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千山————流水无情[下部]

作者:流水无情[下部]  录入:05-10

      阿舍的话似是无心,又似是有意,在在的戳中澹台仪隆的痛处。他顾不得理会话中的嘲讽,心里一阵阵发慌。易无痕真的这么想么?他对自己的恨意竟比想象中的还要深!难道他这些日子总躲着自己也是这个缘故?他若是永远不理自己,那该如何是好?

      又急又气又怕,一时间六神无主,只想求证这话的真实性,澹台仪隆哑着声音追问:“他真的这么说?真的这么说?”
      阿舍见他脸色铁青,双眼露出直愣愣的凶光,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过来,心中一阵害怕。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若突然发狂行凶该如何是好?于是慌乱的向后退了几步。
      她身后正是荷塘,退出几步,脚下突然被什么一绊,一声惊呼,整个身子向荷塘里倒去!
      澹台仪隆一惊,回过神来,便想伸手去抓住她。哪知这手方才抬起,便有一股大力在他后领上狠狠一拽。慌乱中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整个人便随着这股力道飞了出去,身子重重摔在地上。由于是侧面着地,被一旁的花坛蹭伤了额头,顿时鲜血长流,眼前红艳艳的一片。

      就在这模糊的红幕之中,他看到原本应该落入水中的阿舍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的靠在身旁一个高大男子的身上,那男子正在柔声安慰:“你没事吧?”
      亭台之下,绿水之边,男的英挺,女的娇柔,还有几丛盛放的菊花随风轻曳,映衬得这景象如诗如画。
      澹台仪隆一愣之下,忽然明白,原来是易无痕及时赶到救下阿舍。因为自己挡了他的路,他便想也不想把自己扔在地上!
      心里一阵刺痛——这心痛的感觉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尝到。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愤怒。易无痕,你怎能这样对我?怎能为了那个女人这样对我?
      怒火上涌,顾不得疼痛,伸袖抹掉脸上的血渍,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责问出声,易无痕的质问已经来了。
      “太子殿下,不知内人如何得罪了你,你要对她下此毒手?”

      计划在十一期间把这篇搞定,所以不定期更新,请大家关注。战线拖得太长,我也累了,大家也累了。

      四十一
      万万料不到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不是询问自己的伤势,竟是兴师问罪来了!澹台仪隆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我没有!”
      易无痕冷冷地道:“太子殿下还要狡辩?若非微臣及时赶到,阿舍早已落入荷塘之中,性命不保!微臣亲眼所见,那还有假不成?”
      澹台仪隆气得眼前一片眩晕,从来没被人冤枉过,也从来没人敢冤枉他,他不知道,原来被冤枉的感觉竟是如此难受,更令他难受的,这个不问青红皂白冤枉他的人就是易无痕!“我说了没有!”

      阿舍惊魂稍定,轻轻拉了易无痕的衣角,道:“不是的……”
      话没说完,便被易无痕打断:“阿舍,你不用怕,便是太子殿下又如何?有我在,没人动得了你。”他对澹台仪隆的心狠手辣了解甚深,又是亲眼所见,心里认定了是他行凶,竟听不进去解释。

      你就这样看重这个女子,为了她竟然冤枉我,竟然连太子的身份也不怕?澹台仪隆心里一阵酸楚,大声道:“是我推她怎么样?你能将我如何?我……”
      易无痕冷电一样的眸子扫向他,澹台仪隆被他看得打了个寒噤,后面的话便不敢说下去,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抖声道:“你、你想怎样?”
      易无痕不答,仍旧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他开始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冲动地承认,这下易无痕只怕要恨他一辈子了。
      只见易无痕缓缓摇头:“这些日子不见你耍手段,我只道你转了性子,想不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是一样的为所欲为!”话语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心痛。“你贵为太子,我自不能将你如何,但这将军府也不是让人横行的地方,请便吧。”

      阿舍见事态不对,忙道:“将军……”
      “你不要说话。”
      有生以来,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澹台仪隆哪里拉的下脸来?冷哼一声,怒道:“走就走,你以为我喜欢来你这破地方?”
      话虽如此,脚下仍然有些迟疑,心知这一走,两人之间误会就解不开了。
      留下我,快留下我呀,向我赔罪,哪怕只说一句服软的话,我会原谅你的。快说呀!
      “且慢!”
      心里突的一跳,澹台仪隆高傲地停下脚步:“什么?”
      “虽然今天阿舍侥幸脱险,可我不能确保她今后的安全。所以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找殿下当面问个清楚。”
      澹台仪隆气得直打哆嗦,冷笑道:“那你的那些铁骑军若在京中出了事,
      是不是也都要找我算账?哼,来就来,我堂堂太子还怕了你不成?”他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冷不防脚下一绊,扑倒在地狼狈不堪。想到自己的丑态这时正被易无痕和阿舍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委屈,眼泪几乎要流下来,于是掩了面,狂奔而去。

      阿舍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这嚣张的太子倒有几分可怜,一愣神间,身边的易无痕却不见了。她连忙来到书房,果然见到易无痕正躺在躺椅上,双目紧闭,似在闭目养神。

      阳光从窗纸透进来,朦朦胧胧,映照得他刚毅的脸庞有些虚幻。他的眉心紧蹙,脸上有着难以遮掩的疲倦。阿舍猜想,这固然是因为这几日的奔波,而澹台仪隆也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她在旁边坐下,有些的心疼地用手指轻抚他的眉尖,低声道:“你真的误会他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他没有推过我。”
      空气一瞬间似乎凝固了,许久,易无痕轻喟一声:“那又如何?我和他之间,早该有个了断,就这样绝了念头也好。”
      阿舍叹道:“你这又是何苦?这些日子你到处去追查前太子的余党,累得身心憔悴,还不是为了他的安危?你心里一直都有他,何必自欺欺人呢?其实今天我是故意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要试探他的。我觉得,他对你并非无情无义,你看他离开时受伤的眼神,我的心都要跟着痛了。”

      易无痕笑了笑:“你们女人,就是心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说也不清楚,你更不会明白。七年前我离开京城去投军,这颗心便早已经死了。七年来我在战场上不顾性命的杀敌,也是希望能借此忘了他。我在心里跟自己发誓,从此跟这个人毫无关系。”

      “可是你忘不掉……”
      “是呀,不管我怎么想忘,怎么恨他,怎么想着他的坏,我还是忘不了他。当初回到京城,我就知道他会来找我,所以我躲着他、回绝他,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死。”他看了一眼阿舍,苦笑,“我是不是很没骨气?”

      阿舍摇头:“不是的,你是情之所衷,无可奈何。”
      “好一句情之所衷!可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爱他什么?除了这张脸,他还有什么?可笑我明知道他不是治世安邦的材料,还是为了一己之私把他推到这个位置。”

      “你才不是一己之私,是皇上的密旨叫你肃清太子党,整顿朝纲!”
      “傻丫头,密旨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易无痕笑了起来,“就算没有密旨,只怕我最终也会出手的。”
      阿舍终于忍不住道:“既然你心里有他,又为什么不放开怀抱接纳他?这样苦了别人,又何尝不是苦了你自己?”
      易无痕疲倦地摇头:“你不明白,有些事情,永远没办法忘记。”
      被他一句话勾起了心事,阿舍沉默半晌,悠悠一叹:“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总喜欢一根筋的钻牛角尖,放不开这放不开那,累得别人也跟着受罪。”
      易无痕睁开眼睛,见她满脸幽怨之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想那人了?对了,那晚我用言语试探他,他还是很关心你,险些跟我翻脸呢。”
      阿舍扯出一丝笑容:“才说我,你又来了。那次你故意带我去馆娃阁,当着他的面说我是你娘子,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我的心就凉了。这么多年他放下我不管,每次回去,放下银两就走,连我的面也不见,我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放不开。他总觉得爹娘是他害死的,所以我一定会恨他,他、他其实根本不明白我是怎么想……”

      说到这里,悲从中来,阿舍的声音有些呜咽。
      易无痕伸出手臂,将她圈在怀里,低声道:“别哭了,那种男人不要也罢。这京城虽好,总是是非之地,我这官也越做越没意思,等登基大典结束,一切安定了,咱们就离开这里,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安家。他不要你,我要你,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阿舍不答,埋头在他怀里,哭得越发厉害。
      易无痕轻轻抚弄她的发丝,目光转向窗外,坚定而悠远。

      再来一章,我这么勤劳,大家有没有表示?没表示我就去睡觉了,一觉睡到开学呀,呀呀呀~~

      本以为这回同澹台仪隆交恶,他定然不会再想见到自己,哪想得到第三天上,居然有人来传旨招他入太子府。
      易无痕惊讶之余,心里疑云大起,但他什么也没说,倒是阿舍担心地问:“不会是鸿门宴吧?”
      他笑了笑,拍拍阿舍的肩膀:“你放心,我自有对策。”
      然而更令他吃惊的还在后面。到了太子府,澹台仪隆已然在一间雅阁里等他,那满脸春风般的甜美笑容看得人背上陡生寒意。
      这实在太不合乎澹台仪隆的为人了,若不是那天被气傻了,便是他心里又有了什么计较。易无痕不动声色:“殿下。”
      “你来了,坐。”
      易无痕看向面前的一桌酒菜,问道:“殿下,这是……”
      澹台仪隆笑吟吟的指着自己项间:“你看,我的玉佩回来了,是你帮我赎回的吧?”回来的这几日,他为易无痕烦恼不已,玉佩的事情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想起来,除他自己之外,唯一知道这事的就是易无痕,除了他还有谁呢?想到这里,他就笑逐颜开:“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见易无痕不答,他把手轻轻的放在对方手上:“那天是我不好,可我真的没有伤害嫂夫人,只是你逼问得紧了,我才赌气承认的。你……你别生我的气。”
      从没见他这么低三下四求过人,易无痕只觉得自己都要不认识这个人了。
      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澹台仪隆么?好像从在华阳县时开始,澹台仪隆的态度就开始变了。这个天之骄子可以为他吸脓血,为他当掉护身的玉佩,为他煎药敷药,甚至甘心地被他压在身下……他知道,尤其最后这件事是心高气傲地澹台仪隆绝对无法容忍的,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忽然想起阿舍的话,心中一动。
      可是,很快的,他就告诉自己,易无痕,你被骗一次不要紧,同样的伎俩若被骗两次,那就太蠢了。你不是已经决定,永远不再被这人迷惑了么?
      于是,他沉声道:“不要紧,阿舍已经跟我说了,是我错怪了殿下。”
      澹台仪隆如获大赦,长长松了口气,笑道:“没关系,你不生我的气就好。来,我敬你一杯。”
      易无痕见他笑靥如花,脸颊双手都雪一般的洁白无瑕,只有额头上一道伤疤格外清晰碍眼,心中微感歉意,也不推辞,仰头把酒喝了。
      澹台仪隆脸上笑意更深:“吃菜,吃菜!这是我专门叫御膳房的人来做的,看合不合你胃口?”
      易无痕象征似的夹了两口菜,他怕阿舍担心,不愿在这里多作停留,起身道:“若没别的事,微臣告辞。”
      澹台仪隆也不阻拦:“请便。”
      易无痕站起身来,脚才一落地,心里便是一惊,这脚下竟然虚虚浮浮地不着力!
      难道……酒菜里有毒?
      他到底久经沙场,应变神速。脚步一错,已然闪到澹台仪隆的身后,一只手扣住了对方那纤细的脖子:“解药交出来!”
      澹台仪隆故作无辜:“什么解药?”
      万万想不到他贵为太子,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易无痕心中又惊又怒,手上一紧:“不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澹台仪隆微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的。”轻轻一拨,将他的手拨开。
      易无痕再也支持不住,晃了一晃,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黑暗中转醒过来。眼前一片红光明灭,却是桌上的红烛,看来他已经昏迷好一阵子了。
      身上有些酸痛,微微动一动,却又大吃一惊。原来他的手脚都已被布条绑住,固定在四只床脚上。再瞧身上,外衫都已经被卸去,只留一层中衣。
      这情形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他暗暗运气,想要脱离尴尬的境地,却发现丹田里空空荡荡,刚刚凝聚的一点真气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暗自心惊,这澹台仪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药,非但无嗅无色,令人难以察觉,药性之强烈,更远胜普通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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