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大块的深黑色印记,隐隐又透出红色来。他吃惊而懊恼地瞪住那儿,好像清晨的时候那儿还在向外喷血,现
在又......好像刚才自己一直压着他的左肩......又流血了,怎么办?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睡着了,没想压着
他的。满心的自责让他完全忘记刚才的问题了,“你的肩又流血了?!”他嗫嚅着,为什么他一动也不动,像是
没有感觉一样。龙在野自然知道流血了,刚才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式搂着那个家伙,绷得伤口边的筋生痛,一放下
手,稍一活动,扯动伤口,自然流下血来,不过都是毛细血管里的一点散血,没什么大碍。
不过,看着跪在床上一脸紧张的少年。他马上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一头栽到少年的怀里,对惊慌失措的少睥露
出个真诚而隐忍的微笑,“帮我包扎一下,只有你能救我了。”然后晕菜过去,当然是假装的。铜板大张着双手
,“喂”了两声,看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赶紧搂住下滑的他,拖上床,自己慌慌张张地挨下床,找了套旧衣物穿
上。刚才一进房间就晕头转向的,迷迷糊糊还记得不能让脏衣服粘到床上,脱下衣物扔在凳子上就钻进了被窝。
幸好他晕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穿衣服呢。
龙在野趴在床上,感觉着少年畏畏缩缩的动作。他揭开被自己扯开又勉强绑在一起的衣物,拿着拧干的毛巾一点
点轻轻擦拭,稍微重了一点,嘴里就发出“嘶嘶”的声音,半天不敢动作,像是观察着男人,见他毫无动静,才
又开始小心翼翼动作。龙在野安心地闭上眼,不知为何,与这个纯真而有丝懦弱的男孩呆在一起,他总有一种放
松的感觉。阔别已久的感觉呀。听着耳边时不时的“哎”“嘶”叹个不停,他竟有丝心悸,好像从来没有人为自
己这般吧。小时候父母眼中几乎只有彼此,认为他是个独立的孩子,什么都由着他自己做决定,自由确实不错,
可是有时还是不由得心痛呀。后来进了组织,出任务,经常会受伤,有时是枪伤,有时是烧伤,还有时是各种各
样奇奇怪怪的伤,小伤自己包扎一下,挺着两天也就过了。大的伤口,都是往组织安排的手术室一躺,由着见惯
生死冷漠异常的各类医师在身体上划来划去,那时只有刀划在皮肉上的兹兹声不停地在耳边回响。当龙在野睁开
双眼时,大吃一惊,天已经黑了,显然他睡了不止一两个小时。身体纹丝不动,竖起双耳,灵敏地探视着房内的
一切,一切如常,没什么危险的气息存在。入耳的只有身旁少年轻轻的呼吸声。背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不是很
整齐,不过已比他单手扎的要顺眼得多。
少年穿着破旧的衣衫躲在他的腋窝下,紧靠着他的身体,薄被盖在龙在野的身上,太短,露出两只大脚,脚上的
两只软底高筒皮靴还套在上面,印象中好像少年与之奋斗了许久。看着单薄的被单上的一小片污迹,龙在野咧开
嘴,不知少年心中是否会将他骂个半死。轻轻地抽身下床,将少年裹进薄被。“咕!”“咕!”两声奇怪的声音
在斗室之间突兀地响起,少年勾起了腰。龙在野拍拍肚子,老兄,知道你饿 ,现在就犒劳你去。
3.1
龙在野在白府晃了一圈,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在西面的一间小破屋里,徐管事干廋干廋的身体就躺在门板上,搁
在地上,房门外坐着两个不停打着哈哈开玩笑壮胆的汉子。泡得发白发胀的身体,在淡淡的灯光下越发恐怖,脸
上一片青紫,七窍之间都有血块凝结,确实是淹死的征状。手在尸体上四处游走,突然在脊椎处停了下来,那儿
已经陷了进去,他的脊椎骨被人生生捏碎了......从他的口袋中摸出一样东西,龙在野看了看塞进腰间的小袋中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门外的汉子停止了笑语,站了起来,“大总管!”“将徐福好生安葬了
,现在就动手吧。不用等明天了。”几个家丁打扮的人鱼贯而入,抬起门板,又慢慢地出了门,从后门走了出去
。
“你们将他送到乱葬岗就行了。”胖嘟嘟的大总管嘴角泛起冷笑,自言自语,“徐福啊,徐福,谁你不好惹,偏
偏惹上白玉公子,人家什么手段......”声音嘶哑低沉,有如老化的收音机,刮得人耳根痛。他穿堂走廊,只见
四周的建筑摆饰越来越奢华,亭台楼宇,莲塘水轩,不一而足,好一会才停在一间临池而建的屋子前,“主人,
白玉公子,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久久里面才传出一声,“没事就下去吧。”声间也算醇厚悦耳,但透着说不出
的霸道之气。
大总管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是个见惯场面的人啊。这里是“修竹轩”,顾名思义,在入口处的小花圃上栽着几十
棵湘妃竹。龙在野隐在其间,没敢靠近,能只手捏碎一个人的脊椎骨的肯定不是一个平常人。不过屋内的人也不
顾忌话语传出,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倒让他听了个清楚。“现在不生气了吧?我可狠狠地教训他了,徐福
在白家也做了十几年了,临了连副棺材也没捞着。”醇厚的声音全无先前的霸气,倒是隐约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管我什么事,那是你们白家寡恩薄情,跟我一个外人有何相关?你可是主人呀。”清脆的声音传出,像是与情
人赌气的声音。龙在野心想,不知这个白玉公子长得是何等模样,声音如此勾魂摄魄。“还生气呢?”“啊!”
一声惊呼,却听不出恐惧,反而有几分欢喜,“你干嘛呀?”“想干嘛?想干嘛?你上面不知道,下面这张口早
知道了。”“嗯,不要......”“不要,才怪,你都硬了,待会非让你求着要不可......”拉着就传来一阵衣裳
的撕裂声,伴随着恩恩啊啊的叫声。龙在野想都能想到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摇摇头,正准备离去。屋内又有了
新情况,只听“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玉儿,玉儿,你怎么啦?让我进去,你太诱人了。你想让我爆
炸吗?”敢情这个白玉公子把主人踹下了床。“哼,我哪敢呀?你不还有一个玉儿么?我知道你叫的是谁?宝玉
呀,你快去找他,我看,他乖得很啦,你叫他让你干他就让你干,让他舔他就舔,保证不会踹你下床......”
龙在野听得脸上一阵抽筋,这个白玉公子,名子好,声音也脆,怎么说出话来呛得死人。
“小妖精吃醋了。”“哼。”“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那是为了气你,你知不知道,
你已经半年多对我冷冰冰的了,你看看那个宝玉长得跟你多像......”“像?哪里像了,傻子一下。像,你去找
他呀,干嘛还要找我,走开。”
“他哪里有你那么迷人,乡下小子什么都不懂,我明天就打发他走,行了吧?还不行,那那几个也全打发出去,
只留你一个,天天只干你一个......哎哟!”又是“碰”地一声,像是挨了一拳。
“其他人我不管,那个臭小子,你得给我留着。”“你想干什么?”绝不是紧张的语气。“哼,看见他那一脸的
傻样就生气。”“这次可别弄死了。”“怎么?心疼啦。”“哪有,这小子没签卖身契,不是府里的人,我骗他
要替他找老娘和妹子才让他进来的。那天街上许多人看着呢。”“哼,你可也煞费苦心呀。”“好了,玉儿,来
嘛,过来让爷爽一爽......”“啊,不要,......少云,你你......”“恩......啊......”......龙在野瞪着
窗内忽明忽暗的灯火,心中有团火蹭蹭往上冒。薄刃在袖口与指尖来回,只要他跳进去,,那两人绝对没有生还
的可能。代号001的宇兰出刀出枪如闪电般的神速,刀枪之下无人能逃。
只是----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个天使般的人儿的声音“龙,答应我,不要再杀人了,至少不要随便取人性命,你并不
是神......”在黑暗的走廊间静默了片刻,转身向少年的破屋走去。屋内还是一片漆黑,龙在野推门而入,床上
正坐着吃东西的人一惊,缩了缩。看着坐在黑暗中的小小身影,开口道:“怎么不开灯?”铜板听出来人是那个
神秘的年轻男子,莫名地松了口气。“点灯做什么?”平时天一黑,除了主人和几位公子的房间亮着灯,下人房
都是禁止点灯的。除非府里有特殊的事情。
龙在野的目力极佳,幽暗中也如同白昼,刚才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走至床边坐下,“是大丫给你送的东西?
”眼前的少年头发微松,双颊红润,狼吞虎咽的动作在他身上看起来可爱无比。
铜板喉咙里“恩”了一声,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看了看自己可怜巴巴的食物,有点不舍地将手中剩下的一个窝头
递过来,“给你。”虽然肚子还是很饿,但是他也一样没东西吃,应该也饿了吧。
龙在野看着他纤细指尖在夜光下散发出的水晶般光泽,微笑着伸出手去,接过,看着少年慢腾腾地掰着手中仅剩
的小半口窝头。窝头很硬,又冰,龙在野一把塞在嘴里叼着,边咬边将右手上的东西放到床上。敞开,几个白白
胖胖的包子就露了出来,铜板的眼睛都直了。龙在野会心一笑,拿起一颗,递给他,“吃吧。”这家伙会不会高
兴得大叫起来,呵呵,值得期待呀。铜板没有伸手接,反而向后退了一步,迟迟疑疑地道,“你......偷东西。
”
龙在野一愣,那几年的逃亡生涯早习惯了顺手牵羊、不劳而获了,还真没想过偷不偷东西的问题。不过看少年一
脸害怕的表情,只好勉强解释道,“啊......等我有钱了,就还他。”白家这么大拿他几个包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去他家保险柜看看就是便宜他了。他口袋里有的是钱,但是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掏钱。“那也不行。偷东西
会被砍手的,你快还回去。你要饿了,这......这也给你。”少年将手中还剩下的几口窝头也递给他,口中使劲
咽着唾沫。偷东西会被砍手?谁会砍?谁又能砍到他的手?如果龙在野现在说出他以前干的那些偷金偷银偷军火
甚至偷人的事儿,没准单纯(蠢)少年会被吓晕。“不要。”龙在野一扭头,不看少年一脸担忧的表情,使劲嚼
着口中干掉的冷窝头。这傻小子,跟个白痴似的,真是的,自己干嘛回来受这份闲气。不过,如果不回来带他走
,傻小子会不会被那对怪异的主子玩死。算了,算了,当做好事了。“你出去。你是小偷,我不喜欢你,你是小
偷......”头顶莫名起了三丈火,龙在野努力压下额头直跳的青筋,该死的家伙,敢摸老虎的屁股,还没人敢在
他在前叫嚣呢。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也算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早掉头走人了。
咽下喉间欲斥责的话,回过头来僵直笑着道:“好,好,听你的,你别吵, 等会我就放回去。”少年的脸激动
得通红,眼神闪亮,听他一说,连连点头,“好,姆妈说好人菩萨才会保佑的。”
龙在野见少年一脸欣慰,好像普渡了一个大恶人似的骄傲,心中也觉快意:算了,就假装听这傻小子的好了,等
下他可得听我的了。当然更不会告诉他,馒头早有几个落在了他的肚子里了。
铜板吃完手中的最后一口窝头,亮晶晶的脸盯着龙在野。龙在野慢条斯理地咬着窝头,薄薄的嘴唇优雅蠕动。铜
板瘦小的脸蛋不知为何有些隐隐发烫,赶紧低下头,突然有点为自己的狼狈相羞愧,自己怎么样也比不上白玉公
子他们那么漂亮,举止都那么好看。这一刻他才感到这些差距让他那么的不舒服。
龙在野看着少年猛然暗了暗的双眸,也不去揣测他莫名其妙的心思,只笑着从嘴边掰下一半窝头,递过去,“恩
!”铜板咂咂嘴,却摇了摇头,“我吃饱了,你吃好了。啊----”龙在野趁他说话的时候,将手中的半个窝头塞
到他嘴中,笑得很狡猾。“恩恩......”铜板用手捂住嘴,啃啮啃啮老半天才咽下去。回过神来,龙在野已端着
一杯凉茶站在床边,他赶紧抢过来,往嘴里倒,终于缓了一口气,怒气冲冲地瞪了笑眯眯的龙在野一眼。
似怒似怨的一眼啊,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动人心魄,龙在野心中如吃了蜜一般甜丝丝。
铜板将茶杯递给他,顺手又将床上的布将包子包起来,提起,“这个......”无声地瞪着站在面前浑身充满压迫
感的男子,心中竟是暖洋洋的没有一丝害怕。“好。”龙在野答得爽快,接过就走,一提脚却又转过身来,从怀
里摸出几颗巧克力豆扔给他,“吃完我就回来了。”飞快闪出屋去,屋内,铜板小小的身影一下子趴到床上,“
这儿有一颗,这儿还有一颗,呵呵......”龙在野站在门外,嘴角含着笑,拿出包子,几大口吃下,直到感觉真
的吃饱了,才卷卷布包,一扬手扔到对面的破屋顶上。又懒洋洋地摸出几颗巧克力,扔进嘴里,耳中是屋内少年
吃东西的“叭叭”声。“吱!”轻轻一推门,又闪了进去,落地无声。铜板抬起头,男人已迅速脱下靴子,坐上
床,一屁股把他挤到一边,嘴里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鼻尖都能闻到那甜甜的香味。口腔里全是甜甜的液体
,小小的舌头不时舔一下,忙个不停。来不及说法,只好露出两只迷惑的大眼睛。从这里到厨房他每次都要走好
久,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那又奇怪的鞋,为什么他轻轻一脱就下来了,自己今天费了好大的劲也拽不下
来。龙在野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看他马上一脸失魂的样子,心中得意万分,怎么着自己也是女人杀手呀,
偶尔杀到一位少年也很正常吧。他不知道,其实少年并不是因为他的俊美而怔然,而是因为他脸上流露的那种平
和泰然,像是姆妈和香油笑容里的那种亲切,没有怪怪的眼神以及让人不舒服的神色。“咳!”龙在野装模作样
地用手捂住口鼻轻咳了一声,果不其然看见少年猛地涨红的小脸。铜板赶紧低下头,专心舔着奇妙的醇香。“我
说宝玉,我刚才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与你有关。”他严肃地道。铜板张大嘴,“什么......”与自己有关,不
好的消息?“我听你们主人白少云和那个什么白玉公子说话,说要把你交给白玉公子处置。”龙在野小心地看着
他,在他一听到主人白少云几个字的时候已是面色煞白,真怕他忍不住晕倒了。
可,铜板只是哆嗦了一下,就没其它反应了。“你不害怕吗?”“俺为什么要害怕?”“我不怕白玉公子处罚你
?”“......俺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罚我?”虽然心中一想到那盯在自己身上的不屑目光就有点不自在,不过
,自己没做错事,他怎么会处罚呢,而且而且他是那么漂亮像神仙一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