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冲我微微一笑,如晨旭温暖。
我一直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便应该是很容易拿起,自然也很容易放下的。所以,当对子衿说完这些话的
时候,我的心有着前所未有的释然之感。只是,半个时辰后的妹子却没有我这般的心境,到我身边时,眼睛已经
哭红了。
我询问缘故。
丫头抽着鼻子说与我听,说的断断续续,但好歹也让我听了个大概。
说来也好笑,这丫头果真是我的亲妹子,居然会在同一天的几乎同一个时辰里,去向喜欢的人问个究竟明白,而
结果也极其富有话本效果的出其意料的一致。
妹子说,采薇倒是没有对她说什么他心无一人,只是用极其刻薄的语气对她说,她连自己的心都没看明白的,凭
什么对他说爱。
这小子,果真是被皇兄宠上天了,居然敢这样对咱宝贝长公主这样说话。
我撩了袖子,要去寻了那小子教训一顿。妹子却拉住了我,摇着头说道:“其实采薇说的没错,我确实看不清自
己的心在什么地方,但是终究是遗落在了一处,找不回来了。”
我想找几句话安慰妹子,但这时才发现其实我并不懂她。
虽然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但是到底说来我和哥要亲些,儿时就经常忽略掉自己还有一个妹妹;而长大了,我搬出
了皇宫,和她的接触更是少的可怜。
况且,女儿家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心事不能与哥哥们分享的,我无法了解她的心,自然不知道这安慰词该如何
下手。
还未等我思虑妥当说辞,妹子就靠在我的肩膀上,幽幽的说道:“我记得二哥最喜欢的是莲吧?”
我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脑子中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安慰丫头。
她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是很喜欢很喜欢莲的。你还记得就在此处的凤翎别宫原本是有一池的并蒂莲的吗?”
我自然记得。
那时,并蒂莲开放,父皇还邀请群臣一起共赏呢,我当时还说并蒂莲同根同茎同心,就像我和哥一样,还做了一
首打油诗去博得父皇和群臣的好感呢。
回忆总是只记得最美好的。
妹子接着说道:“曾经,在那池边见过一个人,静静的痴痴的望着那池并蒂之莲,夕阳余晖洒下,给他镀上了一
层淡淡的光晕,当时我觉得他就要与那芙蕖融为一处。而那时,我第一次有了心跳的感觉。二哥,在你心中,表
哥才是莲;可是,在我心中,只有他才是莲,如莲一样高洁,如莲一样的孤傲,还有如莲一样的只能远远的望着
却不敢去触及,更不敢在他面前泄露半点自己的心事。”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这丫头就爱上采薇了啊!
真是一个傻丫头。
不过,真的让我很难想象采薇那样明媚如烈日的人怎会有妹子所形容的那种惆怅悲凉的情绪?
果真是情人眼里出那个啥啥来着。
我叹气道:“可惜皇兄下旨把那处的并蒂莲全给拔了。”
丫头吸了吸鼻子,说道:“是啊,大哥真讨厌,大哥是最讨厌的人了。”
我完全赞同的点了点头。
丫头又吸了吸鼻子:“可是,我却开始想大哥了。二哥,我们明日就回京好不好,我想回到大哥身边去。”她抬
着头看着我,睫毛上还挂着几滴小水珠,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又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赶忙说道:“好,好,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咱们不理采薇那小子了,等回了京,咱们就叫皇兄把天下美男都
召集起来让你挑驸马,总找得出比那小子好十倍,好百倍的人来。”
丫头用手背揩着眼中的泪,说道:“二哥,你放心吧,我才不会像你那么傻呢。”
我虚推了她一把,佯装怒道:“你这丫头说什么话呢!”
她抬头瞅着我,极为严肃的说道:“二哥,我是说,我绝不会像你那样明知道得不到还一心撞南墙死活不回头。
”
我被她的表情骇道,生怕她想不透彻,忙说道:“馨丫头啊,听哥一句,以后要找全心全意爱你的男人,别傻乎
乎的找像采薇那样没心没肺的家伙。他不过是表面看着好看,其实啊,内里坏得有够彻底的。”
妹子似乎听进去了一些,惶惶然的点了点头。
我摸着她的头,让她靠在我肩上又是抽泣了一会儿。过了好久,许是她哭累了,便在我肩上揩了揩鼻涕,站起来
冲我说道:“二哥,这地方果真不太适合我,我先回去了。你也不要玩太久了,知道吗?”
我也站了起来,说道:“不玩了,我送你回去吧。”
妹子体贴道:“你难得这样玩一次,回京后有那么一大群人监视着你,你更没机会这样玩乐了。”许是看出了我
摆在脸上的担忧,她又说道,“不必担心我,我去找表哥送我回去就是。”她勉力撑起一笑,说道,“让表哥待
在这地方,他也难受的紧,不如就让我去解放他好了。”
说的也是,子衿怕是最不愿意待在这种地方的人了,而我此刻见着他怕也有些尴尬。于是,又叮嘱了妹子几句,
才让妹子离去寻子衿。
妹子走后,我忽然有些伤春叹秋之感了。
这个凤翎,是我们几个人孩提成长的地方。可是,回到故地,却再也寻不到孩提天真烂漫之心。
人若是永远不要长大,该有多好。
现在应该需要重叹一口气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才成,只是我还未实现,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便从屋顶处传来。我抬
头望过去,那把众人引到此处的始作俑者正仰躺在屋顶上,抱着一个酒壶喝着闷酒。
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微微的撑起身子,蓝眸极其淡极其淡的扫向我,扫过我的心尖,一阵酥麻的感觉。
我仰头说道:“到底找你呢,你倒好,自己跑那上面喝酒去了,倒还真是有闲情啊!”
他眉头蹙了蹙,而后微微晃了晃脑袋,询问道:“轩辕龙……阳?”
我笑道:“喂,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当心从上面摔下来,摔个终身不遂。”
他挑了挑眉头。
随即扬了扬手中的酒壶,冲我说道:“要不要上来喝一点?”
上屋顶喝酒?
爷还从来没有试过呢,感觉挺刺激的。
可是,问题是,他会轻功能飞上去,可我连跳五尺高都成问题,这让我怎么上去?但是,让我开口求他带我上去
,似乎又有些折损我作为男人的形象。想了又想,我决定采用一套比较折中的说辞,既不折损我的面子,又能达
到我的目的。
于是,我仰头笑着冲他说道:“哪有你这样邀请人喝酒的?至少也应该把邀请的人带到自己的身边才成啊。”
原本以为我这般说了,他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主动下来接我上去,但是却不想他蓝眸凝视了我片刻,忽然冷冷
的说道:“想上来,你就自己想办法去。”
62.与易寒在屋顶上
我真不知道自己方才在想些什么?
易寒让我自己去想办法上去,我当真就想起了办法,最后是差人给我搬来了梯子。而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很惬意的
姿势躺在屋顶上喝酒,任下面动静再大,他也没有抬起身子看上一眼。直到我颤巍巍的爬到他的身边时,他才侧
头瞅了瞅我。
挥手让下面的人都离去,我小心的坐在他的身边,摊出手,嚷道:“把酒拿来!”
他嘴角一挑,把酒壶塞在我手里。
我接过,毫不犹豫的喝下了一口,随即又毫不犹豫的一口却吐了出来。这,这到底是什么酒?还没入喉,便觉得
辛辣如镪水,非要把我的舌头嘴巴牙花嗓子眼儿都烧烂了不可。
我把酒壶还给易寒的时候,只觉得一股酒劲冲上了脑门。这还没喝了,瞧他半壶都喝下了肚了,怎么得也应该有
七分醉了吧!
我把酒壶还给易寒,询问道:“这是什么酒?”
他蓝眸迷蒙的说道:“这是穷人家喝的酒,使山芋干酿的,不讲余味,只顾冲劲。那些穷汉子们劳苦了一日,心
里憋屈的时候,就买上一壶,花钱不多,马上上头,晕头涨恼的啥事也不做,啥事也不想,只图这一时半刻的痛
快了。”
大约是喝多了的缘故,又兴许是有心事,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絮絮叨叨说上这么长一大段呢。
我问道:“听子衿说,你今日似乎都有心事?”
他没有说话,灌了自己一口酒。
我继续问道:“是因为要到京城了?你想起你的使命了吗?”犹豫了一下,我又试探道,“你还是想杀我皇兄?
”
他蓝眸眯了眯,说道:“我从没想过要杀他,是家族里的人说要杀他的。”
听他如此一说,我心情甚是愉悦。看来这些日子以来与他的软磨硬泡,还是很有成效的。我相信,只要再给我一
些日子,我定能让他放弃与哥为敌,归顺朝廷的。
盘算着招安他的计划,他却忽然对我说道:“龙阳,我一直在想,你到底算是没心没肺的人了!”
这小子怎么说话来着?
什么叫我到底算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这小子眼睛长天上去了,看不到本王对身边的人的情深意切吗?
正要和他辩驳,他却又幽幽的问道:“龙阳,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我愣了一下。
莫非这小子是感情上受刺激了,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这清清冷冷的小子深陷
情网。
他不等我做出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算了,问了也是白问。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谁爱上你谁就是前辈子
做了太多的孽,或者是祖坟歪了风水,长了草,该倒八辈子的霉了。”
靠,爱上爷有这么倒霉吗?至于说的这样悲催吗?再说了,爷那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这高阳国见过爷的,
了解爷真面目的人,想不爱上爷都难,而且还男女老少通杀。哼,难不成咱高阳国的人都该要倒霉了不是?
我没好气的回嘴道:“那你可千万别爱上爷,不然倒八辈子的霉的时候,爷可不会管你。”
他仰头过了两口酒,眼神有些迷离了:“放心吧,你在我心中算不上正品,充其量就是一个赝品。”
死小子,我堂堂高阳国景王殿下居然被他说成是赝品,我,我,我……我忍……我拼命的忍,就当你是心情不好
,喝高了说的胡话,咱是君子,不和他一般计较。
他挪了挪身子,离我近了几许,说道:“我其实很早就认识你了。”
我挑眉:“有多早?”
他嘴唇微微勾了勾,说道:“早得我看着你,可是你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我的身影的时候。”
我蹙眉,问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了,其实我也记得不大清楚了,而且我当时也并没有在看你。”他把酒壶高高的举起,往嘴里斟酒
。
我抢过他的酒壶,好心劝道:“别喝了,再这样喝下去,你不死也就半条命了。”
他又靠近了我几许,一股酒香扑鼻:“龙阳,你知道不知道,其实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一样很可怜很可怜的人
。”
他果真是喝到位了,不然怎生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哄着他道:“是,是,我们都是很可怜很可怜的人。”说边我边琢磨着待会儿怎么把他这么大的个子弄下去。
他又向我靠近了一点点,半个身子几乎都贴到了我的身上,手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我的头发,说道:“不,其实你
没有我可怜。你的爱一直都是有回应的,可是我付出的爱却从来没有回报,一直以来都没有。”他深深的凝望着
我,而我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他继续说道:“甚至他都不知道我爱着你,从第一眼见到就爱上了他。”
我感觉到他温热的带着酒味的气息扑在我的脸面上,光是闻着便有些醉了。而那双清澈的蓝眸中,全是一个人的
倒影,那个人一脸惊愕,茫然不知所措。
我慌忙的避开他的眼神。
他却趁我不注意时,从我手中把他自己的酒壶抢了过去:“龙阳,这次是你第一次和我一起单独的喝酒吧?”
似乎是的。
我和他认识这许多天,一起喝过不少场,但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两个人傻乎乎的躺在屋顶上对酌。虽然其实
是我看着他一个人喝闷酒,但听他如此一说,我也来劲了,豪迈的抢过他的酒壶。
他爷爷的,拼了。
我憋足了劲,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立即烧得我眼泪鼻涕一起流,侧头,我对他说道:“这样才叫一起喝酒呢。”
他嘴角动了动,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想若有一日,能与你哪怕只是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喝上一口酒也是好的
。”
我豪迈的挥手道:“瞧你说的跟小媳妇一样,以后要喝酒了直接来找爷就是了。”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也许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就算有这样的机会,也没有这般的心情了。”说话间,
他软软的身子靠在了我的身上。
我身子一僵,脑子一片空白,搂也不是,抱也不是,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规规矩矩的躺着不动最为妥当。
他爷爷的,本王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圣人过。小寒梅啊,你幸好此刻遇见的人是本王,要不你这醉酒销魂的模样,
这投怀送抱的态度,换作别人早就狼吞下肚了。
想来,本王这次冒着风险来这伶人馆委实有些憋屈,乐子没找到,荤腥没开着,还平白的做了一次圣人,还是头
顶光环的那种。
琢磨着若是他在这里躺上一晚上,明日肯定会生病着凉。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肩膀,说道:“易寒,咱
回房睡好不?”
他含糊的答应了一声。
而我开始犯愁,这家伙都成这样了,而我要如何把他弄下去呢?我抠着脑袋想办法,他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蓝眸蒙上了一层迷醉的神色:“你不说要回房去吗?怎么还待在这里?”
这小子,敢情以为我跟他一样,可以飞上来飞下去,还连带着气都不喘一下。
我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想到他接着说道:“还是,你不想回房,直接就在这里做?”
我忽然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这小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难道爷就是那种见了草就拔的人渣吗?就算他再楚楚动人,这般神志不清的情况下,
我也不能去占了他的便宜啊。况且,他可是闯禁宫杀皇帝这种事都敢做的人,难保等神智清楚了,便一怒之下把
我的头给割下来当蹴鞠踢了。
我正要义正言辞的回绝他。
他却趴到了我的身上,咬住了我的唇,并且还动手开始解我的腰带。
这到底又是演的哪一出戏,还是上次演的戏没有演完,这次将就着演下去了。
只是,易寒到底知道不知道,这番玩下去会玩出火的,我可不敢保证我一直都这么圣人,有这么些圣心。
我推了他一把,喘了一口气,继续圣人道:“易寒,我的意思不是说回房要干什么,我是说这里风大,你喝多了
,需要休息。”
“我还清醒着呢,轩辕龙……阳!”他完完全全的覆在了我的身上,扣着我的双手,说道,“横竖就这一回,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