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和严青的这段情不能入你的眼,我也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祝福。
一个人不能孤独的活着,他需要亲人,爱人,朋友。
亲人和爱人可以是严青,可是朋友,我一直认为是天阳。
你看着我长大,虽然不像严青一样和我终日呆在一起,也不曾像严青一样如父般的小心呵护我,却也陪我滚过泥巴打闹玩耍过,在我心中,你也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但是,如果你不能对我和严青之间的关系释怀,我会舍弃你。
我真的会这么做!
所以,请你不要先舍弃我,好吗?
“辛游,”天阳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又恢复正常。“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我轻轻颔首:“你说。”
“不!我不能说……”天阳紧紧咬住下唇,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眉头紧锁。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却有些好奇起来。
“天阳哥,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不能说。”天阳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了,我有件事情要提醒你。”
“什么?”
“你和主人之间有一个赌约,你可能忘了,但是一定要想起来。”
“赌约?”我疑惑的重复。
“对!你不能去问主人,因为这也是赌约的内容,你只能自己想起来。”
天阳用一种希冀的目光盯着我看,我感到不安极了。
“很重要吗?一定要想起来?”
“是的,否则有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就会死。”天阳斩钉截铁的说。
“谁?严青吗?”我试探的询问。
“我不能说。你一定要想起来,否则你会一生后悔。”
你一定要想起来……否则你会一生后悔……
后来,我总是想,人这一生是不是有一个注定的宿命,不管中途你走错或是离开,最后只有一个结局。
第15章
难得出门一次,我却一点也不开心。
天阳一板一眼的遵守着严青的命令,但凡我看到好吃好玩的想扑过去,身前必定会有一只有力的手臂拦住。
“辛游,你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去买。”
我悻悻然的缩回手,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要了,我要去酒楼。”我赌气的说。
天阳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也好,小摊上的东西想必粗糙得很,不买也罢。都城里的一品香是远近闻名的一等酒楼,不如我们就去那里。”
我闷着气不吭声,他都安排好了,还用得着我说?
一顿午饭下来,我食不知味,看着坐在我对面的天阳,心里就有气。
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个念头,不如先甩开天阳,好好玩一通,然后再和他汇合。
不过如果直接这么说,天阳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天阳哥!”我蹙着眉,“我肚子疼。”
“怎么了?”不出所料,天阳急忙丢了筷子过来,神色慌张。
我悄悄一拧大腿,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天阳哥,我好像是着凉了,肚子疼得厉害,直不起身了。”虚弱的语气,与痛苦的神态配合得天衣无缝。
“要不我背你回去?”天阳急得满头大汗,竟然也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心中暗道,这当然不行,我还没玩过瘾呢!嘴上却说:“天阳哥,我着实疼得不行,你先帮我去药铺买点药丸吧!”
天阳一拍脑袋,忙不迭的说:“哎呀,真是一着急就乱了神。我现在就去,你留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
我挤出一个苦笑,可怜兮兮的说:“天阳哥,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跑么?”
“那倒也是!”天阳颇有点无奈的摇头:“难得出门一趟,竟然碰上这种事。你别急,我速去速回,耽搁不了你玩耍。”
“好,天阳哥,你要快点回来啊!”最好慢慢回来啦!
目送天阳急匆匆的从一品香二楼直接跳出去,我得意的笑出声,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玩耍不起来。
留下一张字条给一品香的店小二,委托他转交给天阳,我施施然离开酒楼。
都城里的药铺在城西头,而一品香在城东头,这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时辰。天阳的轻功不错,能缩短一半的时间,饶是如此,也足够我一人到处逛逛了。
不料,等我站在一品香前的过道上,却突然生出了不知何处可去的念头。
“听说烟柳阁里来了好些新姑娘,我们一起瞧瞧去?”
两位翩翩公子从我身边经过,语气轻佻。
我反手拦住,拱手行了一礼:“请问二位公子,在下也想见识一下烟柳阁,需往哪里去?”
那二人被我所拦,原有恼意,一听烟柳阁,面色却缓和了下来。
“这位公子想必是外地人吧?”
“正是。”准确的说算是住在都城郊外的外地人,我也的确不知道烟柳阁在哪里。
以前我也有来过都城,但并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难道是最近新开的?
“公子,不妨与我们一道前往凑个热闹,如何?”
那两位公子可能是见我衣物精美,心生攀交之意,于是大力邀约。
“那就有劳两位公子了。”
“不敢当!”那两位公子又与我客气了一番,结伴往城西走去。
一路上听那两个公子七嘴八舌的介绍,我倒也了解到几分烟柳阁的情况。
据他们所说,这烟柳阁也不过是近日突然出现在都城,背后有很硬的靠山。
烟柳阁之所以闻名倒并非金主刻意的吹捧,而是里面的姑娘个个比花解语,也没有平常青楼中互掐抢客的丑态,闻名就闻名在一个温柔。
有谁愿在家受完母老虎的气还来青楼花钱买气受?
这些姑娘们与众不同的风貌,反倒赢得了许多人的喜欢。
名气也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
天阳虽然是往城西而去,但情急之下定是飞檐走壁,就算回来后发现我已离开酒楼,任他再如何聪明肯定也想不到我竟也去了城西。
反正我留了字条告诉天阳,自己傍晚前一定会回严宅,料想他寻我不到应该会在城门附近等待。
出来玩当然要图个尽兴,这个不准那个不准,我还不如窝在宅子里陪严青更有趣些。
烟柳阁建于城西忧湖边的一片凄迷绿柳之中,微风轻拂间,万千丝绦飞舞,羌笛声声。
这里既没有奢华的装饰,也没有一般青楼的一派胭脂俗气,果然不愧烟柳二字。
烟柳阁内的男男女女皆着深浅不一的绿衫,一梁一柱,就连桌上的茶具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说不出的别致清雅,确是不同凡响。
领我前来的两位公子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见我对什么物件或是墙上的画作多瞧一会儿,就立即热情的解释起来。
坐了片刻,大厅正中搭的高台上有人出来提着嗓子说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烟柳阁新招了一群姑娘,为此特别办一个选花会,根据那些新姑娘们的受欢迎程度决定头牌、中牌及末牌
话音刚落,几乎全场来捧场的贵客们都鼓掌助起兴来。
我以前没有见过这般场面,看得有些出神。
“辛公子,一会儿姑娘们会五人一组轮流亮相,然后是才艺展示,最后会十人一组轮流上台接受评选,如果你看上哪位姑娘就抽一支富贵竹赠给她,牌名就是按照各人所得数量多少而定。”与我同行的薛公子指着摆放在每个人手边的富贵竹对我解释。
原来如此,我听得饶有兴趣。
“对了,辛公子,如果今日能将头牌定下来,她还将凭自己的喜好在全场挑选合意的人选共度春宵,这全凭美人的做主,人人皆有机会。”另一句李公子也摇着扇子浅笑。
“惭愧,在下无此妄想。”
笑话,虽然我也想知道和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滋味,不过想到严青,就立即打消了这种念头。
比起女人,当然是严青更重要。
再说,我可不认为严青会给我这个机会。
可是,想想总不犯法吧!
想到严青,眼前再多的美人也入不了眼。
不知为什么,那双琥珀以的眼睛不时的在我眼前晃动。
我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辛公子,快看,美人上台了!”李公子兴致勃勃的对我说。
我突然一阵冲动,脱口而出:“二位公子,在下有事在身,可能要先行一步。”
话刚出口,已觉得有些歉意。
果然,薛公子先面露不愉:“辛公子,既然你与我们非有同好,又何必一同前来。”
他们人品还算不错,虽有些势利眼,但为人还算热忱。
像这些世族子弟,最最介意的无非是礼数,我跟进烟柳阁,凳子还没坐热就先请辞,也难怪会以为我瞧不起他们。
我苦笑起来,只能勉强编个理由:“非也,在下见一人面相熟悉……。”
“辛游……”清脆婉转的嗓音,犹如黄莺初啼,说不出的美妙动人。
我有些惊讶,随口扯个谎,竟然也有人来帮我圆。
第16章
“原来辛公子与飞雨姑娘相熟,真是失礼了!”
与我同桌的那两位公子哥脸色又变得和善起来,让我不得不感叹美女的威力。
他们说的飞雨此时正婷婷立于桌边,香腮粉唇,眉峰间一枚美人痣红艳欲滴,黑白分明的水目正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我,脸上的表情既欣喜又矛盾。
我看得心中一动。这张脸好像真有些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才一想,头又开始疼。
“辛游,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适,不如到后院休息片刻。”
香风袭来,美人的温软素手已搭上我的额头,话语中饱含关怀。
我皱眉,这个味道我不喜欢,美人身上的花香有些甜腻,远不如严青身上淡雅的草木香来得好闻。
抬头想拒绝,却又没来由的心中一软,应了声:“好!”
在薛、李二位公子羡慕的眼光中,我随着飞雨从大厅侧门进入后院。
烟柳阁内也栽种着大片细柳,随风起伏,席席绿帘,比起一般青楼中的百花争艳倒也别有风情。
“飞雨姑娘,”我斟酌着开口:“实在很抱歉,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吗?”
“辛游,你不记得我了?你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飞雨眼神错愕,脸在瞬间变得苍白,香艳的红妆也失去了颜色。
我困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清丽脱俗的美人,努力的回想自己是否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头剧烈的疼痛起来,有什么要涌出来,又被什么盖回去。
既如利器不停的在我脑中戳刺,又似重物辗压,我牙关紧合,全身肌肉紧绷抽搐,汗如雨下。
上一次这般疼痛难忍的时候,是萧离来找我。
这一次,我为什么又会这么痛苦?
“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低喃着,跌跌撞撞的往来路折回。
“辛游,你说过要娶我的,难道你也忘了吗?”
身后的美人泣然而语,我浑身一僵,逃得更快。
一路奔出烟柳阁,仿佛后面追着吃人的猛兽。
我气喘吁吁的往城外的严宅方向飞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立即回到严青身边。
上一回有严青在我身边,疼痛很快就消失了。
可这一回,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头还是疼,而且愈演愈烈。
因为我会忍不住去想飞雨的话,越想,就越疼。
只有在严青身边,我才能什么也不想,因为眼里,心里,只有他。
严青,严青,我不应该出门。
只有呆在你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我神情恍惚的奔跑着,身体像有自主意识一般自动出了城门,回到严宅。
中途似乎有人和我说话,我一句也听不进。
我先冲回严青办事的书房,不在。
又冲到他的卧室,还是不在。
“严青!严青!……”我慌乱的叫着,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幽深的庭院中四处寻找。
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无论是严青爱去的花苑,还是亭阁,都不在。
严青,你在哪里?
眼前的物体变得虚幻,像有无穷重影。
头还是很疼,疼到我想把它敲开。
我钻进以前经常和严青一起躲避天阳寻找的假山里,紧紧的蜷缩起来。
脑中开始出现支离破碎的片断,就像以前见过的皮影戏一般。
我不想看,也不想听,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紧紧的闭上眼睛,指甲狠狠的掐进手臂里,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不知道苦苦与疼痛挣扎了多久,意识逐渐涣散,疼痛也变得不是那么明显。
“小辛……小辛……”远远的声音传进脑海。
不要吵我,醒来就会疼得难以忍受,我不要醒来。
“小辛,我是严青……快醒醒……”那个声音不依不饶,温柔却执着的继续呼唤我。
严青哥哥?是他在叫我?
就像酩酊之中闪现的一道光,让我身不由已的靠近。
我勉力睁开眼睛,严青面带忧色,双手捧着我的脸。
“小辛,感觉好些没有?”见我醒来,严青惊喜的亲亲我的额头。
抬眼望了望,原来我已被移回严青房内。
“严青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我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嘶哑干渴。
“小辛,先不忙说话,喝口茶润润嗓子。”严青适时将我扶起,拿起一盏香片,试了试温度,送到我嘴边。
我小口的吸着,精神慢慢恢复过来。
身上十分干爽,衣服也换过了。
喝了一会,觉得够了,我往后靠了靠,严青立即移走茶盏。
“好了,你现在慢慢说,出什么事了?”严青坐上床榻,让我靠在他怀里。
我紧紧抱住他的腰:“严青哥哥,我好像生病了。”
“怎么这么说?”严青把身子往下移了点儿,让我把头枕在他胸前。
“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我仰着头,看着严青线条优美的下巴。
严青一边笑着,一边在我腰上掐了一把,才说:“忘了什么?”
我扭了几下,有点想发笑。
没办法,腰眼和脚心是我全身最怕痒的地方。
明明是在谈论那么严肃的话题,硬是被严青弄得像在调情。
我喘了口气说:“我最近遇上了两个人,按说并不熟,可好像又确实在哪里见过,他们也一副与我相熟的模样。”
严青“喔”了一声,静静的等我往下说。
“不知为什么,只要碰上他们,我的头就疼得厉害,脑子里像有好多事情,可偏偏就是记不起来。”我一想到那种仿佛要烙进灵魂深处的疼痛,就不能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严青的手在我背上轻抚,让我重新安静下来。
“严青哥哥,我到底怎么了?”
我把头往严青怀里又拱了拱,心里十分不安。
“小辛,你信不信我?”严青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自然。”我很奇怪他会这么问我。“若不信你,我又能信谁?”
严青笑着拍拍我的脑袋:“那好,这件事情交给我来查,你不要想那么多,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带你去北方的总部好不好?”
“可是……”我有些犹豫。
“难道小辛不想一直陪在我身边?”严青的目光温柔多情,看得我心头一热。
那琥珀般美丽的光彩又盛满他的双眼,让我看得闪了神,嘴上自然是应好。
第17章
严青哄了又哄,我不知什么时候糊里糊涂的睡了过去,醒来以后发现严青仍陪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