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 上——走出尘埃

作者:走出尘埃  录入:06-08

接下来的日子,江枭一直没把笔记本拿给我,而且连他的人我也遇不到了——他老是踩着上课铃进教室、再踩着下课铃出教室;吃饭时间、在餐厅里也不大遇到他,偶尔遇到一次,也是各坐各的桌子,各吃各的饭菜;晚自习,他去了照例是在后面与他的兄弟们掀起一阵接一阵的浪潮,好象除了闹腾、再也没有其它的事情能让他感兴趣,好象除了那6个兄弟,再也没有其它的人能让他想起。

不知道是哪天晚上,教室里突然安静了——好几个桌椅空着,江枭没有来,他的兄弟也没有来。

我很想知道江枭为什么突然不让我给他写笔记,难道是因为我写得不够好么?绝对不是。我这个人,别的方面不敢自夸,在学习上应该是十二分地认真细致的,何况江枭的笔记一般都是在我的笔记的基础上加工整理而成的,比我的笔记都要好得多。

究竟是什么原因?我真的好想去找江枭,我好想问他这是为什么。可是,我没有勇气——难道我已经习惯了为他写笔记?难道我会不能为他写笔记而难受?难道我还要去求他:“江枭,让我为你写笔记吧!”——我不会这么贱,我也不能这么贱。

日子一天天过去,寒气在一天天加重。如果说以前我与江枭存在着与其它相比要稍微特殊一点的关系,我想那就是——他的笔记是我写的,而我身上的衣服是他买的。而现在,笔记不再是我为他写了,而他买的衣服却一日不离地穿在我的身上,一刻不停给予我无穷的温暖。感受着柔暖的内衣,抚摩着精致的外套,我忽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日子犹如清澈的溪水从我的心间潺潺流过,不知不觉,我的伤感被她轻轻地洗刷干净;时间仿佛一只温柔的酥手在我的心间抚摩,我的失落被她一丝一缕地抽去。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确,江枭不让我给他写笔记,自然有他不让的理由,他不愿意告诉我,我又何必去多想?现在就我自己的这一份笔记,在上课的时间内就可以轻松地写好,课余时间我就可以轻松地去阅览室看自己喜欢的课外书。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这就是所谓的“要全面、辨证地看问题”吧。

也许是因为阅览室里的书太吸引人了吧,也许是教室里的环境氛围没有阅览室好吧,总之,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晚自习我也不去教室了——反正也没老师去点名、查人数,而且在我之前已经有“州官放火”,我这个“百姓”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点灯”了。

有一个人,不得不感谢,那就是张军。因为他,晚上、中午我都睡得极其暖和、极其安稳、极其塌实。随之而来,饭菜就渐渐从“味同嚼蜡”变得香甜了、可口了,而且出现了近似“甲亢”的越吃越谗的症状——这也与张军的“潜移默化”分不开,他吃饭特香特响还特多,与他老是在一起吃饭,对了,可以用“近张军者吃饭香”来概括吧。

“周瑜,你好象长胖了啊!”张军并不近视,却故意夸张地贴着我的鼻子看,“你的脸,长了好多肉!”“什么?”我赶紧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仔细地摸了一下,“长了好多肉?”

“是啊!一脸……那个什么肉……”张军突然笑了起来。“呀!”我赶紧把脸埋在枕头里,我“一脸横肉”?那我还见得人么?

“哈!你藏什么啊?”张军把我的脸扳过来对着他。“放开!”我使劲掰他的手,可是那手却纹丝不动。“好啦!骗你的!”张军松了手,侧了一下身子,平躺着,语无伦次地说道:“你是胖了点,以前你太瘦了,胖了才好,可是,你胖了,就像……就像……”“像什么?”我好紧张,我生怕他提到什么“猪”之类的蠢物。“像女生!”“啊?你说什么?”我正要追究,张军却翻身给我一个宽大的脊背,“睡觉吧,我瞌睡得要死了……明早记得叫我……”

“嘿嘿……”脚头突然传来怪怪的笑声。我吓了一跳,赶紧贴着张军——陈世俊不是早就睡着了么?怎么突然笑起来了?“和小女生睡觉,啧啧!恩恩!那个爽啊……”“呀!”我慌忙将头缩进被子——陈世俊在梦游么?

 

第47章 元旦晚会

“再过两个星期就是元旦了,学校要举行一年一度的大型文艺晚会,有这方面特长的同学可以到宣传部报名。”班主任刚说完,教室里立即响起了一片喧哗,仔细去听,好象都是在哄叫着什么“江枭”、“枭哥”之类的话。

“周瑜,你声音好听,去唱歌吧。”张军在怂恿我。我虽然从妈妈那里继承了一点艺术细胞——歌唱得不错、舞也跳得不赖,但那只是在家乡的山窝窝里穷显摆,现在来到这大都市里、身处这好歹也算咱中国一流的S大学,我那一点小细胞是上不得台盘的。

仔细算算,来到这个学校,除了上课,其它的活动我好象都没有参加过,就连那个军训也是半途而废,想来也真是觉得凄惶——这堂堂的S大学,几乎每个星期都有这样那样的活动,可是我,每次都是对那些花花绿绿的海报敬而远之。

没有勇气、也没有实力参加什么活动,以前的元旦晚会,我一直是焦点,而今年我却成了看客。世事沉浮、风云变幻、沧海尚且桑田,何况一个区区的“周瑜”?罢了,我就只上课、写笔记、看书。

元旦晚会终于在我既期盼又拒绝的情感中姗姗而来——其实下星期一才是元旦,因为要放假,所以晚会就在这个星期五晚上举行。凑巧的是,天公又纷纷扬扬地飘了一整天的雪。到晚上,天上底下、亭台楼阁莫不银妆素裹,在节日的华灯下,燕瘦环肥、分外妖娆。

晚饭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到5点半时,已经有人三五携手前往那座最大的建筑——“大礼堂”。

当我被张军连拉带拖地进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大礼堂时,同学们都已经在指定的位置坐得整整齐齐,正翘首以待晚会的开始。我随着张军在前排坐下的那一刻,禁不住向后面看了一下,我究竟想看什么呢?不知道,因为我的确什么都没看到。

6点,晚会准时开始。女主持沉鱼落雁、男主持潇洒俊逸,女主持声似莺歌、男主持极具磁性;歌者如珠落玉盘、舞者如游龙惊凤;还有那幽默的相声、滑稽的小品、经典的戏剧、惊险的杂技等等,都是我以前经见的晚会所不可比拟的,绝对算得上精彩纷呈、引人入胜,然而,我却看得不够投入、不够专心,我的眼睛虽然专注地盯着舞台,可我的心却老游历于舞台之外——我在想什么?不知道,因为我的确好象什么都没想;我究竟怎么了?不明白,因为我没感冒没发烧,我应该是好好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耳边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侧过脸看看周围的同学,就连张军,都在使劲地拍着巴掌。抬眼看舞台——是一群衣着另类的男生,在一个高大帅哥的带领下,正随着快节奏的音乐跳舞,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一个人接一个人,许多需要体力、技巧的动作被他们一一展示——这是什么舞蹈?“哇——”潮水般的喝彩一浪高过一浪,我终于在这浪潮中想起了一个词语——“街舞”。

我的骨子里是很喜欢跳舞的,所以也知道舞台上正在表演的舞街是属于技巧性较高的体育舞蹈,需要技巧和力量,要求舞者具有较高的柔韧性和协调性。但是,这所学校里好象并没有什么舞蹈社团,也没听说有街舞教练,在校园里也没看到有人课余扎堆训练,这些个子高大的帅哥是怎样学会的?而且跳得这样好?

“哇——”喝彩声又起来了,似乎要掀起这座庞大建筑的顶部直冲上云霄——舞台上狂飙的帅哥们唱起来了!旋律优美、节奏明快的音乐!无所顾忌、无忧无虑的舞蹈!青春靓丽的歌舞组合!

他们如舞的精灵,每一个动作都爆发出青春、活力、动感、朝气,舞出的是他们自己的心声甚至灵魂!他们是歌的魔幻,每一个音符都传达出个性、率真、勇敢、执着,唱出的是他们自己的世界甚至宇宙!

我伸着脖子看着、竖着耳朵听着,渐渐地,我的身体好象飘上了舞台,我的灵魂好象融入歌舞,但是,我却又好象找不到自己了,我甚至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自己了——我在哪里?我去了哪里?

“哗——”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浪潮自身后扑压过来,我禁不住前倾、最终扑倒。朦胧中好象有重物频繁地从身上踏过,在我快要肝胆俱裂之即,一只有力的大手把我从阎罗殿里拽了出来。

“周瑜!周瑜!”张军在急切地叫我。可我刚睁开眼睛、恢复听觉,听到的却是排山倒海般的尖叫——“江枭!江枭!江枭!江枭!……”

那个领舞的是江枭么?

我努力地再去看那舞台,可是满被沸腾的身体围住了、满被忘情的尖叫裹住了,我看不到我想看的、也看不到我不想看的。

我颤抖着伸出双手双臂,可是,那绚烂的舞台却越来越飘渺、越来越虚无,离我也越来越遥远了。

 

第48章 夜半惊魂

昨天晚上的晚会闹腾到很晚,好几次我都想回宿舍睡觉,可是张军死拽住我不放,劝我别冒这个险——的确,扭头向后一看,齐刷刷全是伸得直直的脖子,仿佛被无数只大手从后颈提着似的,过道里都站成了人墙。我坐在前面,若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是断然出不去的。

等晚会散场,我拽住张军晕头晕脑地回到宿舍,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紧闭着双眼,还是阻止不了那个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场面,它周而复始地播放,直到张军拍着我的脸问:“周瑜,醒醒……周瑜……”我睁开眼睛,灯光下是一张写满关切的脸,“你做什么梦了?哭这么伤心?”

今天一大早,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准时醒来,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张军,我不禁哀叹起来,为什么他睡得这样香甜,而我却几乎彻夜未眠?

坚持着又躺了一会,还是睡不着,虽然被子里的暖和让我很是留恋,但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张着耳朵听张军的呼噜声,也是一种不大不小的折磨。

过了一会,陈世俊起来了,洗脸、擦脸、吹头发搞得不亦乐乎——他有亲戚在市区,自然是急着过去度假了。

我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张军还在睡,其实张军醒来也是去找他的老乡同学,他绝对不会陪我一起,而我也绝对不会跟他一起去找他的老乡。

恹恹地下楼,然后漫无目的地走,此刻的我,还有什么目的么?我四处看看——后半夜又下雪了,把前半夜的一切都掩盖得毫无痕迹——我的目的,被这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掩盖了。

“周瑜……”低低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是王小丫,她背着小包,看样子是要赶回家吃早饭。

“去我们家吧!整整四天呢!你怎么过?”王小丫低着头、不停地用脚尖拨弄着那片刚从树上飘下的叶子,声音虽然很低,却充满着期待。

我算了一下,今天星期六,下星期二才是元旦,也就是说要等星期三才上课,不是整整四天么?天!难道要我像“十一”黄金周那样蜷缩在宿舍里?像这样的假期,那阅览室的大门是不会为我打开的。

“那天,星期六,你冒着大雨……”王小丫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和我妈妈往你宿舍打了好几次电话,你都不在……”看着王小丫苍白的瘦脸、真诚的眼睛,我却想不起是哪个星期六了。

“后来……你发烧了,都是我们不好,让你淋了雨,才……”我终于想起那个星期六早上的事了,“哦,是我不好,不应该不告而别的。”

“呵呵……”王小丫终于笑了,苍白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其实她并不很难看,为什么男生都叫她“丑小鸭”?尤其是江枭,好象从没正眼看过她。

罢了,不再想别的,我的胸在隐隐作痛。

“去我们家吧,许丽和她的朋友们游玩去了,就我和妈妈,还有你……”我好矛盾,我的确不想去王小丫家,但是,呆在学校怎么过呢?我真的不敢去想,而且此刻的我好象远远没有刚入学时坚强了,我真的没办法度过这漫长的四天。

“我妈妈每个星期天都要问起你,问你为什么不去了。”“是么?”我虽然问得轻描淡写,其实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是的。”王小丫很肯定地说完这两个字后,定定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去我家了?”“谁说我不去了?”我突然笑了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现在就去呀!”我伸出手拉了一下王小丫,“走吧,我饿了,正好去你家吃早饭。”

“妈妈!你看谁来啦!还在睡懒觉!”王小丫拍着卧室门大叫——她一进家门,就变了个人,首先是声音突然变大了。

好一会,门开了,一个身着粉红曳地睡袍、散着乌黑长发的妇人出现在我的眼前——脸上还残留着胭脂水粉的痕迹。“她是王小丫的妈妈?就是那个送我衣服的阿姨?”

“恩……谁来了……”慵懒的声音里传出无限的倦怠。“阿姨好……”“哦!小瑜来了?”惊喜的声音里明显夹杂着一丝慌乱,阿姨赶紧掩了一下半畅的胸襟,撩了一下凌乱的长发,“我去洗个澡……小丫,给小瑜拿水果点心……”

阿姨从我和王小丫身边走过时,一股怪怪的香气扑鼻而来,虽然比陈世俊的香味要好得多,可我还是不喜欢,也许是不习惯吧——因为我妈妈身上是那种自然的悠悠淡淡的香,从来不是她这样的味道。

“小瑜,饿了吧?”“不饿……”我吃蛋糕都快吃饱了,哪里还饿呀!

抬头的一瞬间,“妈妈!”我手里的蛋糕掉在腿上了,眼前的阿姨彻底变了一个人,变成了我最最熟悉也最最思念的人——她素面朝天、云鬓轻绾、布衣荆钗,不掩风流。

“小瑜,你怎么了?”眼前的人定定地看着我,我也定定地看着她——可是,她却变了,她不是妈妈,虽然她现在的样子与妈妈很像,但是那眉宇之间却没有妈妈固有的高贵与伶慧,而且,通身更缺少妈妈那种清中带雅、柔中透刚的气质。

“小瑜,阿姨起来得晚了,将就一下吧。”阿姨把一个青花小瓷盘放在我的面前,里面是四个煎鸡蛋。“喝点热牛奶,暖和。”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我的左手边。

“妈妈你忘啦?周瑜不喜欢喝纯牛奶!”王小丫端起她的杯子、皱着鼻子闻了一下,“我也不喜欢喝。”“知道小瑜喜欢喝酸奶,但是酸奶不能加热。”阿姨微笑着看着我,“冬天应该喝纯牛奶,暖和。小瑜,你说是吗?”“恩。”道理我自然懂得,只是这味道的确比酸奶差得远,而且这屋子里有足够的暖气,原本就不需要额外增加热量。

推书 20234-06-08 :巫寒纪事(雪篇 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