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期结盟。
好像顺理成章一般,我将岚还在时说给我听的政策一丝不差的贯彻下去,收到的效果就如同他说的:战胜于朝廷。
我成为一个所有人日夜期盼的好皇帝。年轻、精力充沛、勤于政务,手段高明,开明而仁慈。虽然没有立后却有力几
位妃子,没有冷落任何一个也不纵欲。青阳王白堇玉的名字会在皇族中闪耀,他是青阳史上最富于风华的君主,他带
来青阳最为生机勃勃的繁荣盛世。
我在一旁冷眼看着别人歌颂我的千万般的好,无动于衷。他们不会知道,青阳王白堇玉用他很少的实践去想怎样治理
国家,用他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生命,去回忆一个人。
回忆他说的每一句话,回忆他的眼神他的微笑,回忆他行动起来如脱兔,安静下来若处子,回忆他皮肤的触感,回忆
他嘴唇的茶香。
对他的回忆,渐渐不单单是习惯,更是融入骨血的执着。我用他初见时冷漠又略带嘲讽的眼神看我的臣子,用他对王
府下人般温和又疏离的态度对待盟国的使臣,用他魅惑而轻柔的声音和龙床上的女人说话,在进入她们的时候想念他
眯着眼睛,又痛又快乐的样子。
他的名字,像一枚一个字的咒语,而我离万劫不复的深渊,究竟还有多远呢?我用尽全力回忆他信任的表情,他爱的
表情,生怕它们会被我生疏。他曾经用这些表情来对待我,而如今,他的信任与爱,给了谁?
不敢想,一想,就连死去的心都会生出来。人真的如他所说都是很贱的,知道失去了,才知道爱的多深。
而我一直不愿承认,是我亲手把岚推开,践踏他的爱和信任,撕扯他的羽翼,他最后为我而死,更像是自尽,他在箭
雨中坠落悬崖时,一直笑一直笑,而我身上回来的力量一直提醒我,自己是怎样逼迫他到最后一刻。
我在回忆中这样折磨我自己的时候,其实身边记得岚存在的人已经没有几个。岚最初为我训练的近卫在班图的刺杀事
件中全部死光了,烈叔在我解毒后自尽而死。产生了影的那群亲兵,在围剿影时几乎消失殆尽。就连王伯也在岚到王
府后没多久就病死了。而那些曾经在王府见过侍卫岚的官员,几乎对他没什么印象了。我常常觉得这是一种报应,我
伤他至深,他便独独让我陷于回忆无法自拔,这回忆的名字,是叫爱,还是叫后悔呢?
父王在让位于我之后,决定去南方的行宫。此去带着他的瑞后和白堇崇,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实际上,我很羡慕他
。父王是一个没有建树的君主,但却有一个完满的结局,在他事业的尽头,甚至他生命的尽头,他的妻儿都会在他身
边。皇弟曾问我为什么没有杀他,我说因为你是我弟弟,而没有说出的原因是,你是岚的任务,他没有完成的任务,
我没有资格杀你。最后一次去给瑞后请安的时候,她说她以为我一定会除掉他,宫廷中的倾轧,即是亲生父母都可以
斩于刀下,何况她并不是我的生母。我震惊,瑞后也很惊奇,她说岚竟没有告诉你么,他在班图行刺事件后不久就知
道了,那天我在宫中遇见他时告诉他的。
从瑞后那里出来,我几乎是挪回寝宫的,这件事,我现在知道了顶多是震惊,但那时的我,在父亲和亲信的背叛中已
经在崩溃的边缘。这样的一个消息,定的承受不住的吧。于是岚就替我将这个秘密隐了下来,他要背负的,是本该落
在我肩上的一部分复杂的宫廷,岚真是傻绝了的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勉强自己。
而心在当一切落回到我的身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久到我终于明白岚为我付出良多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也没有
资格回应他。我甚至连一声道谢的话都说不出。
常常在深夜想起那唯一的一次,我在他身下辗转承欢,他粗暴进入的时候,他疯狂律动的时候,自己的表情什么样?
想着想着,就会有反应,然后在身边的女人身上发泄出来,然而听到挺忙的娇喘和呻吟,心下又止不住的厌恶,才明
白自己剩下的,只有欲而已,自己所有的情,都埋葬在了碧云山幽深的谷底。
挣扎了那么久,犹豫了那么久,我终于想要把那一句话说出口:岚,我好想念你……
第三十九章
我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没有睁开眼睛,但周围的景物却渐渐清晰起来。我记得自己身负情人劫跌落悬崖,而这仿佛是
直接投射到脑海中的景象,是什么?
那是辉叔的大宅,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虽然院子有一些改变,但那幢哥特式的建筑里有我在这个时空几乎全部的记
忆,我绝不会记错。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在院中的吊椅上,我看到了辉叔。他依然眉眼粗犷笑容英武,脸颊上又新添了几道伤疤,而端着红酒倚靠在他怀里的
男人,慵懒美丽,不是子云又会有谁?
他们俩,终究是走到了一起,想来子云为了让辉叔这根木头了解自己的心意,定然是吃了一番苦头。而现在,看辉叔
抱着子云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们的敢情,一定进展的很顺利吧。
“1932年的THE NAME OF SPAIN,我以前不知道你喝红酒的品味那么高?”子云抿了一口杯中酒,对辉叔说。
“THE NAME OF什么?”辉叔略带困惑的说:“你知道我都是喝伏特加的,家里的红酒,全部都是蓝喝的,这一种他
最喜欢,所以家里一直都备着。”
我怔一下,是了,THE NAME OF SPAIN,酒味淡,但是回味无穷,挽在舌尖的感觉很平静,但隐含的香味引诱人闭上
眼睛去品味。我很喜欢,几乎每天都喝,在青阳的时空,人们喝辛辣浓烈的粮酒,果酒是不存在的,渐渐的就忘记了
这习惯。
子云也怔了一下,说:“你一直都备着啊?的确,我总觉得,蓝好像是去出任务了,任务结束,他和岚都会回来。”
“是啊,很难想像他们已经死了……”
辉叔从来不怎么忌讳说“死”字,他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总是会对我说,如果这次任务死了,你就帮我把任务地点推平
了。可是子云一直不喜欢辉叔这样的腔调,也讨厌他整天把死啊活的挂在嘴边,此刻他撇撇嘴,问:“你,其实很想
念他,是不是?”
“是啊,毕竟,我想我不可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继承人来继承光之暗面了。”
“呸!”子云唾一口:“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问你想不想蓝,不是问未来的光之暗面!”
辉叔沉默片刻,说:“也是,想的吧。蓝平时总是安安静静的,很没存在感的样子,不像他妹妹天天上蹿下跳,精力
无穷。但他现在死了,气息却好像无处不在。你看看这房子,哪里都是他存在过的痕迹。这样的被提醒着,我如何不
想他?况且,他真的是我最中意的光之暗面接班人。”
“又是光之暗面!看来,你真的是心里只有那对兄妹和你的任务!”子云说着,在辉叔的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然而辉
叔却一把握住他欲走的手。
“你说我心中只有他们?错了,我心里还有一头野兽,它现在叫嚣着,要我吃掉你……”
话音未落,辉叔利落的将子云打横抱起,向屋中走去。
我在高出看,他们要去干什么,心知肚明。有那么一刻,很想和他们说话,告诉他们我不能说是死了,在另一个时空
也留下了我的痕迹,但想想又放弃了。别说我不能和他们说话,就算可以,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
。蓝已经死了,而岚,在呢个时空的巨大挫败之后,也葬身在最后的情欲里,一切都结束了。
我知道我想起来了,我的岚,我的妹妹,我发誓要护她一生最后却因我而死的人。她死的时候那么痛苦,被凌辱的屈
辱和疼痛,知道我身份后的震惊和担忧,我一直竭力让她像一张白纸一样单纯明朗,却终于把污秽的东西引到了她无
法承受的身体上。
我想起辉叔说我太善良,子云说我多情却不懂情,他们都错了。在一个时空我是无心的杀手,却终究无法保护自己最
爱的人,在另一个时空,我用尽全力为我的爱人打算,却最终败在太善良。一个情字,就是我的一根软肋,无论在哪
个时空,一触到,就能点中我的死穴。光之暗面,死于复仇,影岚,死于援救。杀死他们的人,都是他们的爱人。
很好,这样很好,接受失败,承认自己无能为力,也是战士表现英勇的方式。或许在下一世,我可以成为一个真正意
义上的暗面,对爱人无情,对敌人,残忍。
不知道岚在天堂过的可好,紫一定会因为我的失约而恨死我,而白堇玉,得到他想要的,总算可以幸福了吧……
第四十章
实际上,我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再睁开眼,所以在我感觉到光亮,砸吧着眼皮醒过来的时候,我很结实的震惊了一下
。不过,当初被子弹打成筛子的时候不也醒过来了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以我震惊了一下就释然了。然后,我问
那个似乎已经看了我很久的大伯:“请问,能不能给我喝口水?”
那大伯愣了一下,指指后面,说:“没有水具,想喝水去泉眼喝。”
这时我才打量起周围,这是一间大约一百坪的圆形石室,似乎是位于山腹之中,四面的石壁几乎成九十度角,在很高
的地方有出口,天光从上面漏下来,将石室照的很明亮。石室中央有一块大石头,上面磨平了,想是当桌子用。而我
身下的,是一块天然玄武岩,平滑如镜,恰是一张石床。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有一潭泉水,叮叮咚咚响着,还冒着
泡。石室的周围都长着茂密的植物,有些正开花结果。这石室中十分温暖,空气中的湿度也很大,让人觉得很舒适。
此刻我真的很渴,于是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后背酸疼不已,我才想起自己是中了情人劫,又
从悬崖上一头栽下来,现在这种有知觉的状况,才比较诡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本来已经是死定了,但现在我活得好好的,虽然是废人一个。我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洞口,
由于山壁在越往上的地方收拢了,所以那个洞口是狭长型的,且不说我能不能这么正好的从那里掉下来,就算我是从
碧云山一路透过这个洞口掉进这里,也应该摔成粘稠状了,怎么会全须全尾的……
思考无果后我放弃了,于是我转向那个大伯,问:“为什么我还活着?”
这个问题很没水准,所以那大伯翻了个白眼说:“我知道个屁!敢情你是自杀未遂不舒坦,那你自便!”
“不是不是”,我欲拉他,却发现自己手太不起来:“大伯,我只是有点奇怪,我是身中剧毒,从上面的碧云山掉下
来,不死是很没道理的事。”
经了这样一遭,加上又回去了一趟(算是吧),岚的事也想了起来,我还真是看开了,我自觉离光之暗面的境界又近
了一步,心里小小的愉悦了一把。
那大伯听我这么一说乐了,他说:“小娃娃心性挺好啊!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打哪里来的,我去隔壁串门几天,回
来就看见你漂在水潭里,我就把你捡出来,丢到床上,心想你要自己醒过来了我就帮你治伤,死了就省了我的力气。
”
我心想你又是捡又是丢的,把我当蛇皮袋啊。当初从王伯家醒过来的时候,王伯也说我是从他家门口捡来的,敢情我
在这里就是像垃圾一样……
“那我现在醒了,大伯,你说你能怎样帮我治治?死了也就算了,既然醒过来了,动弹不得的瘫在这里就挺烦人了你
说是不是?”
那大伯挑挑眉说:“你说你动不了?你摔下来的时候断手断脚了?”
我真的无语了,以前岚总是冲着辉叔喊:“我对你真是无语了!”我现在知道她的心情了。这个老头显然在捡了我之
后就完全没管过我,甚至都没把过脉。否则也不会连我中毒都不知道,还以为我瘫在这里是由于摔断了腿。
“我想我的手脚应该没问题,恐怕后背有伤,我所中的毒是情人劫,所以全身无力。”我耐心的解释。
“情人劫?!”大伯是脸上终于有了严肃的表情,他扣上我的腕脉,半晌,说道“是有些像情人劫,但不是直接中毒
……你为别人引毒?”
我点点头,表情很无辜:“是啊,怎么了?”
那大伯笑了:“没想到我在这个石室中呆了快十年,第一个遇见的人竟然是个情种!你明知道引毒的后果,还是做了
,定是爱惨了那个女子吧?”
我继续无语,听他说我是情种,感觉他好像在骂我一样。他直接说我是蠢货我可能还舒服一点……再说,白堇玉是男
的……
我没接话,他便继续说:“但是很奇怪,你为人引毒之后跌落悬崖,按理说早已超过两个时辰。但是毒素只停留在四
肢,进入五脏的很少,心脉几乎是干净的,所以你的脑袋都很清醒。可是这没道理啊……你记得掉下来后摔在哪儿吗
?”
“完全没有印象,其实我摔下来之前就几乎没有知觉了。”
那大伯沉吟了一会儿,不时挠挠他那须发纠结的脸,最后说:“那就这样吧,我帮你把四肢里的毒逼出来,你再每天
到你掉下来后最先接触到的潭水里泡着。我看你气海宽广,定是习武之人,死就死不了,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看
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四十一章
伏波国在青阳西南,国都龙陵是伏波最大的城市,也是一个繁华的大商埠,是青阳链接更远处国家的商站。当火红的
彼岸花燃烧山脉的时候,龙陵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上,开了一间门面很小的当铺,名字很奇怪,不叫富贵不叫吉祥,
叫玄机铺。
玄机铺很小,开张时也很低调,所以,在这条车水马龙的大道上,它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但是,如果有人明白
大隐隐于市的道理,转过当铺的屏风,推开后院的门,他会看到这玄机铺的真面目。
那里是影的所在。这个后院一点也没有比青阳的影院小,宽敞的演练场甚至比影院的更加设施齐全,分成了几个部分
以便影进行不同的训练。和在青阳时一样,箭术、刺杀之类的项目会在演练场训练,而耐力、速度和体能的训练在自
然环境里。伏波有一半的国境都是高原和山地,有的是深山老林。即使是在伏波,影并没有觉得有多不适应,他们本
身适应力好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在没有了岚以后,他们至少还有紫。
此时,距离当初白堇玉,当然,现在是青阳王,剿杀杀手组织影一役,已经过去整整四年,四年的时间有多长,彼岸
花开了三季,第四个瑞雪日即将来临。
四年中,紫几乎接管了影的一切事务,除了暗杀。在影到达青阳之后,紫用岚留下的财宝置办了现在玄机铺后面的大
宅,剩下的钱用来开了一间青楼,然后,青楼生意的进账用来支撑影训练的消耗,直到四年后,玄机铺的出现把影宅
更好的隐藏了起来。只是紫四年来,绝口不提暗杀生意。
为了这个,紫和二十个组长有过好几次激烈的争辩,江淮他们是岚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加入影以后所做的所有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