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刑前,他笑着对肖宸说:“肖晓,郑哥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上成大学,你替郑哥上完它吧。”
郑哥走的很平静,他走时,还回头在人群中找肖宸……
再后来,肖宸被父母接回了北京城里,休学一年后洗新革面,成了人人眼里羡慕的乖宝宝,然后,考上了郑哥从前上不
起的名牌大学……
肖宸掐灭手中的烟蒂,站在校编辑部办公室的窗户前,眼望着窗外那个已经半蒙半醒的世界,独自清醒。
他还是没有和大家一起去酒吧,十六岁那年,他就给自己定过规矩,以后,再也不会迈进那种地方。
如今的生活,肖宸很满足,他不想有任何外界因素来打破它。因为,不管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它都是郑哥想要的,这就
足够了。
摸摸自己的这张嫩脸,肖宸自嘲的笑,心想:也许自己真的有一百岁了,经历了最亲的人的死亡,经历了自己的死亡,
从生到死,这也算一次五脏具全的人生吧。
“你居然吸烟?”
正想得入神,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吓得肖宸急转回头……看到廖正昕正微微皱着眉,打开了窗户。
肖宸笑着望他,“学长不觉得会吸烟的人,都很男人吗?”
廖正昕摇头,“我只觉得,会吸烟的男人都很无聊。”
肖宸笑着给他倒杯水。“学长难道从来没被它诱惑过?”
廖正昕想了想,说:“很多年以前,欧拓逼我尝试过。”
“感觉如何?”
“七窍生烟。”
肖宸被廖正昕的这个成语逗得呵呵笑,廖正昕也笑了。
“欧拓,”肖宸皱皱眉,觉得如今连提这个名字都觉得别扭,“也吸烟呀。”
廖正昕无奈一笑,“至少在我面前,他不吸。”
“嗯,”肖宸拉过一大叠稿件递给廖正昕,“这次刊我觉得很顺利,李学长他们都整理完了,我只是重新排版了一下。
”
“辛苦了,”廖正昕接过来,“自从有了你,我轻松多了。”
肖宸笑着不说话。
“嗯,肖宸,”廖正昕望着肖宸迟疑着。
肖宸笑,“学长,有什么不能说的。”
“上次的事,很抱歉,一直想和你道歉,但都没机会。”廖正昕站起来,与肖宸并排站在窗前,“每次提起你,欧拓都
变得有些……怪,我想,他也是心存内疚吧。”
望着廖正昕俊美的侧脸,肖宸问:“你爱他吗,学长?”
廖正昕停顿了一下,慢慢说:“不知道……应该是吧。”
这时候,手机响了,廖正昕的,“嗯,就回去。”
廖正昕笑着说:“一起走吧。”
“好呀,”肖宸才说完,手机又响了,这回是肖宸的。
“六儿,快、快过来……我们、我们给人扣在蓝夜了。”听着里面传出的鬼哭狼嚎的声音,肖宸皱皱眉,“谁呀?老二
?谁的手机?”
卢洛桐在里面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别管谁的手机,你快过来呀,老四喝错东西,人家要赔……多叫几个人。”
肖宸被他高分贝的尖声冲得脑袋嗡嗡作响,摁着太阳穴说:“别打架,别轻举妄动,我就到。”
然后他望向廖正昕,“学长,麻烦你送我到蓝夜好吗?”
后面的廖正昕赶紧点了点头。
第二十五章
肖宸没有叫学校的同学,因为他不想事情被闹大。也没有让廖正昕跟进去,他怕有人碰了他。
他一个人飞进蓝夜酒吧,但在群魔乱舞、人影鬼魅的舞池里,怎么也找不到那群家伙。
“你们在哪儿?”肖宸甩掉几双伸过来的魔爪,不得不再重拨回那个陌生号码。
“3号,KTV3号。”卢洛桐叫道。
揪过一个服务生问清了方向,肖宸急奔过去。
当3 号再关上门时,世界安静了。
猛然不适应忽然明亮的陌生世界,肖宸眯了眯眼睛,然后看到了挤作一团的四张惊慌失措的脸。也看到了卢洛桐怀里,
一脸痴笑,身体扭动,浑身抽搐的肉老四。
肖宸的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六儿。”卢洛桐神态凄凉的叫着。
肖宸一个箭步扑过去,拖起那个肉人,问他:“厕所在哪儿?”
杨老五一抹眼泪,指着身后,“这里有个小卫生间,行吗?”
“搭把手儿。”肖宸点头,把肉老四架在肩上正举步欲走,一只手忽然拦下了他。
这时肖宸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三个陌生人,为首的那个二十开外,左耳朵上挂满了耳钉,张牙舞爪的招摇着自己地痞流
氓的身份,他冷笑道:“既然来了,先解决事儿吧。”
肖宸望着他,慢慢吐出几个字,“先救人,完了再谈。”
那人摇头,“不行。”
肖宸细长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出了人命,对大家都没好处,而且,我们有五个人。”
那人一愣,笑了,“好吧,我到看看,没有老子,你怎么救人。”
肖宸不理他,和卢洛桐他们一起,七手八脚把肉老四抬进厕所。
肖宸抓住肉老四的头发,把他摁在马桶上,开始猛烈地捅他的喉咙,吼着:“吐,快吐!”
吕老三看着肖宸手中剧烈抽动的肉老四,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六儿,轻、轻点……”
一阵狂吐,股股污秽从肉老四血盆大口里喷出来,溅得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恶臭。
等了一会儿,肉老四已经无物可吐,烂泥般扒在马桶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肥皂水。”肖宸往后伸手。
卢洛桐茫然看着他,“没、没有。”
肖宸一指他身后那三个看热闹的人说:“他们有。”
卢洛桐一把毫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子,大吼:“拿出来,拿出来……”
那人也不介意,指指桌上,“就在那儿呢,傻小子。”
喝了肥皂水的肉老四又狂吐了一阵,只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肖宸才放开他。又七手八脚把他搭回屋里的沙发上躺下。
“去前台要杯热的白开水给他灌下。”肖宸吁了口气,轻轻拍拍杨老五的肩,又叮嘱他,“别和陌生人说话,快去快回
。”
杨老五擦干眼泪跑出去了。
肖宸坐在沙发上望着那三个人,“说吧,你们想怎么解决?”
那三人好奇的望着肖宸,那个为首的忽然笑了,“呵呵……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死读书、读死书的学生崽子,好骗的让
人有犯罪感……没想到今天遇到一个不一样的。既然有明白的,咱们就不说糊涂话。”
他把烟头摁进烟灰缸,接着说:“放下5000元钱,然后保证不说出去,就放你们走。”
“你敲诈呀?”卢洛桐指他。
那人笑,“指头不想要啦?我可最烦别人指我。”
“你……”卢洛桐就要站起来,被肖宸一个眼神震了回去。
肖宸端起桌上一杯液体,抿了一下,说:“很纯的K粉呢。”
那人鼓掌:“行呀,行家!不错,是K粉,其实量不大,但你同学反应不小。”
“他第一次,反应当然大,”肖宸懒懒的靠向后面,一挑眼皮,“我同学都弄成这样儿了,所以,钱,我们不会给。事
儿,我们也答应不说出去,你看怎么样?”
那人摇头,“哪有这便宜事儿?”
肖宸一摊手,“那就没辙了。”说罢站了起来。
那人冷了脸,“怎么着?就想走?”
肖宸懒懒望他,“难道你这里还包吃包住呀?”
那人一挑眉,“他妈的,你以为你们这几个鸟崽子,能出得了这酒吧门儿吗?”
肖宸笑,“那就试试呗,大不了大家一起尝尝看守所的味道。没准,警察叔叔一发善心,连你们酒吧的门儿都封了,那
才叫拯救全人类呢。”
“你就不怕被学校开除?”
“怕,可我知道你们更怕警察叔叔,老大!”肖宸冷笑着望他。
“妈的,臭小子找死。”他身后两人早不耐烦了,冲上来就轮拳头,“打你个生死不见尸,看你还拽不拽?”
可惜,还没沾到肖宸的边,就被右边的卢洛桐两个连环腿给踢了回去。
“哟呵,还深藏不露呢。”为首的拉开了架势,一摆头说,“坨子,叫人去。”
话音才落,门开了。几个人晃晃当当的推门进来,其中一个说:“不用叫了,人来了。”
卢洛桐他们寒毛都乍起来了,瞪着眼睛就想往前冲。
肖宸拦住他们,忽然笑了,对那人说:“分头哥,你喝了鳖汤啦,这会儿才到。”
分头哥无奈的摇了摇头,“死小子, 好事不找我,找我没好事。”
肖宸蹭蹭他的肩,“这不是让你这老江湖发挥发挥余热嘛。”
“滚。”分头哥胳膊肘子顶开肖宸,朝那张大嘴巴的仨人说:“这我弟弟,一家人……不是没损失什么吗?这事儿就这
么着吧……散了吧。”
那仨人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行、行,既然周哥发话,我们哪敢不听呀。”
分头哥点头,“和你们大哥说,赶明儿请他吃饭。”
那仨人孙子似的,“不敢不敢,先走了您呢。”
说完,看了肖宸他们一眼,陆续走出了3号KTV。而分头哥带来的人一见没事了,也打个招呼,出去了。
剩下532宿舍的这几个,集体望着分头哥,闪着无限崇拜的星星,如雨后春笋般哗啦哗啦从眼里冒出来……
“大锅,您真厉害,呵呵……”吕老三凑上去递烟。
分头哥笑着接过烟,说:“呵呵,我已经不当大锅很多年啦。”
肖宸坐在他旁边,“幸亏有你,不然我们恐怕要横着出去了。”
分头哥狠狠地点他脑袋,“装,继续给我装,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如果我不来,估计是这几位横着出去。”
肖宸傻笑,“哪能,哪能。”
大家目光全投向肖宸,恶狠狠审他:“说,打哪儿学来的这套?你怎么知道什么K粉?说!”
肖宸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饶了我吧,诸位大锅。从书上看的,真的,我向毛主席保证。”
但愿毛主席他老人家能原谅我这情非得已的谎言……肖宸暗底里想。
分头哥指指沙发上躺的那座肉山,问:“怎么样了?用送医院吗?”
肉山有气无力地说话了,“不用了,不用了,醒了……哥哥们呀,打死我,我也不来这种地方了……哎哟……”
大家全乐了。
等廖正昕带着欧拓他们几个人急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上情景。
欧拓冷笑道:“敢来这种地方,活该你们有事。”
532的兄弟们集体不作声,只分头哥淡淡说:“挺晚了,都回去吧。”
第二十六章
“六儿,我轻了五斤,五斤呐。”
谁也想不到,K粉居然还有减肥的功效。举国欢庆的元旦佳节那一天,劫后重生的肉老四眉花眼笑的告诉肖宸。
肖宸阵阵狞笑,说:“是吗……那我再给您弄点儿?”
吓得肉老四一弹多老远,“不不不不用了……”
中午的时候,为了庆祝新一年的到来,532的兄弟们到比较大的馆子大撮了一顿,酒足饭饱,卢洛桐打着饱噎说:“肖
宸,你就是眼深井,肉眼,呃……看不到底儿。”
肖宸不甩他,跟着胡媛坐马路崖子上卖唱去了。
这次卖唱收入颇丰,只一会儿,肖宸放地上的破帽子里,就满了,还有小美眉羞达达的说:“肖宸,我等你哦。”
嗲得肖宸骨头都酥了……
晚上回来,532的兄弟呼拉一下就围了上来,“六儿,舞票到手了吗?”
肖宸默不作声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各种门票,闷闷的说:“以后这事儿,别再找我。”
大家那个乐呀,狠狠表扬了肉老四一把……说他这美男计用的实在是好,实在是妙,实在是瓜瓜叫。
肖宸耷拉着长脸,在众人督促下,换上了连帽纯白毛衣,黑色牛仔裤,黑色阿迪鞋……早打扮整齐的卢洛桐咬着手指头
说:“缺点什么。”
吕老三凑过来,也跟着咬指头,“是缺……哦,对了……项链啦。”
于是,一分钟之后,肖宸细白美好的脖子上就多了一个皮质项圈。大家围着他拍手大赞,“漂亮!”
肖宸的小宇宙终于暴发了,大吼大叫:“这叫帅!帅!帅!”
众人无言以对……
大学的通宵舞场设在第一食堂,吊顶上装饰着各式各样的霓虹灯,平时作饭堂,每到重大节日,桌椅板凳一撤,酽然就
成了一个硕大的交际舞舞场。
因为关老大还时时忘不了他的小美人白婧灵,所以,最近的集体活动,他都没心情参加,带队的自然变成了老二卢洛桐
。
等他率领532的兄弟们一路招摇地杀到第一食堂时,校领导已经讲完话了,里面的音乐也已经响了一阵。
把门的依然是那帮学生会的,欧拓就是那个冷面阎王,众星捧月的坐在舞场门口,监督他的小鬼儿们查票。
“同学,票?”
卢洛桐望着伸向他的几双大手,潇洒的摇出一大把票,说:“不用找了。”
然后哈哈大笑着拉着肖宸的手,逛遥子的大爷般,横着就撞进门去。
欧拓望着他们,冷然的眼睛眯在一处。
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就如同一场大规模的相亲派对,大家都戴着挑剔的目光,走来走去,望来
望去。
而肖宸小帅哥和卢洛桐大帅哥的进来,引起了一定范围的骚动,某些送过舞票的美眉们,如潮水般涌过来,齐声说:“
肖宸 ,你来啦。”
然后,用双双厉眼,相互厮杀着。
肖宸同学就借这个空当,飘然走人。
“杨学长,廖学长好。”挤出人群时,才发现,卢洛桐没有逃出那些美眉的魔掌,被其中一位幸运儿,欢天喜地的拉着
跳舞去了。
肖宸想,反正自己也不会,索性站在一边看看吧。然后,他就看到廖正昕和杨极冰站在角落里正在聊天。
廖正昕能来是肯定的,所谓夫唱夫随嘛,但能让杨极冰这位有人群恐惧症的人物出场,肖宸不得不佩服胡媛的魅力之强
了。
“肖宸,你晚了半小时。”廖正昕微笑着说。
肖宸挠挠头,说:“呵呵,没想到已经这么多人了……胡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