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幸福 上——若星

苏原轻轻的说“我为什么要打你，我疼你还来不及，我怎么舍得打你。”

小丰一时不禁有些哽咽，他趴在苏原的怀里，“原哥，对不起，对不起。”

苏原此刻望着黑色的天幕，眼泪慢慢流了下来，自己珍爱了十几年的人原来可以一夕之间就能背叛自己，感情这东西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谁能分清？耳边十几岁时小丰说过的话仍犹言在侧“原哥，我们能不能永远在一起？”

“永远有多远？”苏原喃喃着，眼神迷茫的看着天空。虽然他表面上原谅了小丰，那是因为他深爱他，可内心却遍布伤痕。

“怎么今天没在家陪你的小情儿，想起我来了。”“红”里，刘凯调侃着对神色阴郁的苏原说。

苏原一口干了手里的酒，冲着酒保喊道“再来一杯。”

“别喝了，再喝就醉了。”刘凯眉头一皱，“你他妈的到底怎么了，喊我来就光让我看你喝酒啊，到底怎么了，你到快说啊。”

苏原抽出一支烟，朦胧的烟雾里，只听他幽幽的问“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贱啊。”

“怎么回事，我没明白。”刘凯有些糊涂。

“你看，我对人家好吧，人家觉得是负担，可你让我不对他好，我又做不到。”

“你说的是小丰？”

“你说，怎么就十几年的感情比不过几个月的感情了？他说把我扔了，就扔了，象扔一件破衣服一样。”

刘凯突然沉默了，小丰还是说了，真相总是最伤人。那年自己是亲眼看见的，那两人甜蜜亲昵的从宾馆里走出来，正撞上自己，自己后来是找过小丰的，警告他不准再做对不起苏原的事，可没想到他居然跑了，就连齐瑞，他最初也绝没有想到，他就是当年小丰的那个情人。

“小丰就是一时走了点弯路，最后还不是想明白了，谁对他最好，还不是你么？年轻人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刘凯劝道。

苏原摇摇头“你不明白，我最了解他，如果不是爱到极点，他是不会抛下我突然走的，他觉得心里内疚，觉得没法再面对我，只好选择离开。”

“可现在他还不是回到你身边了？你担心什么，就算姓齐的真敢来和你争，只要小丰拿定主意，谁也强迫不了他。”

“刘凯啊刘凯，是你傻还是我傻？小丰不是不再爱他了，你没听过吗，爱之深所以恨之切，那天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睛告诉我，他还爱着齐瑞，怎么会不爱，不爱一个人会把他的名字刻在身上？你错了。”苏原苦笑。

换刘凯震惊了“苏原。”

苏原再度干了面前的酒“别劝我，我的心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凯于是不再说话，只陪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闪闪暖胸怀。”

“我来唱，我来，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你那唱的什么啊，听我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哈哈。”

“你都跑调跑到凤凰山去了，走开，我唱，我来唱，哈哈哈。”

寂静无人的大马路上，两个喝的东倒西歪的大男人嘻嘻哈哈的互相搀扶着走着，一边走还一边乱嚎，惊起了路边楼里点点灯光。

“我们小的时候，学校里放暑假都发电影票，我就问我妈要上三毛钱，带着小丰一起去看，什么《小兵张嘎》《地道战》《闪闪红星》，看了好多，不过小丰最没出息，往往电影还没结束，他就睡着了，每次都是我背他回家。”

“我不喜欢上音乐课，每次老师总说我五音不全，小丰唱的好，每次老师都表扬他，他妈说，他的音乐细胞遗传自他爸，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没爸。”

“哎，你说，我怎么就不如那个男人了，他到底哪里好啊。”

“你傻笑个什么劲儿，别觉得自己现在是订过婚有了主的人了，怎么这穿了鞋的还看不起我们打赤脚的了？”

“我说你，乐什么呢，你小子，从认识你就发现你蔫坏，哎，我说。”苏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抢上来的一片柔软的嘴唇堵住了嘴。

“苏原，我喜欢你。”

16

幻觉，绝对是幻觉，苏原猛的甩甩头，怎么可能，自己怎么会一丝不挂的躺在刘凯的床上？而刘凯，天，他居然也是未着寸缕，背对着自己，光滑的脊背露在丝被外面。

苏原一阵头疼，他记得昨夜自己喝大了，然后和一个男人抵死缠绵了好久，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刘凯。虽说是酒后乱性，可这乱的有点离谱了，自己怎么能上了最铁的哥们呢，这哪是人干的事儿，简直是他妈的禽兽啊。

正当苏原心乱如麻的时候，刘凯翻了个身，醒了，相对于苏原的震惊，刘凯心里却是非常清醒，也可以这么说，昨晚还是他主动诱惑了苏原，没有什么原因，就想在自己和别的女人结婚前真正得到苏原一次，不让自己留有遗憾。

“醒了。”刘凯舒展了下胳膊，他当然看到了苏原一脸的懊恼，可他装做什么事儿都没有。

“刘凯，我，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苏原懊恼的张口“我昨天喝多了，真不是有心。”

“说什么呢？傻了吧你，怎么喝多了在我这儿睡了一夜，起来成弱智儿童了，抓紧起床，还上班呢。”刘凯围着丝被步入卫生间，故意漠视地上散乱的衣服。`

苏原一时目瞪口呆，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自己做了个春梦？昨天晚上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不对，苏原的视线在落到床单上时，立刻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他与刘凯确实是做了，床单上点点的污渍与血迹就很能说明问题，可刘凯为什么不承认呢？想了一会儿，苏原有些了悟，刘凯也难堪，他故意不承认就是希望自己也当这事没发生过，想到此，苏原自己心里到隐隐有些失落，为什么失落，自己也说不清楚。

卫生间里的镜子前，刘凯打开包着自己的丝被，脸色突然变的绯红，“他妈的苏原，你属狗的啊。”光洁的锁骨和胸前遍布或紫或红的吻痕，不仅如此，身后的某个地方此刻也火辣辣疼，想起昨夜苏原进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刹那，自己分明是流了泪的，为什么哭，刘凯摸摸早已经干了的泪痕，脸色渐渐阴郁下来，有什么用呢？一声低叹，对他再好，他也看不见，就算自己投怀送抱他也不会爱上自己，昨夜他分明喊的是小丰的名字，“我不想和他比，苏原，我就是想让你记得我，记得你亏欠了我，并不仅仅是做为一个朋友。”

去公司上班的路上，刘凯的神色到还轻松，可苦了苏原，他隔上十几分钟就偷偷看看刘凯，第一次做那里会很疼，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处理的，此刻苏原隐隐猜出了刘凯的几分心思，可他不敢去确认，他怕自己猜度错了，和刘凯连朋友也没法做，自从昨夜开始，好象许多东西都走了样，他们现在究竟算什么呢？难道说，彼此还能心平气和的做朋友？

“苏总，靳先生早上来过电话找您。”助手小黄一见苏原连忙汇报说“还有，NR公司的人上午九点会来我们公司。”

“知道了。”苏原匆匆步进里间办公室，在给小丰打电话时，略为迟疑了下，可还是打了过去“对不起，昨天有个重要客户，应酬到很晚，喝多了。”苏原说这话时，有些心虚。

“我没事，昨天看你那么晚没回来很担心你，你没事就好。”小丰轻轻的说。

“哦，对不起，今天会早点回家的。”苏原看看表，八点二十分了，还要准备些资料，正准备挂线，只听那边有些迟疑的说“原哥，职业9中通知我去上班了。”

苏原“啊”了一声，连忙骂自己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告诉小丰了呢，前一段时间一个聚会上，正巧了，一个朋友的哥们正好在职业中干校长，自己就随口提了一下小丰想出来工作的事，那个朋友马上打电话给他的哥们，死启百赖的就把小丰应聘的事给定了下来，虽然是合同制老师，可工资待遇一点也不比那些正规军差，苏原琢磨，肯定是学校的通知打到了家里，要不小丰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报到啊，到时候我送你。”

职业9中在X城三环路外，是一所集技工、高职一起的大型职业学校，在X城及全省都是最好的一所职校，同时由于位于城西小龙山附近，环境也非常优美，苏原为了这个，专门买了块天梭送给了给他帮忙的那伙计。

“原哥，谢谢你。”电话里小丰顿了一下，然后挂了电话。

苏原的心情好了起来，再打给策划部陈思奇的时候，声音明显轻快很多“9点NR公司就要来人了，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答是没问题，苏原满意的点点头。

9点整，NR公司亚洲区市场部总监张海风走进苏原的会议室时，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张海风一看就是个混血儿，头发是黑色的，可眼睛却是绿色的，集中了所有混血儿的一切优点，苏原第一眼看到他时，觉得他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到底在那里见过他，双方客气的打过招呼后，一切准备就绪，陈思奇开始展示起来。

展示过程中，张海风一直认真的看着，在遇到比较感兴趣的地方，他会和苏原讨论几句，10点左右，整个展示全部结束，张海风略微点点头，面露微笑“苏总，你们做的关于水中车展这一方案我确实很感兴趣，不知道这个构思是如何来的呢？”

苏原笑笑，略一思索开口道“我们也分析过，很多公司的车展无外乎几种类型，一种是室内展销，一种是在某些大的广场中心展销，我们也考虑过这几种方案，总觉得没有什么新意，X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处于于北方深腹，人们的思想观念总是比南方沿海的人要保守一些，所以我们想，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出轰动的效果来，X城的凤凰湖是X城最著名的景点之一，现在是秋季，全国各地前来游玩的人非常多，我们如果赶在十一黄金周的七天，在湖上办一次车展，定能得到大家的广泛关注，同时，本次车展又涵盖了了NR公司的服务理念：健康、环保。”

张海风边听边微微颔首，最后微笑着说“不错，到底是有名的新域印象公司，你们的这个方案我很感兴趣，这样吧，你把你们的价格和方案书给我，我们将其他的几家一起比较后，给你们一个确切的答复。”

苏原朝陈思奇示意，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方案书交到他手上。

苏原本想挽留NR公司来的人一起共进午餐的，可张海风却拒绝了，等他们走后，陈思奇撇撇嘴，“大公司了不起啊。”

苏原笑笑，知道他们公司的人办事认真，同时也严谨的出名，所以不以为怪。

苏原晚上回家的时候，有些忐忑，毕竟做了不该做的事，不知道如何面对小丰，小丰到是一副坦然的样子，没有说什么，可苏原心里反而更难受，夜深，苏原闻听着小丰熟睡的鼾声，展辗转反侧，一时想到自己小的时候和小丰两两相依的样子，一时又想到刘凯对自己的深情厚意，直折腾到很晚才勉强入睡。

小丰其实也没睡着，他的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似的扑腾，下午，不知道齐瑞是怎么得知了他的住址，就直接杀了过来，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相对无言。

“你，还来做什么呢。”小丰靠在门上，痛苦的说。

齐瑞也是一脸的痛楚“小丰，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难道你就样把我否决了。”

“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你婚也结了，人也娶到家里了，还派人将我的东西都给丢了出来，我再不清楚岂不是傻子吗？”

“那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你要知道，我那次回家 本来就是为了说我们的事，我怎么想到，他们能强逼我结婚？还把我软禁起来？”

“算了。”小丰长长叹息了一口气“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还是回去吧。”

齐瑞眼睛炯炯闪着执着的光亮，“不，小丰，我已经准备和她离婚了，我是不会放弃的，你等着我。”

小丰听着他脚步咚咚的离去，心里本来坚持的那份痛恨，也渐渐动摇，“难道我又错了吗？”可很快他甩甩头，脑中闪过苏原爽朗的笑脸“我不能再对不起原哥。不能。”

17

NR公司的车展定了下来，就在月末某天，苏原最近有点赶，每天早上送小丰上班后，马上就要赶到公司去准备车展的事情，和凤凰湖风景管理处的人沟通关系，找人定做浮力展台，这些都还好办，可当天由谁来把汽车开到展台上呢？苏原有些头大，陈思奇提了个建议，找专业的特技人员，可不行，很快被NR公司的人否决了，他们认为这款车就是面向大众的，就应该人人都可以开动车，他们建议，当场挑几名会开车的观众来演示，这可给苏原提了个难题，他当天还要保证观众的人身安全，没有办法，苏原除了让属下把安全防范做到最优外，还找了保险公司。

时间太紧，苏原天天晚上要加班，而小丰呢，因为开始在离市区很远的职业9中上班了，每天下午的接送工作就交给了助理小黄。

这日早上，苏原匆匆将小丰送到学校，准备离开的时候，小丰轻轻的说“你最近那么忙，不用每天都送我了，我坐公车来就好。”

苏原了然的笑笑，摸摸他的头发“早上送你的时间我还是有的，难得能和你安静的呆一会儿，对不起，最近太忙了，有些忽略你，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带你出去玩玩，好吗？”

小丰抬眼看看苏原，眼睛里闪过一丝矛盾的神色，他低下头，小声说“等过完这段时间再说吧，我先走了。”

苏原点点头，心里隐约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齐瑞出现后，他就象一根长刺，横阻在了他们中间，虽然苏原自那日酒醉后，没有再提过一个字，可他毕竟伤了心，而小丰，自然小心翼翼的保持着沉默，他知道，天底下，对他最好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原，他不想让他为自己再伤心了。

等苏原走后，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另一个方向开过来，停在了9中门口，摇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阴郁的脸，齐瑞是最近两天才知道小丰重新代课的事情，今天特意赶来想见他一面，可没想到正碰上这温馨的告别，齐瑞心里妒火中烧，他望着9中的校牌好一阵出神，他是和是苏原不一样的男人，自己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不管是用抢还是用逼，他出了好一会儿神，临走的时候，突然露出一丝冷然的笑来。

其实想置苏原于死地的还有一个人，他比齐瑞更恨苏原，可他还是深藏不露的继续观望着，直到从另一个城市传来的一份资料，引起了他的兴趣。

车展的头天晚上，“红”里，两个同样俊秀的男人坐在吧台前，看着舞池里，跳动着的红男绿女们，刘凯喝了一酒，大声的说“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原笑笑同样大声的说“差不多了。应该没有问题。”

刘凯“哦”了一声。

苏原转过头去，看着刘凯线条阴柔的脸，狭长的凤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乱，他记起了那个荒唐的夜晚，两人的一夜疯狂，他不知道刘凯还记不记得，可心里居然有些隐隐的期盼，“你，”他顿了一下，“明天来么？”

“我就不去了，西西要去S市玩，让我陪她去。”闪烁的灯光打在刘凯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听语气甚是平淡。

“日子定下来了吗？”苏原心底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可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也不看刘凯，仍然大声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