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今天又不肯乖乖吃药了是不是?
我又没病,为什么老要吃药?米亚在箫白面前倒是理直气壮,可一看到韩王叶靖寒,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犯了
心虚的毛病:刚刚拜在师父门下的时候,师父也为他的体质伤透了脑筋,千年雪参、火烛龙须草、四脉水蓝
星......大把大把的灵药,又是吃、又是喝、每天又在药浴池子里泡,可这天生的缺陷,又哪有那么容易搞定?
洗髓易筋,说得容易,那也得这身子骨承受得起那份折腾哪!当初师父办不到的事情,现在落到韩王手里,虽然
一样不可能办到,可米亚却不敢拂了他的心意。
看着韩王脸色不善,米亚又匆匆加了一句,我体质是弱,可也没什么大毛病啊!你只要不关着我,让我每天到花
房转转,反而比我吃那些名贵的东西更有用些,你不是也知道的吗?
隐晦地提及那天夜里叶靖寒在花房里看到的那幕情景,令他的脸色微微好转,沉默一会儿,这才转头对箫白说,
师弟,那些东西对他真的没什么用?得到委婉但肯定的回答之后,叶靖寒点点头,终于放弃了靠药物来改善米亚
体质的念头,淡淡地嘱咐箫白探过家了之后,一定要尽快回到王府。终于得到师兄的首肯,归心似箭的箫白欢呼
一声,立刻去收拾东西了。房里只留下如蒙大赦的米亚与心有不甘的叶靖寒。
这些天,是不是很无聊?顺手撩起米亚的一缕长发,叶靖寒没有再如前几天一样,说完正事就溜之大吉,爱不释
手地把玩着柔软温香的黑发,想到结发夫妻的时候,忍不住将自己的黑发也捋起一缕,可是他堂堂韩王,平日里
连自己的头发都是丫环在打理,又怎么会编辫子这种事情,玩了一会儿没什么成果,有些扫兴地比起两人的发丝
不同之处来。
你试试整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啊!米亚牙根痒痒的,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这冤家两口,可他并不熟悉眼前这个
韩王,虽然灵魂相同,但长成的经历不同,使他与从前有很多不同,米亚可不敢冒然用从前对待师父的那套法子
来对付他,说是喜欢他,倒不如说是敬畏他----至少目前是。
我倒还真想呢......叶靖寒轻叹口气,从身后搂住米亚,将头垂在他的颈窝边,温热的呼吸弄着米亚痒痒的,却
又不知该不该推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双手覆在他环住自己的双臂上,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怎么了,遇上
什么麻烦事了吗?
身后的身躯一僵,随后立刻放松下来,闷闷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嗯,你之前说的渔村,我叫人快马去查了一下,
刚刚收到回信,那渔村......
渔村怎么了?没有人去收尸,应该是一片狼籍才对,难道还有幸存者?米亚漫不经心地听着,一点儿也不觉得与
自己有什么相干,替渔村保留下最后一点血脉,已经是米亚仁至义尽的底限了,至于替渔村的死者报仇,米亚可
是从来没想过的。
不......不是幸存者,那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劫杀、焚村的事情。渔村还在,仍然是不到二十户的渔民,近
百的人口,村民之中,有秦姓、柳姓、陆姓、卢姓、罗姓、余姓、张姓、孟姓,村长姓孟。叶靖寒一字一句地慢
慢说着,却没有从米亚肩上抬起头来,没有尸体、渔村也没有被火焚烧的痕迹、四周的丛林没有被烟熏过的印迹
、所有的住房也都是有些年头的土坯房,十二条大船、六条小船,还有一条冬天轮番出海的铁船。
够了!米亚低声喝道,然后挺直了腰肢,深吸了口气,这才一抬双手,故意令韩王无法继续倚靠在他肩上,抬起
的双手滑过米亚及腰长的黑发,灵巧地一拢、一挽,便将所有的黑发顺到了一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带着精致
兽雕的丝带,三下两下便俐落地将黑发编了起来。明明知道这人不是心存什么怀疑,明明知道这人只是在陈述事
实,可是......还是不习惯啊!自己的委屈只有自己知道,他去求证渔村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证明他的来历,
但这样的叙述,还是会让米亚有一丝被伤害的感觉。
渔村的孩子现在应该还在无忧谷,从这里回去,快马加鞭只需五天左右,可比到渔村去近得多了,怎么?没带两
个孩子回来问话吗?米亚带着一丝忿然,推开了韩王殿下仍环在他胸口的双臂,动作带着一点儿火药味,急冲冲
地下了床,伸手抓过床边玉屏衣架上搭着的青色外衣为自己穿好。
我没有怀疑过你!可是渔村现在依然存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韩王皱起了眉,不带半分火气的平静,与米
亚的失态大相径庭,可他越是如此安然,米亚就莫名地越觉得委屈,手中的动作又快了两分,系好腰间的黑色腰
带,甚至连软底鹿皮靴的绑带都没有扎好,便直接向外行去,好在那绑带并不算长,减少了他自己踩到而摔断脖
子的机率。
最讨厌就是你们这些皇亲国戚,一个个把自己摆得高高在上,有什么事情就端起一副臭架子......已经走到门口
的米亚突然回头,无法责怪那拥有同一个灵魂的人,只能把所有的不平对准那人的身份,阴谋也好,阳谋也罢,
归根到底,那是你们栖凤国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我怎么知道渔村为什么会依然存在?我怎么知道那些尸体都
被弄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怎么知道现在的那些家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叶靖寒完全没有料到米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的本意并不是怀疑米亚骗他,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很大的
内情,渔村依旧存在,而渔村所属的县府竟完全没有任何记录可查,依然保留着从前渔村的资料,而且人数、家
庭、成员也全都一一对应得上,没有庞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想办成这样一件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正因为这件事牵连太广,他担心米亚有什么事情还对他有所隐瞒,这才提起这件事,可他似乎忘记了,米亚并不
是他那些忠心不二且七窍玲珑的部下,以往稍微一提,便会得到部下们七嘴八舌猜测与推断的情形,在米亚这里
,是行不通的......
米亚发泄过心中的郁闷,使劲拉开房门,怒气冲天地向后花园疾走而去,他要去那里找小貂,然后离开王府。他
无法承受有着那个灵魂的人对他的质疑,再说,那些杀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到他,他也不想将那些危险引到
王府来----之前不知道那个人也在这里,现在知道了,贪恋过几天他的温柔呵护,正好借着这个冲突走得远远的
。
等他解决了那些不知所谓的杀手,再回来找师父好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也省得总是为了无
谓的小事与他闹别扭----他,毕竟不是从前的师父了......
被米亚的怒气弄得一头雾水的叶靖寒怔愣了好一会儿,印象中,除了母妃用相当严厉的言辞斥责过他一次,其他
人,甚至父皇,都不曾用这么凶恶的语气与他说话,至于其他人,除了谄媚讨好就是邪虐放肆,几时有人敢这样
对他?自己都还没生气呢,他气什么?
蓦然想起米亚走的时候竟是连头也不回的绝然,叶靖寒苦笑着摇摇头,连忙追了出去,那少年,看似温和没有脾
气,原来发起火来竟是这么吓人,可笑的是,自己竟完全没有半分不悦,反而有一丝窃喜,之前对他细心呵护,
他虽然也都含笑接受,眼底却总有些无法言明的压抑,现在被他这无心的言辞惹出了真火,总算也有了些不再掩
饰的真性情----这也算误打误撞吧!
只是,总得快将他劝回来才好,箫白归心似箭,这会儿怕是已经出门上路了,之前那些在沼泽边缘不分青红皂白
就对他们痛下杀手的那些黑衣人,也不知是不是就快追查到王府,若是他们对朝庭稍有顾忌,倒还好些,只怕自
己一路追杀了那么多人,那杀手组织会先下手为强,不管不故地将自己这条强龙困杀在这广安的浅滩上......只
对自己来就好,可若是牵连到米亚,他又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21刺客的突袭
米亚平静了心绪,快步走进后花园。王府的后花园可是名副其实的花园,放眼望去,假山、凉亭、流水、小
桥......甚至连台阶上都摆着迎风摇曳、昂然怒放的鲜花----所以小黑貂才总喜欢往这里跑,它已经快修成妖,
具有了相当的灵识,对于那些腐朽的肉食已经没了多少兴趣,反而对那些充满灵气、能让它再提升些力量的花花
草草很是垂涎。
米亚刚要开口,一丝刺骨的寒意已经逼近他的咽喉,警兆闪现的同时,他已经刻不容缓地连连向后退了三、四步
,眼前的景致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惨淡的剑光!
见鬼!米亚狼狈地躲闪着那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如同游戏般的追击,对方的游刃有余与自己的措手不及形成强烈而
鲜明的对比,可已经失了先机,被一步步逼进没有任何植物做装饰的回廊,米亚只能勉强用自然之力在自己面前
竖起一道几乎看不清的隐形屏障,然后继续装出一副惊惶不安的模样,将对手诱向回廊另一侧的后花园。
你就只会躲闪啊?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竟然能让他对你有那么高的评价!清脆动听的声音,清晰地表明那黑衣
人身为女性的事实,可这刻意放大的冰冷与讥诮,却让她有些失了姿态。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米亚又纳闷了,如果说第一次是他们找错了人,可现在已经追到韩王府来
,并且对他之前的伪装完全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找上了他,这可怎么都无法用单纯地被卷入误会来解释了吧?
你自己不知道么?那我们又怎么会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若是肯乖乖地跟我走,不就自然会知道了么?
嘴上这么说着,可黑衣人手下的剑招却又快了两分,眼里更是闪烁着一抹疯狂的嫉恨。之前通过特殊途径联系上
他们君子楼的那个客人,无疑是人中龙凤,不仅相貌英俊,出手更是阔绰大方,他再三要求一向只接死活儿(意
即只管杀人,出手不留活口,失败则自杀)的君子楼,一定要将目标活着交给他,已经令身为左使的绡然相当好
奇,而楼主与那人密谈两个时辰后,违背历代楼规接下这桩任务,更是令绡然意外。
之后楼主将任务交给了右使魅形,一向对楼主不满的魅形可没有理会楼主再三叮咛要活口的嘱咐,结果派出去守
在无名沼泽外围的四十八名铜级刺客,竟然只回来了不到五人!楼主的震怒可想而知,一方面先将魅形给下了暗
狱,并且亲自接手继续追查从无名沼泽中出来的三个人,另一方面,却是派了政使妖惑去找那位客人,以目标人
物的实力与其提供的资料不符为理由,要求客人赔偿损失。
楼主仔细检查过所有死去的铜级刺客的尸体,然后带着绡然由那唯一一个看似死于意外、因为触怒了什么小型兽
类而被咬了一口,却倒霉地死在剧毒之下的刺客最后看守的区域仔细搜索,一截被折断的树枝卡着一支那名刺客
的毒箭、比其他地方生长的更为茂盛的野草,一株因为被毒箭射中而极快枯死的大树......楼主冷笑着从那里开
始追查,最终找到了这才翻修一新的韩王府。
确定目标人物的确藏身于王府之后,绡然才知道楼主为什么这么肯定地朝这个方向追,前来委托的客人似乎在目
标人物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也许是气味、也是别的什么,总之,只要跟着一只肥胖得几乎走不动路、却行动极
为迅速的大白鼠,就能够找到那个目标人物----一路上,楼主都对那个目标人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这令一向
以引诱楼主为最大挑战的绡然相当不悦,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找到机会,绡然趁着楼主小憩的间隙,拎着那只大白鼠潜进了韩王府,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韩王手下的
暗卫实力太次,她竟然立刻就找到了那个人!只是,在出手的那一刹那,绡然才看清,这个目标人物,竟有着丝
毫不逊于光耀第一美男子,那个被称为冷情韩王的栖凤国六皇子的绝色姿容!
就是这么一个除了漂亮几乎一无可取的小子,让她和楼主辛辛苦苦跑了大半个栖凤国?就是这么一个连她六层功
力都接不下、只会到处躲闪的少年,让楼主坏了君子楼只接死活儿的规矩?绡然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少年除了样
貌之外,到底有什么出众之处,想到楼里一下损失掉的四十多名铜级刺客,绡然手下的动作又快了两分。
跟你走......也不是不可以......米亚又向后退了几步,额前与鼻尖,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气息也不如之前
那么顺畅,虽然弄不清楚眼前这黑衣人为什么对他充满怨恨,但既然对方一直都是存着游戏心态在戏弄他,想必
也是确实不想杀他,既然这样,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时间一长,岂不是又要把那个人也拖下这趟混水?
脚步蓦然一顿,米亚退无可退,身后坚实的墙壁阻挡了他后退的空间,原本计算中应该在他身后的台阶,却因为
他后退时鬼使神差的偏差,离他足有两步远,来不及有任何动作,那支一直不离他咽喉左右两寸的剑尖,已经吐
着寒蕊贴上了他的颈项。
这么容易就投降?黑衣人绡然微一皱眉,你该不会想耍什么花招吧?
要走就快点,你又不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缓过一口气来,米亚反而想通了,总是被动地躲藏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尽快弄清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更重要些,反正无论结果如何,他总能有办法脱险的,最差的结果,也只
是他换一副躯壳而已。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绡然依然用剑逼紧米亚,伸手极快地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米亚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不由苦
笑了一下。但这还没完,绡然警惕地四周看看,似乎已经听到了危险的讯号,咬了咬牙,绡然感觉自己没有把握
带着已经投降的米亚全身而退,眯起的双眼闪过一丝阴险,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颗漆黑的药丸,收剑回鞘,一把
捏住米亚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将药丸丢了进去。
米亚无力反抗,却也觉得不妙,绡然故意将他的下颌抬高,那入口即化的药丸,立刻混进唾液,顺着咽喉流了下
去,虽然绡然很快松了手,但米亚再想把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液体吐出来,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今天算你运气,如果你还想平平安安地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三天后找个机会到城北的山神庙,记住,一个人去
,否则的话......哼哼......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绡然也不再多说什么,留下语意未尽的威胁,她纵身而起
,准备直接从房顶屋檐上开溜。
米亚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不知何时就已经埋伏在屋檐阴暗处的小黑貂,趁着绡然刚刚落下,借力再次纵的
当口,狠狠在她的小腿肚子上咬了一口,不过与上次不同,这回它按照米亚的意思,看似凶狠,实际上只是弄破
了绡然点皮,留下了分量并不算重的毒,米亚可不想让她死得那么快。
哎呀!绡然一惊,却不敢多事,已经有侍卫看见了她,一条白影相当迅速地迎着她而来,寒气逼人的剑光没有半
点想留她性命的意思,绡然心中大恨,只得孤注一掷,回身将自己的长剑朝米亚投去----她只能赌一把了,若是
那迎面而来的白衣人一点儿也不顾忌那少年的性命,她也只好认命了!
大胆!!!刚踏出房门就听见暗卫的传讯,叶靖寒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想到那个该死的君子楼,竟然真
的毫不顾忌朝庭的威慑,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潜入他的王府行刺,他更没有想到,那刺客来得这么凑巧,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