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九曲桥,就看到平澜乐颠颠地跑过来,边跑边嚷:“九华,九华,你来啦!我还以为你当 了城主就不认我们这些
个朋友了呢!”
他的精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笑着与他拥抱了一下:“只要是朋友,我岂有不认之理。”
他笑捶了我一下:“昨天的舞,你跳得可真棒,当然,要除了那个四脚朝开的开头,和灰头土 脸的结尾。哈,哈,哈
,真是太搞笑了,那种事……”
“平澜!这是在凡天,而你面前的是新的城主,注意你的言行。”朔月冷冷地开口。平澜立时 噤声,冲我吐了吐舌头
对朔月拱手道:“是,主上。”
我虽觉得朔月这气生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平澜既是元界的人,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气氛一时 有些尴尬,朔月转过身
子说:“城主请随我来。”
才举步,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青岚。他单手握剑,笔直地站在桥那一头,红发长了,却没 有束在一块儿,随风飘
起几丝软下了不少硬气。突然之间,觉察到他的疲惫。那个总是意气风发, 刚直不阿的青岚,也许,累了。金色的眼
失去了鲜活的光泽,火红的发也不再像火焰一般地燃烧, 静止在那里时,像一截快要死去的树。元界的大变,让他神
伤至此么?
想起一起旅行时的他,想到放我逃出天禁的他,想起那个怕我嫁不出去而求婚的他,还想起一 脸淡漠地舞着碎梦要斩
杀妖狐的他。 我朝他笑了笑,挥挥手道:“青岚,好呀!”
他没吭声。朔月走在前头,没与他招呼,径直越过他继续走。我走到他面前,抬手想像以前一 样拍拍他的肩,他却轻
微地闪开了。我没有丝毫尴尬地收回手,笑笑继续说:“那咱们一会儿再聊 。”然后与他擦肩而过,我感觉到他的肩
微微抬了抬,又沉了下去。我收了笑,慢慢跟着朔月走。
肃心殿前面是荷塘,后面青竹扶疏,有座小亭,名为翠微,门柱上各有句字:雨后留新绿,风 过心亦轻。潦草至极,
当初是他认给我听的,一听之下到是挺喜爱。还记得当时我笑着说:“听着 就好像可以闻得到树叶绿草的清香。一阵
微风吹来,便真觉得什么烦恼都被吹走了似的
。”妖狐白我一眼道:“你这种一根儿筋的,有什么屁大的事儿?还烦恼!切!”
“他总喜欢和你杠着干!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喜欢你。”听着朔月说的话,我才发觉,原来我 的嘴角不自觉地又扬了
起来。
“到现在,也还是这样。”我淡笑着回他。
他深深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一个老找你麻烦的人。”
“以前是不太喜欢。”我摸摸索鼻子,再捏捏耳朵,这是他很喜欢揪的地方。接着说:“但现 在却喜欢得不得了。因
为,这些麻烦总是因为我才有的。”
他听了,垂下头,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九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仍然微笑:“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他抬起头:“那你原谅我了么?”
我歪了下头:“你并不亏欠我什么!甚至说起来我要谢谢你愿意把医果给我,我和妖狐会永远 感激你的。”
“我不要你们的感激,我只要你!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不好么?”
我摇摇头:“只有这个,不行。我的以后只属于妖狐。”是的,从前给了你,现在和将来我只 愿给他!
他微眯了下眼:“你说过,如果我愿意给你医果,你可答应我任何事。”
“这件不行。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朔月。”
他的眼沉了沉:“那好,不和我在一起,就离开他。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不可以。”
我再摇头:“朔月,以前的人,不是这样的。”
他转过身:“你也说过,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
我窒了一下,甩头说:“这也不可能,我决不会离开他。”
他哼笑了两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的诺言是在骗我么?”
“除了与妖狐分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就算是要你把凡天送给我也可以?”他转回头盯着我问。
我哑然失笑:“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他逼进一步:“如果我说是,你,会给我么?”
我仍摇了摇头:“不,凡天不是我的,我给不了。”
他仰天大笑,说不出的凄然:“你终究许的是个空口白诺啊!九华。”
“凡天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属于所有凡天子民的,我作不了主。我所能答应的,只是我自己可 以做的事。”
他停住了笑,抬手抚上我右耳的传音石:“那么,我们成婚吧。这件事,你做得了主么?”
……
这段时间公司主办了一个会议,操持下来,人都瘦了一圈,太累了。心里总念着要更要更,也 是今天了才碰到了自己
的电脑。更新来迟,请大家原谅。
第二十八章
我哂然一笑:“你这是逼我做决定么?”
他扬了扬下巴:“那么,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抬手抚上右耳的耳垂,捏住那颗仿佛长在了肌肤里的传音石用力一拉,钻心的疼让我咬紧牙 的嘴里尝到了一丝腥甜
。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滑进了衣内,我忍着痛看向他,他的眼幽深如潭 。我伸手去拉他的右手,他犟着不肯抬起
手臂,我用力,他也用力,我轻轻叫道:“朔月。”他全 身竟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手颤个不停,但终被我拉了起来
。
摊开他的手心,我将那颗带血的黑色石头放了上去,看着他坚定的说:“我拒绝。”
他一下子握紧掌心,收回手,身子奇异地不再发抖。
“那么,你走吧。”说完他似疲惫不堪地转过身。
我心里虽然惊讶,但对他已无话可说。
“你说过,只要我真心地向你道歉,不论什么事你也会原谅。”他的声音散散的,像随时会被 风吹得无影无踪。
“从没怪过,又哪来的原谅?朔月,你的聪明才智又何苦纠缠在这种俗事之上。你有你的路要 走,而我,也有我的。
”
顿了一顿,我接着说:“如果没有其它,我便先走了。若城主愿意,可多留两月,两月之后, 是我大喜。”
他霍地转身,死死盯着我:“你,要与他成亲!”
我笑笑:“虽然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但应该不算突然。也许还是应该先问问他,唔,那我先告 辞了。”
转身我喜滋滋地回太乙楼。
冲出前殿见到平澜和青岚,我边跑边跟他们说:“两个月后我结婚,留下来喝喜酒啊!”
来不及听他们答了些什么,我一阵风似的向太乙楼奔去。遇到一个换花的宫人,乘她曲膝行礼 时抽了一枝,金盏花?
将就了吧。
我进了楼直奔卧室,安眠咒的作用下,我的小狐狸睡得很沉。 我抬手解了咒,捏过一缕他的 发,不停挠他鼻子,一会
儿就把他烦醒了。他薄薄的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紫色的眼中还 是朦胧一片。我把那朵尚带露珠的花递到他
跟前道:“小狐狸,我们成亲吧。”
他的眼一凝,眨了几眨,最后一次闭上,像吸入了房间里所有的光,再一睁开,晶莹得让人不 敢直视。
“你说什么?”他半撑起身问我。
我笑了,摸摸鼻子说:“我说,我们成亲吧。”边说边把花向他面前凑了凑。他垂下眼看了看 ,微愣了愣:“金盏花
?”
我点点头:“这花漂亮吧,花语是:盼望的幸福。小狐狸,我们成亲好不好?”
他喃喃地跟我重复:“盼望的幸福?”
我把花别在了他耳后,轻轻吻吻花,再往下吻吻他细白的耳朵,他颤抖着缩了缩。
“是,给我,好么?”轻轻揽他入怀,偏头把他的左耳叼在嘴里,细细地啃着他的耳骨,慢慢 地舔弄温玉似的耳垂,
他紧紧地握着我要伸入他衣襟的手,不知是要迎合还是要抗拒。压抑的喘息 从他紧咬的唇间逸出,终于难耐地唤出:
“九华……九华……”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脸上,将他撩到浪尖上,却始终不给予最后的刺激,任他随着情潮载沉载 浮。
“答应我,嗯?”尽管自己也难受,但话在今天是一定要逼出来的,我的勇气总比他的时效要 少些。所以用用这种手
段,也是不得已嘛。可是我肯定,这种逼供的方法绝对是我们俩都喜欢的。
他细细地啜泣起来,紫色的眼中水润一片,承受不住的,便沿着脸颊滑了下来,落到我的唇中 ,微微的咸涩中竟也能
让我品出一味甜来。梳好的发早已被他打散,他攥着我的发不住的叫我的名 字,身体因情欲不得舒解泛出一片醉人的
樱红。
“我答应,我答应了,九华……呜呜……九华……”
听到我想要的,心满意足地放过了他。看他趴在锦被上大口地喘息,虽然自己还没有发泄,心 灵上的满足却是身体上
的满足所不能比拟的。
“大,大清早的,你,你发,发哪门子疯!”看来累得够呛,语不成调了。
拂开他背上的绿发,我俯身缓缓亲吻着他湿滑的肩膀,他呻吟一声:“九华……”可怜惜惜的 声音,让我听得失笑。
我按着他的肩头说:“好,好,好,你不动,我来就好。”说完,一举冲入 激情了一夜的天堂。
他窒了窒,然后大骂:“轻点儿,这么狠,老子要死了!啊……”
我狠狠一顶,他敏感的身体又是一阵痉挛,待到云收雨歇,他哪里还动得了一根手指头。
我们相拥而眠,入睡前我提醒自己,醒来后马上就开始筹备婚礼。我,要让小狐狸风风光光地 成为我一生的伴侣。
再次醒来,日已西斜,是被饿醒的。偌大的床上只有我一个,看看凌乱的被褥,我下了床,招 人来收拾。 随口问:“
妖狐呢?”
那人为我换过件睡衣,垂头道:“回主上,妖狐大人在浴池。”我想了想,挥退他,转身也去 了浴池那边。
到了那里一看,却没有见到他,于是我匆匆沐浴了一下,就赶去了镜阁。
“影羽,你看看,这颗医果要怎么给妖狐用啊?”
他接过我手中的锦盒,打开,里面有一颗乳白色的果子,像圣女果那么大,看来珠圆玉润,一 点也不像几千年前的东
西。他取出来拿在手中看了看:“想不到,他竟会自己把东西送给你。”
我扬扬眉:“每个人都会不求回报地做一两件好事。”
他轻哼了声,把果子放了回去,接着问:“你是真的想要和那只狐狸在一起么?”
我喜上眉梢道:“那是当然,我还正想跟你说,我打算两个月后就与他成亲。”
他合盖子的手顿了一顿,还是放下了,叹口气说:“血蛟一族的血脉,断了也好。随你的意思 去吧。将这医果研碎了
,和你的血吞服,一日三次,连服七天。日后他便与你同血有脉,你在他在 ,你亡他亡。”
我把这话转述给妖狐时,他正苦着脸吃下第一次的份。
“那要是我死了,你也会死么?”
我挠挠头:“这个我没问,应该是吧,不然不是太不公平了!所以,你以后给我小心点,你的 命就是我的命了!”
他噘噘嘴靠以我怀里:“切,小气,我的命还早就给你了呢!”
我亲亲他嘟起来的小猪嘴:“是啊,所以我一直挺爱惜的,不是?”
他揽着我的脖子,口齿不清地说:“以后,要更爱惜些。”
我笑着吻了回去。这样的小狐狸,叫我怎能不爱?
第二十九章
寒蝉凄切,骤雨初歇,刚入秋的凉意便显露了出来。可是在水镜,到处干得那可是热火朝天啊 !但入目的皆是白,一
朵接一朵,一片连一片,就连茅房门口都挂上了一朵白绸花!!实在是让我 无语啊,所以一声令下:通通换红的,红
的!
舞凤和慕羽还跟我急了:主上,那可不行,红色不吉利,绝不能换红的。
我还想要据理力争,慕羽干干脆脆丢下句:要换色,婚礼就自己操办去。
这个死丫头,也只敢要胁我!!婚礼这种事,最是劳心劳力,有人代劳,我才不自己办呢!
因此,人人都为我和妖狐的婚事忙得团团转,只有我们两个有闲余来打情骂俏。
妖狐自那天之后,益发像个奶娃娃,粘人粘得死紧!除去每天上午去正阳殿处理公务的两个时 辰,余下的时间我可真
的是睁眼是他,闭眼还是他了。我看他真的是乐昏头了!
最后半个月,按照凡天婚嫁的风俗,双方是不能再见面了,妖狐这才嘟着嘴,在我唇上狠狠咬 了一口,把我的枕头拿
着,搬去了望天阁。望天阁是一座神庙,在水镜另一座城——就是那座要经 过百米长桥依山而建的城——的顶上。我
记得那里往下是水镜的囚室,没想到,上面竟有一座神庙 。这种主意也不知是谁出的,亏他想得出来。
听影羽说,望天阁里有历代凡天城主的灵位,新任城主的伴侣在成亲之半必须到那里侍候先灵 半月,怪不得小狐狸临
走前泄恨似的咬我一口。
我三五不时的,还得到镜阁去接受影羽的“培训”。但最近他开始不再像电子仪器一样精准, 不知是不是身体越来越
差,还是因为嘲天离开了。墙上那副音羽的画像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了下来, 他珍而重之地放在锦盒里送给我。接过盒
子,我看见他头上的华发日益生多,手背上温润的肌肤开 始发干,所有的迹象都在表示:他在衰老,而且速度很快。
也许如他所说:他的日子真的不太多了 。
我的心里堵得很难受,虽然我还是不曾叫过他一声父亲,但在我心里,他一直是一个很亲近的 长辈。每次为他梳发,
每次握着他的手,鼻子会忍不住发酸。
今天的法术培训还是一如既往的糟,我有些心虚地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的心思没有在我身上 。他斜倚在长椅上望着
如镜的水面出神。
我走过去,他也没发觉,直到我执起他的手挨到脸上,他才惊醒一般地回头,淡淡地问:“练 完了么?”
我点点头,他便伸出另一只手摸摸我的头:“那就休息一下吧。要大婚的人了,还跟我撒什么 娇。”
他话虽这样说,我却知道他是很开心的。所以我再蹭了蹭他的手背,冲他笑了笑。他深深地看 着我,抬手摸着我的脸
,轻声道:“真快呀。”
时间像流水一样的轻快,过完了几百上千年,再回首,物是也早已人非。我看着他倦莫的眼, 问他:“影羽,你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