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娶亲——辛西亚

。

五分钟後，元昊出现在他眼前。

「怎麽突然跑来？还全身湿．．．万一我不在呢？」

他淡淡地笑了。

「想见你。我查过的，你今天下午才有门诊。」

元昊皱眉叹了一口气，伸手拉著他进入了大楼。

回到位於十二楼的家，元昊一入门就拉著沈青海往浴室走要他冲热水澡，然後替他准备了乾净的衣服，泡了杯热

茶坐在客廰沙发等他。

「怎麽了？」

等沈青海在沙发坐下喝了几口热茶後，元昊开口问著。

几天前沈青海开始变得奇怪，对他相应不理。只有刚清醒过来那几天愿意在无人的情况下让他揽在怀里，听他说

对不起．．．

「你一开始就想起我了吗？」沈青海放下热茶垂下头，水珠顺著他湿答答的发滑了下来。

元昊没有回应，只是起身拿了条毛巾站在他面前替他擦头发。

「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有些事得不到答案所以才选择回来台湾。那得不到答案的事，就是不断出现在梦里的过往

记忆。每次清醒，总剩下梦中那女孩的影像深刻到挥之不去．．．」

沉默了一会儿，元昊持续著手上的工作缓缓地开口。

沈青海没反应，只是听。

「去年中，我无意间在医院里遇见了咏琳。」元昊放下了手里的毛巾，用手替沈青海顺著头发。「那时候以为终

於遇见了梦里的她，却没想到．．．」

「别说了。」

沈青海伸手抱住了元昊。他姐姐的某些神韵，的确酷似前世的他。

错了。

真是不知该如何归咎的错误，他根本不想再去听发生的经过。

「什麽时候想起我的？」

他将脸埋入元昊的身上。

「上次抱你的时候。」

既然已经想起他了，为什麽还要这麽对他．．．这麽忍心看他痛苦．．．？

「矛盾啊。」元昊说著，拉下他的手，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承认，而你始终不愿松口，

我很茫然。」

是啊。

弄成这种地步他也有责任。如果早点想起来就好了，如果他没忘记他们约定的那段记忆，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小海．．．」元昊抚上他的脸，「你出车祸那天，我向咏琳提分手了。」

沈青海瞪大了眼睛。

那天沈咏琳笑著把玩水果刀的情景，不断窜出他的脑海。

「不可以．．．」沈青海惊恐地抬起头望著元昊，「你不可以伤害她．．．」

「那你为什麽来找我？还对我说想我？」元昊扣住他的脸，表情有一丝怒意。「你又是希望我怎麽对待你？铃音

。」

他回答不出来。

他来做什麽？他是来结束他们之间纠缠过久的情感的。

做了那麽多，也共同经历了刻骨铭心的过往，但想不到绕了一大段路终究还是回到原点。

为什麽，他们的缘份就注定这麽薄弱，这麽不堪一击。

为什麽，会是让这个人先遇上他的姐姐。

他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滑出眼眶。

这麽折磨他是在惩罚他所犯下的过错吗？在惩罚他不该害尊贵的龙神一无所有被贬下凡．．．

他伸出手勾住了元昊的颈项。

「元昊。元昊．．．」

沈青海一声又一声的喊著，缓慢爱恋地轻啄著元昊的嘴唇。

这一回，他口中呢喃的再不是前世记忆里熟悉的名字，而是确实存在他世界的平凡人类。

他的行为挑逗著元昊的感官，在几次唇相碰触之後，元昊的舌探入了他的嘴里和他二相纠缠。

愈吻愈深。欲罢不能。

身体里的欲火，开始燃烧了起来。元昊一把抱起了沈青海，迅速走向卧房．．．

从离开客厅到把沈青海放到柔软的床为止，不管是唇还是手，元昊的动作都不曾停过。现在，更是没有节制地在

沈青海身上游移。

冰凉的指尖滑过温热肌肤的每一处，让沈青海忍不住轻颤低喃。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沈青海都不得不承认，眼

前这个男人总是能唤起他最原始本能的欲望。

「昊．．．我想要你．．好想要你．．．」

元昊堵住了他多话的嘴。在他身上的霸道情人，只允许他细碎的呻吟流泻这在室内空间的每一处．．．

经历比前一次更为火辣的情爱，沈青海瘫软地依偎在元昊的怀里。元昊搂著他，鼻子轻轻磨蹭著他的耳垂。

「在想起我之前，你是真心喜欢姐姐的吧？」

沈青海忽然蹦出这句话，元昊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你到底想说什麽？」

看沈青海这副样子，实在很想心疼他。但偏偏他现在的言语又显然惹人不愉快。

元昊板起脸，硬是逼自己放开了他。

「我想说，求你不要跟姐姐分手。」

他伸出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龙王娶亲42

之十　最终曲

一上了大二，沈青海就提出要搬出去住的要求，理由是他要自己过半工半读的生活。

他家离学校事实上并不远，骑车大约也只要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而已。所以对於他提出要搬离家这件事，想当然

引起了很大的争吵。他老爸老妈直觉就是他小子

上了大学爱玩，不想再住家里被管教才编出要自己工读生活当藉口，因此说什麽也不愿意同意，还狠狠狂骂了他

三个小时。

最後是沈咏琳开了口：「小海也该学著长大了。」

沈咏琳的话让他爸妈一时无言，最後夫妻俩考虑了将近一星期才终於点头答应，然後这件事圆满落幕。

从头到尾，都没人发现他们姐弟二人各自怀著迥异的心思．．．

就这样，他离开了沈家，离开了面对沈咏琳和元昊的日子。

而从那天他去找过元昊之後，沈青海更是巧妙地廻避，一次也没有再碰上过元昊。

既使元昊打电话给他，他也只是按掉，从没接听过。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场梦境，既然是梦就有清醒的时候，现实世界才是真实存在的，请你好好珍惜我姐姐。无

论如何，毕竟是你遇见她在先。这一世，让你许下承诺的人也是她不是我。既然你对她说过只想娶她，就请你别

伤害她．．．」

那天，他的这段话说得元昊无言。

纵使他全都明白这一切的开始，只因没有记忆的元昊错认。

但他醒悟了。从他在医里看到沈咏琳绝美笑容的那一刻起，他就清醒了。

这里不是那古老遥远的时空，他也不再是美丽的铃音。这个世界，由他姐姐开始，没有人会认同接受他和元昊的

关系。

他只会成为扼杀他姐姐幸福的凶手，让他原本和睦的家开始产生裂缝。说不定将来某一天，当元昊受到歧视的时

候，也会跟著後悔选择他．．．

所以，利用了元昊心里上对沈咏琳的责任和愧疚，他亲手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请你别太快忘记，我曾经深深地爱著你。希望你幸福，我最亲爱的龙王。」

缠绕好几世舍之不去的感情，在那最後的那一刻里只剩下他淡淡的哀伤，和不得不说出口的祝福。仅管这短短的

二句话，刺得他胸口疼痛，伤口怎麽样都好不了．．．

不再和元昊有所牵绊，沈青海渐渐地回复了原有的步调。

至於他和王晓文，在那一场意外发生後，王晓文心里便十分清楚，沈青海短时间内不会接受元昊以外的人，所以

对於这段暧昧的情愫，最後真的依约不再提，只和沈青海维持著好朋友的关系。而王晓文对沈青海的这股莫名情

愫，一直延续到大四那年外文系的何亚欣附在他耳边说著“我喜欢你”後，才总算宣告终止。

然而不管怎麽说，都多亏有王晓文的情义相挺，他才能顺利地找到房子跟餐厅工作机会的。王晓文在沈青海最低

潮的这段期间，的确扮演著相当重要的角色。

刚开始住外面，沈青海难免不太能适应自己一个人生活，但随著学校和工作二边的忙碌，他竟也在不知不觉中习

惯了和自己独处。只是午夜梦廻，他还是经常性地会流著泪醒来．．．

春去秋来，日子一晃眼就过去了。

大三下学期的课程开始显得有些繁重，沈青海虽然早在半年前就辞去了餐厅的工作，不过从上个月起他却连接了

二个家教，於是反而更不得清閒地充斥在书堆和工作里，也使得他比往常更少回家。

这一天，难得他下午只有二堂课，晚上又没有工作，所以在他下课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他就在心里盘算著晚上

要找王晓文去吃烧烤，他最近跟难民没二样一直在吃泡面，好像已经很久没吃大餐了．．．

才在想而已，他的电话就响了。

「这个王晓文，鼻子怎麽这麽灵？我才在想要找他而己．．．」

沈青海咕哝了二句，随手拿起电话。他本来就要按下通话键的，却意外在看到号码後整个人定格。

想回到那年幸福的时光，口袋里是满满的希望。

再难也敢去闯，只因有你在身旁，风中才不像流浪．．．

携带著那段幸福的时光，平静每个失眠的晚上，紧握一种信仰 ．．．

他站在路旁握著他的手机，听著他自己设定的来电音乐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又停止。

来电显示，是他的姐姐沈咏琳。

在他手机音乐响起第五次的时候，他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通话，喊了声“姐姐”。

沈咏琳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开始有些别扭，後来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閒聊。

事实上这二年他已经很少像这样和他姐姐平静地说话了。

而他姐姐除非有重要的事，不然也不会打电话给他，这也是他刚才犹豫要不要接电话的主要原因。

他和姐姐彼此都清楚：元昊，一直是存在他们姐弟二人之间的阴影。

「小海．．．这星期回来好吗？我和元昊决定要结婚了．．．」

感觉电话的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接著才传来沈咏琳的这句话。

结。婚。

他们要结婚了．．．？他只觉得心脏快停止。

可以说不要吗？这种场面他谁都不想见。

「好．．．」

沉默了半晌，终於他的大脑还是背叛了他的心。大脑的中央控制室下达指令：他不能说“不”。

「元大哥。」

这是沈青海回家看到元昊後吐出口的第一句话。

他的表情，很平稳的笑著。从元昊眼里，他接收到元昊的惊讶。

或许时间真的可以抚平一切吧．．．将近二年没碰到这个人，没想到他竟可以表现得这麽平静。

他变了是吗？变得有些世故，不再轻易显露自己的情绪。

而站在他眼前的人呢？是不是也跟著变了？

「好久不见。」元昊走近他摸了摸他的头，「好像变帅了。」

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却叫他快要窒息。於是，他下意识地躲开了元昊的碰触。

对沈青海刻意的闪躲，元昊还是浅浅地笑著，脸上读不出情绪。接著很官方地问了他二句课业上的事，随後便坐

到客厅搂著他姐姐和他爸妈聊天。

他真的不知道他姐姐叫他这个礼拜天回家的用意是什麽？

他们的婚礼听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根本派不上用场。叫他回来，是想让他看看他们有多幸福吗？

那麽他看到了。

沈青海眼睛闪了一下，转身退离了他眼前温馨的场景。

来到空旷的顶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也快二年了。他竟然有这麽久，没看见过元昊了。想不到元昊会把头发剪短，不过看起来

似乎比以前更为年轻了许多。

抬起头，他把目光移向了遥远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後面轻轻环住了他。他没有回头，只是悲哀地笑著。这太过熟悉的动作，他的身体记忆向

来比他还深刻，根本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广？」

沈青海开口喊了一声。

「说了要你叫我元昊的，怎麽还改不了。」元昊说著将头靠上了他的肩。

「不都一样是你吗？」沈青海笑了，「“昊”现在是姐姐叫的，我不要。」

这样的话能回答什麽？元昊沉默不语。

「你不怕姐姐上来会看到吗？」

见元昊并没有放开他的打算，他皱起眉叹气。

「无所谓。」

是吗？

可是他有所谓啊。

否则这二年的日子他也不会过得这麽辛苦。而且，恐怕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麽时候。

为什麽都过了这麽久，这个人还是可以这麽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

「还是保持点距离好了。」

他拉开了元昊的手。

元昊也没阻挡，只是接著把头埋到了他的颈项。

「我忘不了你。」

这样的动作和话语，是要叫他怎麽办？

优雅的古龙水气息又一次成功的媚惑了他的脑袋，沈青海转过身抱住了元昊。

元昊抬起头，轻柔的吻缓缓落在他的唇上。

姐姐实在不该叫他回来，不该再让他们有机会独处的。

「你要结婚了。」

沈青海适时地推开元昊。元昊点了点头，站到他身旁燃起了一根菸。

「结完婚我就要回美国去了。」

美国？

沈青海惊讶地转过头看元昊，说不出话来。

而元昊只是静静地抽著手里的菸，眼光望向远方。直到手里的菸燃烧殆尽，他才将眼神调回沈青海脸上。

「这里的回忆太伤人。没离开，说遗忘谈何容易。」

是啊。

回想起这几年的一切，却是怎麽也不真实了，只剩海底初见那一幕还始终萦绕著他的脑海。

「你曾经後悔过吗？」

一直以来，他都想问这个问题的。好想问这个人是不是会後悔当初叫他留下，会不会後悔为了他什麽都不是。

「不管是铃音还是沈青海，你都不曾让我後悔。」

他淡淡地朝元昊笑了，然後一如往常地勾下元昊的脸吻著。

「广．．．上辈子你欠了我一句话没对我说，现在可以还给我吗．．．？」

元昊深深地将他揽进了怀里。

「我爱你，沈青海。」

他无法宣达的爱情，随著这句话终於划下句点。

而在通往顶楼的楼梯口，也有一抺身影随著这句话而慢慢退离了去．．．

龙王娶亲43 (完)

沈青海这一趟从家里回到租屋处後，又接下了他的第三份家教。

「干嘛把自己搞这麽累啊？再缺钱也不是这样做事的吧？！」

最近在学校看到的沈青海，几乎都是毫不客气地在课堂上倒头呼呼大睡。王晓文实在是看不下去，开口念了起来

。而沈青海面对王晓文，总是不说话也不反驳。

对於他逼到自己连休息时间都没有的反常行为，王晓文怎麽样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久了就只好作罢。但王晓文

倒还真是好朋友，课堂上的笔记会顺便帮他整理一份，如果要交报告，王晓文也会连带将他的那份也做好交出去

就是。

「我姐姐下个月要结婚了。」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沈青海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王晓文这才明白他这段期间反常的原因。只是沈青海

说完脸上也没什麽表情，王晓文也不敢再多说什麽，只是很正经地对他说：「不要再半夜找我去看卡通了喔．．

．」

卡通？

沈青海一楞，这才想起二年前那个被元昊吻到落荒而逃的夜晚．．．他不由得哑然失笑。时间哪！快得可怕。但

偏偏他却始终在原地，一步也没往前．．．闭起略湿的眼好一会儿，他才收起情绪笑著把话题给岔开。

然後，好像什麽都有个循环似的，连平静的生活似乎也是。为什麽他的好日子就不能延续到周末假日呢？

难得星期六不用上课，但沈青海却是一早就被电话给吵醒了。

七点半。

第一通打来的是他学生的爸爸，说今天刚好有休假他们全家要出游，希望他把今天下午的课移到星期一晚上。

半梦半醒的，谁的脑筋可以在第一时间清醒啊？他想都不想地直接说好。在挂下电话後，他二话不说地卷著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