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啊,这个满好看的。」
苏迪站起来,刘礼德也站起来,两个人傻了一样看着彼此,气氛瞬间又开始尴尬。
「刘礼德……我觉得……以后你不必常常来我这里帮忙,你工作其实也不是特别轻松吧。」苏迪要求自己彻底狠
下心来。
「作为『好朋友』也不可以吗?」
「你知道的,你不可能,自从上次的……这些日子以来,你扪心,你是以好朋友的态度来我家的吗?」苏迪毕竟
是个男人,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并不是那么柔柔软软听起来舒服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好朋友的距离是多少?一个礼拜见一次?还是一个月?探监吗?」刘礼德也是个认准了就
软硬不吃的人。
「随时,但你必须停止……愿望。」
刘礼德呆站在苏迪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他,直到苏迪有些受不了地别过头。
「还有吗?」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平和,但却透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
苏迪抿起嘴,等待他确认似的不说话。
「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或隐藏,过去不会将来也不会,无论你说什么我就是只有爱你!」
「你……」苏迪忍不住激动地耸起肩膀,但是立刻落入了他的怀抱。
「闭嘴!不准再说那些话!」凶巴巴地拒绝再听他的冷酷反对,倒好像他才是今天要摊牌的那个人。
苏迪被他抱得很紧,但是他没有去推开他的意思,对于这个男人的爱意,他并不是极度地厌恶,但无法接受的…
…因此他只想珍惜得来不易的「友情」,怎样也好。
「如果你还怜悯我,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受伤,那就求你不要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开始有些憎恨苏迪的善良和单纯——因为他还没发现,苏迪那些「不会让他受伤」的方案,是刺他最痛的利器
。
「我想……你很清楚我的,对吗?我不会拐弯抹角,也不懂讨好和客套,我们都是成年人,对于有些情况,我们
都知道怎样才是最稳妥的处理方法。」
苏迪把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让只有死死搂抱着他的人能听得见。
刘礼德很喜欢苏迪这样的声音……很喜欢……那种音调是最适合拿来说爱的……
忽地,苏迪感到脖子弯一滴湿热。
不能置信地拉开刘礼德埋在他肩上的头,却看见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活像拿了奥运金牌一样泪流满面。
「你……唉……」苏迪承认,自己除了意外还是有点心疼的。
大手随便在脸上抹了把,刘礼德向后退了一步。
「我懂了……我不会再说爱你……也不会再想要求你什么,但是请你不要拒绝我想要和你相处,我只要能看到你
、和你说话。」
「……」谁都知道这真是自欺欺人。
「苏迪……最后一个请求……」
他抬起头,看着刘礼德泪痕未去的脸。
「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吗……」
乞求一般的语气,就好像死者最后要求临终遗愿一般有气无力地悲惨。
苏迪究竟是心软,很轻微地点头。
还来不及做心理准备,刘礼德的嘴唇就已经侵袭向他。
迫不及待地占有苏迪的嘴唇,跟着就是燃烧起来的热吻——和苏迪想像的完全不一样的急切和渴望。
这让苏迪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些失策,他害怕面临那种强烈的像海啸一样的感觉,而此刻吻着自己的男人,则像是
要立刻吞噬自己的野兽,一息不待地夺取着自己。
刘礼德从苏迪的嘴唇上转移,往下去吻他的下巴。
苏迪开始试着回避他,双手抵在对方胸口向外用力着。
「够了!别……你太过了……」
可是刘礼德根本听不进,一味地抱着苏迪索要他一辈子都不会够的吻。
舌头巧妙地动作着,来回地在苏迪的嘴唇和下巴上移动,等不及苏迪抗拒,几次冲进苏迪的口中,汲取他的温热
。
太过热辣的吻,让从来没有如此放纵地体验过的苏迪涨红了脸。
他的概念中从来没有过如此野性的亲吻,可是那温舌掠夺般的不断探索却撩拨着他的感官。
刘礼德的技术毋庸质疑,对于渴望了好久的苏迪,自然是完全投入的状态,这就让苏迪有些饱和了。自己的呼吸
越来越不规律,并且间接着会少许地窒息,心跳开始紊乱,眉心皱了起来——这个吻……为什么感觉会被这样的
吻牢牢捆绑一般……
这种前所未有的热吻,是苏迪即使在「谈恋爱」的时候也未曾尝试或被给予过的……
越是深,越是沉……
深深沉沉的吻中,那些想要拒绝的理由,不知觉时,渐渐淡去了。
他意识到,吻着自己的人在让自己去知道……他是多么需要着他……
不是甜蜜……而是悲切的热吻……
他不愿意放开,不愿意停下,几乎想要这样吻一世下去……因为停止的时候,运转着的爱恋,也被迫停止下来。
但很快,苏迪就发现沉溺在自己允诺中的男人放肆了起来。
他一手圈着他的腰,另一手轻轻抚摸着苏迪的脖子,并几次伸进他的领子,在他的锁骨徘徊。
那种抚触,是很温柔并且谨慎地,一点都没有粗糙和猴急的低俗。
「放手!我说够了!」
理智说,不可以,临界了。
将刘礼德推倒在地,再也不顾及他,捂着被吻肿的嘴唇甩头向房门冲出去。
刚打开一条缝隙,门锁却又被迫发出沉重的关阖声。
站在身后的男人,再次抱住了自己,用巨大但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禁锢在怀中。
「我不能接受你的拒绝……不能……因为我只能爱你……你是我的……」
第六章
黑黑的天被万家灯火映照起来。
可是刘礼德的房间还是漆黑一片。
间或一些呼吸的声音,但却始终没有人说过话。
刘礼德坐在地板上,只能从窗外透进的光线中看到他的轮廓而已。
不远的地方,侧躺着另一个轮廓。
只有黑暗,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
好半晌,侧躺着的黑影动了一动。
苏迪用手肘撑起身体,然后开始把身上散乱的衣服整理好。
当苏迪的影子从眼前移动过,然后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时,刘礼德在黑暗中抬起头,身体渐渐弯下去,从埋起来
的臂膀中,传来了抽搭着的哭泣声。
当他用力地将挣扎的躯体按在身下,近乎狂乱地开始占有苏迪,他彻底因为现实的残酷抛弃了那些想要遵守的自
我规则。
他要他——此刻,只有这个念头主宰着思考和行为。
苏迪明白到了他的意图,震惊了瞬间后,本能地奋力抵抗。
忍住了羞愤,顾及面子地哑声呼喊,一一被无视。
渐渐染上黄昏色的房间,疯掉的野兽,在痛苦中只能选择了最后的绝路。
今后会怎么样,心里都没有多余的空间去考虑了——可是他不要失去苏迪!
把手伸进苏迪温热的胸口,他的心跳从掌心传来……为什么他们的距离总是这么近,却无法真正地结为一体呢…
…他明明知道……
于是就像他不后悔地追求,刘礼德也毫不犹豫地侵占向苏迪。
强行的索爱蕴涵了一些报复的味道……苏迪也闻觉到了。
「快放手!刘礼德!你知道这是错的!你知道我会因此恨你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只想要你!我只要你!」
完全失去条理的思维,让他甚至忘记苏迪毫无任何与男人的经验。
于是在他强行扒下苏迪的裤子,用力将下体挺入苏迪时,冒出惨痛的叫声。
仅仅进入了一小部分的刘礼德戛然终止……
将消失的阳光里,苏迪愤怒却无奈的表情,颤抖着咬紧牙关,瞪视自己的眼睛映照着最后的黄昏光芒。
仿佛苏迪才是洪水猛兽一般,慌张地退离,逃到离开他一定距离的地板上跌坐下来。
从未有过的羞耻疼痛中,苏迪侧倒在沙发边上,喘息着。
他终于……做了最不该却也是不得不的事……
刘礼德恍惚地把视线在黑房子里飘来飘去,然后望向关起的门。
只是个绝望的选择而已……由此,他开始为自己追悼和苏迪的一切将来可能性。
苏迪不稳地跑回家,想要坐下来的动作,却被臀部中间的一阵撕痛惊觉着停止。
这……这就是……那种事吗……
从肩膀到手臂,开始颤抖。
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生气,但却找不到原因——为何此刻自己是那么地悲伤。
印象中挥之不去的……用绝望的表情扑向自己的男人……
刘礼德就这样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整晚。
早上被阳光叫醒,蹒跚地到浴室梳洗。
镜子里的脸,除了黑眼圈和胡渣,就是从眼眶下来的道道奇怪痕迹。
麻木地洗澡,换衣服,整理物品,关门上班。
「爸爸我回来了。」
中午,女儿带着满载的快乐回家。
「瞳瞳,玩得开心吗?」苏迪停下手上正包着的饺子。
「非常开心哦!爸爸我还带了东西回来给你!」女儿从口袋里掏出小手帕裹成的一个小包包。
「什么呀?」苏迪好奇地低下头。
苏瞳的手帕里包了两快半透明的小石头,确切地来说是很粗糙的水晶原石。
「我们露营的小河里有很多这种石头,老师说大自然的东西不可以随便拿走,不过我想那么小两块应该不要紧吧
,嘿嘿。」调皮地吐吐舌头,继续解释,「因为我觉得这两块是最像两颗心心的,所以我想送给我最喜欢的爸爸
和刘叔叔。」
女儿的天真让苏迪难以生气。
「好啊,给他吧……如果……再见到他的话……」
苏迪握起其中一块,抚开女儿的刘海。
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样子,他在一个高大的青年脸上也不陌生地看过。
那种信赖和欢喜……
那个地方着实让苏迪难受了好几天,虽然并没有被完全进入,但比起疼痛,慌张和羞耻更让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
然而,比起有可能会被强暴的恐惧,印象更深的,却是那时的刘礼德。
那种侵犯,不是为了欲望,不是为了发泄,而是单纯地,他想要留住他的最后一个办法。
就像快要被淹没的人,当你眼前漂过一块浮木,也会紧紧地努力去抓住——哪怕满是木刺尖钉。
苏迪不能理解,他会这么做的原因,他的条件很好,为什么要为了自己……
他那时的害怕,不仅害怕自己会遭遇到的,更怕刘礼德会就此这样消极地对待今后的一切。
抬起脸迎接到来的今天第一个客人,却不能否认,还是希望高大的人能勇敢地再站在这里。
苏迪坚信,自己对他的「友谊」是真实的,他可以原谅他的冲动,但是……该怎么让他知道,理解并不等于有机
会。
刘礼德强迫自己去忘记那一幕幕……却屡战屡败。
苏迪奋力抵抗自己的动作,以及那一刹扭曲着的表情。
即使再怎么承诺和努力……他还是伤到他了……该死的自己……
「你怎么了?」一个面包打醒俯桌消沉着的男人。
抬头看看丢面包的女人,道声谢谢。
「唉,虽然说难得你认起真来追求人家……但你也知道,该收则收的道理……」
「现在说收不收的,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松垮了肩膀站起来,拿起杯子,「所以还是要好好吃饭天天向上。」
当又一次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刘礼德的身影在店铺前出现,苏迪意识到,他是彻底放弃了,与他的一切。
无奈地感受到这也许就是注定的落幕曲。
他的生活开始渐渐回复到没有夸张的玩笑、没有变换花样的饭菜、没有人帮忙的忙碌中去,是恢复……还是倒退
?
拉上卷帘门,眼神却还留恋地放在已经没几个行人的街道上,也许此刻,就会有个身影从那个有着棵梧桐树的拐
角冲过来,笑着甩着公事包大叫:等等再打烊!
日复一日逐渐远离开充斥了刘姓男子的生活,心中的缺口开始没被发现地扩大。
失恋了换个心情的方法有很多,旅行、剪头发、大吃大喝、捐款给希望工程……
而刘礼德选择的是搬家。
在房产公司的大学同学,买了些营养品去谢过房东老夫妇的关照。
因为一直都和刘礼德相处的很好,所以失去这个从不拖欠租金也不给房子找麻烦的好房客让老太太碎碎念了好久
。
客气地推让了好几轮,房东接下他的礼品,老伯走去厨房,忙碌了一阵后,拿着一盘切好的甘蔗出来。
「正好,我们刚买了些甘蔗,一起吃一点。」
甘蔗……想起那十根,心中不免苦笑……拿起一段来……
一看,他就确定了这是在谁那里买的甘蔗。
这种被刀削得非常细腻的表面,没有任何残留的外皮,每一段几乎都是等长地被割断——他太熟悉这种认真到细
节的地方的人了。
也罢,等一切打点好,就逃到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做回原来那个垃圾男人吧!
为了忘记不顺,苏迪故意让自己更忙碌些,最后获得了力不从心的疲劳。
吃完午饭累趴在沙发上,下午决定闭店休息。
忽然想起曾经会有人把一双毛手伸上来为自己按摩……
荡漾在回忆里治疗疲惫的时候,听见了门铃声。
不知为什么,心里紧张起来……苏迪矛盾了片刻,还是站起来开门。
苏迪坐在放着杯咖啡的桌前,忐忑不安和手足无措表现在他拿着的银色汤匙,不停地搅着已经快被他搅凉了的咖
啡。
坐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消失了N天然后又阳光灿烂地跑来的刘礼德,而是一个因为一身的名牌和用心打造的妆容
而显得咄咄逼人的女子。
「你……你还好吗……」苏迪忍不住开口,却只找了这么句不冷不热的问候。
「你觉得呢?」女子笑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然后挺了挺她戴着钻石项链的脖子。
「小莉……我……」苏迪对阔别已久的妻子的变化,俨然一身的不适应。
「你不要这么叫我好不好!土死了……」妻子白了一眼苏迪,「真想不到你还是混得那么惨,还以为回来后你会
给我点惊喜呢。」
苏迪只能嗫嚅着对不起。
「算了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没指望你什么。不说这个,你有空和我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张莉从包里拿出烟,熟
练地点上后抽起来。
苏迪只是一愣,却没有被刺伤的感觉——他早就做过这个心理准备了。
「知道了……」
女人又白了一眼苏迪,嘀咕着:「你还真是老实啊……我就受不了你这点!浪费我的青春……」忽然想起什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