，小月华拽着一个小乞丐的手，稚气未脱的对萧影风说道：“我早和他暗度陈仓了，我要和他私奔。”

这一切只因为一句道听途说的‘萧影风要成亲了。’

月华，你骗谁呢？

你从小就生活在意梦岚宫里，每时每刻都有专人保护看管，怎么可能有时间、有机会去找个乞丐暗度陈仓？

哼，是萧影风太宠你，太娇惯你，太纵容你。

不过，你要跑就跑吧，没关系！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萧影风也会把你追回来的。

谁叫你是他的心头肉呢？

第一章：离家

“抢我们老大的位子，不想活了，你小子！！”

“打他，打他！”

“你看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怎么长的这么不男不女的。”

“哈哈哈，对对对，不男不女！”

“不男不女，你叫什么名字，你妈是不是看你不男不女，伤心过头不要你了把你扔了，才让你流落街头啊。”

“哟，是个妈不要的孩子。好可怜啊。要不然我们发点善心，把他卖到妓院去，或许还有人爱哦？”

“妓院？妓院不是只要女的吗？要他吗！！”

“说你们不看形式不学习呢！现在妓院的流行趋势，就是喜欢这种不男不女小鬼！”

“那他不是天生丽质？”

“对！对！对！天生丽质的不男不女。”

一群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围着一个8岁左右的小男孩不断的起哄。乞丐中最大的男孩子好像是他们的头，插着手，轻蔑的看着这个小男孩。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男孩蜷缩在地上，但他仍然倔强，不服输的骂着对方。

“狗嘴！他说我们是狗！兄弟们，再打！”小乞丐头头略带愤怒，微微的扬了扬自己的语调。

但他并没有动手，只是看着自己的手下们，对那个其实才像狗一样的家伙拳打脚踢。很明显，小男孩豪无招架之力，双手护紧了头，咬着牙，不发出一声求饶，甚至是疼痛的哼哼，任凭别人在自己身上施暴。嘴角早已侵出血痕，穿的是绫罗绸缎但也满是泥，被拉扯的破烂不堪，一个白面馒头在他半米之外，已变成了黑土垃圾。

半炷香之后，小乞丐头头挥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但是还有几个人在小男孩身上重重的踩了几脚并啐了两口。

“这样吧，如果你承认自己是猪，再学猪叫三声，我们就不和你计较，放了你！”小乞丐头头依旧插着手缓缓的说道。

“说啊，说你是猪。你如果说了，这个馒头就是你的了。”另一个看似有些地位的小乞丐也附和着一边说，一边指着地上那个黑烂面团。

“……”

“你说什么？大声点。”乞丐们都以为小男孩害怕挨打妥协了，调笑起来。

“我说……”小男孩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说什么，是男人就大声说出来！要不然就是不男不女”小乞丐头头也调笑起来，歪了歪头，显然并不把这个男孩放在眼里，不过是在找乐子。

“我说，我说你们才是猪！”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丝胜利的笑，

“你……！好，你嘴硬，你够狠，兄弟们给我再打。”小乞丐头头的沉下了脸，顿时被气成了紫色。他不能相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子如此得倔，只好亲自上阵，厮杀这个叛逆者。

天是蓝蓝的，云是一朵一朵的，虽然不是什么阳光灿烂的日子，不过也温柔可爱的很。青云镇的天气一贯如此的好，所以这里的人们都很懂得享受。白天找个好茶馆喝茶聊天，或者到附近的小山上郊游，晚上游街逛妓院。那小日子是过的有滋有味的。

可是，现在在这偏僻狭窄的小巷里，就只有灰尘和垃圾的味道了。小巷中经常发生类似的打架斗殴事件。没有正常人会到这儿来，也用不着期盼有人会来救这个小男孩。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的，总有奇迹的时候。

突然间，几个身穿身穿紫黑色锦衣的男子，拿着剑先行冲进了小巷。接着，一四抬大轿气宇不凡的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因为来的太突然，小乞丐们根本没时间逃的太远，扔下小男孩，或小巷中狂奔想逃出小巷，或在小巷中想找个看似可以容身的地方藏起来，不安的等待着一切快快的过去。但是小乞丐的运气不好，今天遇到的是意梦岚宫的人。一切的计划都还没有实施，就已经被那几个穿紫黑色锦衣的男子抓住了，扔在了一个临时画好的圈子里。有想像画地为牢的感觉。

小男孩趁着这片刻的消停，咳嗽着，大口的喘着气，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的清新。可是他却并不高兴，甚至还有点生气和无奈。

那台轿子在离小男孩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来了。轿夫们轻轻的放下轿子，跟在轿子旁边的一个看似管家身份的男子拉起了轿帘。一位华服男子缓缓地走下轿，身后跟了一个十分清秀的小男孩，也8岁左右吧。

华服男子径直走到小男孩面前，叹了口气，蹲下身对小男孩问道：“被他们打了？”

“摆在眼前的事实，还用问！”小男孩故意把眼睛眯起来，不看那男子。

“为什么打你？”

“小误会吧。”

“打成这样了，还小误会。”

“说小误会就是小误会，不相信我。”小男孩的眼睛微开了一丝缝，斜盯着那男子。

“好好。小误会，小误会。既然是小误会，那就不用耽搁了，回家吧。跟我回去了。”男子从袖口里拿了一张丝绢，递给小男孩“好好擦擦。看看成什么样子了。”

接过绢子，小男孩坐起来，仔细的揩着自己的脸，结果越弄越脏。本来一张惹人怜爱的脸，混着血迹和泥土变成了人见人厌的最脏的叫花子脸。

男子越看那脸越气，可又不敢发作，或者说舍不得骂，沉沉的说道：“回家了立刻洗澡。洗干净才能吃饭。寒枫，过来扶你哥哥”

“是，主人。”跟着男子的小男孩发出稚嫩的嗓音，赶忙过来扶自己的哥哥。

小男孩借着寒枫的力，缓缓的站起来，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脏，对着寒枫就一个熊抱，快乐的说道：“枫枫有没有想我。昨天晚上没有我陪你，枫枫睡觉有没有害怕啊！来亲亲。”说着就把自己的泥脸往那张玉脸上蹭。

寒枫却一点也不介意这个肮脏的小男孩，看来两个人是经常这样抱来亲去的，有点哽咽的说道：“没有月华哥哥陪我，枫儿都睡不着。”偌大的眼泪居然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

男子看着两个孩子又是搂又是抱又是亲的，眼里早就嫉妒开了。说道：“好歹也是我来找你的，我救了你。怎么不亲我啊？回家了，回家了。”

小男孩却白了男子一眼，说道：“我有叫你来找我，叫你来救我吗？我本来就是要离家出走的，我几时答应要跟你回去了。”

第二章：顽皮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不知道好歹的小鬼，把好心当垃圾扔地上随便踩。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知好歹的小鬼呢？当然是因为有很多宠腻过头的家长。

那男子听了月华的话，不生气，反而很紧张的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似的说：“离家出走？为什么？是不是小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是不是宫里有谁欺负你了。小爹替你出头。定打的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意梦岚宫所有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啊！谁敢欺负这小祖宗啊。只要这小祖宗能安静的消停点，大家就都谢天谢地了。小小年纪，完全就披了一天使的皮，其实是标准的恶魔。

月华看着在场的人，那些人的表情就好像自己欠了他们一样，大为不爽。所以，装了个可怜欲哭不哭得对男子说道：“你现在才来为我出头，他们……他们已经那样欺负我了。你现在来管，有什么用。”

果然。就知道有这种小人，男子立刻马了脸。宫里的人看着这一出，知道又有的受的了，全刷刷刷的跪了下来，齐声说道：“属下该死，愿主人责罚。”

不打自招了。男子调低了音调，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说，你们怎么我的华儿了。好大的胆子。”

“小爹，他们好坏，现在就罚她们好不好。”月华继续装着可怜的说道。

“好！华儿，你说，你要怎么罚他们。随便你，我的小亲亲，小爹都不知道，你受苦了。小爹真不负责，小爹也和他们一起受罚。”男子对着月华说话的时候，立刻变了语调，温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那，小狗狗汪汪叫，好不好。”月华立刻高兴起来，这回有的玩了。

如果以为这小狗汪汪叫，就是让大家学狗汪汪叫，那你就太低估月华的“能力”了。此“小狗汪汪叫”，其实是一种药丸，吃了之后，一天之内说话全变成狗叫。取这种名字，一是因为月华是个小孩子，想不出什么漂亮的好词，有什么用就叫什么；二是因为这药是月华和寒枫自己治的。

包括男子，所有的人都冒着冷汗。这药虽没有什么危害，就一好玩，但是也太丢脸了。想想吧，要不然就憋一天不说一句话，可是谁有这么好的运气就真不用说一句话呢，如果说了，可太傻了，知道的人还能理解，不知道的人，那还不以为见鬼了，或者认为自己是在侮辱他。不管怎么说，都是麻烦事。

众人都向自己的主人抛出求救的眼神。可现在他们的主人也自身难保了。

月华笑嘻嘻的找寒枫要了药丸。这药丸是装在一个葫芦状的小瓷瓶里的，瓷瓶上还画了一只小狗狂吠的样子，惟妙惟肖，很是逼真。把药丸轻轻倒入手中，每一粒，只有月华小指甲盖大小。

先从轿夫开始，走到他们跟前，把手摊在他们的面前，挑了挑眼，轿夫们自知没什么反抗的权利，都乖乖的吃了。

月华趁着一个不注意，一脚踢在一个轿夫的膝盖上，疼得那轿夫直叫，而发出的声音还真就是：“汪……！”

在圈地里的小乞丐看的瞪大了眼，张大了嘴，都不知道怎么合起来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事。想笑，可突然想到刚才对月华的拳打脚踢，全都怕的缩紧了身子。

“华儿，那个，能不能把小爹的那颗免了。你看小爹好歹也是一宫之主，那个样子，不好吧。”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始求饶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其实小爹一点也不爱我吧。”月华又开始装可怜了。

“小爹哪有不爱你，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小爹最爱月华了。月华要做什么，小爹哪有说过不字，月华想要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小爹哪有不努力去摘。”男子赶忙说道。

“那吃了吧！”月华把药举到男子嘴前。

“月华。难道你不爱小爹吗？”男子终于横了心，说了最违心的一句话。

月华看看自己的小爹，余光中又看着小乞丐头子。露出一丝狡捷。

“哼。萧影风，我实话给你说了吧。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那小乞丐私奔的。我们三年前就已经暗度陈仓了。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所有的人大咳，都暗暗为那小乞丐祈祷。哎！可怜的孩子，你们打谁不行啊，非得罪这小祖宗。

小乞丐十四岁，早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了，可是自己是第一次见这男孩子，而且别的不说，自己喜欢的可是女人，对小男孩没什么兴趣。不过，经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盯着看自己，再想想，好像这小鬼也挺可爱的，不觉得也红了脸。

萧影风真的生气了，可先问得居然是：“谁教你的这些话？”

“贾二叔教的！那天他带了一个很风流的女子到宫里面来，被我撞见了，我问他那女的是谁，他还没回答，那女的倒先说了，就这么说的。”

“贾二！！是不是有这件事。”萧影风发怒的向先前那个拉轿帘的人吼道。

“我……我……我……”贾二浑身发抖，吓的说不出一句话。

月华看着这一幕，咯咯咯的笑起来，活该的贾二，谁教你上起怜香惜玉，不让我撒点笑笑粉在那女的身上。

萧影风忽然好像反映过来什么，问月华道：“三年前你才五岁，而且一般你也在宫里，出门也有人跟着，怎么和那小子暗度陈仓的？”

“这个。这个。难道五岁就不能爱了。还是说，你早就觉得我不爱你，从五岁，甚至更早的时候。原来小爹一直认为华儿不爱小爹。原来小爹是这样看待华儿的。”说着，居然哇哇的哭起来了。

萧影风顿时慌了神，说道：“是小爹错了。小爹怎么可以怀疑华儿呢。不过你真的和那小乞丐……”

“你过来。”月华指着小乞丐说道。

小乞丐一万个不情愿，可还是被抓了出去。

“小爹，你不愿意吃，他可为了我心甘情愿的要吃噢。”

月华对小乞丐耳语了几句，小乞丐先是使劲的摇头，然后沉默，然后再摇头，再沉默，最后，接过月华的药丸，大义凛然的吞进了肚子。

月华甚是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说几句话来听听。”

“汪汪汪。汪汪汪汪。”小乞丐一说出口，就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月华大笑，对萧影风说道：“看见了吧。”

萧影风很不愿意的承认了，又问道：“那到底是，他是你的人，还是你是他的人？”

“什么他他我我的，搞不清楚。”月华有点不耐烦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你是他的人，就是说他是，你是；如果他是你的人，那就是你是，他是。”萧影风满是尴尬的解释道。

“什么我是，他是的。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就是要私奔了。”月华从袖口中抓出一个纸带子，往天上一撒，拉着小乞丐就开始跑。

第三章：小乞丐

五颜六色的粉末从天而降，所有的人都忘了去追月华和小乞丐，全提了衣领，遮住自己的脸，深怕沾上这粉会有什么奇怪的反映。

寒枫却不害怕，揽了一些粉末在自己的手上，先闻了闻，然后尝了尝，抿嘴笑了。

不是别的，面粉而已。

良久，众人见没有什么异常，才面面相觑的松了口气。但他们的主人，萧影风大侠的怒气却已经深入了骨髓，使出十层的内力，仰天大叫道：“月华！走了就别回来了。”

青云镇的老老少少，不管是洗衣服的小媳妇，还是玩皮筋、踢毽子的小孩子，还是饭馆里吃饭的客官或跑堂的伙计，菜市场卖肉的屠夫，听到这吼声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意梦岚宫的宫主发怒了，以后的好日子，怕是难有了。

月华拉着小乞丐，穿过热闹的街道，一边喘气的疯跑着，一边对乞丐大笑，两人直跑到了城郊的一处僻静的小河边才停下来。

刚停下来，小乞丐就甩开月华的手，负气的要走。心里那个气啊，居然被一小鬼耍了，而且现在人不人，狗不狗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月华并不在乎小乞丐的心情。躺在河岸边的草地上，手脚大条条的伸开，仰着天，望着空中一漂而过的浮云，没心没肺的说道：“要走就走吧。没我的解药，你这辈子就做狗去吧。估计现在全意梦岚宫的人都知道你我的关系了，刚才我小爹的那吼声你也听到了，不怕死的，就走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