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恺!你真的答应?"冰旭日也不知道该说是福还是祸,能与郡宇恺多相处些日子是好,但这可是要赌上身家性命的。
这话让郡宇恺以为冰旭日是在嫌弃他,所以他狠狠地踢了他没受伤的那一脚,口气凶恶地说:"敢情你有意见?"
郡宇恺那一副谁敢说话,他就宰了谁的凶狠模样,让老大夫与冰旭日皆住了嘴;只见两人眼神交会,仿佛在做无声的沟通。
"没意见就这样。"郡宇恺专制地宣布,随即也不多留地离开。
老大夫见状,拍了拍从小照顾到大的王爷,语重心长地说:"王爷,您可要自求多福,可别最后也把我给址上来。"
刚刚王爷那一席话还真是贴切,那小子连王爷都敢踹,而他已经是老人家了,可禁不起这样的虐待。
老大夫叹了口气离去;冰旭日则是瞪著他自个儿的脚,懊恼不已。
"还疼吗?"自从那天答应了之后,郡宇恺果真每天帮冰旭日换药,虽然他很怕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还是压抑著那份惧怕,勉强帮他换药。
他这模样看在冰旭日的眼里,自然在唇边漾起了一朵朵笑花,虽然郡宇恺只是为了帮他上药,才每天出现在他面前,但他还是觉得很高兴。要不是郡宇恺怕见血,他还真会毫不犹豫地每天在身上弄点新伤,让郡宇恺能常常噘起小嘴,虽然他不甘心,但还是尽可能轻柔地帮他换药。
"喂!我在问你话!"见那个大蛮牛没反应,对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的郡宇恺,小手不客气地就往他的伤口上重重一拍,果然立刻得到冰旭日的注意力。
"痛!"虽然他皮厚,但往伤口这么用力一拍,也绝对是不好受的。
"知道痛还不会回答呀?"郡宇恺说得很无赖,冷哼一声。
虽然这个大蛮牛的伤口还未结痂,但是只要没有流血,他就什么都不怕;他这人就怕见血,其他的,天不怕地不怕。
"回答什么?"冰旭日讨好地一笑,傻呼呼的样子让郡宇恺想气也气不上来。
"也罢。"郡宇恺烦闷地挥挥手,"反正我只是来替你整顿财务的,你找个空闲要下人把帐簿交给我,我好研究研究。"
"那不打紧的,处理这种事哪那么容易,反正我也习惯了。"冰旭日倒觉得钱财富贵乃是身外之物,要是有空闲倒不如带郡宇恺到大理四处好好地逛逛,说不准郡宇恺就这么喜欢上大理了,也就不会老挂念著想回中原。
"你这话什么意思?"郡宇恺危险地眯起了眼,觉得大蛮牛这话严重地侮辱他活动钱袋的名声,好像看不起他似地。
"嗄?"冰旭日乾笑,他还真不知道刚刚那一席话是怎么惹火宇恺的,怎么一转眼就凶巴巴地质问著他,好像他又犯了什么大错。
不过,与郡宇恺相处久了,多少也知道他的脾气,冰旭日随即露出讨好的笑容。"我知道我人笨,老是惹你不开心,可我只是怕你太劳累,那帐目老是弄得我头昏脑胀的。"
这话无疑恭谀了郡宇恺一番,他果真露出了笑容,拿起白布小心翼翼地把冰旭日的伤口给缠起来。"那帐目对你来说当然是个难题,但对我可不是,它们对我来说就像是孩儿玩弄的小珠儿,根本谈不上困难。"
"这话我记住了。"冰旭日答话,看著满心欢喜的郡宇恺,脸上也发自内心地一笑。原来郡宇恺也是这么孩子气的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他不禁怀疑,这等纯真,怎能够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生存呢?想必大哥出了不少力,他内心感激地想,这是第一次觉得他那游戏人间的大哥有些用处了。
第三章
郡宇恺真是个说到做到,而且是马上去执行的人。
昨儿个才跟冰旭日提起帐本的事,今日他就已经手拿著帐本,站在众人面前发号施令了。
"谁是陈卉?"他问。
一人立刻恭敬地走了出来,"小的就是。"
郡宇恺打量著他,然后开口问:"你是中原人?"
陈卉点点头,"小的是。"
"那正好,你跑一趟中原,把府里那些不需要的东西给我全卖了,换成银两带回来。"郡宇恺拿出一张纸,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字。"东西我全列在这儿,连价格也都定好了。记住!只可高售,不可贱卖。"
这几天他在王府里做了些观察,发现王府里有许多东西都是不必要的,若说是用来装饰,那这些东西也太过于俗气。所以他昨天问了府里的总管,问出哪些人来自中原,打算把这些不实用的东西卖到中原去大赚一笔,毕竟这些东西在中原还算得上物以稀为贵。
"知道了。"陈卉接了过来。
郡宇恺翻了翻帐本,又嘀咕地道:"还有,给那成群妻姜的银两也要缩减,每月给她们五十两月俸就够了,别让她们乱花,若有什么赏赐,也得先问过我的意见,才可以分配下去。"
"可是......"有人欲开口,却被一旁的人给扯住了。
"别打断他,他可是王爷第十五位宠妾呢!"-旁的人自认聪明地开口,拼命地使眼色。
"真的吗?"消息不灵通的人惊呼,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了。
低语嘀咕的声音传人了郡宇恺的耳里,他不悦地皱起细眉,口气凶恶地问:"怎么?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下人们齐答。
经过了前几日郡宇恺在众妾面前这么一闹,而当时王爷又一副腼腆样,让王府里的人都真以为他是冰旭日的新宠。不过若说是新宠也不贴切,应该说是王爷的真爱,毕竟王爷虽然妻妾众多,但也都是因为可怜她们的身世,所以才将她们捡回来,成了他的妻妾,可却从没碰过她们,反而是任由她们挥霍。但眼前这男子可不同了,他说一句话,连王爷也没胆反驳,可见他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所以下人们对他实在是又敬又惧的。
"没有的话,就好好去做!要是被我发现哪个下人偷懒的话,我保证请他离开!"郡宇恺虽觉得不对劲,倒也不想理会地挥挥手,要下人们全都去干活儿,而他则是看了一眼天色,便往冰旭日的房里走去。
"王爷!你可要为我们姊妹做主呀!"萧翩翩在冰旭日的房里哭得煞有其事。
这不禁让冰旭日脸上挂著尴尬的笑容,他搔搔头,好声地问:"好妹子,你从进门到现在已经哭了约莫一刻钟,可我却连你为什么哭都不知道。"
"王爷!"她拿起柔软的丝巾,擦著自己的眼角,"你都不知道那位郡公子有多么过分。"
"他怎么过分?"冰旭日傻傻地问,看著萧翩翩拭泪的丝巾,让他想起当日郡字恺紧张兮兮为他止血的绸缎,那柔肤的温暖,仿佛又紧紧熨贴著他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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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把我们姊妹的月俸给折半剩五十两,这要我们姊妹的日子怎么过!"
"日子真的这么难过吗?"冰旭日把目光从丝巾上移开,看著萧翩翩满脸的嗔怒。
"当然!那点银两哪够我们姊妹用!"萧翩翩颦起蛾眉,模样好生凄切, "我们从来也不敢过于奢侈,但这点银两根本不够我们添些御寒的衣物。"
"不够?我看你的衣物可是成堆得吓人了。"郡宇恺讽刺地道,人也走了进来。
他没料到萧翩翩的消息这么灵通,想必是他适才宣布时,她便派了丫鬟在门后偷听,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来跟冰旭日抱怨。
"你!"她怒瞪了郡宇恺一眼"又转头向冰旭日抱怨。"王爷,你听听他的日气,他竟然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好歹我也是个妾室。"
"宇恺,翩翩说你削了她们的月傣,是真的吗?" 冰旭日认真地问。
"没错。"郡宇恺回答得很乾脆,"一户穷人家整年的收人也不会超过五十两,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你说这是什么话!你竟然拿那些穷人来跟我相比!我可是......"
"够了,翩翩。"冰旭日语气突然变冷,"宇恺这么决定必有他的见解,就照著他的方法去做!"
"王爷,他......"萧翩翩未完的话在冰旭日严厉的眼神下倏地没了声,但她还是难掩气愤地紧咬著朱唇,最后狠瞪了郡宇恺一眼才离去。
被人瞪的郡宇恺倒是不以为意,他悠哉地坐了下来,语带打趣地道:"看来你的家教似乎登不上台面。"
"宇恺,你、你没生气吗?"冰旭日有些惊讶,毕竟要是平常的郡宇恺,不掀了屋顶才怪。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郡宇恺反常的口吻中带著些愉悦,似乎是因为冰旭日刚刚站在他这边帮他讲话,所以他心情才难得一见的好,但他可不会对这大蛮牛承认。
冰旭日搔搔头,觉得困扰极了,不过看著心情很好的郡宇恺,他也开心了起来。"宇恺,我们到街上去逛逛好吗?"
郡宇恺来到大理也好一段时间,却一直没有机会带他好好地游历大理,这让身为主人的他有些愧疚。
"逛逛?就凭你的这只脚吗?"郝宇恺挑起眉。
闻言,冰旭日乾笑,说的也是,他差点忘了他受"重伤"的脚,但就这样浪费郡宇恺难得的好心情实在很可惜。
就在冰旭日犹豫不定时,总管工朽突然进来传报。
"王爷,席公子来访。"王朽必恭必敬地道,眼睛还不时偷瞄著郡宇恺,想从他身上看出与王爷的关系。
"那小子这时候来干嘛!总爱来坏我好事。"冰旭日小声地嘀咕,却依旧请了他进来。
冰旭日的话一字不漏地传人郡宇恺的耳里,他有些好奇地盯著那往里头走的席訾。
"王爷,好久不见了。"
进门的是一位翩翩公子,郡宇恺马上把他归类为像冰雾那般俊雅的男子,他不禁倾头想,难道说地灵人杰的大理,尽出些风雅之士?那为何他身边这个大蛮牛却是如此的不解风情?
"是许久不见了。"冰旭日回答。前阵子他为了一块证明身分的玉佩,亲自跑了一趟中原,这一来一回也花了不少时间;唯一的收获却是现在跟在身边、但一双眼却不曾离开席訾的宇恺。
他闷闷地瞪了席訾一眼,心中懊恼不已。不知怎地,他就是没办法生得像他皇兄一般温雅,要不郡宇恺也会对他客气一点,至少不会在他的面前,大刺刺地直盯著别的男人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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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恺,你回神了没?"他带者浓浓的醋味道。
这一句话换来两个人的注意,郡宇恺觉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席訾则笑嘻嘻地来到郡宇恺身边,指著他问冰旭日:"这人就是你从中原带回来的吧?果然跟外头的传言一样!"
"什么传言?"这事郡宇恺倒是很有兴趣,他小手撑著脑袋懒懒地问。
"对呀,外头究竟有什么传言?"冰旭日也很好奇。
席訾挑起眉,身为冰旭日多年的好友,他当然知道冰旭日一向对外头不实的流言不大感兴趣,有时甚至还会笑他"长舌公",没想到这次他也跟著兴致勃勃地发问,想必这男子对他的影响力不小。
于是席訾清清喉咙,带点神秘地道:"外头都在传你从中原带回来一个貌美的男子,说你对他宠溺疼爱得很,并且打算要娶他作为第十五位妾室。"
他一口气说完,有点不能理解为何两人登时变了脸色,不过他随即一想,又自认聪明地道:"放心啦,虽然我一开始听到也有些惊讶,不过身为你的好友,我一定会支持你的;反正现在贵族之间养男宠的风气,早就屡见不鲜了,若要我说,男人有时候的确比起女人来得......"
他倏地闭了嘴,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冰旭日。"旭日,你是怎么了?眼睛眨个不停?是不是......"
席訾未竟的话语被郡宇恺给打断,只见他笑得很娇媚,无害地确认道: "席公子,你所谓的『男宠』,指的是我吗?"
他的语气与往常无异,但冰旭日就是听出他话里的诡异,正想要打暗号来阻止席訾的口无遮拦时,席訾却很直接地开口。
"当然啦,这里只有......"
突然,郡宇恺伸出脚来,不客气地就往冰旭日的伤口给重重踩去,冰旭日立刻响起哀号声。
"痛!好痛!"冰旭日捣者自己的脚,痛得跳了起来,同时也满脸可怜地问著气呼呼的人儿:"宇恺,明明是他惹你生气的,为什么你要踩我?"
"我高兴!"郡宇恺冷哼,他可是堂堂凌门的总掌柜!怎会沦落到当男宠的地步?被世人误会倒还不打紧,反正他也不在意,但这事要是传人凌门那帮人的耳里,不被取笑到明年,他就跟冰旭日同姓!
"可是当初明明是你......"冰旭日委屈地想,当初明明是宇恺自己在众人面前做出那种莫名其妙的动作,才会惹得议论纷纷。然而,当他睇了郡宇恺一眼.就知道他再说啥也没用,只能叹了口气,乖乖的认错。
"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冰旭日这低头认错的模样看在席訾眼里,甚是惊讶,虽然冰旭日平常看起来敦厚老实,可从来也没见过他向谁道过歉,尤其是这么卑恭的态度;以前就算是在任何人的面前,他还是凭著一股正气,说任何话都是理直气壮的。
"知道就好。"看见他这样识相地认错,郡宇恺的气消了不少,不过看著一脸看好戏的席訾时,突然冷笑的说:"你以为你这样就没事了吗?"
"嗄?"席訾傻傻地应了一声。
郡宇恺就趁著席訾发愣的同时,也赏了他一脚。
席訾一时重心不稳地往后跌去,什么气质也没了,更可笑的是,他的嫩绿衣衫上还留著一个清楚的脚印。
见状,郡宇恺总算是出了口气地离去。
"旭日,他......"席訾藉著冰旭日伸出的手,狼狈地爬了起来,但他还是不能确定自己刚刚被人踢了一脚的事实。
"我早告诫你别惹火他的。"冰旭日语气难得的带点调侃,本来过于严肃的表情也放轻松了。
席訾见状,不禁啧啧称奇。"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那小子。"他搭著冰旭日的肩,不是很认真地说。
"别这样子流里流气的,要是被宇恺看见了,准没你好受的。"冰旭日拨开搁在自个儿肩上的手,出声警告。
"他能怎样?"席訾不以为意的两手一摊,"顶多再补上一脚罢了。没想到你人还没弄到手,已先被他给管得死死的。"
冰旭日摇头叹道: "你真以为他的本事就这样?他最大的靠山可是我皇兄。"
一想到这儿,他就泄气。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凌门人?"席訾突然变得极感兴趣,"这事我听人传得沸沸扬扬的,明玉公主可是信誓旦旦地说皇上还活著,而且在中原一个诡谲的组织凌门里担任总管,怎么,这事是真的?"
"当然,我皇兄有什么能耐我最清楚,他才不会这么容易就仙逝。"冰旭日开日。
听了这话的席訾笑得神秘,他摇头晃脑地说:"敢情我刚刚是听到有人在吃醋?那醋味可真是有够浓的!"
"你懂什么呀!我皇兄在宇恺的心目中比我来得重要多了。"冰旭日嘀咕著,心里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得承认。
"那你还不老实招来,当你听到我说宇恺是你的妾室时,你是不是在偷笑呀?"席訾不放过地盯著冰旭日的一举一动,而他果然是一张脸红得跟什么似的,羞赧地转开目光。
"我知道我这样很卑鄙,不过我承认我听到时挺高兴的。"不懂得撒谎的冰旭日老实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