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抓着根救命稻草般,我象无助的小孩拼命盯着川云看,现在的我最需要别人的鼓励,不管哪一种选择,都是痛苦和需要坚持的。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在我以为川云不会再开口时,他却突然冒出一句话:“爱上一个人不容易,要珍惜!”说完,他转身径自出了门。
命运的惩罚(3)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在我以为川云不会再开口时,他却突然冒出一句话:“爱上一个人不容易,要珍惜!”说完,他转身径自出了门。
不容易,是啊,很不容易,我萧天天终于也爱上一个人了,即使那是个男人。真的真的很不容易,为什么不付出努力就放弃,完全都不珍惜。也许,失去了这份感情,便再也得不回他了!要失去了,要失去了,要永远的失去了!
“不!”我大叫一声,双手一挥,满桌的文件连同那个空置的咖啡杯一同散落地面,夹杂着沉闷的文件坠地声,咖啡杯破碎的那声脆响,尤其刺耳。
瞬间,我的心仿佛也碎了。
不,是我心里的最后一面防御城墙彻底倒塌,赤裸的胸腔里突然涌上一股难耐的绞痛,仿佛有人紧紧拽住我的心脏拉扯一般,拽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窒息的浓烈情感,在身体四肢到处流窜蔓延,肩膀颤抖着,双手禁挛,我深深吸了口气,稳定住即将崩溃的情绪,快速蹲下身在旁边纸篓里翻找起被我丢失的机票。
“天天!”“萧董?!”随着两声叫唤,川云和我的秘书小李从门外奔了进来,看到我的样子两人都愣了一下。
小李想开口说话,川云阻止了他。
“找到了!”我惊喜的叫了起来,抬手看了一下表,八点半。
来不及安检了,但我也许还赶得及去见他一面,让他延后坐下一趟航标,与我一起。
我快速拿起衣架上的黑色长风衣披在身上,脖子上围上长长的白围巾,拿起车钥匙就直奔楼下停车场。
“慢一点,路上小心,到了那里打电话给我。”川云在我后面焦急地喊道。
我朝他摆摆手,上了车子发动引擎直往香港国际机场驶去。
路有些堵,但堵的不是很厉害。我心里很焦急,出门前忘了先打个电话给唐枫,出门后又忘记带手机,真是失策,现在只能希望快点赶到机场,我不敢想象唐枫此刻的心情,是否一如我刚才般心痛的无以复加。
机场已经不远了,再过几分钟就能赶到。唐枫说过,他会等我等到最后一刻钟,那么,他现在即使过了安检,也一定在那关卡处等着我,翘首盼望着我的到来!等下他看到我,会是怎样激动的一副表情,也许幸福的都要开花了。
我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忍不住勾起漂亮的弧度。
正如川云所说,这是我发自内心最甜美的微笑,既是撒旦包裹着甜美外衣的毒药,又是天使光环下圣洁迷人的羽翼,不同的人见了自有不同的感概,但都一样不能抗拒诱惑。
危机,就在这一刻发生。
突然旁边斜窜出一辆黑色小轿车,直朝我冲撞过来,我连忙踩脚刹打方向盘想避过它,但那黑色小轿车冲势太猛令我无法控制,我连同车子一起被撞向旁边的护栏。
撞上去的刹那,我的手条件反射地护住脑门,但猛烈的撞击还是让我脑袋一阵剧痛,双手无力的滑落下垂,天地仿佛在旋转,倒置。
沉入黑暗的那一刻,我心里只浮起一句话:这下,真的来不及了!
是的,确实来不及了。
命运的双齿轮已经转到时空的分叉线口,是沿着同一轨迹前进,抑或分道扬镳去往不同的位立面,一切皆有可能。
是惩罚我以前对爱情的嘲讽和亵渎,还是惩罚我曾经伤害了许多追求我的痴心女人,总之,在我爱情最重要最关键的转折时期,我被命运开了个玩笑。
如果只是单纯的车祸,那我醒来后只要再联络唐枫,他便不会心痛如斯心灰意冷的在遥远的荒漠自我放逐了。
但是,事实却是,我醒来后完全忘记他了。
当时医生只说了五个字:选择性失忆。
猎物 正文 第38章 彻底的遗忘
躺在特级单人病房里,我睁开眼敛苏醒的时候,有一刹那的眩晕和空白。
空气中浮动着我生平最讨厌的消毒水味道,想起身才发觉,自己的左臂打上了固定石膏,手背处扎着针头,原来还挂着点滴,不能随意妄动。
眩晕和理智的片刻思考过后,有些明白,自己出事了,隐约记得是车祸,但为什么会出车祸,脑中影象却稀薄,再要回想便头痛欲裂,只得暂时作罢。
没有受伤的右手摸上自己微微发痛的额头,那里多了一块四方膏药,估计情节不严重,只是撞破块皮,还算幸运。
我并不担心毁容,也许脸上多加一道伤疤反而有助于增添我的男子气概。
我的醒转成功引起了房内诸人的一阵骚动,医生迅即被叫来为我做检查。
趁着这当而,我环目四顾,家里除了出国的大哥外,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当然,川云和罗曦肯定也是来的。一个是我的特助,一个是我的好兄弟皆未来姐夫,这点面子是要给的。
“呵呵,只是受点小伤,用得着这样劳师动众么?”我对着大家笑,笑得很无所谓,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感动的。
“你们兄弟姐妹仨,就你最让人担心了。”父亲叹一口气,抬起略显苍老粗糙的大手,在我头发上抚摸了几下。
我默然,从小到大,我们家就我最调皮,惹祸也最多,是个让家长操心不断的坏小孩,但父亲却很疼我宽容我,大哥二姐也一样。
怕大家追问我车祸的原因,待医生检查一结束,我便装作很累很疲惫的样子,让他们有话也只好明天再问。
送走父亲和家里那帮忠实老仆后,二姐虽神情憔悴,但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病床前不肯离去。我劝不动她,只得用眼睛示意罗曦。
多年的默契使罗曦一眼就明了我的意图,见我无大恙又心疼自己女友,便硬架起精力憔悴的二姐出了房门。
二姐太紧张太宝贝我这个小弟了,自我出车祸起,到现在午饭也没顾得上吃一口,紧绷的神经脆弱的几乎怀疑一碰就断,是该被强制好好休息一下了。
308号单人病房苍白的四面墙壁下,只剩我和川云了。
我知道川云不会离开,而我也不打算赶他走,有些事情,我虽然遗忘了,却直觉他知道。
心里某处好象空缺了一块,不着边际的失落感笼罩心头,挥之不去,抓不住,道不明,让我好生烦恼。
正想跟川云谈谈此事,川云却突然对我露出了非常悲伤的表情。
我一愣,想不到向来以表情呆板被我取笑的川云,竟也有这么丰富的神情。就好象,水墨画突然染了色彩,变得无比绚烂生动起来了。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他抡起拳头狠狠地一拳砸在白墙上,石灰粉被他砸掉了一层,露出里面青灰色的水泥。
“发什么疯呢,别毁了自己的手。”我皱起眉,不悦。
我不认为自己的车祸跟他有关,虽然我还不知道车祸的起因。
川云为人虽严谨,但我相信,他是绝对不会害我的。
“要不是我说了那些话刺激你,你就不会发疯去追唐枫,也就不会出车祸了,这件事,我……难辞其咎。”
“唐枫?……”我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神情有些恍惚。
好熟悉又好陌生的一个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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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枫是谁?”我抬头询问川云,川云却如被电击,眼中的惊讶是完全作不得假的。
难道,我问出这话有这么不可思义么?
“你……你不记得唐枫了?”半晌,他才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认识他吗?”我反问道,“还有,我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我身上这张机票又是要去干什么的?我不记得我们公司的业务做到那么远。”
川云没有答我,只定定地看着我,仿佛要确认我话语的真实性。
我也抬头与他对视,我的疑惑,川云应该有答案解答。
“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妈的,你好大胆,敢耍我啊!”我突然发飙,要不是手臂打着石膏,手上挂着点滴,我早冲过去给他一拳了,“我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唐枫这个人。快说,我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去追那个姓唐的?还有,你他妈拿什么话刺激我了,统统给我说个明白。”
“我去叫医生。”川云退了一步,迅疾奔出房门。
Shit!逃得可真快!
医生马上就过来了,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和询问后,断定我脑中没有淤血,但最近几个月的部分记忆却缺失了。这种属于患者潜意识里隐藏记忆的病症,在医学上有一个专门的称呼,那就是——选择性记忆。
“或许这是段让你爱恨莫辨印象深刻却又矛盾万分的回忆,你的情人丢弃你独自远行,你追赶不及心灰意冷,所以在出了车祸晕过去时大概希望能忘记这份痛苦吧。记忆其实并没有遗忘,只是被你深深藏起来了,也许等到哪一天你想通了,记忆就会恢复。”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认真分析道。
我心里有些火大,医生的分析是建立在川云的叙述和我的某些模糊记忆上的,虽然听起来有道理,但,我却觉得有一点很不合理。
“川云,你确定我是被女人甩掉?我萧天天,会被女人甩掉?!!”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川云,不觉得他的故事有多少可信度。
“你很爱她,这一点全公司的人都看的出来,包括萧琳。”川云面无表情地道。
“包括我什么?”二姐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我转头一看,罗曦紧跟在她身后又过了来。
“罗曦,怎么不看好我姐?”我出声责备,其实心里却知道,二姐执拗起来,罗曦是挡不住她的火暴脾气的。
“我看到医生朝你这边奔来,有些担心就跟过来了。你别怪罗曦。”二姐解释道。
川云走到二姐身边,低低讲了几句话,二姐脸色凝重起来,来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突又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忘了也好,爱的越深痛的越真,姐姐是过来人,如果有选择,我宁愿从未遇到过他。”
我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裴乾,不过那卑劣的家伙,现在已经永远翻不了身了。有罗曦在,他别想靠近萧林半步,目前日子也估计不会太轻松愉快。
一个被打击的太重的笨蛋,要翻身谈何容易。
不想让二姐为我的事太担心,所以我笑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这么说我还真是幸运啊!对了,那个丢下我独自跑去纳米比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啊?”
一时间,全场静默。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我挑起了眉,没道理啊,我交女友向来不隐瞒家人的。
川云的眼神闪烁,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也许,那个叫唐枫的男人,是个突破口。
“你保密工夫做的那么好,什么都没告诉我们啊!不过,这样也好,索性忘得彻底,以后日子也过的轻松些。”二姐握着我的手,安慰道。
我对二姐微微一笑,不语。
夜深人静,二姐又被罗曦拉去休息,川云负责陪房。直觉告诉我,我遗忘的秘密,他都知道。
我耐心地等待着,等待他主动向我坦诚。
“忘记不是你原先想要的结果吗,既然如此,又为何要重新记起?”他被我眼光盯的很不自在,终于无奈开口道。
“你认识她,对不对?”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犹如毒蛇缠上了树枝,牢牢不放松,“她的电话号码呢?是我手机中的哪个女人,找出来!”
我将手机扔给他,果断冷静一向是我的作风。
“找出来,然后?”他不让步地与我对峙。
“然后看看那女人长什么样。”我淡淡道。
“再然后?”
“你问太多了。”我冷冷呵责道,“你在保护她么?难道,你喜欢那个女人?”
“我讨厌他!”无庸质疑的眼神,毫不隐晦的话语,再再显示他这句说的是大实话。
“我记得,你说我是去追唐枫的。”我盯着他,慢悠悠吐出几个字来。
关键话语,得在关键时刻说出来才更有效,事实也证明如此,我的话让降低防御的川云神经陡然绷紧。
川云勉强笑了笑,挤出一句话:“其实……怕你伤心不敢说,那女人是和唐枫一起走的。”
我顿时明了,原来这个叫唐枫的家伙,在跟我抢女人?
但我又很疑惑,怀疑这话的真实度,仔细审视川云,但见他眼角青筋微微跳动,眼珠不稳的滑动,摆明了又是一通谎言。
我沉下脸,有些愤怒他一而再地拿谎话掩盖我要探究的真相,却见他突然朝我扑了过来,紧紧握住我没受伤的右手,痛苦又焦急地道:“天天,别再想他了?你送医院急救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电话联络过他了,但他手机关机,估计已经上了飞机……这是天意啊,天意要你忘记他,摆脱掉他,同时也摆脱烦恼痛苦,你又何苦作茧自缚,将自己推回痛苦的抉择中去呢?忘了他吧,天天,忘了他,你会更幸福的!”
川云难得有这样激动的时刻,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深深看了他一眼,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忘记么……”我喃喃自语,忘记这两个字让我感觉放松,仿佛可以脱离某种命定的桎梏,重获自由。
我没有再追问川云,头脑放松的同时,却又袭上一阵一阵的茫然。
如果忘记,我是否会错失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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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静地流淌,秋的凉意从窗口缝隙透了进来,我脖子缩了缩。
川云默默地将被子往我身上拉高了点,又来到窗口将窗户关严。做好这些动作后,他又重回至我床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我,眼神中既是关心又带了点宠溺。
我脑中又是一阵的恍惚,仿佛今晚之前,也曾经有个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我,只是,那道目光比川云的更温柔更深情更霸道,充满了独占欲。
印象深刻的一双眸子,我想继续寻回那被我深藏的记忆片段,可是头又开始一阵阵的作痛,今晚不能再想了。
我皱了皱眉,川云的手立即温柔地覆盖在我额头,大体测了一下我体温,确定我无恙后,转而轻轻地按摩起我的头皮来。
我舒服的叹一口气,调侃他道:“找女朋友,看来要找川云这样细心的。”
感觉川云的手抖了一下,但他马上恢复镇定,朗声笑了笑,道:“天少爷别开玩笑了。”
“吓到你了?”我有口无心。
“呵呵。”他只是笑笑,竟不否认,有些奇怪。。。。。。。。。。。。。。。。。
隔天,我闭口再不提及自己那个飞往远方的情人,大家也好象一致的心有灵犀,在我面前绝口不提那个女人。
其实,我心里对川云说的那个女人,连她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都持着怀疑,但看川云那么急迫慌张并且使尽全力地保护我,阻止我揭开遗忘的真相,也许,真相真的让人痛苦吧!
所以,我选择相信他说的话。。。。。。。。。。。。。。。。。。。。。。。。。。
猎物 正文 第39章 心乱(1)
实在不愿继续遭受医院恶劣空气的荼毒,三天后我就搬回了春苑小居,在家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