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的世界是不能和普通的世界相提并论的,“看见”并不表示“已经不远了”,而有时候目的地恰恰就
在身边,却偏偏看不到。
这就是“无”“法则”的结果。
所以两人在似乎永远也无法接近通道的焦虑中看着通道逐渐缩小,只剩下了拳头那么大的空隙,现在就算他们跑
过去也没什么用了。
他们将永远滞留在这里,作为镜魔的替身,无法逃脱。直到有一天镜之道再次开启,并且再有倒霉鬼被吸入进来
……
霈林海失望地停下了脚步,楼厉凡却回头对他厉喝:“快跑!你真的想滞留在这里吗!”
“什么?”霈林海来不及惊讶,就见那空间通道骤然变了颜色,原本是黑沉沉地,现在发出了暗灰色的光芒,通
道的径面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来了!”楼厉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一手拉着霈林海向那通道跑去。
“啊?谁?”霈林海茫然反问。
楼厉凡一指通道,仿佛是在回应他的动作一般,小女孩模样的拜特管理员从通道中探出了头来。
“嗨,三位亲爱的,你们过得好吗?^^”
狼狈的两人带着天瑾从镜之道钻了出来,但是当罗天舞和苏决铭急切而兴奋地询问他们在镜之道中的际遇时,他
们却是一脸的茫然。
“呃……那里面?呀……不知道耶……”
“啊!你们进去那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
“……想不起来了……”
“我也是啊……”
“……”
原来镜之道的传闻是真的啊。几个人同时想。只要是活着从里面出来的人,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立刻就会忘记
。有人说那是因为里面居住着某种珍稀妖怪的缘故,但是究竟是什么妖怪呢?许多许多年了,还是没有人知道。
镜之道内。
拜特管理员蹲在几张影皮中间很严肃地给它们上着教育课:“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抓我的学生、不要抓我的
学生……你们就是不听!是不是一定要抓到能控制你们的妖怪才算完哪?就你们那点能力连自保都没办法!你们
以为我这么多年帮你们删除被害者的记忆很有趣啊!我又不是闲疯了!可恶……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们全
部做成串烧吃掉!”
那几张影皮乖乖地趴在那里,老老实实地忏悔中。
被输注灵力的伤害太大,因此在那天之后,天瑾整整睡了一个星期。
她在梦中反复地经历着某个事件,虽然醒来之后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她始终记得,在梦中有一个
人用柔和的声音告诉她的那番话。
“‘所以重要的是要告诉自己‘你成功了多少’,不需要拘泥于‘没有成功’的事情上’……到底是谁告诉我的
呢……”
真奇怪啊……想不起来了……
“喂……厉凡……我们在镜之道里到底都忘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
在那之后很长时间,楼厉凡和霈林海之间都在重复着这种问话。虽然隐隐约约觉得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
…如果不想起来的话,心里似乎就被强行打上了某种死结,想解也解不开。
后来天瑾也没有再找他们教过她弱项隐藏,似乎是想通了,明白那个自恋的变态其实是在报她没说他帅而且还暴
扁他的仇,所以后来等她休养好之后那自恋狂很快就请了几天假,据说是被强盗打伤了。
然后某一天,楼厉凡和霈林海和完全痊愈的天瑾错身而过的时候,天瑾忽然回头,对他们两个大声说了一句:“
那个--谢谢你们!”
两人疑惑地看着她。
天瑾那张始终未变的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们道
谢……不过我只感觉到,如果不能对你们两个人道谢的话,我会很难受。”
“是吗……”楼厉凡和霈林海互相看了一眼,笑起来,“没什么。别在意了。”
从现在起,那个好像忘记的东西一直忘记下去也没关系了,无所谓了。
在心里的那个死结,忽然被一只手一拉,全部打开了。
拜特抱着一只玩具熊猫躺在躺椅上前后摇晃着,嘿嘿笑了起来。
第三节、圣诞节的客人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距离平安夜和圣诞节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拜特学院和以往的每一年一样,一到这个时候就忙得鸡飞狗跳,甚至比入学式或者毕业式的时候还要忙。因为
在拜特学院里,圣诞节并不是专为本校人员而开的,到时候的参加者还包括其他学院的重要人物,或者某些和"学
院"这种东西看来根本没有任何缘分的家伙。
这里是变态群居的地方,和这里有缘的也大多和"变态"二字有着多多少少的亲缘关系,没事便罢,可如果不小
心怠慢了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那绝对就是大~~~~~问题,酿成骚乱是没问题的,造成战争也不是不可能。
更麻烦的是那些客人往往和校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常常以"想尽快看到拜特这位好友"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提前来到拜特,并且在冠冕堂皇的理由消失之后依然赖在这里不走。
而他们的目的大多只有一个--那就是闹事玩。
所以在接待方面大家要小心再小心,时刻警惕任何会导致骚乱的蛛丝马迹,尤其是那种打算闲了就闹事玩的客
人。
天上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好像银粉一样刷刷地往地面掉落,当落到人身上的时候,似乎还能听得到它和人体之
间发出的很大的碰撞声。
宿舍楼外一处被开辟成练功场的地方也已经落了厚厚的积雪,平日清晨总有人到这里来修炼对战的,但是在这
种雪天,只要没有课程的学生都去睡觉了,谁也不会在这里多呆的。
--不,当然有人愿意。
现在练功场上总共有两个人--也许可以说不是人,而是旱魃或吸血鬼--其中一个在挥舞着长刀练功,另外一个
穿着暖和的毛皮大衣望着天空发呆。
“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那个发呆的人--东明饕餮向自己的手呵了一口气,看着飘然下落的雪花说,
“我讨厌圣诞节。”收起最后一式,长刀回转,在手肘处消失,东崇抓一抓自己被雪和汗弄得湿漉漉的头发,
冷冷地说。
东明饕餮看着他的脸静了一下,忽然抱着自己的肚子开始狂笑。
“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是旱魃啊!旱魃怎么会喜欢过神出生的节日!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是。别忘了。”东崇狠狠说道。
东明饕餮再静。
“东崇你欠揍是不是--------------------!!”
甩掉大衣,他向东崇勇猛地扑去,两人在雪地上像街头流氓一样开始互相厮打。
与此同时,帕乌丽娜副校长正坐在她的办公室里,手里抱着一架古老的手摇式电话,一双美腿高高翘在办公桌
上,身体靠着摇椅前后摇晃。
“……你说他会老老实实吗?虽然我专门把他打成残废了,但是谁知道……”她静了一下,“嗯,没错,所以
我想要你帮忙,请纠察队……付钱?我会付钱吗?……啊呀~~我知道我知道啦!不过我没钱就是没钱!你也是
副校长!不要以为现在当了会长就可以逃避校内事务!反正我不会给钱的,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嗯哼,我
就知道,好啦~下次请你吃火锅……我知道,我自己做!我做给你吃,好不好?……嗯,好,再见。”
放下电话,她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为什么又是圣诞呢……?”总感觉到心力交瘁……
笃笃笃。
她把腿从办公桌上放下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裙,又看看办公桌左面的穿衣镜,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说了声:
“进来。”
“帕乌丽娜。”进来的人有着一副十七八岁少年的外表,身穿医生的工作服--不过是黑色的--吊儿郎当地叼着
一根烟说,“那家伙越来越发疯,现在已经快把我的办公室掀掉了,害得学生们不敢来看病,你说怎么办吧?”
帕乌丽娜觉得头又开始痛了,她按了按开始突突跳的太阳穴,装出一副微笑的脸说:“你说怎么办呢?嗯?你
是伟大的校医吧,把他杀了吃了埋了卖了都行,只要别让别人发现。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别再拿他来烦我!
”
“……”校医把烟在手掌心里压灭,表情好像在冷笑又好像在幸灾乐祸,“很久没见到你这样了呢,丽娜,因
为圣诞节?别这么郁卒嘛,每年的圣诞节不是都很热闹?哈哈哈哈哈……”
帕乌丽娜一个笔筒砸过去,他身后的墙壁上多出了一个洞,他立即息声。
“我就是讨厌圣诞节那么热闹!”她阴狠地用力说道,“我讨厌这个变态学院!我讨厌每年的突发事件!我讨
厌那群该死的宾客!我讨厌……总之一切都很讨厌!平时我可以装得好像淑女一样,但是这几天无论如何也不可
能!你马上给我滚!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校医耸肩,优雅地躬身,退出,反手关门。
“啊……好凶好凶。”他得意地拍了拍心脏部位,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样,随即用一种非常变态非常讨厌的声音
细声尖笑了起来,“哦呵呵呵……看来你真是很恼火哪,丽娜美人。虽然我们有不同的性格,不过都是从一个人
身上……哦呵呵呵呵……虽然我不像那家伙一样喜欢自己去亲自胡闹……呵呵呵呵……可是我也很喜欢热闹……
”
教学楼阴暗的长廊上,尖笑的校医瘦长的身影像冰一样融化,消失。
一秒钟之后,他已经出现在校医室里。此时的校医室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全部翻倒在地,医疗器械以及法术器
械也丢得到处都是,有个用绷带缠得好像木乃伊一样的家伙被绑在床上,可惜床并不在地上,而是在木乃伊背
上--那个傻瓜正背着床像一个真正的木乃伊一样左右蹦达,同时用很难听的声音嚎叫:“啊--我要去参加舞会!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放开我--舞会啊--美女啊--热闹啊--热闹就是重在掺和啊--”
“是重在参与。”校医纠正。
平安夜的晚上,在拜特学院万鬼楼的第四十九层将有盛大的舞会。这是校内学生以及校外变态一直期盼着的盛
会,因为除了其他的一些原因之外,对“某些人”来说,这是难得可以狠狠大闹一场的机会。
那变态看见了校医,向他蹦达了过来:“啊啊啊啊!亲爱的!你会让我去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拒绝我
的要求的!你也喜欢这种盛会啊!这是我们生命的追求!对不对?你放了我吧!啊啊啊啊~~~~”
“你休想。”穿着黑色医生工作服的拜特校医优雅地取下夹在嘴角的烟,噗地向他吹了一口气,呛人的烟味把
那变态吹了个咳咳咔咔,“帕乌丽娜刚才说了,为了大家的劳动成果,这次的舞会你绝对不能去,否则就杀了我
。”
“什么叫为了大家的劳动成果!什么叫为了大家的劳动成果!”那变态继续叫嚣,“我们的舞会秉承的原则就
是公平公正!你们不让我去就是歧视!种族歧视!我要告发你们!”
校医又向他吹了一口烟,那变态再次咳嗽起来,这回咳得连肺都快出来了。
“你去告,我看你往哪儿告。现在世界灵异高等法庭的大法官是雪风副校长,我倒想看看你到她那儿告帕乌丽
娜能不能胜诉。”
那变态语塞。一会儿,他在床上打起滚来:“我要去参加舞会啊啊啊啊啊~~~~~~我是校长!你们不能这
么对我!哇啊啊啊啊啊啊--”
校医没有太多的反应,只一挑眉,耸肩。
“居然和‘你’是同一个人,我还真是不幸呐。”他冷淡地说,“不过我们的特质就是……别人越不让做的事
我们就越是一定要去做,对不对?哼哼……”
他的手微微一弹,那变态身上的绳子有一半的纤维都断裂了。
那变态毫无所觉,还在继续蹦达。
“对了,”鼻青脸肿的东明饕餮坐在同样鼻青脸肿的东崇肚子上,有点纳闷地说,“好像去年的时候你没这么
讨厌圣诞嘛。是因为要在我面前隐瞒旱魃的身份吗?”
东崇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声音由于肚子被压的缘故而显得非常没力:“我不是讨厌圣诞……其实我也不喜欢圣
诞,但是还没到讨厌的地步……呼……呼……你以为你的体重很轻吗!呼……呼……压死我了!快给我滚下去!
”
“啊啊,我是如此如此如此想知道啊~~~”东明饕餮不仅没下去,反而狠狠又坐了几下,“告诉我吧告诉我
吧!我会保密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缘故?哈哈哈哈哈……”
东崇觉得自己真的要断气了。
“你……你给我下去……呼……我说……你下去我就说!”他气息奄奄地说。
“好!”东明饕餮很爽快地从他肚子上溜到雪地上坐下,“快说吧!我听着!”
肚子上的秤砣没了,东崇这才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总算没真的死掉。雪还在下着,落到他的脸上,身上,慢慢
融化。
“我知道今年她会来……”
东明饕餮的耳朵竖了起来:“谁谁谁!?谁会来!?你说谁会来!?”
东崇用手捂住眼睛,好像在悲叹。“我知道她受到邀请了,这次一定会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