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圃吹叶 第二部 六月——冰蓝镜影

作者:冰蓝镜影  录入:06-08

“不要碰她,尸体有毒。”

泠舞及时赶到提醒,上官涟漪显然没有听到,木呐地伸出手。萧玄一把将人拉离,泠舞随手将地上的一块石头扔到了

沈素桥的身上。

“你干什么?”

上官涟漪大怒,同时,石头接触到尸体的霎那,发出‘嘶——’的声音,瞬间变成了粉末,进而消失地无影无踪。沈

素桥的身体也同街上的那些人一样,渐渐腐烂,只剩下一滩绿色的血水。

上官涟漪呆呆地站在旁边,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失声痛哭。

悲到心里,就已经无法用行动来表现了。

无能为力吗?萧玄看着一滩滩的血水,是因为自己的到来造成的吗?

绿色的血水渐渐蒸发,形成一层薄雾。

泠舞感觉怪异,马上叫大家离开。上官涟漪没有反应,萧玄只得强行带走她。

三人前脚离开,整个枫荘就被笼罩了一件稀薄的纱衣。透过薄薄的烟雾,可以看到枫荘内的建筑物渐渐融化、倒塌。

不一会儿,烟雾慢慢散去,呈现在面前的是一片空地,上面散布着一个个水坑。只是一瞬的时间,枫荘就消失在了这

个世界上。

对面传来轻笑声,一男一女出现在那片空地中。女的一身红衣,明亮耀眼,男的身影熟悉。

雾还没完全散去,萧玄却已认出了来人。

那女的正是那晚和上官涟漪见面的魅魍,而男的,是刚分别不久的向日。

“六月!”

上官涟漪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话音刚落,眼前的两人就随着烟雾一同消失,只留下一片空荡荡。

枫荘已经没有了,所有人都尸骨无存。

一枝白色的菊花摆放在空地中央,悼念着逝去的人。

第三十章 祈礽师

萧玄和泠舞回到客栈,原以为至少要在枫荘待上一天,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

上官涟漪坐在房中,很平静,全然不像经历过昨天的打击,却是将悲伤深深地藏在心底。泠舞端来茶水,萧玄坐在一

旁。

“当替爹报完仇,杀了那最后一个贪官后,我准备收手。那是你刚离开我们家不久,一个自称是‘六月’的组织突然

找上我。那个时候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噬绫剑在我手上,但是他们却十分肯定并且要我协助他们。为了便于控制我,

他们将一只毒蝎放进了我娘的身体,如果没有他们的解药,娘将经历千刀万剐之痛死去。”

上官涟漪的悲伤还是从那起伏不定的语调中泄露出来,泠舞将茶递到她面前。萧玄因为沈素桥的死,心里也颇为难过

。上官夫妇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当初曾受过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尤其是上官夫人,给了萧玄不可能再感受到的母爱

“他们要你做什么?”萧玄问。

“杀人。”上官涟漪自嘲道,“现在你知道这江湖第一杀手是怎么得来的了!”

“武当承空道长,少林圆真大师,黑风寨寨主鬼头,流星帮第二把手参佑,武状元苏弓丘,果然都是你杀的?”这些

都是泠舞在江湖上听到的,“确切的说,都是‘六月’要杀的人?”

“恩。”

“武当,少林在江湖上占有很高的地位,如果说杀这两人是为了他们的野心,倒还可以解释的通。但是,黑风寨、流

星帮只是些普通门派,微不足道,再加上和朝廷扯上关系,不是给自己设置路障吗?”

泠舞不解。

上官涟漪摇头,两人看向沉思中的萧玄。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五个人手持的兵器。”萧玄道。

两人顿时茅塞顿开。

“兵器谱。”

“我也只是猜测。小时候听说过,这五人的兵器似乎皆是排在兵器谱的前十位。但是,那本兵器谱在十五年前就已消

失,好像知道当年兵器排名的人也都不明不白地死了。”

“我有看到过那本兵器谱。这五个人的名字,的确被写在上面。”

顿了顿,泠舞继续道,“你还记得吗,萧大哥。小时候,我跟你说,我整理义父房间的时候在床底下找出好多破旧的

书籍。那个时候,我骗你说是武功秘籍,谁知你不睬我,我就一个人在那里翻看了几页。其中有一本上,记载的就是

兵器的排名。现在想想,那本就应该是兵器谱!要是你当初肯陪我看的话,现在的事说不定就能想通了。”

想起两人小时候的事,泠舞的话中有小小的甜蜜。

回忆总是记住那些美好的事物。

“那本书呢?还在吗?”上官涟漪插了进来。

“我见那些书破破烂烂,义父也不理睬,我就把它们当柴烧了。”

好不容易找出的线索断了,三人泄了一口气。

现在,大家都在思考的是,为什么那本兵器谱会在独居老人那里?‘六月’杀他们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吗?兵器谱上的

排名有什么意义吗?

“轰隆”一声剧响,三人的谈话被打断,夜空中开出一朵艳丽的烟花。

“啊,我忘了告诉你们。”泠舞想起了刚才在大厅里听到的话,“今晚这个小镇要举行四年一次的祈福活动,其他人

都去镇中心观看了。”

怪不得!

萧玄刚还在想怎么不见人影。

“一起去看看吧!当是散心也好。”萧玄对上官涟漪道。

“恩。”

五彩斑斓的烟花盛开在深邃没有尽头的夜空,时而是大大的玫瑰,时而又是朵朵小小的雏菊,整个夜空被点缀地通透

明亮。

“哇——好漂亮!”

吴雅风指着烟花,拉着旁边的人,兴奋地叫道,“好美——,是不是,叶大哥?”

突然一个闪光,三声剧响,红、黄、蓝三色齐齐盛放,耀眼的光芒让叶继非下意识用手挡在了眼前。依稀,眼角闪过

一个红色的影子。放下手,向右望去,只见拥挤的人群,哪有什么红影。

“怎么了?”

吴雅风见叶继非没有抬头看烟花,反而看周围黑压压的人群,感到奇怪。

“没什么。”

大概是错觉吧!

萧优痕和孟徽带着思叶,站在不远处。

看那两人的姿态,就像是对恋人似的,萧优痕心里有气,却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上前将两人分开。

顶上的烟花终于结束,仰起的头转向广场中心——为了祈福而搭建的高台。人群中起了骚动,开始向着中心拥挤,因

为接下来就要举行祈福仪式,相传距离祈福中心越近的人,得到的庇佑就会越多。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出现在高台上,左手拿着祈福杖。杖的顶端是一个太阳与月亮相叠的镂空雕刻,太阳系着一条

白色的丝带,月亮缠着一条黄色的绸缎。只见那人右手平举,抬起木杖的左手带起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左手上,两个

金色铃铛在月光与火把的辉映下,闪耀着奇特的光芒,夺人心神。

铃铛声响起的那一刻,拥挤的人群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站在原地,眼睛注视着台上之人手中的祈福杖,等待着那人

将杖举至头顶,直至天空的时候,大家就可以许愿得到天神的庇佑。

叶继非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却因为刚才的拥挤和大家都分散了。抬眼望去,都是一个个人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楚。

这时,随着铃铛声的悠然入耳,祈福杖已经举到了当空,台上的人闭眼,默念着祷告语。同时,众人也都合上了眼,

诚心向着天神诉说自己的心愿。

真的那么神奇吗?

叶继非看着周围一张张虔诚的脸,不好意思自己一人睁着眼,想想试试也无所谓。

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想的是……

眼前浮现出萧玄的脸,叶继非的思维停滞了一会儿,脑中响起那晚萧玄的话,心里闷闷的,还在生气,却禁不住想见

他。

只觉得自己好没骨气,叶继非不禁低声开口指责自己。

“谁会想他?谁要见他?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乱七八糟,可恶。”

“是在说我吗?”

湿热的气息吐在耳边,身体被温柔地抱住,叶继非猛地睁开眼,转身,见到一脸得意的人,知道自己的话被听到了,

更显生气。

“你来干什么?”

明知故问,说过在这里碰头之后再一起回去的,怎么就叫‘来干什么’。

但是他叶继非现正在气头上,管它什么逻辑不逻辑,脑袋里抓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啊——”

萧玄单手位于胸前,微微鞠躬。

“我是来替那个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乱七八糟、可恶的混蛋给你道歉,他说他知道错了,请您原谅,希望您大人有

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不知道您这位大人肯不肯原谅他呢?”

叶继非强忍住了笑,装着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不语,实际是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再也忍不住地笑出来。他是第一次

听到萧玄这样说话,第一次看到萧玄如此认真搞笑的表情。

见对方已经没有了怒气,萧玄将人揽进了怀里。叶继非示意周围有好多人在,却被霸道地更往怀里塞了塞,也只能顺

从地躺在对方身上。

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好受的除了和萧玄一起来的上官涟漪,还有刚刚找到走散之人的吴雅风。

沉寂了不久的铃铛声再次响起,祈福仪式告一段落,接下来是送神舞。

优雅地抬脚、扬手、转圈,曼妙的舞姿,带起了服饰上的流苏,荡在空中,如雾般的衣摆轻飞。

叶继非从萧玄怀中离开,两人看着台上之人翩翩起舞,感受着夜风的凉爽。

突然,搭建高台的木桩发出了摩擦声,正在兴致上的众人都没有发觉,台上之人还在舞动。

萧玄感到了异样。

果不其然,随着摩擦声越来越清晰,高台开始摇摇欲坠,人们惊吓得向外逃走。

孟徽带着萧优痕和思叶远离了高台,吴雅风被人群挤到了外面。

形势越来越乱,人们几乎不顾一切地逃命,你推我攘,毫不顾及他人。

萧玄带着身边的人正欲逃离,叶继非突然停住脚步,指着高台,道,“那人还在上面。”

闻声看去,人们都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没有人理睬台上之人。想起这些逃生的人们刚才还是那样地崇敬,真是讽刺

,到了关键时刻,果然还是自己最为重要。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死也残了,萧玄明白叶继非的意思,总不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吧!

就在高台倒塌的瞬间,萧玄飞身至空中,接住了坠落的人,向着断裂的木桩借力,平稳地落到安全地带。

刚着地,就有一小群人拥上,对着那人嘘寒问暖。

人心难测。

萧玄将人交给了他们,走向一边等着的人。看到大家已经汇合到了一起,没再理会身后嘈杂的环境,潇洒地离开了。

“您没事吧!”一人问那被救的人。

对方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担心,双眼注视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奇怪地笑了笑。

好好一场祈福活动,却被这场突发事件搞砸,不欢而散。迷信的当是天神发怒,胆小的回家磕头拜祖宗祈求平安。热

闹的中心,也就只剩下那么几个清扫现场的人,冷冷清清。

魅魍依旧一身红衣站在屋顶上,摇着手中的扇子,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真不知道少主到底在想什么?”

向日坐在顶上,玩弄着手中的石子,笑而不答。

魅魍本也就没想让他回答自己的问题,收扇离开了屋顶。

向日将手中的石子高高抛起,扬起衣袖,石子落下的同时转身消失了。

只听得“轰”的一声,塌了半截的高台再次从中断裂,清扫的人被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小小的石子从倒塌的废墟中滚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毛骨悚然。

次日清晨,叶继非被嘈杂的人声吵醒。

睁眼,已是日上三杆。

想起昨夜回来之后,因为上官涟漪的事讨论到很晚,睡眠不足,导致现在走路左右晃得厉害,好不容易一路平安走到

客栈前厅,正在奇怪为何大家都不在房里,就见厅里满是人。

叶继非向他们走去,没注意到横在身前的长凳,眼见着就要摔倒,好在萧玄一早就看出了他的迷糊,眼明手快地扶住

了人。厅里的视线也都集中到了两人身上,叶继非对着大家,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就发现了一张陌生的脸,脸的主

人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他是……”

“这位是本镇的祈礽师惊鸿公子,昨晚承蒙萧大侠出手相助,今特地前来致谢。”

叶继非问的是萧玄,回答的却是站在那陌生男子身边的老人,看样子似乎是那男子的仆人。

“昨晚?”

刚醒,叶继非的脑子还不灵活,想了好久,他才记起昨晚有叫萧玄救人一事。

但是,救的明明是一名女子啊!

被称做祈礽师的人看出了叶继非的疑惑,起身解释道,“昨晚的确是在下,出于镇上的风俗习惯,要求祈礽师一概身

着女子衣裳。抱歉,给你带了困扰。”

“没有的事。”

对方的彬彬有礼让叶继非有点受惊,只是奇怪而已,没必要道歉的吧!

男子笑。

昨晚因为距离远,天色暗,加上穿着的关系,所以才把人给误会成了女子。但是,就算现在是大白天,阳光充足得很

,叶继非近观眼前的人,要不是对方一身男装,恐怕还是会把人给当成了女子。

白皙的肌肤,细长的双眼,高贵的气质,文雅的谈吐,让叶继非惊为天人。

男子和在场的人寒暄几句,跟萧玄道完谢后就离开了。

“啊?竟然是个男的,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事还真是多。”叶继非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想不到,男的也可以将祈礽师做到那种程度。”泠舞附和道。

上官涟漪脸色沉重,不发一言。

“你也觉得奇怪吗?”孟徽对着上官涟漪道。

上官涟漪看向门口,答,“步履轻盈,吐气平和,怎么看也不像个普通的祈礽师!”

孟徽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看样子,江湖第一杀手不单单是靠杀人得来的。

“你们怀疑他?”

萧优痕不懂,像他这样的一个祈礽师,对他们能安什么坏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孟徽道。

“但他要是真如你们所说,那昨晚从高台上掉下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需要人救,自己不就可以解决的嘛!结果,你

们也看到了。”

叶继非气不过他们就单单因为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就随便诬赖别人,转而对萧玄道,“你应

该最清楚的。那个时候要是你不救他,他铁定会摔在地上,不死也残了。有人会傻到用自己的性命来做赌注吗?”

“小心使得万年船,孟徽他们会这么想也只是出于保护大家而已,你也不要想得太极端了。”

萧玄的话让叶继非安静了下来。

吴雅风心里嫉妒,沉着个脸。

已是午饭时间,客栈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只听得其中一桌讨论着昨晚的事。

“昨晚天神大怒,连祈福台都给砸了,那个祈礽师也差点摔成了肉饼。”

“是啊,听说后来清扫场地的人也被迁怒了,残余的木桩都断成了一截截。”

推书 20234-06-09 :我是你的小小0+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