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史记:杨国末年,佞臣当道,民不聊生。外族乘此千载难逢之机,联军入侵中原。杨帝愧于回天乏力,逐禅位与凤亲
王凤麟,改国号为天朝。新太子凤骁招揽天下能人异士,组成无敌的凤军,大败联军于城门外。
两年后,圣德帝凤麟暴卒,太子继位为永靖帝。时天下太平,凤军异士中不乏闲云野鹤之辈,逐纷纷挂冠而去,或遁
迹山野、或游侠江湖,为天朝留下一页页动人的传说。
第一章
京城,天子脚下最繁荣的地方。
“太美了!这玉兽面纹韘是商朝的古物,竟然保持得这样完整。还有这个含蝉,手工多精致,玉质多柔润啊。真不愧
是贵族的陪葬品。委托你办事果然是对的。”珍宝坊的彭老板入迷地看着桌上珍罕的古物,连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喂,你看完没有啊。本少爷没那么多时间应酬你。你到底买还是不买?拜托你快点决定。”一个年约十四、五岁少
年正绕着二郎脚,口中叼着一根稻草,很拽地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少年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有一双又圆又亮的猫
儿眼。若不是态度嚣张,模样儿真的很惹人怜爱。
“晴儿少爷,你给点耐性嘛。我当然是买啰,我跟你义父相交了这么多年,少爷你拿来的东西难道我会不买吗。不过
价钱方面……”长得圆圆胖胖的彭老板表面是正当的古董商人,但内里却是个黑道中接贼赃的老手,无论是偷来的,
还是抢来的珍宝。彭老板都可以凭他的巧手,把赃物改头换面,再以高价卖出。其中最受何老板喜爱的就是盗墓得来
的贵族陪葬品。一来贪其珍贵,而且物主又早己作古,不必担心有人会上门追讨。
“一万两。现在商朝的古墓已经不多了,挖到这样的好东西可不容易。”被唤作晴儿的少年简洁地说。他虽然年轻,
但自幼跟随身为盗墓圣手的义父,经验已经颇为丰富。
“这些东西怎值一万两啊,不过既然晴儿少爷你这样说,就当是合理的价钱吧,只是敝店最近周转不灵。晴儿少爷就
看在老夫跟你义父多年的交情,通融一点吧,算个五千两如何?”彭老板欺他年幼,狠狠地杀价。
哼,一万两已经是看在义父份上算便宜了三份一了,你这老头竟然还想欺我?!果然是逢商必奸。晴儿一脸无害地笑
说:“既然你这样说!就一万五千两吧。”
“哎呀,果真虎父无犬子,晴儿少爷真豪爽,一万……呃?一万五千两?!那岂不是更贵了!”尖叫。
“你再杀猪似的乱叫,我就要加价了。”皱眉掩耳。
“你、你、你义父生前也不会这样做生意,你太过份了。也不看看我跟你义父是二十多年的交情。”气得连脸上的肥
肉也颤动。
“就是看在义父的份上,我才意思意思加你五千两。要是别人敢我压的价,我早就给他好看了。”晴儿吊儿郎当地笑
着,忽然飞快地一扬手。
彭老板感到耳畔生风,回头一看,赫然见一只小小蚊子被一根闪闪生光的金针钉在墙上。
想不到这小小孩儿,竟然尽得他义父真传。曾亲眼见识盗墓圣手的惊人武艺的彭老板,登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收起
小覤之心,恭恭敬敬地说:“晴儿少爷,有话好说啊!老夫想了想,觉得一万五千两果然是合理的价钱……”
“一万五千两是刚才的价钱,现在要二万了。”晴儿得势不饶人地说。
“二万两?!”这比合理的价还高了五千两啊,恐怕没什么赚头了。
“你再叫我就要三万两,再不然我拿去卖给西大街的聚宝轩也成。”起身欲走。
“不!我要!”聚宝轩的老板是他生意上最大的对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晴儿这种高质素的供货商投向他那一边。彭
老板咬着牙答应下来。
* * *
彭老板忍痛将二万两银票数给晴儿,晴儿亳不在意地接过随手揣入怀中,好笑地看着何彭板那心疼不舍的滑稽模样。
他的钱早已多得八辈子也花不完了,盗墓、探险、做买卖只不过是打发时间,闹着玩的。
“多谢啰,下次再找你吧。”拍拍身上的尘土,晴儿思量着一会儿去哪里找乐子。
“是是是,有好东西一定要关照小店。”生意人不怕吃点小亏,最要紧是下次可以赚回来。彭老板脸上堆着欢容,站
起来恭送他。
“也好。”你这胖猪也挺好玩的,表情转得像走马花灯一样,生气起来脸上的肥肉还会一下下的跳动。晴儿点点头,
顽皮地笑道:“胖老板,有好玩的事你也别忘了我啊。”
“当然当然。”假装听不见他的调侃,彭老板笑容可掬地说:“一件事儿不知晴儿少爷有没兴趣。”
“说来听听。”扬眉。
“晴儿少爷有听过琉球血刀吗?”彭老板神秘兮兮地说。
“那柄由琉球国进贡来,刀身通体鲜红,刀鞘镶满红宝石的长刀吗?”晴儿瞇起猫儿眼,在脑海中搜索有关那柄刀的
传言。“二百年前,杨国曾经派兵攻打琉球国,琉球王送来了百箱宝物求和,其中就包括了一对琉球血刀。”
“对对对,就是这个!”彭老板兴奋地叫道:“老夫有一个老主顾,专爱收藏刀剑兵器,想找一柄琉球血刀已经很多
年。但这相传种刀是用天外奇石铸造的,当年只铸了十柄,现在都不知所踪了,这种刀是每一个收藏家梦寐以求的宝
物。”
“那又怎样?你想求我替你找吗?”半闭着猫儿眼,晴儿兴致缺缺地伸个懒腰。他对刀剑兵器的兴趣不大,不然那什
么刀早给他弄到手了。
“哎呀,老父可以肯定这世上已经没有的琉球血刀了,不然凭老父遍布天下的线眼,早该找到了。”彭老板深明遣将
不如激将的道理。
“世上当然没有了,因为都藏到地下了嘛。”人性自私贪婪,喜欢的东西到死都不愿放手,所有才有了陪葬这种无聊
的习俗。 〖墨音阁〗 “对!我怎么想不到呢!”彭老板一拍脑袋,然后又摇摇头地叹气说:“不过天下的陵墓何其
多,毫无头绪的找,跟海底捞针没分别。照老父看机会是太渺茫了些,我还回绝那个客人好了。”
“哼,本少爷要找的东西,没有找不到的。”骄傲。
“有晴儿少爷出马当然不同,那老夫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呵呵,对付这种少爷没有比激将法更好用的了。彭老板恭
敬地哈腰,眼神中流露狡猾的光芒。
“那可要看我高兴啰。”肥猪,想激我吗?我偏要把刀找来,再拒绝卖给你,把你气得像皮球一样满地打滚。
晴儿脸露可爱的笑容,兴致勃勃地向目的地进发。
* * *
清河县。
衙门,天牢。一个无论在哪一个朝代,也和阴森恐怖血腥分割不开的地方。即使是史上被称以明德治世的天朝也不例
外。
“哼……你们这些兔崽子再迫问也没用!老子什么也不会招!那贪官不用妄想找回儿子!有种就杀了老子!老子十八
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这十恶不赧的绑匪,死到临头还嘴硬。差大爷倒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棍子着肉声、闷哼声、吆
喝声响彻牢房。
被铁链锁着的粗汉始终不吭一声。官差彻底被他的硬气惹火,取出烧红了铁枝。
“呵呵,如果你这次也能忍过去。差大爷跟你姓!”众官差狰狞地笑着,在犯人恐惧的目光中,把铁枝晃来晃去,戏
谑了一番。
正要朝腹部柔软处烙下之际,忽然横中飞来一枚铜钱击在铁枝上,官差的手猛地一震,铁枝脱手飞开去。
“什么人?”来人的手劲惊人,众人不禁大惊失色。
“是我,大家莫惊。”一个昂藏七尺,身形粗壮,年近三十的男人,正缓缓拾级而下。男人穿着灰色袍子,背上负着
一柄有颜色黝黑,异常巨大沉重的斩马刀。
“东方大人。”众人行礼。
东方彦的目光在各人脸上慢慢扫过,最后落在官阶最高的王捕头身上。“本朝有例,审问犯人时,刑不可过三。你们
现在这样做,就是犯人招了,也是屈打成招,此举实为违反法纪。”
“呃……这个东方大人……”这种重犯不用大刑又怎会招?!而且刑不过三这条法例,哪一朝代哪一个衙门认真执行
过?都是说说好听,审起口硬的犯人,还不是十大酷刑齐出。
但东方彦沉实的脸上流露着一股浩然正气,令人不敢潜越,众人纷纷默不作声地垂下头。
东方彦温和地说:“我也明白你们要在限时内交差,是有你们的难处。”
“东方大人明白就好。”王捕头大大松了口气。
“不若让我来帮忙好了。让我跟犯人谈谈,也许能问出点什么。”东方彦继续说。
“嗄?”时间无多了啊!还慢慢谈?
“怎么?不方便?”微笑。
“呃……方便方便。”王捕头恭敬地回答,还亲自解下犯人,替东方彦押送。
待他们离开后,新来的捕快立刻不服地问:“那人是什么东西?他明明是个捕快,为什么王捕头见了他,反而恭恭敬
敬?虽然说人犯是他捉回来的,但他又不隶属我们清河县,凭什么提审犯人。”
老资格的前辈立刻在新丁头上敲了一记,教训道:“你这新丁还真够呆,看到那柄斩马刀还不知他是谁?他就是东方
彦,当年直属皇上的大将军,当年凭着那口重愈百斤的斩马刀,在敌军中所向披靡。后因为浪荡江湖,才在三年前辞
了军职,当起捕快来,皇上还特封他为金牌名捕。”
“啊!”震惊。想不到打扮朴素,看似落魄江湖的粗汉,竟是声名远播的四大金牌名捕之一。
“哼,金牌名捕无一不是官封至一品的侯爵,还被皇上特许,可以越境查案,碰上汪洋大盗贪官污吏,有权先斩后奏
。等于是皇上特派的钦差,连县令大人见到他也要必恭必敬。”
新丁呆了半晌,摸摸被敲疼了的脑袋,闷闷地抱怨:“金牌名捕又怎样,我才不信他可以光用谈的,就让犯人招供。
”
* * *
“你们这些狗官全是一丘之貉,用卑鄙手段拿住老子,现在又想耍什么鬼花样!”犯人的伤口给治理过,换上干净衣
服后,精神明显好多了。在押送到的偏厅途中不住叫骂,把王捕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珠,但偏又无可奈何。
东方彦早已经泡好茶,吃着点心在等候,听到他的叫骂声逐微笑说:“我明明记得我是用真实功夫打败你的,什么时
候耍过卑鄙手段?”
犯人老脸一红,为之语塞。谁叫人家真的只用了一刀就劈断他的熟铜棍,再加一掌就打得他飞开一丈远,还单人匹马
把他的山寨挑了,几十个兄弟逃的逃,生擒的生擒。他面皮再厚,在东方彦面前也骂不出卑鄙无耻等话。
东方彦见他无辞以对,便悠闲地啜了口茶,平和地说道:“你叫赵虎,四十岁,山东人,家中有一独女,本是清河县
虎威镖局的镖头,一年前因失了朝庭的镖而被县令放逐。对吗?”
赵虎听到先是一怔,然后狂吼道:“不对!是常县令那狗贼看中的老子家中的祖地,想买来为他的九姨太兴建别院,
老子不卖。他设计陷害老子,假公济私抄了老子的家,我娘还因为受了惊而一病不起。那狗官不是人,他不得好死。
”
“嗯、嗯。所以你就绑架他的儿子了?但稚子何辜?常公子年纪还少。无论你跟他爹有什么恩怨,也不该牵涉到他。
那孩子被你藏起来已经两天了,再找不到他就算不饿死,也会渴死。”东方彦点点头,温和地劝说。
赵虎不屑地撇转面,恨恨地说:“呸,谁叫他是那狗官那儿子!只好算他倒霉。你也不必多说,官官相卫,你一定帮
着那狗县令说话。有种杀了老子好了,那小藏在哪里只有老子知道,老子死也要狗官的儿子陪葬。”
“赵虎,你也有女儿,你就不怕会有报应。”声音转为严厉。
赵虎被他那凛然的正气慑住,半晌才失控狂叫道:“你把我女儿怎样了?你别想恐吓我,我的女儿一直藏在安全的地
方。”
“我是官差当然不会把你的女儿怎样,你的兄弟花龙花豹就难说了。我的同伴跟踪他俩,去到碧芦山的一个山洞。”
啧,一个是变态淫贼,一个是恋童癖。这个赵虎处事胡涂,识人不清,竟跟他们混在一起,难怪当年会那么容易被常
县令那笨蛋坑了。
碧芦山的地形独特,有数不清的山洞和天然的秘道,正是最好藏身之所,赵虎行事前已经命女儿躲在那里。想不到竟
被花家兄弟发现,想到他们兄的特殊癖好。赵虎不禁心胆俱裂。
“我的女儿、女儿……啊啊啊啊!是爹爹害了你!老天!我作的孽为什么要报在我女儿身上啊!”赵虎拚命扯自己的
头发,把额头狠狠撞向台角,发出负伤的野兽似的悲呜。
东方彦见他血流披面,也受到教训了,便轻轻拍了一下掌。
“爹爹!”一个可爱女孩从内堂哭着跑出来,扑到赵虎怀中。女孩身后跟着一个玉树临风,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
“金花!我的女儿!你、你、你还好吗……”赵虎紧抱女儿,真情流露。
“嗯,刚才花叔叔他们想……幸好这个西门叔叔及时救了女儿。”赵金花感激地指指身后白衣男子。
“是哥哥,请叫我西门哥哥。被你这样的小美人叫作叔叔,我会难过的。”白衣男子夸张地做了个伤心的表情,还向
她狭狭眼睛,害得人家小姑娘心如鹿撞。
东方彦瞪他一眼,才转向赵虎说:“常县令的公子,今年只有十二岁,跟令千金同年。”
赵虎叹了口气,心服口服地说出藏着人质的地点。
* * *
深夜,小巷里的面摊子坐着三个气质各异,但同样气度不凡男子。
“县令的小公子找到了?谢啦!若不是我正在调查县令贪污一案不宜露面。就不用麻烦你了,还害你耽搁了正事。”
穿着宝蓝色袍子,面目英挺的南宫少天敬了东方彦一杯。
“哪儿的话。这是我辈份内事之事,而且我只是回乡祭祖路经此处,有什么耽搁不耽搁的。贪污案一事有我帮得上忙
的地方吗?”东方彦微微一笑。
“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不劳东方兄了。”
“喂喂喂,这两件案我才最大的功臣呀。若不是我消息灵通,怎会及时救了赵家小姑娘,少天也没这样容易掌握证据
。”不甘受到冷落,西门仪嘻皮笑脸地插话。
“敬我的大功臣一杯。”南宫少天豪气地说。
“区区一杯水酒就想打发我?本少爷正好缺钱,你们破案的赏金我要一半。”开天杀价。
“一半?你这钱鬼想坑人啊?”对女人就挥金如土,对兄弟就斤斤计较。南宫少天才不甘愿当这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