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检查了一下窗户,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条薄毯,小心地盖在安正月的身上,转身走进卧室利落地穿戴妥当,一身
华丽地走了出来,带着满满的温柔和坚定,凝重地注视着安正月:"月--夜宴就要开始了,做完这最后一档,我
们就走,去我们想去的地方,过我们想过的生活。"
"月--等我!"楼江南深深地吻了吻安正月有些冰凉的嘴唇,在隆隆作响的闷雷声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去。
"喀嚓--"一道闪电带着寒闪的白光从窗外划过,把昏暗的房间映得通透白亮。在一片通明中,两行清泪沿着静静
坐在沙发上的安正月平静淡漠的脸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林医生吗?我是江南,10分钟后我就到你那里。"
"去林氏诊所!"一身正装的楼江南面色冷凛地坐在车里,用低沉的声音简单地吩咐着他的司机。他的心不能摇摆
也不再摇摆了,距离最后的决战只剩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了,他要去为最终的战役做最后的准备,为了正月,也
为了孩子。楼江南冷冷地看着车窗外乌云笼罩下霓虹华烁的夜上海,在一片电闪雷鸣中用冷酷默默地向这座妖娆
,幻化和残忍的城市告别。
"你好,楼先生。"
"林医生,你好。"楼江南带着薄笑微微地向一直等他的林伟雄点了点头,缓缓地坐在了沙发上。
"夜宴就要开始了,楼先生......"
"我们长话短说吧。我想你帮我在食道上打个结。"
"......你......说什么?"林医生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威凛如国王般的俊美男人,被他不着边际的认真和坚定搞
得一头雾水。
"今天,我必须要喝酒。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碰这个东西!所以,请帮我这个忙!他这个年纪不能饮酒。"楼
江南微微低下头,轻轻地拍了拍华服下膨大的肚子,一本正经地低语着。
"楼......楼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实少量的酒精对孩子没有......"
"一滴也不行!"楼江南徐徐地抬起头来,削俊的脸上带着不容忤逆的坚定,咄咄地注视着眉头紧皱的林伟雄,浓
黑的剑眉下,钻石般的眼睛里犀利的光芒几乎把他刺穿。
"楼先生,这样做有点太得不偿失了!那不仅痛苦!而且容易感染!会......"
"好了!我准备好了,开始吧!"面无表情的楼江南,用让人无法喘息的冷漠霸道地打断了喋喋劝阻的私人医生,
略显沉重地扶着肚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带着他特有的傲慢习惯性地正了正领带,甩下无所适从的林伟雄,头也不
回地径自向诊室走去。
"楼......江南!"面对这个任性的楼江南,林伟雄只觉得头猛地大了一圈,他狠狠斜看着楼江南霸气十足的背影
,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悻悻地跟了过去。
"你真的想好了?"林伟雄落落地看着平躺在操作台上,像岩石一样坚定强硬的楼江南,不死心地又一次试图劝他
放弃这个念头。
"麻药尽量用少一点!那东西会影响我孩子的大脑!"楼江南目不斜视地盯着头顶上的无影灯,凛利明亮的眼睛满
满地充浸着一个父亲特有的坚决和刚强。
"真不知道你这个固执任性的爸爸要生出个什么样子的孩子来!"对楼江南的劝说,林伟雄彻底放弃。多年的知交
,他知道,不在他的食道上打个结,楼总经理就会在他的脖子上拧个扣。
"男人中的男人!"楼江南斜瞟了一眼双手高抬,表情严肃的林医生,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掷地有声地回答了他并
不是为寻求答案而提的问题。
"......那我......开始了。手术很小,时间20分钟......"在林医生带着隐隐的钦佩和怜惜的专业化解释中,楼
江南深深地吸了口气,舒展了一下紧绷的身体,随着手术器械一阵叮当作响的碰击,他牢牢地抓紧身下的床单,
带着一个父亲的爱和使命坚定地闭上了眼睛......
富丽堂皇的会场里,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政商名流。极尽奢华的商业酒会上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名叫"虚伪"的金
色面具,杜绝自己露出真心,却希望对方能掏心掏肺。这是一场利益交换的盛大宴会,有野心的人纷纷在此聚集
,在一片灿烂耀眼的笑容里优雅地较量着,角逐着。
一身水红色裹身礼服的范凌昔带着通体的艳丽和高贵,淡笑着挽着一身正装,气宇轩昂的楼江南在众目睽睽下缓
缓地走进会场,庄重优雅宛如国王和皇后。他们从容地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带着各自的悲伤,憎恨和疲倦竭力
地扮演着模范夫妻,完美伉俪。为这最后一次的合作努力地牵手相笑。
"楼先生--楼太太--"
"你好--陈总!好久不见了......"
"楼江南--哈哈--你这个家伙!"
"嗨--逖比!居然在这里见到你!呵呵!"楼江南爽朗地笑着,携着自己公主般的妻子,潇洒地游走在这一片豪华
绚丽中,矫健倜傥一如往昔。
"胖了不不少呀你--越来越有大老板的派头了!今天你可是个大热门。"
"哪里,结果只有最后一刻才知道。呵呵。"
"凌昔可要留意你老公哦,进了华尔街,楼江南可就是国际大老板了,当心让那些洋妞儿拐跑哦!"
"呵呵......他要跑,谁能拦的住啊?"范凌昔歪着头斜看了一眼春风浮面的楼江南,笑得近乎邪媚。
"你这个家伙--还是死性不改!哈哈哈。"楼江南笑得更加凛爽,用满满的自信和有些咄咄逼人的霸气毫不犹豫地
回敬了身边笑得诡异的妻子,就像一个骄傲的国王。可谁也不知道,楼江南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脚印都染着血迹
。一个小时前,他在手术台上苦苦挣扎了20分钟,为了孩子不受酒精侵害,他用近乎血腥和残忍的方式在食道上
打了个结。灼烈的疼痛不仅让楼江南在淋漓的鲜血和闷吼中撕碎了身下的床单,也让这个肩负重任的男人筋疲力
尽。终点站近在咫尺,他用一捧凉水让自己已经停跳的心脏重新搏起,在撕扯的烈痛中坚强地冲出战壕,带着无
坚不摧的犀利锋芒和肚子里5个月大的孩子为他的爱人奔赴战场。
"来--干一杯!提前庆祝你的胜利!"
"谢谢!干--!"楼江南用他一贯的豪爽,高抬着胳膊,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爽快--!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哈哈!"
"哈哈哈哈。"在恭维声中,楼江南用"男人中的男人"的姿态豪笑着,遮掩着已经涌到唇边的呻吟,手中的空酒杯
几乎被他捏碎,以此宣泄着胸中爆炸般的疼痛。可胸口里的那个结,无时无刻地追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用涨痛和
噎闷折磨着他。他真想撕开胸膛,把那个该死的节拿掉。
"好久不见了--江南!凌昔!"
"嗨--于叔叔!"
"楼老板--提前恭喜你了,干一杯!"
"谢谢--干!"
"楼先生,楼太太,恭喜你们了!干一杯!"
"谢谢!干--!"
"恩--恩--该死的!还有多久!--月......"几个回合下来,食管里拥堵的秽物浊液几乎要把楼江南的胸涨暴。在
剧烈的涨痛中极力支撑的楼江南默默地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离结束遥遥无期的酒会,手里的酒杯被他狠狠地撵转
着,杯中的红酒在辗转颠簸中几次几乎被泼洒出去,在波澜翻涌中粼粼地闪着猩红色的碎光。
"坚持!坚持!做完这一档,就可以和正月走了!"楼江南极力忍耐着,贴身的衬衫被一层层冒出的冷汗徐徐地浸
湿泡透,冰凉地粘在身上。他不断地在心里用安正月和孩子默默地鼓励着自己,用铁一般的意志压抑着疼痛,带
着王者的微笑,优雅从容地战斗着。
"今天的你,可有点不像你啊......楼江南。"范凌昔斜瞟了一眼昂首挺胸,但气色苍白,呼吸簇沉的楼江南,隐
约觉察到身边的丈夫有些异样。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挽着他胳膊的手,带着端庄的笑容低语着,惴惴不安地随着对
她一言不发的爱人向战场深处挺进。
"轰隆--"一个闷雷轰然在窗外炸开,窗户上的玻璃被雷声震地匡匡乱响,静静坐在沙发上的安正月僵硬地扭过头
去,空洞迷茫的长眼睛呆呆地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华美宁静的脸被寒晃的闪电映得一片森白。
第二十六章
"该死的......恩!呼----"又是一阵噎痛,涨暴的感觉几乎要把楼江南的心脏压出血来。他紧紧地咬了咬牙,长
长地出了口气,竭力仰了仰脖子,把一阵呼之欲出的痛苦又一次狠狠地压了下去。手里红酒晃动地更剧烈了,摇
摆跳跃着从酒杯里翻涌出来,满满地洒在了楼江南青筋披暴,骨节发白的大手上。
看着愈来愈不一样的楼江南,携手相随的范凌昔越来越紧张,她一眼一眼地瞟着身边的丈夫,脸上的表情越来越
不自然,藏在楼江南胳膊里秀气的手指不停地捻着丈夫华服的衣袖,在郁郁飘散的酒香里和楼江南"亲密"地相携
着,"幸福"地笑着,优雅地在那些尊贵华丽的高客中游走迂转着,带着大赢家的"自信",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轰隆----"
"恩----"
又是一个霹雷,带着寒白的光在会场的屋顶上炸开。一声低低的呻吟终于冲破了楼江南的喉咙,回旋湮灭于炸雷
的浑响中。
"江南!"范凌昔一把扶住微微踉跄的楼江南,眼睁睁地看着她脸色青白,表情僵硬的丈夫嘴唇发颤的狠狠地把酒
杯底座捏成两截。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心开始一阵阵地发紧。
"笑出来!必须!"楼江南毅然地扬了扬头,隐蔽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用低沉的声音暗暗命令着身边有些慌张的妻
子,牢牢地握起她有些发潮的手,重新挂上傲慢的凉笑,,带着"男人中的男人"的豪凛,一步一顿地走过人群,
慢慢地向休息间走去。
"轰隆--"静静望着窗外的安正月被惊天动地的雷声震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他茫然地转了转头,手无意识地撮
捻着盖在身上的毯子,修长的眉毛渐渐颦扭到了一起。
"恩---呃---呃---"
"江--江南!"范凌昔惊恐地瞪着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撕抓着领带,伏在洗漱池上苦苦挣扎的楼江南,暗红色
的液体随着他周身剧烈的痉挛,争先恐后地从他的鼻孔和口腔里喷溢出来,就像找到泻口的水,完全失去了控制
。在一片飘弥的酒气和血腥中,范凌昔傻傻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眼里只剩一片猩红。
"恩---该死的!月~~~~你在哪儿呀~~~~我要回家!回家---!!"已经到极限的楼江南几乎要把胸前的领带扯碎,
胸中的噎痛让他再也无法忍受,无助地扶着隆起的肚子,撕咬着嘴唇含混地低泣着,咒骂着,拼命抵着身前的整
理镜,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垂滑。
"轰隆----轰隆----轰隆----"
"南----!"在一声声的炸响里,沉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安正月嘶唤着楼江南的名字,在一片电闪雷鸣中苏醒了。他
高高地昂着头,犹如雷神般地屹立在被闪电打得一片通明的空房间里,透过浑响连天的雷声,面色凝重地感应着
来自楼江南的泣吟和呼唤,华美的脸冷硬如陨岩。
"江南--!"一贯养尊处优的范凌昔被眼前的残酷和血腥吓坏了,作了将近30年的公主,她第一次知道了"糖果城
堡"原来是要用血捍卫的。她努力挣扎着想跑过去,可瑟瑟发抖的双腿越来越沉软,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轰隆----哗----"
大雨在一片轰鸣中倾盆而至,在闷痛中苦苦支撑的楼江南连呼吸都觉得是种折磨,扭曲变形的脸被厉白的闪电映
成了青色,被泪水浸得发涩的眼睛凄然地看着窗外在狂风暴雨中摇摆挣扎的树:"月----你在哪儿呀----"绝望的
低吼在雷鸣中回旋着,眼泪随着瓢泼的大雨绵延不绝的淋洒下来。
"轰隆--"
"南---我来了--!我来了--!"安正月醒了,彻底醒了!五年的疲倦和凄凉让他绝望地选择了逃避,用"蛰眠"保
护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可他的灵魂并不能得到真正的安静,骨血相连的孩子,苦苦等待了五年的承诺,迟来的爱
情和楼江南纳入他心底的凄厉呼唤让他重生了。他迅速穿戴整齐,带着金牌侍卫的使命和对爱人的执着开着跑车
,伴着霹雳般的雷声,在狂风暴雨里飞驰着,华美俊朗的脸在雳闪的电光里,坚定!威凛!
"江南----"随着一声低低的惊喝,被吓呆的范凌昔终于回过神来。她惊慌失措地冲着急急跑进来的人大喊着:"
快--江南--江南他--"
"闭嘴!不许叫!"
"呼---呼----"楼江南大口地喘着气,用颤抖的胳膊把已经坍塌的身体重重地撑起来,狰利地斜瞭了一眼惊慌失
措的妻子,厉声制止了大呼小叫的妻子,在一片模糊中冷冷地看着匆忙赶来的林伟雄。
"江南--"林医生紧跑两步,一把把摇摇欲坠的楼江南稳稳地扶住,看着面色青白气喘吁吁的楼总经理,心里一片
凄迷。
"不要说话!调整呼吸!"
"呼---呼--"
"对--就这样--"
"江南--江南这是怎么了!"范凌昔紧紧捂着大张的嘴巴,极力控制着颤抖不已的身体,大大的眼睛带着满满的惊
惧和恐慌空空地瞪着狼狈不堪的楼江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为了今天的酒会,一个小时前,他做了食管结缚术,就是为了不让酒精伤害到他的孩子。我实在不放心,所以
赶过来了。"林伟雄一边作着解释,一边专业化地为楼江南做着疏导,脸沉得几乎要拧出水来。
"什......什么......"看着无力地靠在林医生怀中大口喘气的丈夫,范凌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落落地盯着楼
江南剧烈起伏的胸,美丽清澈的大眼睛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雾色。耳边弥弥地萦绕着安正月曾经对她说的一句话:
"凌昔--身为江南的妻子,你知道你的丈夫在他生活的每一天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吗?他是怎么努力地守卫着你
这位公主和你的城堡吗?为了你,他扮演着男人中的男人,可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轰隆----"
"南--我来了!"在越来越响的雷声里,安正月带着坚定的信念,就像一柄利剑,劈开身前浑浊的水雾,甩下身后
的一片泥泞,在飞溅的水花里驰骋着。
"终于来了......"前方一排气派非凡的车队隐隐地映入了安正月的眼帘,直觉告诉他,今夜的主角--美国商务大
使来了。五年辛劳的努力,成败就在不远的前方。安正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激跳的心脏,紧紧地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