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一番大业呢?”看起来这位大当家是吃定我了,逼得我不得不早点开溜。
“大当家,刚才这小娘们儿想在后院放火,被兄弟们抓住了。大哥想怎么处置?”小山贼抓着一个被捆成粽子的
人在门口通报。
久远?老天,她什么时候溜到后院去了?光顾着游说寨主没注意到她,一不留神又去惹事生非了。姑奶奶你没看
见我正卖力从寨主这边下手么,很多事情只能智取不要力敌啦!
“其实我跟她不太熟……”久远不是我想出卖你,实在是这次闯大祸了。
“如果小兄弟不想这位姑娘有麻烦,还是常住在此保她周全为好。”变相威胁。
现在我像练功练到走火入魔的人,身体里有两股力量暗自较劲。一股力量叫我当作事不关己赶快溜之大吉,反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再说久远也未必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应该没这个胆子。另一股力量叫我做人不能不顾义
气,怎么说她对我有恩,至少当时她跳出来为我打抱不平是一片真心。虽然我觉得事情变成这样完全都是她一手
造成的,无奈家教太好,丢下她独自逃命这种事情我实在做不出来。
寨主扣住久远的肩膀继续威胁我:“这位姑娘国色天香,真是难得的上品。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压寨夫人,就算我
不想要她,手下的兄弟们全是一群豺狼虎豹,他们也不可能平白放过这一大块到嘴的肥肉。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
在山寨里住上几日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我收回起初对他的好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山寨里没一个好人。
“我能不能说句话?”一直被我们忽略的久远抬起头,“莫公子不用担心我的,我又不是姑娘家。”
我听到很多个下巴掉到地上的声音。环顾四周,果然在场每个人都是一脸诡异到极致的表情,眼珠子瞪得像个枇
杷,嘴巴张得像一个不大的苹果。很合理的大小比喻。
“真的,我没骗你。要不要脱掉上衣?”
不要了不要了,非礼勿视。要是被我那两个家教极严的老爹老娘知道我有份看过男人的身体,恐怕我这辈子就毁
在这个变装狂身上了。
“大当家,有人偷袭。哨岗说看到一队官兵举着火把过来了。”又来一个小山贼在门口通报。
寨主皱眉:“官兵?有没有打字号?”
“好像是一个‘柳’字。”
“他还是来了。”寨主好像如释重负一样地舒了口气,“你们走吧。”扬手叫了个手下把我们的包袱和随身品还
给我们。
我抱着包袱还有点回不过神:“你确定?”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如果将来有机会碰面,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一起开创一番事业。”寨主明显底气不足,想
必那群官兵来头不小。
真是个死脑筋,最好再也不要见到你。
“喂,我们走了。”我解开久远身上的绳索,一把扯过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男女授受不清这句话早就飞到九霄
云外去了。
久远发挥他一贯的迟钝:“这就走了?”
“你当然可以不走,说不定那些人里会有性喜男色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的喉结呢,看他宽肩蜂腰,尽管瘦
了点也是标准的男人身材。这次真的走眼了。
在树林里走了一阵,我看着被蹂躏过后皱成枯叶一样贴在身上的衣服,实在忍不下去了。“你有没有替换衣服?
”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是女装啊!”他一脸理所当然。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女装。”我快不耐烦了。
“难道你想男扮女装?”抽气的声音。
“喂,你看我从头到脚哪里像男人了?”我快爆发了。
“怎么看都像男人啊!”他果然从头到脚扫了我几遍,“简直比我还像男人。”
“老子不干了,老子要换回来。”我真的要疯了!
“不是吧,你当真是女人?”好像是看到天上下红雨的表情。
“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女、儿、身!”如果他耳力好的话还可以听到我的
磨牙声。
“那你还‘老子’‘老子’这么叫,怎么看都像男人嘛!”委屈地噘着嘴喃喃自语。
虽然他说得很轻,可我还是听到了!
第二章
纵然我看久远千般不爽,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比我这个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女儿身更像女人。所以一气
之下我跑去成衣店买了大堆男儿衣衫继续扮大爷。
“莫姑娘,其实你生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喜欢扮男装?”久远帮我付了银子,边抱起我还给他的女装边问了这个看
得出他已经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等一下,莫姑娘?这是什么称呼?“既然我叫你久远,你也叫我小离好了。家里都是这么叫的,我听着顺耳。我
们不要公子来小姐去的,我最恨客套话了。”
“好啊,小离。”他倒是适应得很快,展露了个月光般和煦温软的笑容。
我的心漏跳了拍,不是因为他是美人,而是觉得他的笑脸像极了我娘。“有的时候我还真希望我是你妹妹。我是
独生女,从小到大就想有个哥哥,能和我一起捣蛋,挨罚的时候他帮我挡。要是被关柴房,我还可以偷偷送饭给
他。”
“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久远毫不留情打碎了我的冥想,“如果我跟我妹妹一起长大,一定会
对她严加管教,让她成为大家闺秀,最起码也要小家碧玉。”
这话就是说我不是小家碧玉更谈不上大家闺秀了。几天相处下来他摸透了我的性子,知道我满口的之乎者也只不
过是骗骗生人的,骨子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野丫头。
“算了啦,想这些有的没的又没用。我们还是好吃好喝逍遥去,你不是说你要去那个……你说你要去哪里?”我
看他有点黯然神伤,还是换个话题好了。
“师父让我去京城找个人。对了你不是京城人士么,可以带路吧?”
我扁扁嘴装可怜:“可是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只要一进城门肯定被老爹密布四处的眼
线盯住,一炷香之内就会被罚跪书房了。离家出走唉你以为好玩,老爹不让我跪个三五七天是决计不会放我过门
的。
久远想了想:“我的事情也不急,师父说只要在八月十五之前找到那人就好了。你要是想四处玩玩,我可以跟你
一起,两个人有照应些。”
“嘿嘿,久远,干嘛这么顺着我?”我朝他挤眉弄眼,坏笑着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
我想如果他现在喝水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呛死。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穿了一身红衣的久远像只煮熟的虾子,从头到脚红成一片。“
你千万别误会啊!”
只是循例耍耍他嘛,这么紧张。“我开玩笑的。我啊,只是把你当成大哥看待,你爱上我也没用啦!”看他总算
恢复了正常脸色,我才很认真地说,“原本我想说我喜欢扮男装的理由就像你扮女装一样,不过看在你刚刚很乖
地被我耍了一下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我老爹老娘很喜欢男孩,可惜就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所以他们有的时候会
把我打扮成男孩子,然后呆呆地看着我叹气,大概是很想有个儿子继承衣钵吧。”
“当你想起你爹娘的时候就换上男装?”
他怎么知道的?这个秘密连素来对我换男装无语的爹娘也不知道。还是说他也因为相似的理由扮成女子?
他看我脸色一变连忙改口:“我随口说说的。小离是坚强的孩子,就算一个人在外闯荡,也不会要家人担心的。
”
怎么像哄小孩子一样?不过还满受用的。如果真的有这么个细心的大哥在身边,日子一定会很好过。
“那你呢?”毕竟为了方便行走江湖而女扮男装的人不少,像他这样反其道而行的却寥寥无几。
久远淡淡一笑:“我天生性子软弱,从小被师父捡回去收养。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说让我去找人,我就
下山入关千里迢迢来这里。他说扮女装就不会有人碍事,我就扮女装咯。”
这也太听话了吧?要是我有他十分之一的顺从,老爹老娘一定会笑到下巴脱臼。
“也许是怕你惹什么麻烦。”照他这么喜欢惹事生非,男扮女装倒是挺好的法子。至少一般江湖中人自诩英雄豪
杰,不会为难弱女子。
久远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惹麻烦了吗?”
“哪里啊!”我掐尖了嗓子笑得不怀好意,“大爷太谦虚了,您简直是很会惹麻烦、非常会惹麻烦、相当会惹麻
烦、一个麻烦到极致的人物。”
接下来的日子很快活。有一个保姆、丫鬟、苦力、钱袋兼一身的女装美男跟在身后一路游山玩水,总算这一趟离
家出走有些价值。
回想在家里天天泡书房的日子,虽然不愁吃穿也有不少乐趣,然而到底比不上天高皇帝远的惬意。
途经云莲镇正赶上集会。久远已经养成习惯跟在我身后付账并做苦力。他抱了一堆比他个子还高的东西在后面颤
巍巍地挪步子,我很不给面子地边吃糖葫芦边哼童谣。
“小离,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带走?”听起来气喘吁吁的样子,还一直强调自己会武功,骗谁啊?
那堆东西?当初也只是看着喜欢,其实家里什么没有啊,辛辛苦苦搬回去还不是塞进储物房。买东西就是一个享
受挥霍的过程嘛,何必这么执着是不是有用呢。到时候往当地贫困百姓聚集的大杂院送不就好了么。
看他疲累的样子,还是休息一下再逛庙会好了。“前面有个小吃摊子,我们坐下来吃点东西好了。我请客!”我
豪爽地一拍胸脯,“记得给我报账!”
我要了一碗元宵,看着这些圆嫩嫩滑溜溜的小圆子,忽然突发奇想要扮成尼姑,还怂恿久远扮和尚陪我招摇过市
。他说这样会亵渎佛祖,是大不敬,而且一个小和尚带着个小尼姑晃来晃去太不成样子。
久远绝望地看着我:“你怎么尽喜欢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你不觉得这碗元宵很像小和尚小尼姑光溜溜的脑袋吗?”我笑得天真烂漫。
他差点摔到地上。
我无视他要喷饭的表情,继续没心没肺地建议:“听说今天晚上这一带的花街有选花魁的比赛,我们看看去。”
“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会招人闲话,不要去了。”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
“可是人家从来没进去过嘛!听说男人都会醉死温柔乡,人家很想见识见识温柔乡到底是怎么个好法。再说有久
远少侠担当护花使者,怕什么。”以前对家人都是这么撒娇的,这一招杀手锏屡试不爽。
久远难得斩钉截铁:“不行。”
“喂,你什么时候翻身啦?现在是谁当家?是谁做主?”我柳眉一竖话锋一转,软的不行来硬的。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说到底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只要我嗓门大些,什么事情搞不定。
我邪邪一笑:“老本行,女扮男装。”然后又一把拖过久远屁颠屁颠买衣饰去。
久远在我身后微弱地抗议:“小离,不管男装女装我们都已经有很多了。”
风太大,我没听见。
“那个,小离,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声。”在茂盛的灌木丛中换衣服,听到久远懦懦的声音。
他又怎么了?连换衣服也不让我清静。
“我说了啊,我真的说了啊。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没办法承受冲过来暴打我一顿。”
本姑娘有这么暴力吗?说得我好像飞扬跋扈天天压迫他一样,那个、虽然、事实如此。不过我愿压迫他愿被压迫
周瑜打黄盖也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你要先保证冷静。”
天要塌下来了么?“你废话真多哎,到底什么大不了的?”
“钱袋……我们的钱袋,不见了。”
天真的塌下来了!
“你是白痴么?你是傻子么?你是笨蛋么?”难为我还能如此冷静,慢条斯理穿戴好出来,面带微笑走到蹲在树
底下画圈的久远身边,满怀深情地……狠狠踢了他一脚。“现在怎么办?你说,现在怎么办啊啊啊啊!我的家当
都是你背在身上的,你竟然跟我说钱袋不见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说你说你说——”
久远自知理亏任我劈里啪啦发泄了一通,末了小声说:“那怎么办?”
不要每次出了状况都问我怎么办,我哪有这么多办法。“你说怎么办?吃喝嫖赌抽……呃、说错了,坑蒙拐骗偷
,你擅长什么就干什么吧?”
“我怎么可能会呢?这些下九流的招数师父没教过。”
以你的天赋教了也学不会。“那现在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我愿意以死谢罪。”
“死就不用了,倒是活着有点用处。据我所知这个小镇的花街是很出名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选一次花魁。花魁
可以得到一百两黄金……”
“不行不行,即使我们饿死也不能让你去做这档子事。”久远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着。
我心里一阵温暖。他虽然有点傻又经常闯祸,不过对我真的很好。看在他一心为我的份上,还是把这个累赘带在
身边好了。“当然不是我啦,是你。你的女装扮相比我漂亮,夺魁的希望更大。”
“这不好吧,要是被人看出来会很麻烦的。”
“一旦拿到奖金了立刻消失,晚了恐怕你就会被高价叫卖初夜了。”我不忍心看着你入火坑啊,久远小笨笨。
久远快要哭出来了:“我能不去么?”
“刚才是谁说要以死谢罪的?连死都不怕了,小小的抛头露面一下有什么难的?我看以你的姿色,花魁的名头肯
定手到擒来。还好之前买了些新衣饰物,现在快去打扮打扮。等下我们再去花街。”横竖我也是男装,正好体验
一下温柔乡的魅力。
等久远梳妆好从灌木丛中探出身来,一瞬间我有点眩目。事实证明我这个真女人的确比不过他一个真男人。
从小到大我没有到过花街,当然这是情有可原的,一个女孩子家不可能来这种地方。不过像久远这种正值年少却
没有在花街睡过一晚半晚的男人恐怕不多。我们就是两只迷途的羔羊,在迷宫般的琼楼玉宇中晕头转向。
“两位有何贵干?”迎面走来一个面相猥琐的男人,一双老鼠眼盯着久远不放。
第一眼看过去就是坏人。我拉过久远要走,他却呆呆地问:“请问报名选花魁怎么走?”
“选花魁?”猥琐男人看看我再看看久远,“男组女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