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有我爱着你——碧连

作者:碧连  录入:07-12

樊砾缩起背脊苦笑,果然是不出所料的问题。他并没有急着答话,只默默从背包里拿出那个信封,将它放在欧阳哲

面前。

“这是什么?”

“这里是问你借的钱,现在已不需要了。”樊砾的声音有些暗哑,“……方禹宣他不再需要这些钱,所以他走了。

欧阳哲正在拿烟的手停了下来,“是吗?”

他不禁皱起眉头,扔掉指间的香烟,伸手接过信封翻开一看,确是一张银行开出的转帐支票。

“砾砾……”

“哥,你不要再多问了。”

樊砾突然抬头笑着堵住他的口,“反正,我和方禹宣之间就算是结束了。这间屋子,等我把东西收拾好,也可以还

给你了,谢谢。”

“……你,那打算今后住到哪里去?”

欧阳哲托住下颌,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沉着地说道,“要不要回到家里来住?”

“回到家里?”

樊砾诧异地问,“哪个……家里?”

“你是欧阳家的人,当然是回大宅住。”

欧阳哲仿佛理所当然地说。

“不要。”

樊砾却也是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不会回那里去的。”

“你还因为那件事在怨恨我?”

欧阳哲起身靠近过来,深邃的目光带来些许的压迫感。“……砾砾,你说过不再恨我的。以后就让我好好照顾你,

好吗?”

“不是,……不是怨恨。”

被拉进温暖的怀里,樊砾的身体一时有些僵硬,“只是很多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那好,”

欧阳哲轻抚他脊骨分明的背,“那我用范嘉纬来交换。你让我放了他,可以,只要你回来。这样,你就不用再愧疚

自己拆散了他们一对,怎么样?”

“欧阳……”

樊砾忧愁地呢喃,“你又何必这样呢。”

彼此无奈却又用力地拥抱着,当有些沉重的开门声传来的片刻,却也无法立刻分开。

“樊砾?……欧阳先生。”

茫然失措地转过头,看到方禹宣脸色难看地梗在门口,樊砾的心陡然怦跳得厉害。

“这么巧?”

虽然贴合的身体分开了,欧阳哲依然牢牢握住樊砾的手,“方先生是舍不得什么,还要回来看看?”

043

“舍不得?”方禹宣走上前,不屑地将手里的钥匙扔在樊砾脚边,“我说我舍不得被人包养、有人伺候的日子,欧

阳先生你满意吗?”

欧阳哲眉峰一挑,樊砾急忙出口阻拦他的发作,“哥哥,我和他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只要一会儿就好。”

然后他挣脱开对方拽牢的手,弯下腰,指尖颤抖地握住丢弃的匙圈。

方禹宣冷漠地看着樊砾,纤细而苍白的手腕上,还留有刚才被紧抓不放的红色印痕。

胸口忽而滞痛起来,他忍不住错觉那双手仿佛也钳固住了自己的心肺。

“那天走得匆忙,有点东西忘在这儿,我拿了就走。”

不愿再理会那样哀伤的目光,方禹宣说完抬脚走进房间。

“还有这个……”

随意将柜子里遗漏的几本书和画册塞进包里,他很快回转出来,看见樊砾小心却又有些慌忙递上一个纸袋,“这些

衬衫我替你收好熨过了,你,……你一起带走吧。”

沉默地伸手接过来,方禹宣似乎连眼皮也懒得抬,顺便推开他,只顾自己走向门口。

“原来方先生身价这么金贵啊。”

一直冷眼旁观的欧阳哲突然开口,“就算你还了钱,至少这个人情你还欠着我,难道连一声再见都比不上这几百万

吗?”

方禹宣蓦然停下脚步,视线冷冷地扫过他英挺却阴郁的脸,低声说,“我和欧阳先生,莫非还有再见的必要?!”

“莫非不是吗?”欧阳冷笑着反问他一句,“你的阿纬不想要回去了?虽然这种用钱就能弄到手的男人,我也不稀

罕,但今天不是看在砾砾恳求我的面子上,我倒还真不想放手呢,方先生!”

方禹宣眼眸中禁不住有一丝怒火燃起,他深深喘息了几下,然后侧过头,凝望着角落里樊砾近乎呆滞的眼神,低沉

地说着,“看来我要诚心感谢乐新的两位少爷啊,谢谢你们良心发现,谢谢你们对我和阿纬的成全……”

说着,他将手里的袋子摔在地板上,“樊少爷这样放下身架为我烫衣服,我承受不起,你收回去,我没有身体再拿

来还债了!”

那一瞬,樊砾确实受伤地垂下眼睑,然而他细瘦的身体晃了晃,却出人意料地,向方禹宣站立的地方走去。

又一次弯下腰,拾起已有些开裂的纸袋,他细心地整理了一番,之后温柔地拉过那双紧绷的手,将袋子轻轻放回他

的掌中,“对不起,欧阳他说得有点过分了,我替他道歉,有什么火你就冲我发吧,别和自己的东西过不去。”

方禹宣胸口的滞痛变本加厉地袭来,他狠狠甩脱樊砾冰冷的手指,一言不发地拧开门把,重重摔门而去,将那些莫

名使人心神不宁的东西,用力关在了自己的身后。

跳上车,脚下狠踩油门飞驰而去,他咬紧牙关,无法言喻的焦躁在体内奔窜着。

自己一定是脑子坏了、是中了什么恶毒的蛊惑,才会牢牢记住那天离去时,樊砾苍白而悲伤的脸。之后便禁不住鬼

使神差地,打了好几通电话回去,却始终无人应答,于是担心对方会出什么意外,那样急匆匆地找借口赶来,可笑

的是,最终发现根本就是自己多管闲事,自找罪受……

“SHIT!”

胡乱冲撞的脑子,直到失控的车子差点撞上山道旁的护栏,才霎时清醒了几分,猛然急踩刹车,车身几乎成直角横

挡在了路口上,方禹宣愤恨地捶击方向盘,发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

随后,像是被怒火带走了体内的感知,他颓然地将头埋在双臂间,长久地,只觉得疲惫不堪。

044

绵绵的春雨时节过后,便是这座城市漫长的夏日。

午餐前还骄阳似火的天,才几步路的功夫,就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而雨一旦下起来,还偏偏没完没了。

临时走去办公楼外的便利店,原本打算买个三明治果腹,不巧正赶上这场大雨,方禹宣只好呆在狭小的店里,无聊

中翻看报架上的杂志打发时间。

角落里已显得破旧的过期画刊,却瞬时粘住他的目光,一直无法挪开。

雨势逐渐收小的时候,避雨的路人纷纷推开店门离去,方禹宣跟着大家的脚步,小心地将刚付过钱的杂志攥在胸前

,快步跑向对面高耸的楼宇。

气息有些不稳地回到办公室,送咖啡进来的秘书小姐,看见他放在桌上的画册,还善意地笑着说,“老板喜欢小孩

子的动漫啊,真看不出来噢”。

方禹宣撇撇嘴角,视线依然停留在封面手绘的樱花上,脸上悄然露出一丝算得上是温柔的微笑。

或许时间的流逝,已经不经意地改变了什么。

——脱离那样依赖金钱关系的生活之后,应当轻松愉悦的情绪,却并不曾如预想中那般强烈,始终有些郁郁不快的

东西留在心中,令人捉摸不定。

傍晚,偶尔能够早归的时候,方禹宣习惯在商业街上步行,沿路看看形色各异的各式广告牌,既是消磨,也算是工

作的另类方式。

半路上,忽然接到范嘉纬的电话,“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好啊。”

他抬头望见不远处的西式餐厅,随口念出了店名。

半小时后,方禹宣倚在靠窗的位置里,看到了门口向自己微笑招手的身影。

“我已经点了菜,马上就能上了。”

轻轻握了一下范嘉纬的手,他温柔地说。

不一会儿,服务生便端着餐盘走来。

“先生,你们的套餐。”

“谢谢。”礼貌地致意后,范嘉纬好像是饿了,拿起叉子稍微拌了拌面条,就卷了满满一圈放入口中。

“嗯,果然是这里的肉酱面好吃,纽约的味道太甜,我几乎都不习惯了。……不过,还是阿宣你做得最好,虽然你

只会这一个菜……”

凝视着对方微微眯起的眼眸,显然是十分满足和享受的神情,方禹宣突然间却像是着了魔,脑海中克制不住跳出的

,是樊砾忧伤惆怅的表情。

“不喜欢吃我做的饭?……摆出这样的脸,你算是不满吗?!”

清晰地回想起,自己曾经无数次那样咄咄逼人地责问他,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一直以来似乎只懂得服从和退

让的他,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如同人偶一般总是只会说“好”、“对不起”、“请原谅”的他,究竟心

里在想着些什么……

方禹宣渐渐陷入纠缠的沉思中,他无意识地搅动面前的蔬菜色拉,心中那种隐约刺痛的感觉,难道,只是连自己都

无法消化的感伤而已吗?

神思恍惚中,他找不到确切的答案。

045

“阿宣……”

“阿宣!”

耳中听见的,已不知是第几声的低唤,方禹宣才回过神来,一抬眼,看到对方有些僵硬的表情,他难免尴尬地“咳

”了两下,又讪讪地笑了笑。

然后,彼此就这么无声地对望着,直到范嘉纬的脸色慢慢平复,终于还是默默地低头,各自咀嚼、吞咽自己的食物

,……各有所思。

生活看似又重新回到了原有的轨迹上,平坦的前程,富庶的家庭,还有失而复得的恋人……,但那些偶然划过心头

的低沉,淡淡的,仿若阴郁的灰色,却挥之不去。

最初离开樊砾的那段时间,独自一个人住在繁华的公寓里,夜晚闭上双眼,方禹宣像是无法习惯静谧寂寥的空间,

他出于本能地怀念着那具白皙瘦弱的躯体,虽然做爱时有的只是生涩的回应,可是樊砾侧腹上细致的肤触,和明显

浮现的纤细肋骨,总让他不免觉得酸楚。

即便很艰难,方禹宣却不得不承认,他喜欢——樊砾拿掉眼镜时那种朦胧的视线,有时还会因为看不清,而小心翼

翼地,轻轻伸手去拉自己的肩膀或袖子,细致的手指和踌躇碰触的感觉,渐渐令人无法忘怀。

——习惯和本能,的确是可怕的东西,会在不知不觉中侵蚀着记忆,慢慢地,也不知道从哪天起,便悄悄迷失了自

己的心。

“阿宣,”再度唤醒了正在发呆的他,范嘉纬叹了口气,似乎屏着呼吸问了一句,“这一次我回美国那么久,你,

……有没有想过我?”

完全是恋人间亲昵的问题,方禹宣用力点点头,“嗯,当然。”

自从那天和欧阳哲闹了个不欢而散,虽然没有再打过照面,但这位大少爷却真的说到做到,将范嘉纬又退回到他的

身边。

“对不起,纽约——我妈那里有点事,一定要我回去看看。”

结果,还来不及倾诉这一年分离后的感怀,范嘉纬就直接飞去了美国,时间巧得简直像是在逃避什么。

于是等他回来之后,方禹宣一直都没有提及过往的事,也不想问他当初为何选择了钱,而不是执着地守候自己,可

能相互之间对许多事早已心知肚明,但只要任何一人不曾亲口说出来,似乎就有了理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继续沿着原有的轨道不停前行。

“我着急回美国,是因为妹妹病了,在州立医院急救,我妈一个人没了主张,只好来求我帮忙。”

方禹宣知道范嘉纬和妹妹的情谊,虽然父母很早便离婚,各自带着他们兄妹分开居住,但是却不曾切断过血脉之间

相连的感情。

“她怎么了,要不要紧?”

方禹宣也免不了关切地问道。

“还好,是老毛病,现在情况稳定住了。”

范嘉纬的笑容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结帐出门后,方禹宣还不放心地多问了几句,夏夜热闹喧嚣的街头,稍不留神,就被夹在了拥挤的人潮和穿梭的车

辆当中。

“阿宣,当心!”

经过人车混杂的路口时,感觉手臂被使劲地扯了一下,方禹宣却一时还未曾反应过来。

“嗯?……”

速度算不得太快的摩托车正从侧面撞过来。

咔——

“阿宣!”

摩托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还有范嘉纬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一瞬间响起后,又陡然消失了。

当头部撞击到路面的那一刻,方禹宣没有了意识。

046

“没关系……”、“……轻微脑震荡”、“……那就观察几天……”

朦胧地苏醒过来,方禹宣的脑子还是一片混沌。

好像隔着物体断续传来的,大约是医生的声音?……他试图努力地撑开眼。

瘦削的身影就在前方晃动,像被一层薄纱笼罩着,模模糊糊地认不清楚。

方禹宣的双手完全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探伸得太远,当指尖轻触到纤细的腕部时,叠嶂的影子

立刻回转过身来。

“阿宣!……阿宣,你醒了?太好了!”

人影俯下身,那张苍白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依然是清俊柔和的五官,方禹宣想微笑一下宽慰他,然而胸口却像是

缺了块什么,隐约有些空洞和难受。

“只是车祸引起了一点轻伤而已,如果担心有什么后遗症的话,那就留院住两天,作个CT再看看。”

在范嘉纬的坚持下,已逐渐清醒过来的方禹宣,无奈地向医生点头示意,然后在住院单上签了名。

急症观察室总是医院里最嘈杂的地方,病势重轻不一的人躺在各处,有的大声痛哭,有的低声呻吟,方禹宣受不了

吵闹地皱起眉,却在下一刻被人摁住眉峰,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开。

“时间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你就放心好了。”

他握住范嘉纬游弋的手,低声说。

“那你自己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仿佛感受到有异样的眼光投来,范嘉纬挪开一些距离后站起来,“公司——你别忘了请假。”

看着对方离去时,颀长却有些寂寞的背影,方禹宣忽然残忍地想到,随着时间改变的,已不仅是心境和情绪,那样

静静地、不声不响消失的,或许正是自己的感情……

虽然只住了两三天的医院,但已生出几分度日如年的感觉,好不容易等到医生“没有任何后遗症”的保证,方禹宣

已急不可待地整理起物品,准备出院。

刚吃完午饭,他便去底层大堂结算医疗费,顺势往大门口张望了一下,看来又是高温酷热的一天,室外的景致在热

推书 20234-07-12 :音乐厨房——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