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中的秘密——鹿住槙

作者:鹿住槙  录入:06-26

“他是不一样的。”
鹰也答得很豪爽。
“……可是你们手牵着手……而且也接吻。”
“不是恋人也可以接吻吧?就像你即便被我抱过,也不是我的情人啊?……而且你也不认同吧!”
我的心抽了一下。
被他抱过——刚才的事怎可相提并论?我们之间又没有一丝感情,也不是两情相悦的交欢行为,只是又紧又痛又

害怕罢了。
不过,现在却有些异样的感觉。
抱我的手臂是那么轻柔,抚摸我的手是如此的温暖,举凡被他碰触的地方都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喂,你平时的体温就很高吗?”
鹰也唐突地问道。
“咦……?不会吧!我想就和一般人一样……”
“你的身体很热……体内就更热。”
他拨开我的前发,并说我看看,而将他的额头和我的相碰。小时候妈妈也对我做过,使我觉得有些羞涩也有点搔

痒。
“……嗯……好像是小孩子的体温……可是……”
他也因判断不了而锁紧眉头。对,我差点忘了,刚才就一直头晕,仿佛处在梦中,这一定就是这个原因。
“我……或许是感冒了……”
“应该是。”
你发烧啦!鹰也带着歉意的表情说——这使他一贯的冷漠及紧绷感和缓了许多。
“我送你回家!”
他这句话把刚才拥住的温馨一所而尽。
气氛霎时变硬冷,我呆呆地望着鹰也的背部。
穿上夹克,手上拿着车钥匙,他回过头向我伸手,用力将我拉近,拥在腋下走着。
我凝视着贴近的他精悍的侧脸,身为兄长大概就是如此吧。
平时动作很强硬也很粗暴莽撞,但在关键时刻就会伸出亲情的援手。我的哥哥应该也不例外。
然而,我对优花则非这种类型的兄长。
我虽想尽心尽力,但在骨节眼上却拿不出魅力,也帮不了忙,所以她才会不作任何表示,和妈妈一起离去。
我——若是也像鹰也这种男性,优花就会凡事与我商量,且会共同来维护这种家庭,可是我除了冷眼旁观,还能

有什么表现?
他让我坐在驾驶座旁,用毛毯包裹着我。
我本想表示并未冷到需要这样,但却有股莫名的安心感。坐着坐着竟闭上眼睛,一方面虽然觉得很累,同时也一

边享受车子微微振动的舒适感。
和对自己粗暴的男人在一起,还会产生舒适感的自己也未免太可笑。还是因为我感冒发烧而变得更神经质?
我反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手机一直在嘈噜嘈噜作响。
我从床上懒懒地伸手去抓起手机附在耳边。
“……喂喂?”
“抱歉打扰你,你在睡觉吗?”
似曾听过,但又不甚熟识的低沉男声,我问他:“你是谁?”
“我是芳贺。”本来发烧而昏钝的头,刹那间似浇了盆冷水般惊醒过来。
“咦……啊!是你?”
我慢吞吞开口问有什么事?
“你身体还好吧?有没有去上学?”他问得太突然,我一时之间编不了谎。
“……啊!不……不!嗯……我现在……在家。我发烧……可是……”
“你没上课吗……?热度还是很高吗?”听得出他很关切的声音。但我不想被他认为是因为作那件事那发烧,因

此赶紧回答他——“是因为我感冒的关系,与你无关。”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响。
对方在电话中不吭声又看不到他的表情,难免会不安,会不会是我的口气太严肃?
“喂……啊!喂喂?”
“嗯……唔!希望不要变得更严重。你要多保重。”只说了这些,电话就挂断了。
我茫然若失地盯着手机——我还忘了问他一件事。
鹰也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我又没告诉过他。
昨天因事出突然,他后来还送我回家,直到他摇醒我说“已经到家了”之前,我坐在助手席上竟然睡熟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有人在身旁,却可以毫无顾忌地熟睡。是我累瘫还是无身体不适?
我摇摇晃晃走进自己的房间,就和衣倒床而睡。
到了晚上,我也几乎没去吃平时阿亮煮好的粥,加上发烧热度不退,所以才会没去学校在家休息。因此,现在会

被他的电话吵醒。
“……是我在睡着时,他看了我的手机号码?”
除此,又怎能查出我的号码?查看一下来电纪录,其中便有芳贺的号码,也许是我熟睡时打来过?显然他是从我

的通信纪录摘录下的。
望着手机萤幕,我闪了神后才纪录下他的号码。
他可能认为我不会自动打过去给他——可是他又何必特别打来?是关心吗?
“既然如此,他就不该强暴我!”
我狠狠地咒骂他大白痴!大混蛋!方才觉得气消了些。
我其实可以告他强奸——且慢,这也不行!谁敢大言不惭说自己被同性凌辱?
——那或许表示我就放过他吗?
那是让我多么恐惧、痛苦的感觉,到现在身心都还残存着异样感——那不是可以被原谅的行为。
不过,他的一通电话,却让我雀跃不已,这是怎么着?
我是否很愚蠢,对那种人我应该是满怀恼恨。下次他再打电话来,一定向他明白表示会一辈子恨他!
叫他不要再来找我!他竟敢玩弄我这男人的纯情——!不,是剥夺了男人的纯洁……不,还是有些不妥。
我就在思索着时,又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立刻神清气爽——疲劳一扫而尽,心里也豁然轻松许多。
第二天退烧后,那种愉悦感不言而喻。
只是留下多处浅浅的瘀伤尚未消除,假以时日便可自愈吧。
那么,我能够忘记和鹰也如此亲密的联系吗?
“你想吃饭吗?……就当我上次的赔罪。”不到两天,鹰也就来电。
我本来预备大声斥责他,要永远恨他,且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
结果,完全事与愿违,我还和他约着见面。
这是怎么回事?
明知不该对自己肉体得逞的男人相见,他表示要赔罪,然后就想用一顿饭来打发我吗?未免太讽刺了。
头脑运转着很合理的逻辑,但又为何会点头答应他?
我又为何鬼使神差依约来到车站前?
我恨自己的愚笨,却只有耸耸肩讪讪地笑。
顷刻听到汽车的喇叭声,我仰起头,看到车站广场停了部墨绿色轿车。
那部车就是前日送我回家的车。
我又在犹豫了。
我就这么飞奔过去,不就太便宜他了?对方是强奸犯即便看得出他有悔意,也很温柔,对我表示关怀之情——
其实我不该赴约。
因为不愿让他认为发烧是因性行为所致,硬推说是自己感冒,显然那件事也带给我不小打击,所以我不可能元凶

就在眼前,还能与之共餐——我不致这么迟钝,更不是寡廉鲜耻。
将踏前一步的脚又缩回,可是我已无退路。
如果他也能察觉我的不动之意,就这么把车开走,就皆大欢喜。
只不过,很遗憾并不是。
鹰也下了车来,笔直朝我而来。
“……你是怎么了?”
他依然是冷冷的表情站在我前面,低声问道。
我并未抬头,视线低垂着,不料,他那只大手在拨弄我的头发。
“对不起, 我保证不再犯了。”
我杵在原地的理由,他已解读出来 。
就在这时,停在他车后的一堆车就猛按喇叭,驾驶员们在群起抗议。
“……糟糕!”
鹰也忽然拉着我的手,因用力过猛,我毫无挣脱的余地。
“上车!”
说着,就将我塞进驾驶座旁的位子,并快速向后方的车致歉,未徵询我的同意,就把车开走。
瞬间,我木然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站广场。
“你会挑食吗?”
专心看着前方开车的他,忽然这么问,我吓了一跳,鹰也嘴边带着苦笑看着我。
“啊……抱歉!我……”
“你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像海胆等有腥味的东西,我是敬谢不敏……”
我又补充鱼卵,鲍鱼,乌鱼子也谢绝。他觉得有些不解地笑。
“那带你去寿司店吃东西,一定花不了几个钱。”
“不过,我最喜欢吃生鱼片哦!”
“……你真会捉弄人!小心我勒死你。”
他的口气在恐吓中不失温柔,我已逐渐适应他了吗?
对于一开始就怀着害怕及紧张的情绪,已在无形中渐渐放松,鹰也已承诺不再亲近我,他虽不擅言辞,却会找许

多话题聊。
我被带到火锅店,当我将自己喜爱的牛肉放入嘴里就融化的美味,真可谓人间极品。
我接受他的意见,因此也尽情地吃。
因为——既然我跟着他来,对方也坦白表示为赔罪请吃饭,如果我不大快朵颐,岂不有违主人美意?
我不认为自己可与强奸魔共餐,但我就是——不仅连甜点草莓冰一扫而光,已吃到饱气到可以将要对他表示的恨

再度咽回肚里去。
曾有人说——人类在空腹时易怒,饱腹时则较宽容——这话对我行得通——因为我不是女孩子,不该被强奸后就

一直耿耿于怀或自毁前程——反之,倒是好奇心旺、凡事都爱冒险的我的个性,易遭致灾难。
本来应该是要回程,鹰也却说要去兜风。
“我会送你回去,免得佳人担心。你有门限吗?”
被他一问,我很困窘。
“……是没有门限,因为我只和爸爸住,他又每天工作到很晚才回来,所以没有关系。”
但我还是没有说出亮平或许会来的话。反正鹰也也不认识亮平,没必要说。
“……是这样吗?”
他意味深长点点头。
“我的父母去年离了婚。我妈妈带着妹妹回娘家,所以我们家只有父子两人。不过也并没什么不好,我们一样过

得很好。”
我有点在强辩。
我不希望被问东问西,干脆自己豪爽的说出来最好。
“你***娘家在那里?”
他很正经的问。
“那并不很远,不想去看她就随时可以去。”
他虽是随口说出来,我却冒出一股厌恶感。我认为他并不了解我们家的事,不该信口开河。
“……我并不想见她,所以我不会去。”
鹰也本来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我后,就又不语。
“你看什么?”
我被他看得很不悦,冒失地问他。
“你和妈妈处不好吗?”
“也并没有。”
“……那又为什么?父母离了婚,并不表示亲子就断绝关系吧。”
他虽言之有理,我却不作任何反应。
“是没错!……不过是我自己说要和爸爸住的。”
母亲本有意带我走,是我拒绝她。这并没有任何理由,反正就是留了下来。不过,我永远忘不了妈妈那时的表情


母亲既不责怪也没哭泣,只是应异常冷静的口气对我说:“海斗,我想你能体谅***心情。”接着又说了一句:

“那你爸爸就让你多担待。”
她的口吻极其温和明确句句似针般刺着我。所以是我推拒她想示意温情的手。
如果哥哥在的话——我会跟着妈妈去吧。
我总是会考虑自己问题。
“我想你是因为爸爸在身边,也不是不爱你妈妈吗?”
“……因为在学的高中生很鲜嫩,并非能简单可享受得到——就当作让我回敬你嘛!”
——他是愈描愈黑。
原来我的身体只要用高级火锅和高档电影,及其他什么来偿还就可以吗?真叫我火冒三丈。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再动你的脑筋。”
这句话,更让我怒不可抑。
不料他当我的沉默是默认,就又说了句:“星期六就在学校门口等。”因他也是毕业于这个学校,其所指的学校

自然是指我们的学校。
而我又再度要和他约吗?
或许此刻他正在嘲笑我呢!他会不会认为——我是个没自尊的人?
我为什么不马上拒绝他,并大声对他说:“你别臭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呢?
我恨自己的窝囊,只会钻牛角尖,却不弄清楚,结果被他牵着鼻子走。
俯瞰似宝石般闪烁的市街,自我厌恶感则稍微减轻了些。
新里忖度着他真的会来学校吗?自己也一边开始准备。
既然是约好就一定会守约——我虽颇有微词却还是赴约。
自那天后,我一直在思考。
我该怎么办?没有拒绝他的方法吗……?不过,在迷思中,自己内心深处却也一边渴望和他见面吧?
所以说穿了,我就是很贱。
“海斗,你在磨蹭什么?不回家吗?我们去吃点东西,肚子好饿。”
亮平要我陪他。
再一直走下去,我要怎么摆脱他呢?
和下平先去填饱肚子,再去电玩店去消磨时间,在这段时间,鹰也会苦苦待在学校等吗?……这样也部队。他难

得约我,这样对他太失礼……
正在绞尽脑汁,一边穿好鞋子走出楼梯口。对身旁下平的滔滔不绝我都充耳不闻,然后步出校门——
“海斗!”
未久,便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听到这清澈的低沉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是何许人。
“……海斗,有人在叫你!”
下平有些意外得提醒我。
我这才回头,看到站在车旁的鹰也,我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两个人。
“对不起,我今天和他有约。”
举起一只手挥挥,我就往回走。
“喂……啊!喂,海斗?”
我丢下一头雾水的下平,跑向鹰也。
“……抱歉,我和朋友聊天……没注意到你……”
我虽这么说,其实是骗他的:因为在走出校门口时,我就已看见他的车了。
他很会心地笑笑,礼貌地替我打开车门,让我做上助手席,然后飞快驰骋。车外,下平依然呆呆然立在那儿。我

们曾四目相交,但我又瞬间即瞥开。
下个星期一定内会被他拷问。
“你吃过中饭了吗?”
他冷冷地问,我回他:“还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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