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鬼遇难记(出书版) BY 小宝

作者:  录入:06-14

夫瞥了眼整天失魂落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紧张兮兮的小豆荚,忍不住调侃。

「什么意思?」小豆荚瞪着动作始终慢条斯理的年轻大夫问道。

年轻大夫慢吞吞地拿了根镊子将竹筛子里小豆荚看起来觉得都差不多的花枝草叶一样样分开来,没有回答。

就在小豆荚瞪着他瞪得眼睛都酸了,正准备要放弃的时候,年轻大夫这才又开口了:「如果你只是因为被白白玩弄了

而感到不甘心的话,就要更放宽心才对。反正应家家大业大,要索赔人又跑不掉。你这样子伤心伤神万一弄差自己的

身子,不是反而更吃亏吗?喏,桶子拿起,去那边的小溪里帮我汲一桶清水过来。」

小豆荚楞楞地接过年轻大夫递过来的桶子,因为年轻大夫的话而有些失神。

是了,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真的只是因为和三少爷上床觉得被白吃了的关系吗?

呆呆地提着桶子往村尾小溪的方向走着,小豆荚不知道为什么,竟在这当儿想起了投井自杀的小凤。小凤因为被她不

喜欢的男人给玷辱了,所以痛苦万分地自杀了。那自己呢?除了因为三少爷撇下自己不管的事,有没有因为单纯和三

少爷上床而后悔?有没有?

虽然平时不太用脑子,但这个问题一浮上脑海,小豆荚的脑海里立刻有了明确的答案:他不后悔,他一点都不排斥和

三少爷有了肌肤之亲这档子事。若是时间能够倒转重回那一天晚上,他想,自己还是会让事情顺其自然再发生一次。

不是因为自己是男孩子而不必在意贞操,而只是单纯的……想要自己快乐、也喜欢看到三少爷快乐的表情。

停在小溪边,小豆荚望着澄澈的溪水,彷佛又看见了在那条熟悉的水边,那个五、六岁的孩子追着比他约莫大个三、

四岁的少年,学他打水漂、学他潜水捉鱼、学他设陷阱追兔子。

那个五、六岁的孩子总是追在那个少年身后,亮晶晶的眼神跟随着他,模仿着那个少年的一切、也分享着那个少年的

一切。当他摔倒了,膝盖跌得好疼好想哭,那个少年会跑回来把他扶起来,拍着他身上的尘土哄着他不要哭;当他花

了老半天也捉不到一条鱼好不委曲的时候,那个少年会把战利品分给他一半;当他做坏事被娘罚站罚饿肚子的时候,

也只有那个少年会帮他求情,还偷偷地将自己晚餐留一半下来分给他吃。在那个五、六岁孩子的眼中,那个少年是万

能的、是无敌的,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是他的全世界。每每望着两个相偕顽皮恶作剧的孩子,娘总是会又好笑又好

气地摇着头,然后要他们绝对要一直做好朋友,相互扶持。

在他十岁之前,曰子一直是这样无邪地持续着的,直到那曰……

那曰他在小厨房外捡到了一串好漂亮好漂亮的珠子,不用说,他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串珠子拿到了那个少年的房里,准

备在那个少年下课之后与他分享这个令人惊喜的发现。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了这串美丽的珠子,他还特地将那珠子用娘

不要的小针黹盒收好了,然后才兴高采烈地去做总管开始交代给他的事。

没想到那串珠子竟然出事了,还连累到了娘身上。他还记得娘发丝散乱脸色若金纸气游若丝地跪倒在杖刑场上,因偷

窃二姨太珠宝罪名而遭家法的背后一片血肉模糊,那个少年则因为出面求情而被关禁足在房间内整整一个月。而他,

则因为应家大夫人一句「不应牵连无辜」的话语反而什么事都没有。

娘因伤势过重,在一个月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自责自己没能帮上忙的少年也从此失去了笑容,宛如在一夜之间长大

成人的漂亮脸孔上从此堆着的只有虚伪、客套的笑容。所有的打击加上内疚自责,让小豆荚在那之后大病了一场,等

他真正病愈再次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两人之间似乎便已失去了那种天真与赤诚,成为了真正少爷与小厮之间的关系

了。然而,小豆荚在心底始终忘不了那个少年真挚开怀的笑容……

抱着膝盖在河岸边坐了下来,小豆荚无法掩饰自己心里真正的渴望。

想再一次见到那个有着真挚笑容的少年,好想、好想、好想……想看见他快乐的表情,所以,如果能够再一次见到他

,要自己付出什么代价自己都愿意。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那夜自己看到他那满足的表情的时候,自己再没有任何的

犹豫,只是……自己的决定是错的吗?

沮丧地将头颅靠在膝头上,小豆荚的心完全乱成一团。

「叫你来提水,你是提到北大荒还是提到南蛮去啦?」凉飕飕的声音中写满了嘲弄。

「大夫……」小豆荚猛然回过神来站起身,嘿嘿陪着笑,「抱歉抱歉,我马上就回去了。」

年轻大夫冷哼一声,「真要思念万分的话,就追回去啊!又不是不认得路。」

「可是……」

「去吧!」年轻大夫忽然朝来的方向呶了呶嘴。

「什么?」小豆荚微一怔。

「什么什么?」年轻大夫翻了翻白眼,「你不是在等应家那边来的消息吗?还不快去。」

「应家那边有人送消息来了吗?」小豆荚才跌落到谷底的心思瞬间又飘飘然起来,一面拔腿就跑一面兴奋地高喊应道

:「我马上就去。」

瞪着小豆荚飞奔而去的迅捷身影,年轻大夫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跑这么快,还不知道前头等着的是毒蛇还是猛

兽哪!」不过瞧小豆荚那股高兴的劲儿,就算是毒蛇猛兽他也会很乐意地扑过去吧?

年轻大夫叹息着摇了摇头,看前几天天诩离开时那股子严肃至极的表情,想是发生什么事了。身为他的损友,虽然偶

而会给他找找麻烦,但该出手帮忙的时候,自己是绝对不会落于人后的。天诩这次离开的时候虽然交代了自己要好好

照顾保护着他的小情人,不过,天诩,这回你可看走眼了。

年轻大夫缓缓地走向被孤伶伶地搁在溪边的空水桶,「天诩,你的小情人早就已经准备好要陪你撑起那片天,他不再

是永远落在你身后要你保护的小娃儿了。」

兴冲冲地跑回医庐,千想万想,小豆荚怎么也不会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这个人。

「善哥?你怎么会来的?」

年纪轻轻就被从大少爷身边的书僮兼小厮被拔擢成掌管应家最大洋行生计的帮办,面前的青年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心

安的沉稳气质,静静地立在药圃旁,眺望着屋畔、篱笆边、及高高的树梢,平淡没有表情的面容上让人丝毫看不出他

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着小豆荚走近的脚步声,他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指着高高的树枝头处的鸟巢,说道:「看。」

「什么?」小豆荚一怔,乖乖地按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就见高高的枝头上,一只凶猛的鹫正停驻在比雀鸟巢正高一点的地方虎视瞻瞻地望着下方的雀鸟巢。而浑身伤痕累累

的母鸟虽然仍啁啾猛叫着试图吓退敌人,但浑身的血迹斑斑及逐渐变弱的叫声明白地昭示着母鸟再也撑不了太多时候

了。而雀鸟巢里几只脆弱的幼鸟眼看就要成为猛鹫今晚的夜宵。

「啊,危险!」小豆荚也看出惊险处来了,不禁紧张地忘形大喊起来。「善哥,我们得想想办法救它们才行。」

沉静的青年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依旧望着那个眼看就要家破鸟亡的雀巢。

「善哥……」不知道青年在想些什么的小豆荚不禁心慌地催促着。

「你救不了它们的。」青年淡淡地道。

「什么?」小豆荚瞪大了双眼。

「你救不了它们的。」青年重复,转头望向小豆荚的目光中充满小豆荚看来显得十分冷漠的光芒。「除非它们自己强

硬起来,否则任何人都救不了它们的。即使救了它们这一回,它们也活不过下一回。」

除非自己强硬起来,否则任何人都救不了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醍醐灌顶般深深地刺进小豆荚的心中。小豆荚浑身一颤,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慌得他

一把捉住青年的衣角,迭声问道:「善哥,是不是庄子里发生什么事了?三少爷出事了吗?他还好吗?要不要紧?」

庄子里一定是出事了吧?不然一向紧紧跟在大少爷身边寸步不离的善哥怎么会突然来这里找自己?善哥的身份地位在

庄子里非属一般,与一般的长工小厮不同,若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大少爷怎么会同意他到这边来?

愈想,心里就愈忐忑不安,小豆荚不自觉地捏紧了青年的衣角,连指角都泛白了。

望着面前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少年,青年的脸上不禁泛出一股怜惜,他还是个孩子啊,只是……当命运要对上一个人

的时候,是不会理会你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的。这是命运公平、也是残酷的地方啊!

「是出事了。」青年也不隐瞒,望着小豆荚倏地唰白的面孔,他强迫自己装出一脸的冷然。当命运要跟所有人作对的

时候,他也只能护着一个人,用他所有的生命护着那个人。其余的人……他爱莫能助。「你准备好了吗?」他问。

很奇怪,这回不用青年再多说,小豆荚竟能够明白青年所要表达的,他用力地点着头,目光中充满坚定:「即使要我

用生命去换,我也要护得三少爷周全。」

「很好,你最好把你这句话牢牢记住。」青年唇畔难得地绽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去打理一下,要出发了。至

于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路上谈。」

即使善哥那样子说了,让小豆荚有了牺牲自己保全三少爷的心理准备,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竟与他想象中慷

慨英勇义无反顾的场景大不相同。

那曰,善哥递了杯在炎热的夏末喝来十分爽口的饮料过来。不疑有他的小豆荚在喝下之后,只觉得脑袋中一片昏昏沉

沉的,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太累了,于是顺其自然地倒头就睡。哪知醒来时,竟已位在他已十分熟悉的房间内,而那张

他原以为已抛弃自己而去的面孔就在自己的上方放大成他能放大的最大倍数。

「你醒了?」见小豆荚睁开双眼,三少爷十分开心地将脸凑得更近,「有没有哪边不舒服?」

「我……咦,我回到庄里了吗?」小豆荚瞄着四周熟悉的摆设,自己是在三少爷的房间里吧?

「嗯。」三少爷笑了开,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伸手拂开小豆荚的额发,「是大哥让人把你带回来的,大哥果然没有骗

我。」

「是了,是善哥把我带回来的,可是他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用言语误导自己,使自己误以为三少爷身陷囹圄?

那曰,马车行驶在郁郁森林中,虽然凉爽,但亦善和小豆荚两人之间却隐隐带着不平静的暗流,使得气氛反而显得有

些沉闷。小豆荚想起出发的时候,虽然自己与三少爷闹着气斗着嘴,但却是带点玩笑似的嬉闹。此时的情境与出发的

时候相比,不但人事全非,就连气氛也是大相庭径。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长一段路,小豆荚忍不住开口了:「善哥,

三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是你来找我?三少爷呢?」

「三少爷现在不方便出面,所以由我来。」

「不方便?为什么?」小豆荚一听,顿时惊慌起来,「难道是受伤了吗?」

「三少爷的身体平安无事,只是有些不方便出庄。」青年手执着缰绳,平静地回答道。

平安无事却不方便出庄?难道是被囚禁了吗?

小豆荚紧张地想,不过随即想到,在应家庄有谁能、有谁敢囚禁身为主人的三少爷呢?除非是应家老爷或大少爷。如

果是应老爷或大少爷的话,应该不会对三少爷有所不利吧?想到这里,不禁又放了心。

「大少爷?到底是什么事啊?」小豆荚歪了歪脑袋努力思索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既然善哥都出马了,大少爷自然也牵

涉在其中,不过到底会是什么天大地大的事得劳驾在应家庄最受宠说话也最有份量的大少爷出马啊?

见小豆荚一脸困惑,青年忍不住又是微微一笑,只是在一笑过后,他便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我知道你很想

知道,不过这件事会由大少爷亲口告诉你的。你得知道,回到应家庄之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得自己去承担,大

少爷、我、甚至三少爷,没有人会帮你的,说不定还会对你落井下石,你确定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因为青年的话,小豆荚联想到了在医庐外的那个覆巢中的幼鸟,那时候的话,善哥是语重心长地对着自己说的吧!说

得人心惴惴,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吧?小豆荚挤出苦笑,「若是没有准备好,善哥你也不会放我下车了吧!我猜……这

该不会是大少爷的主意吧?」

「你错了。」青年手上不停,「你错了,这是我的主意。大少爷想救三少爷,不过总是想不出一个可以皆大欢喜的好

方法。让你出面这个方法虽然有效,却会重重地伤害三少爷的心,因此大少爷一直犹豫不决。可是对我来说,只要能

达到大少爷所希望的结果,就算要我去杀人,我也会去做的,更何况找你回去这件事。以后就算你会怨我,我也不会

在意的。」

望着青年沉凝的、甚至在那一瞬间显得十分冷酷的脸庞,小豆荚竟然觉得自己非常能够体会他的感觉。今天三少爷有

难,如果只是他小豆荚的一条性命就可以让三少爷毫发无伤,那他甚至会非常庆幸自己的生命还有那么一点价值呢!

只是……会伤害到三少爷这件事?那是开玩笑的吧?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的吧!

小豆荚自嘲地笑了下。「那我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那时,善哥只是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语重心长地道:「做什么?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吧!」

什么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善哥所说的话还真是令人难懂啊!小豆荚困惑地蹙起眉头。

「发什么呆?!」伸指弹了下小豆荚的额头,三少爷趁着小豆荚痛呼了声伸手揉额头的时候,突然弯下腰,偷偷在小

豆荚嘴上一啄。

小豆荚被他这突然其然的动作吓得一愣,随即脸大红了起来,用力推开三少爷:「少爷你在做什么啦?」这可是在庄

子内耶,万一被人看到了那还得了。

「当然是回味那一天的滋味啊!」三少爷像偷着腥的猫儿般坏坏地笑了起来,「你没有生我的气吧?那天一大早起来

就匆匆忙忙赶回来,没能趁你不能动的时候再好好跟你温存一番,真是对不住啊!」

「三少爷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听到这样露骨的话语,小豆荚连耳根子都红透了,连忙借着大声的话语来掩饰自己的

不好意思:「小豆荚听到您因为庄子里有事赶回来而担心您担心得要命,您竟然在想这种事?」

「我又没什么事,担心我做啥?该不会是担心我吃了却偷跑不付钱吧?」三少爷挑子下眉,神情似笑非笑地瞅着小豆

荚一时之间被猜中心事而显得有些尴尬闪躲的眼神。他脸上带着几许轻浮嘻笑的神情又低下头,这回因为小豆荚的闪

躲挣扎他没能亲到小豆荚的唇,但却转而在小豆荚的颈子上,肩胛上留下几个嫣红而令人想入非非的斑痕。

「那天您到底接到什么消息啊?」小豆荚一面努力推拒着那个不断在自己身上啃咬进而影响自己思绪的不安份头颅,

一面好奇地问道。

「消息?」三少爷突然冷笑了声,「不就是娘病了的消息吗?」

「大夫人病了?」小豆荚惊呼。

「放心,还不就是装病。」三少爷索性伸手一把将小豆荚不断推拒的双手拉高锁在他的头顶,让自己的唇舌再也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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