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已容纳四五人,低矮的空间里铺着厚厚的草床。
这是两人初在蓝莲湖边住下时布置的小屋,那时才是初秋,天气还算温暖,住在这树屋上清新凉爽,十分的惬意,然
而这四处透风的树屋到得冬季寒风见缝而入,冷彻骨髓,两人无奈只得找了那处岩穴居住,遮风挡雪,比起树屋自然
是暖和得多。
虽是暗夜,但在千里白雪映射下,却显得明亮如月,透着莹光。
两人都是一身狼狈,犹其舒轻尘,又湿又破的衣衫自不必说,那浑身上下的血渍虽在湖水中洗去不少,但那伤口也就
明明白白的曝露出来了,绝色的脸颊上也是擦伤,血痕交错。
初次交欢时舒轻尘的笨拙惹得般幽生连连发笑,舒轻尘连亲吻也只会在他唇角揉捻地磨娑如蜻蜓点水地添吻。稚嫩得
像个刚刚学习吸允的婴儿,害他实在进入不了状态,他引着舒轻尘深吻,抚摸,交换着彼此的气息,舒轻尘学习能力
惊人的强,很快知道该怎样取悦他以及自己。
舒轻尘吻得极为霸道,没有一丝温柔,而且急躁,飞快地解着般幽生的湿冷的衣服,低哑地喘息听着般幽生同样激情
的呻吟,缠绵地倒在草床上。
晶莹透明的唾液沿唇角溢出,在下颌拖出条暧昧的银线……
舒轻尘左手迫不及待地滑到般幽生下腹,握着硬挺上下套弄,抚慰,唇齿滑着胸膛一点点啜吻,留下一串湿濡的痕迹
和一朵朵粉红的印记,宣染着暧昧和情色,般幽生一手抚抱着他的头低吟着,身体敏感地随着舒轻尘的抚摸揉搓而激
昂,眼角泛着红光,暧昧地注视着舒轻尘,伸手勾下他的颈子,重重封着嘴唇低吟:“够了……舒轻尘……进来……
”
舒轻尘狡黠地暖笑,加重手中的动作,啃咬着他敏感的脖子:“舒服吗?”
“嗯……呃……哈,舒轻尘!”
身体因为激情而微弓,沉浮在欲海的的神智渐渐潺弱,迷离地抱紧舒轻尘的肩背更深地沉入情欲的火海。
两个似要纠缠至天荒地老才肯罢休地索要着彼此,低低喟语,吟啜。
直至天明暧昧的缠绵声方自渐渐停歇。
谁与共醉(生子)21
般幽生轻柔地吻着着舒轻尘脸上的伤口,在舒轻尘的激情回吻下,渐渐迷惘,虽然布满伤痕,却无损一丝美态,白皙
如玉的肌肤,浓红的血痕,秋水瞳,英挺中带着秀气的剑眉飞扬入鬓,看起煞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般幽生不由低
道:“祸水。”
“嗯?”
舒轻尘挑眉。
般幽生起身开始慢慢着衣,衣衫还有点湿润。一面低声道:“你这张脸!我一直在想,枫静生一切悲哀的原由,也许
就是这张脸。太过绝色,因而招天妒。”
“呵呵,也许。”舒轻尘低笑,也许是吧,是的,也许是,水幽生怨毒的眼神,舒轻痴心妄想狂的眼神,有着惊艳,
有着深情,有着恋慕,也有着怨恶,狠厉。
舒珂教他易容术,也许便是想要他将这张脸藏起来,因为舒珂对这张脸的独占欲太强了,他无法容忍别人和他一样痴
迷地看着这张脸?
“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毁掉这张脸?也许和师芳一样,半人半鬼也不错。”带着撒娇意味地调笑着抱着般幽生,将脸
凑近他的眼前,看着他眸中自己脸孔的倒影,美,带着伤,亦美得让人惊叹。
可这样的美丽,却从来没有给他带来过好运。
待两人相携回到洞府,王大和许三思冻得哆嗦的苦笑:“两位终于回来了,都快晌午了,再晚,我们哥俩又得夜宿雪
地了。”
小小的抱怨地说,两人眼神都不忍不住频频朝舒轻尘布满伤痕的绝色面上瞧去,这样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容,却布满细
小的伤痕,看着便让人心痛啊。
舒轻尘心情奇好地进洞府将之前准备好的灵芝取出交与王大二人:“采药也是讲究方法的,待开春,你们若愿意,便
进山来,我教你们。”
王大二人惊震地瞪大眼,照说在行界来说,这样的事情算是机密,是不宜外人道的,没想到雪仙居然要教给他们?两
惊凝,难道是雪仙撞坏了脑子?
且不说王大二人,连般幽生也是惊讶了一翻,转眸看去,舒轻尘笑得合不拢嘴地道:“怎么?不想学?”
“不不不!当然想!可是……雪仙此话当真么?”
许三思狠狠地点头,但还是稍有迟疑地询问。
“当然!”
舒轻尘脸一板,哂然道:“本公子心情好,再说,那点小计俩,我藏着捏着也没什么意思。嗯,你们快下山吧,今年
冬天都不用再上来了,这种鬼天气是采不到什么药材的。”
王大许三思二人千恩万谢地走了后,般幽生才好笑地摇头:“江湖人传清风公子心狠手辣,虽然妙手回春,要找清风
公子看病的代替却是一命换一命,今日倒是奇哉,竟然发起善心来了。呵呵”
舒轻尘对他的揄揶挑眉而笑:“恩,他日若再入江湖少不得要宣传宣传,清风公子有了般兄相伴,今生便誓要做个悬
壶济世的贤人。”
般幽生浅笑,“什么贤人也就罢了,舒轻尘,现在你心里还有多少怨恨?你不觉得人的生命是很脆弱很短暂的吗?江
湖是非之地,何必再牵扯进去?舒轻尘,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在这里住一辈子?”
“我当然想。”舒轻尘握着他的手浓情地叹,“可是……”
“可是,人有的时候总是身不由己!”
一个低哑浅笑的声音接着舒轻尘的话尾调笑。
舒轻尘脸色霍地惨青,直直地瞪朝那声源处瞪去。
般幽生也脸色微变,这个声音他也识得,在逻霄宫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的药师,舒珂,也是造成舒轻尘一身痛苦的
源泉。
舒珂轻飘地在雪地上移行,雪白的衣,苍白平凡的面容,却有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很瘦,很瘦,瘦得仿佛只有一把骨头。
枯蒿得像一尊白骨。
他笑眯眯地打量着两人相握的手,暧昧地笑,但那笑容里夹着利剑。
最终他的眼睛落在了舒轻尘的脸上,眼睛眯得更紧了低吟:“乖徒儿,见了师父也不跪拜么?枉我对你付出这么多心
血,啊呀呀,为师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伤了脸么?真是不听话呢。”
说话间,他身形已飘近舒轻尘两人,伸出枯瘦的手来想抚摸舒轻尘的脸,舒轻尘拉着般幽生飞快地想避开,舒珂却如
影随行,紧紧跟上笑道:“乖徒儿这是什么意思?”
舒轻尘的身形很快,可舒珂的身形更快,冰冷的指尖一寸寸地接近舒轻尘,舒轻尘除了愤怒地瞪着眼睛,却躲不开。
般幽生沉着眉,飞快地抱住舒轻尘,一手格挡舒珂的手,一手带着舒轻尘想跃开,但那只去格挡舒珂的手却忽然间发
软,挡在舒珂手臂上软绵绵地一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却被而被子舒珂一碰,喀嚓一声脆响,骨节移动的声音十分清淅
地传来。
般幽生只觉钻心的疼痛自手腕处蔓延开来,却垂着手一分也不能动弹。
舒轻尘脸色顿时铁青,低吼:“幽生!”
抱着般幽生被折断的手腕,舒轻尘愤怒瞪着舒珂:“不要伤他!”
舒珂倏地停下身形,看着自己的手,扬了扬笑:“其实我也不会真的碰你,不是吗?你全身上下都这么毒,我怎么敢
碰?呵呵,傻孩子,我不过逗逗你罢了,为什么还要来挑畔我?”
他说话时怜悯的目光深深地看着般幽生,那眸光怨毒而犀厉,忽然痴痴道:“这么一张脸,并不比我强多少,真看不
出来有何处迷人,他为什么却痴狂了一世?”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神情恍惚,时儿嗔笑,时儿怨恨。
般幽生痛得脸色煞白,若光是骨折的痛,他也自信能忍下去,可那断骨处的痛却比折骨之痛强上千百倍,像是有一支
火把在烧烤着他的伤口,想要把他烧化一般的疼。
舒轻尘握着他的手,慌乱地接骨,沾上般幽生手腕处,脸色更是难看,狠狠瞪向舒珂道:“解药!”
谁与共醉(生子)22
这种毒叫易,可它的药性却恰恰复杂得要命。这种药是用十三种毒配成,而这十三种毒两两相生,十三种药便生成一
百六十九种毒,要解开它的毒性便须知它配制的顺序。
他自然也可以配出解药,但他不知道舒珂配制的顺序,只得一次次地试验,可这种毒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取人性命
,根本就不会给他配解药的机会!
舒珂得意地扬着眉,抿唇而笑:“乖徒儿,你这是在跟为师说话么?这般充满怨毒的语气会让我识会你在恨我,我又
怎么会给你解药?”
舒轻尘面颊曲扭了下,焦急地看着般幽生痛苦的神情,他知道舒珂的目的,舒珂见不得别人好,他要他和般幽生生离
,若是不从,便是死,也是要让他们死别。
“乖徒儿,要想清楚哦,不家半盏茶的功夫,你是要他生呢还是死呢?”
舒珂浅笑着,眉峰轻抖着,和意万分。
舒轻尘纵然医术再高,用毒的本事再高明,却终究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猫教老虎且要留一手上树的本领,何况他本
就是个养虎人,而舒轻尘自然也注定会是个以德报怨的虎崽。
般幽生想强压下痛楚,但那痛楚却是越压抑便越疼痛,冷汗滚滚地下淌,勉强睁着眼睛看着舒轻尘,看着他苍白的脸
,冷汗冒得比他还要快,痛苦到曲扭了脸宠,时间一点点过去,舒珂脸上的笑容越来越亮,亮得耀眼,般幽生低吟:
“舒轻尘……”
舒轻尘终于再也忍不住低哑地吼道:“我跟你回去,舒珂,我跟你回去,你马上给幽生解毒!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不要伤害他!我会乖乖听你的话。”
他不眼睁睁看着幽生这样死掉,心痛得快没办法呼吸了,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哪怕换取解药的代价是与幽生再也无
法相见……
般幽生用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舒轻尘摇头:“不要!不要答应他!舒轻尘……蓝莲湖……”
好不容易舒轻尘有了摆脱这身巨毒的机会,怎能跟舒珂回逻霄宫下次回到试毒为生的日子?
蓝莲湖连舒轻尘血液里的毒都可以解,应该也可以解这个毒吧?
可是舒轻尘却绝望地摇头:“不行,对不起,幽生,对不起,不行的,易的解药很特别,配解药和配毒药用的是同样
的药材,是不能用其它药材混和的,否则只会加具毒性发作……”
舒珂呵呵笑着,自袖中取出一粒药丸道:“解药就在这里。”
他另一手缓缓取下盘在腰间纯白的软丝,抛向舒轻尘手腕,在他的内办控制下灵巧地缠绕住舒轻尘的手腕,那软丝沾
肉便紧缩,稍稍用力,软丝便又会缩小一分,紧紧勒着舒轻尘的手腕,几乎是入肉三分。
舒轻尘颤了颤,那冰寒的触感,切割的痛楚,尖锐得像是有一万只针同时扎着他的心口。
却颤巍巍地伸手接过那粒药丸飞快地迫般幽生吞下,般幽生却紧闭着唇,紧紧瞪着他。
舒轻尘该明白,他宁愿死亦不愿舒轻尘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魔窟。
舒轻尘轻声道:“幽生,你把解药吞下去,我还有话要说,幽生,我不能让你死,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到不知道该用
怎样的词才足以形容。幽生,你说你不怕死,我知道,可我怕死。”
般幽生惊诧地瞪眼,有一瞬间的茫然,舒轻尘趁此机会推进药丸,覆住他的唇深深眷吻,直到那药丸在般幽生口中融
化啧着咽喉淌入腹中,才稍稍离开,低吟地说:“我怕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了我就再也不能看到你,再也不
能拥抱你,呵呵……幽生,你说人死了还有什么存在?枫静生死了,可他到死也没有再见到心中那人,难道他死了就
可以圆梦了吗?我不相信。所以我要活着,活着才会有机会,对吗?”
他最后一句已经是挑畔地看向舒珂,冷泠地嘲笑:“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真正获得自由,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爱的人
?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的生命?即使是地狱我也要毁灭它逃生。”
舒珂眼神如星子闪烁,扬眉:“啊……哈哈,想打败我?你花费了十年却还是不堪我一击,还想要真正打败我?呵呵
,有意思,……你觉得可能么?轻尘,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知道为什么吗?”
“哼。”舒轻尘冷哼,不欲理他,只静静抱着般幽生看他渐渐平缓下来的脸色,低柔地道:“等我。”
轻喃般的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般幽生静静看着他,微微点头。
两个视线交缠地汇融在一起,缠绕着飞舞。
舒珂冷笑,牵着软丝的别一端狠狠一拽,舒轻尘痛得脸色煞青,踉跄了两步,视线却不肯与般幽生错开。
般幽生看着他一身的狼狈,看着他莹白的脸上痛苦的曲扭,看着他手腕上几乎可见骨的勒痕,率先闭上了眼睛:“君
握琵琶弹指一曲倾天
风姿绰绰芳华天下清绝
艳冠红尘十丈,金樽对月酌影三人
一影歌离殇,一影舞清华,一影月萦尘。
敬君一杯,祝长风万里,身体安康。
君挑琴弦笑把妆刀赠,一缕青丝将缡结。
敬君一杯,祝风行云静,一世逍遥。
君未语而笑执手誓言,今生唯与卿共醉。
再一杯,不求朝暮但愿与君长相守。
君琵琶再拨一曲蝶双飞,我与君同醉,
比翼双飞,天有荒时,地有尽时,此情不绝……”
这是一首琵琶令,名为双飞,他以此诉情衷,对舒轻尘承诺此生此情,唯有天荒地老,没有情绝时。
谁与共醉(生子)23
“……比翼双飞,天有荒时,地有尽时,此情不绝……
好一曲双飞,好一个此情无绝期。”
幽幽地浅笑自洞口传来,婉惜地叹息。
般幽生像生了根似地直到舒轻尘的背影完全消失于视线内。
茫茫的雪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蜿蜒伸展,似要与天相接地远去。
师染茶看着他望夫石一样的身影,轻轻地苦笑,折回岩洞找到一件墨色披风出来欲替般幽生披上,般幽生冻得僵硬的
身体笨拙地折转,冷眼凝睇着他,沙哑地淡道:“你故意的。”
“是。”
师染茶还略显苍白的脸上略带歉意,轻浅地叹息:“虽然我明知道舒珂想利用我,我还是来了。”
“为什么?”
“需要有为什么吗?这世间原就没有这许多为什么,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会有爱恨?为什么天地万物有生有灭?为什么
有四季交替?这些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师染茶浅笑地反问,眉峰轻挑,眸中带着哀伤,几乎喃喃自语地说。
般幽生冷冷瞪着他,哦了声,低哑地嘲笑:“确实,还需要为什么。逻霄宫与师家恩怨情仇斩不断理还乱,谁又说得
清为什么。你要报仇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疲倦地闭了闭眼,呵呵地冷笑,慢慢走回岩洞。
披风滑落雪地,与白雪相衬,墨色,醒目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