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音,花楼里的歌妓,弹了一手好琵琶,秀容姿丽、文采不凡,在丹阳一带出了名,周瑜洁身自爱显少涉入烟花之地,跟翦音相交是被她如泣如诉幽怨琵琶声吸引,扣动他的心弦,他也是爱乐之人,两人几番接触,到也成为知已。
「翦音,如果反覆思念著一个人,日思夜也思,那是什麽情感?」
顿了一下,翦音问,「看公子思念何人,思父母出自於亲情,思兄弟出自於手足之情,思朋友出自於友情,若思女子……或许为爱情。」不晓得这位聪慧的公子思何人,轻笑。
那他对伯符是友情还是手足之情?为什麽会让他心痛。
「以前没发觉对他存著什麽心思,知道他有心仪之人竟感到心痛,夜不能寐。」周瑜底头一叹…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到底是什麽情感。
「这……翦音猜,依公子所言,是爱情。」
书卷掉落,周瑜睁大眼,下意识提高声音,「爱情!!!但我跟他为------」男子,两个字未说出口,冷汗澿澿,会是爱情吗?他对伯符抱著这种心态。
见周瑜不语,翦音开始弹起琵琶,唱起『有所思』-----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豨!秋风萧萧晨风颸,东方须臾高知之。
高吭清亮的歌声盘旋阁楼,久久不散。
他的心,开始动摇。
离开了花楼,周瑜漫步於郊外,两个男子如何相爱,同性相爱,天理不容,逆天啊!!!!!
戏周郎(11)
打了胜仗,袁术在城里设宴,热闹大殿上武将文官齐众一堂,案桌上摆满酒菜,文官彼此寒喧,武将比较豪迈,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中央则是一群舞姬彩衣翩翩扭著纤腰舞动,婀娜多姿,部份武将带著诡异笑容看著貌美舞姬。
坐在堂上的袁术喝的酩酊大醉,搂著一名美女,「孙卿讨陆康有功,为卿设宴……大伙不醉不归。」孙策喝了几杯黄汤下肚,心中郁闷,独自来到中庭,之所以不高兴并不是方才袁术不讲信把庐江太守一职给刘勋,而是无法立下江东跟周瑜表明心迹。
「一个人在那唉声叹气不像你的作风。」俊秀的张弦从柱子後方走出,披著雪白狐裘衬出高贵清雅,公瑾再三交代,要他把这个人给看好,不容许出差错。
「我要下江东。」
「这麽突然……该不会是因为我跟袁术提议把庐江太守给刘勋,你就气得要背叛他。」他只是见不得公瑾如此看重他,故意扯一下他後腿,说完没多久,脖子上多了一道微温的热度,不敢轻举妄动,喉结咕噜咕噜滑动著,带著薄茧的指轻轻按压。
「怕我掐死你!我是这麽小肚子小眼睛的人吗?江东……是不错的地方,我爹就是在那发起的,而他现在也在江东,我要去找他。」
「公瑾。」一提到周瑜,张弦起了兴致,不把威胁自个生命的手掌放在眼里。「他在江东。」
「对啊!而且这里我也待不下去,你看……」丢了一封信给张弦,张弦看完还给他。
那是曹操亲手写的密函,内容是愿意暗中协助孙策起兵返回江东,真是天大笑话,这种话说给三岁小孩他们也不相信,「你相信他?」
比起袁术,曹操比他来得讲信用,他之所以会帮他是因为曹操觊觎袁术的领地很久,袁术的将才之中,能看的就只有纪灵跟刘勋少数几位,而自己目前归顺於袁术,但手底下的武将都是江东名将,两方一开打,袁术必会调动黄盖跟程普他们。
一但自己入主江东,他们也跟著下去,豫州之地曹操势在必得,虽然树立起一个可怕的敌人,依目前局势比较起来,这也是桩好买卖。
「我要借兵下江东,在沉极下去,我那些部将们可会拧我的头,对不对,君理。」庞然黑影从天而降是位慓悍留著大须的汉子,朱治,字君理,孙坚旧从事官。
「霸王终於要醒来了,程普他们知道一定高兴死了,咱们就等你这句话。」大熊式的拥抱,用力拍著孙策的背。
张弦冷冷泼一记水,「袁术不可能平白无故借兵给你。」
「会的,只要你不要扯我後腿的话。」咳咳…差点被拍死……袁术想做皇帝梦想疯了,用那个东西来换,他必定欣喜若狂吧!
「伯符,我也引见一个人让你认识,他是我来这交到的知已」朱治到跃屋顶上头,不久落下,带来一位年约三十左右青衣男子。
「吕大人?!」张弦讶异,吕范可是袁术重用的谋士之一,他的才能不亚於他,好个孙策,上天待他不薄,连吕范都被他所用。
不著痕迹收回被朱治握紧的手,「拜见孙大人,君理跟在下说了不少有关大人之事,闻之大人有鸿大理想,在下有数百精兵愿意投入大人兵下。」
挑起眉,君理?!叫的真亲蜜,「张弦,你决定好要随我一道下江东吗?犹豫不决的话……下次见面我们可是敌人。」
「当然。」只因那人在那边。
「问孙大人有方法让袁术借兵给你?」吕范问著,他蛮好奇孙策会用什麽计策,袁术满口待人忠诚,实则自私自利。
神秘一笑,「不可说。」
过没几日,孙策独自来见袁术,鹰眼扫了一一扫过,除了张弦随身在侧,还有刘勋、纪灵、桥蕤…等人,都是他的心腹。
「伯符前来有何事。」作做的亲自接应,做出待人诚肯的表情,看在孙策眼里无不恶心。
闭著眼,咬咬牙,突然对袁术单膝下跪,「归顺主君前,属下的亲人安置在曲阿,如今舅舅吴景跟扬州刺史刘繇不合,势必被害,属下想跟主公借兵下江东救亲人。」话才说完,语带哽咽,「家父已逝大仇未报,不能再失去家母,吾不愿做不孝子。」
袁术低头沉思,他以前对孙家两父子有爱才之心,因孙坚对汉室太忠心了,对自己野心勃勃称帝的心态不苟同,两人虽然君臣,理念不同,当孙坚死後只有可惜的感觉,当孙坚的儿子投入自己帐下,他蛮高兴而且不是那死固执的人……代表孙氏愿意助他一臂之力打天下。
如今孙策要借兵下江东,虽然说是要救亲人,但他可没忘孙家在江东一带的威望没因孙坚的死而消失,如果借他兵的话……起了叛变之心,岂不就得不尝失,不成不成,这等於是纵虎归山,他要好好想有什麽说词拒绝,捻著八字胡欲开口,被孙策抢先一步。
「主君若怕属下不回来,属下愿用先父遗留下来的东西压在这里。」卸下别在腰间的方巾,恭敬程现上去。
将方巾解下,里头的东西让袁术瞪大不小的眼,颤抖著手将那事物拿起来,「这……玉玺……」当被讨董卓时耳闻汉室皇帝玉玺被孙坚所得……当时他还想,小小一个将领怎麽可能夺得玉玺,没想到真有此事。
「主君,此事万万不可。」一人出来向袁术谏言。
好你个张弦,叫你别扯我後腿,又再扯……公瑾啊!你找的人是来帮我还是害我。
「此话怎讲。」他差点忘了,他正想要拒绝借兵给孙策,还没想到说词呢!如今张弦挺身站出,必定有理由,到时他就可以采用张弦的谏言反击孙策,可是他又舍不得这玉玺…两难……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若主君为难,臣愿意为主君分忧,让臣这次随孙大人下江东。」
这法子也不错,张弦跟在自个身边有好几年之久,对於此人他相当信任,托付给他也是不错人选,他是不可能背叛自己,必竟跟在一个小小武将身边不如跟在自己身边来得好,玉玺在手,称帝之日指日可待。
「你们呈报之事,我淮了,借兵三千人、马五百匹,封你为殄寇将军,平定之後记得回来,我们还要你共创天下。」拿起玉玺直视,摸著那雕功精细的金龙,用兵三千换得帝王之位……值得值得,他们背叛他也不怕,兵三千跟自己的十数万相比,差多了。
孙策跟张弦互看一眼,「属下领命。」
两人并肩走在廻廊上,孙策嚷嚷著,「差点被你吓死,你知不知道方才你那麽一说,值得定我生死。」就算要想藉口跟他,也不要用如此惊人的语气,而且用眼神恶狠的看,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就算有仇,两人之间只能算是情敌。
「哼!演戏也要演的精,像你方才假哭的神情看在我眼里只能说……你比三流戏子还不如,话说回来用玉玺来换三千兵,值得吗?」象徵九五至尊的身份,没想到这个莽夫身上有如斯贵重之物。
「用一个石头换取三千人命,以一换三千,你说值不值得?」还外加马匹跟军粮,很划算。
他是三流戏子?!袁术那些心腹将才不就是瞎眼的客人。
有时候真搞不懂这人的想法,莫怪公瑾要他看住他。「那颗石头可是天下的象徵啊!」
走在前头的孙策,猛一回头指著张弦,露齿笑,「你说错了,天下不是一颗石头换来的,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洗出来的。」君主制度的悲哀。
他好像能感受到古代烈士那种豪壮情谊,乱世里的言不由衷。
愣愣看著孙策离去的背影,张弦朝到抱拳,他明白为什麽公瑾要追随这人……他浑然天成的霸气中带著拯救苍生的眼神。
不为名、不为利,这才是他追随一世的人。
戏周郎(12)
天上的浮云随著微风缓缓往北方移动,他的心也跟随著云思念北方的那人,在这有个把月吧!他应该回到寿春协助他完成他们俩的理想鸿愿,而不是在这里悠閒过日子。
抱著色泽乌亮的七弦琴来到山丘上,坐在苍绿的松柏下,远方层层交叠的山陵,清幽美丽,美如白玉的手指弹了琴弦起个音,宛转悠扬的音色倾泄而出。
清高的声音如山林间细小的瀑布,绵连流长,虽不势阔却有一份韵味,令人回未再三,轻轻的,淡淡的,弹琴者可能没发觉自己的音色带著愁。
他可以笑谈国家大事,面对千军万马毫不改色,一旦涉及情感……他不敢想也不敢触,迟迟不回,是不敢面对自己真正的内心,停手揉揉泛疼的额角,平时灵光清明的思绪,一想起这些不禁头疼,叹了一口气,长指又回到琴弦上拨弄。
说真的,认识伯符开始,那一次不被他怪异的作风跟思想弄的头疼。
初相见就撕他衣服,再相见语出戏弄,连向来伶牙利齿的他一时间哑口无言,一千多个日子里,两人就像处了一辈子之长,有时无须言语便能心会,伯符……比他更了解自己,而自己真的了解伯符吗?像了解又不是深入了解。
在国家大事上,两人理念相同,兴趣方面,他为了自己碰触音律书画,成为自己的伯乐,不管任何事物,他都能跟自己有所交集,手停下来,紧紧揪著弦,伯符为了他改变自己,自己有为他做些什麽吗?
可笑可笑,除了给他适当的建议跟计谋,私底下的他们是怎麽相处,喜欢舞弄文墨,伯符会带他到知名的画师家看画,伯符总是聆听著他对昼作的评论,偶尔插上几句不谋而合的见解,知他爱乐,拉著他穿梭在酒楼著著歌女嘹亮的歌声或乐师的琴技。
说来汗颜,伯符拉他出游的地方都是他喜欢的,自己却没发觉,每次一见到伯符,他总是欣喜对自己说……小瑜儿,今个酒楼里来了京城有名的琴师,咱们一起过去……小瑜儿,城东来个知名的戏团,我们去听听……孙策那大大的笑脸一直浮出脑海。
「公瑾,在下听你琴音愁怅,你是否有心事?」
青衣飞扬,眉入发鬓,乌木的黑发插上简单的木钗,如莲花般清妖的脸孔,若有似无的笑容,像清莲的男子,他推著木制轮椅缓缓走到这个矮丘上。
「子儒先生。」周瑜朝男子微微点头,木子儒是这个小村庄的大夫,几个月前避乱南下,虽然不是神医,对基本的医理有几分研究,小小的村庄,没有大夫,生病就要去大城看,光是药钱就花费不少银子,这对种田养家禽为生的农家人不啻是个负担。
自从子儒先生过来,不为所求的为生病的村人治病,对他们而言,子儒先生是大恩人,颇受村民的敬重。
轮椅上坐著一位英挺的男子,在周瑜眼中看来,他有三十多岁,紧闭著眼,面容安详如睡著一般,从村民口中得知,这男子应该是子儒先生极为重要的人,艹千里-----是这个人的名字,真奇怪的名字……来这第一天起,没有人见过千里醒来,总是沉沉睡著,曾经想要介绍名医给千里看病,子儒先生摇头宛拒。
他只知道千里先生沉睡不醒是因为胸口的伤口所造成,如今伤好了,人却醒不来,以医术来说,称为活死人,而木子儒无怨无悔的照料。
「今个天气好,带千里出来走走。」天气不错,秋高气爽,他还是细心的在那人膝上盖了件薄被。
周瑜低头看著琴面,迟迟说了一句,「……子儒先生很爱千里先生……」
木子儒笑著不语,看著里远处被风吹如千层浪的绿色稻田,「很爱。」
「为什麽?两个男子……抱歉,我没有要瞧不起,只是想知道……」
「阴阳调和,千古流传的天理……男子就必须跟女子在一起,同性一起为歪理,但这些都人制定出来的,规矩是死人是活,男还是女……不都是人吗?
两人相爱会违反天理吗?爱就爱了,何必分男女。」
不愧天、不愧地,这没什麽难啓齿。
「喜欢他就放手一博,不要让自己後悔。」唉~风起的大些,该回屋里去了。
周瑜抱著琴起身,有礼向他行礼,「子儒先生的一番话让公瑾心中迷雾化去不少,感情之事,公瑾会加详思虑。」
木子儒低低的笑,原来他心中所烦的事情感之事,难怪方才的琴音中所传递出来的感情忐忑不安中有带点思情意味。
木子儒弯下腰贴在艹千里耳边,「现在天下开始乱起来,如你所料,你另一只虎儿正为你的心愿拼命著,我们都在等你……所以,醒来吧!」偏过头去,在那不笑的嘴角留下如蝶沾花的……吻。
周瑜回到太守府跟伯父喧寒过一番回到伯父为自己准备的书房,随从站在一旁呈给他几封书信,上头完好的封蜡及印辉这是孙策的下属黄盖寄来的……知道他来丹阳伯父家里的人,除了家族部份人外,黄盖也是其中之一。
随手拆了几封,简单途述伯符的近况,直到最後一封也是这四、五天寄来的一封,上头五个大字,让周瑜瞪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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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著下唇,周瑜垂下眼帘,该死的伯符,如此大事怎麽不跟他讲一声,又想起自己来丹阳一个多月完全没跟伯符连系,怪不了他,是自己太大意,三十多天,足己让整个局势变化无常,不成,他要赶快北上才行。
叫随从过来,「二天之内,将行李准备好,我们要回去。」
隔日,又来到子儒先生所在的村庄,他己经跟所有人道别过了,只剩他……没到过他家,村人们说他就住在树林里,莫约一刻路程就到,不远,轻灵走在厚厚落叶上,沙沙声伴著脚步跟随,绕过桧木绿柳,一会光景,见到一座竹庐。
外头很乾浄跟子儒先生的气息很合,如不问世事隐居的雅士,竹架上整齐平铺著药材,半个人高的黑陶水缸装著清彻溪水,旁边的药圃里,青绿的叶上残著水珠,今日无雨,可能是子儒先生刚撒水过吧!
站在门前,正要抬手敲门,眼角馀光凑巧看到旁边半掩的窗子。
子儒先生?
带著一股别有意味的笑容站在千里面前,小心翼翼为他调整好位置,轻抬千里刚毅的下颔,右手掷著剃刀沾点水,沿著脸部线条刮著千里刚出不久的胡渣。「知道吗?我总是爱替你刮胡,如此仔细的看你……什麽时候你才会睁眼……看我一眼。」
望穿秋水的眼瞳,溢满著爱……随著泪水溃决。
门外的人看了一会,温暖的笑意,转身过去……伯符,我要去找你,让自己的感情问心无愧。
戏周郎(13)
天空真蓝,这是乔若睁开眼的第一个想法,拍拍身上的土屑,乔若左右观看目前所在地,左边一座树林,右边是一片半个人高的杂草,前头是山,後头不是海…也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