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爱+番外(双性+生子)下——风轻扬

作者:风轻扬  录入:06-16

子健安稳的抚著子明的背,让他跟著自己的节奏呼吸。子明情况自今早就不太好,从声音中就可以辩别出来,小帆还没这道行,子明自己又不会说,所以那孩子就以为没事了便跑出去玩了。等小帆回来,子健自然会和他说清楚,只是不必惊动子明,他已经学会如何去解决问题。

子奚临拎著购物袋上楼来了,照例先去看了看子明,子健和她说今天不太好,让她煮点清淡的。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子奚的心情黯淡了些,回屋放下书包,去厨房准备晚饭。

子奚已经上中学了,近2年来子明的饭菜都由她来做。子明的身体差,对饭菜的要求很高,盐不能过量,蛋白质不能过量,脂肪不能过量,维生素还要足量。家里的小时工总是做不好,楼下的病号饭也不好吃,於是小子奚就挺身而出,挑起了这个担子。

最开始看她小小的身子需要踩著板凳才能够到灶台,如今已是大姑娘模样的子奚,告别了板凳,饭菜也越做越好,最近又把给全家人做饭的任务拦了下来。

最晚到家的是旭扬,她放了学还要参加社团活动,在学校里学习拉琴。这丫头身体越来越好,现在一年到头也生不了几次病,每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个性开朗了不少!

晚上,旭扬照例来到子明的卧室给他拉上一首安眠曲。且不说旭扬的水平是不是能演奏出悠扬舒缓的安眠曲,就单凭旭扬安静认真的样子,就能让子明心情舒畅。末了旭扬还会向子明索吻,也是每日的一大乐事!

子明有时也会内疚,是自己的病让孩子们过早的自立。但几年下来,孩子们的成长得茁壮,子明也就逐渐释然了,他们独立而懂事,会思考懂珍惜,也许是因祸得福了也不一定!

熬过了天寒地冻的冬天,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子明的身体就会略有好转。可以下床活动活动,浇浇花喂喂鱼。然後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子健会带著子明到去墓地,看望两个长眠的孩子。

两年前的那段日子里,子明突然发病,还病得厉害,子健不明白他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後来听到子明的呓语才想起是孩子们的忌日,子健当下保证,等子明身体好一些了就带他去看孩子们。

又到了一年的忌日,子明没精打采的靠在床上,等著子健带他去墓地。车上两人一路无语,到了墓地子明就坐到孩子们的坟边,闭上眼睛把脸贴在那洁白的墓碑上,子健给他揉背披衣都一概不理。

以前即使忙著家事子明也没忘记过孩子们过世的日子,即使抽不出时间来墓地,也会拿出仅存的合照,看上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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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墓碑和虚弱的子明,子健前半生的劣迹都集中到了一起。说来可笑,他已经忘记当初放肆的快感了,而现在清晰无比的除了後悔就是心痛了。下午回到家,子明依旧没什麽精神,孩子们回来後才好一些。

暮春时节,正是子明状态最好的时候,平日里经常到院子里活动活动,选个好日子,全家还会一起出门踏青。他们推著轮椅上的子明也不会走远,就到附近的郊外,看看花草,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在滚滚热浪的夏日里,孩子们或是跟学校或是跟雨舒一定会出去玩一圈。子明会在早晚清爽的时候出门散步,正午炎热时,就躲在家中睡觉或者看电视。子健回到手术台後,家里的经济状况就好转了很多,子明不用再为生计担忧,加之身体不好,写作的速度就变慢了。

随著病情的发展,子明的手臂开始酸麻,手指也不再灵活,打字写字都不方便。在子健的再三劝说下,子明终於下定决心将《兄妹流浪记》结束,从此封笔安心休养。

没了这精神支柱,天无所事事的子明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这样下去很可能恶化他的病情,於是子健就想找个机会跟子明说说写书的事。

子明的腰不好,不宜久坐,而心脏的衰弱又不能让他躺平。为了缓解子明的腰背酸痛,子健只好有空就给他按摩。这次他就趁著子明舒服的享受按摩时,试探性的问:“哥哥,你知不知道子奚特别喜欢你写的那书?”

“知道”子明懒懒的答。

“要是你不写了,她估计会很失望吧!”

“你不是不让我再写了麽?”

“你现在打字太吃力了,要不你口述,让子奚代你打字呢?”

子明沈默,这书不是普通书,过去的那段生活是要对孩子们完全封闭的,让子奚帮自己写书,无疑就是主动打开那扇尘封的门,给孩子们敞开一个门缝,让他们有机会去窥视那些他们不该知道的事情。

子健也有著同样的担心,所以才迟迟都不敢开口。可子明这麽一直萎靡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子健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他哥哥写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倾吐对小惠和小辉的思念。

从哥哥的角度来说,因为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和孩子们永远分离的事实,就找了这种方法来继续和孩子们的生活。至於想死去後和小惠和小辉团聚,也不过是不肯认清现实的一种偏执罢了。如果子奚可以加入的话,也许可以打破哥哥这个自闭的圈子,放下心中那份不切实际的执念,这样对病情只有好处。

子明考虑了下,决定还是放弃,这个门缝一旦打开,後面的发展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虽然不再写东西有些空虚,但权衡下来还是放弃比较好。与孩子们的交流在心中也可以。

子健不死心的又劝说道:“你想得太严重了,那些事情他怎麽可能想得到!如果子奚有问题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我不想你整日没精打采的,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说过了,我不要!”子明脸色通红,大声的吼道。自打生病後,子明的脾气明显见长,尤其和子健动不动就生气。子健自然知道久病在床的人都有些暴躁,也不和他生气,给他揉了揉胸口,叫他别气了,之後自我谴责一番,继续给他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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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喘了好一阵才渐渐恢复,晚上本就难以入睡的他,又因为心烦意乱更加的辗转难眠,结果捱到半夜果然就又发病了。子健一会儿揉胸一会儿喂药的前前後後的忙了半宿。到了第二天早上,算是逃过一劫的子明,无精打采的歪靠在床上微微的喘著粗气。

子健打来温水,用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子明也不睁眼,眼皮一抖一抖憔悴不堪。子健心里既著急又生气,他尽心竭力的就是为了子明的身体,可是这家夥却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子明刚好了些,子健不想再让他受刺激,只好忍下心中的不满,到厨房里给他盛粥吃,只有吃了饭才好吃药睡觉。子健把粥端到子明的眼前,子明别过了头,还皱了皱眉。

子健的心情很不好,加上熬了一夜身心俱疲,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恶狠狠的把碗摔在床头柜上,冷道:“你不睡觉不吃饭的到底要干什麽?你不愿意让子奚帮你就不帮!以後我帮你打字可以麽?算我求求你了,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虐待自己了!你的身子禁不住这麽折腾!”

子健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子明已经很久没见了,突然之间来上这麽一出儿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子明下意识的向後靠了靠,小声的嘟囔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麽?”

子健干笑了两声,嘲笑子明说:“你以为我真的在求你啊!我那是在谴责你!你以为我每天累死累活的是为了谁啊?能做的我都做了,可是你却总是自己拖自己的後腿!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书,但你也不能自残啊!”

“我已经残了,无需再自残!还有我不需要你为我累死累活,你若是真想让我舒服,那一刀捅了我是最好的!”

子明现在什麽事儿都不能做了,与其让他躺在床上等死还不如给他一刀一了百了。

子健瞪著充血的眼睛,惊讶的脸孔上难掩受伤的表情。这些年他已经尽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而子明的这一句话仿佛在一瞬间之内就毁掉了所有。“我先出去!等会儿回来!”子健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只好选择暂时逃开。

话一出口子明就知道自己错了,可说出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就是想收也没法儿收了。拽住正欲起身的子健的胳膊,子明小声道歉说:“我错了,你坐下,听我接著说!”

确定子健不会离开後,子明松开手,缓缓的道:“我确实舍不得那部书,可是我又怕子奚问东问西的,自己露出破绽。你知道的,一些事情子奚知道後,小帆和旭扬也会知道。小帆那孩子太过聪明,我不敢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说你就是编故事的,你随便编个故事骗骗那几个孩子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我记得还在医院工作的时候,你写的一本小说就骗到了我们科里所有护士的眼泪。我也是从那个时候知道你的!”

“编故事这个我擅长,不过小帆的智商是个很大问题。”

子明能说出这些话,子健就很高兴了,他笑著拍了拍子明的肩膀,道:“那你先吃饭,然後睡上一觉。睡醒後就开始编,编完後先给我讲,如果在我这里通过了,那小帆那里也没什麽大问题了!”

子健拿著粥重新去加热,回来後一勺一勺的喂给子明吃。子明不亏为专业作家,只是吃个粥的功夫,故事就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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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里孩子们有了位善良且多病的母亲,生下旭扬後就去世了。她不想让孩子们记住自己,希望孩子们能毫不保留的爱上今後的妈妈,所以在她临死之前,毁掉了所有能证明她曾经活过的证据。

而《兄妹流浪记》则是为当时还在母亲腹中的小帆写的。(第一本《兄妹流浪记》出版是在小帆出生之後。)原本只打算写几个有意思故事将来讲给小帆听,没有想到这本书出版後受到了如此热烈的欢迎,所以才会一直连载至今。

孩子们母亲的问题,一直都牵挂在子明的心里。虽然孩子们从没问起过,但这不能说明他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把它一并解决也是好事一桩。子健仔细的聆听著子明的娓娓讲述,一切都很完美,只有一点是说不通的。

小帆都没见过母亲,那旭扬又从哪里而来?听了子健的问题,子明顿了顿,有些尴尬的说:“当时要怎麽说现在就怎麽说吧!单独和小帆说,让他保密。”

早在旭扬刚出世时,子明和子健就商量过要如何向小帆解释旭扬身世的问题。那个时候摆在子明面前的只有2个选择。一个是把旭扬当作子健和情人私通生下的孩子,另一个就是门口捡来的。子明当时痛苦极了,他不愿意承认子健是旭扬的父亲,也不想把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说成是捡来的。子明当时矛盾了很久最後还是选择了前者。

子健又仔细的回顾了一下整个故事,然後一边帮子明换衣服,一边道:“嗯,很好,完全没有破绽。好了,这下可以放心了把?我推你下楼,然後到病房里好好的睡一觉!你今天的状态不好,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上面。”

子明躺在床上也反反复复的把那个故事又想了很多便,也觉得算是完美了。心里的一块巨石落地後,子明也就能踏实的睡觉了。晚上,子健把孩子们集合到一起,子明要开始讲故事了。

子明告诉孩子们,他就是《兄妹奇遇记》的作者,孩子们不相信,子明就拿出手稿,上面有书上之後的发展。孩子们看著手稿惊呼连连,尤其是子奚激动得上窜下跳,大呼小叫。

子健让她先安静,等子明把话说完。子明平静的讲著已经烂熟与心的故事,还处在惊异中的孩子们,被接下来出现的母亲更是深深的震撼了。故事讲完了,旭扬一下子扑进子明的怀里痛哭道:“我也是有妈妈的!虽然已经死去了,但我也是有妈妈的!”

“旭扬当然有妈妈,不然旭扬从哪里来呢?爸爸知道旭扬很难过,尤其是看到同学和妈妈在一起时,对不对!”子明的声音很柔软,可心里正痛得滴血。

旭扬哭著点点头,哽咽著说:“同学们一说到妈妈我就很难过,我也想要妈妈。可有的同学说,如果妈妈和爸爸不在一起,那就是离婚了,如果旭扬跟爸爸说要妈妈,那就会被送到妈妈那里去。可是旭扬最爱的是爸爸!”

子明其实一直都在奇怪,这两个孩子为什麽都不问关於妈妈的事情,今天算是知道了,孩子们的世界果然不是大人们能了解的。子明轻拍著旭扬的头,安慰她道:“好了,旭扬今後有妈妈了,而且还可以继续和爸爸在一起,这样不是很好吗?”

旭扬含著泪点了点头,子健让子奚带旭扬去洗澡,小帆一个人被留了下来,接著听属於他的那个版本。这次是子健来讲,没有子明的动听但却言简意赅。小帆大度的跟叔叔勾了手指,表示一定会保密。之後还问了子明,真的没有一张他妈妈的照片留下?子明摇了摇头,小帆失望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子健跟子奚说了她之後的工作,还叮嘱孩子们不要把子明就是《兄妹奇遇记》的作者的事说出去,就是因为怕他们嘴不严,才瞒到现在!

102

这样看上去有些神秘兮兮的事儿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各个欢天喜地的表示一定严格保守秘密,决不说出去。不出数日之後,孩子们便体会到了保密的不易。知道了剧情想和大家探讨却不能,如果别人说起了这话题,他们只能闭紧嘴巴看大家聊得火热,就怕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书在出版之前剧情是不可以被泄露的,为了避免大家追问剧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隐藏身份。这是子明给孩子们的说法,孩子们开始的时候都不以为然,几个煎熬下来,他们也明白有话不能说的滋味了。每次听到有人谈起《兄妹奇遇记》,他们就只能转身离开。

子奚的朋友大多都喜欢子明的书也时常谈起。以前的时候,中午大家围成一圈,热热闹闹的一起聊天吃饭。现在子奚吃过饭,聊不上几句就会离开,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泄了密,而且为了晚上能和子明多写一些,她要在中午的时候做作业。

後来日子久了,孩子们都摸到了门道,不但可以混在同学中开心的聊天,还能帮著子明收集大家的意见。子明在家卧病已久,与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些脱钩,孩子们的建议帮了他的大忙。

转眼又是2年,子奚已经上了高中,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著少女的纯净和动人。子明和子健开始为她担心,还要求她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即使出门也要小帆跟著。小帆也14岁了,个子就要赶上子健,他还信誓旦旦的向子健挑衅说:“一定要让身高超过智商!”最小的旭扬也上中学了,她自己考上了音乐学校。学费虽然贵了一些,但对於现在的子健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孩子们都像阳光下的小树,每天每天的都在茁壮的成长,人到中年的子健也修炼得沈稳儒雅如同陈年的美玉。家里的每个人都是欣欣向荣,唯独除了子明。他的心衰程度已经到了第三期,只能卧床静养,就连上厕所洗澡都成了沈重的负担。平日里不发病还好,只要有一点不好,他就会变成吃喝拉撒都要借别人之手的废物。

夏日的暑气慢慢消退,一个初秋的清爽傍晚,大家聚在子明家的屋顶上举行烧烤晚会。雨舒的全家也来了,孩子们说说笑笑的开心得不得了。子明坐在轮椅上专心致志的看著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脸,他要把每一个瞬间都定格,牢牢的记到脑中。近来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也许哪天他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心口传来一阵抽痛,子明把背靠在轮椅上,闭上眼睛不动声色的做著深呼吸。身旁的子健弯下身子,轻声道:“我们回屋去吧,风有点凉了!”

子明点了点头,子健不声不响的推著子明回到了房里。俯身抱起子明,子健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到床上,打开氧气瓶,把氧气管插到子明的鼻子里。刚刚子明身子一歪,他就知道子明又不舒服了。

子健默默的给子明揉著心口,等子明脸色稍好,才开口说:“我去拿粥,吃点东西好吃药”子明阖上眼睛,子健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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