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肖宸喝饱水的细长眸子在黑暗里,闪着水质的晶光,竟是比那台上的霓虹灯还要耀眼。
这孩子,怎么长的?廖正昕在心里赞叹。
好不容易躲过了缠人的胡媛,肖宸钻进廖正昕的银白宝马车,一指前方:“鸭鸡给给……”
驾驶座上,廖正昕粉润的嘴唇儿不由自主的扬了又扬,“真是个宝贝儿。”
肖宸侧头看他,“学长,为什么今天请吃饭?”
“你说呢?”反光镜里,廖正昕微笑的眸子竟含了些宠溺。连廖正昕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才认识几周的小
学弟如此的上心。
记得那天在校园里,当自己看到歪戴帽,歪着身子,痞痞的唱着《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而眼睛依旧纯净如水的肖宸时
,就再也裹足难行了。
或者更早的,在清源茶舍,被他时而忧郁、时而活泼、时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纯真浪漫,吸引了自己吧。
“不会是为了将来狠狠剥削我吧,学长?”听了廖正昕的回答,肖宸颤着声音问,身体还象征性的往里缩了缩。
廖正昕抽了抽嘴角,很配合地点点头:“差不多!”
肖宸不颤了,心安理得地坐回大靠椅,说:“既然这样,那我要吃法国大餐。”
“好。”廖正昕依旧微笑。
然后,宝马车在某被剥削阶级的鞭策下,似脱僵的野马,卷着狼烟,朝西餐厅飞奔而去……
第十章
“这是我室友,欧拓。”
正当肖宸全神贯注的和一块法式牛排搏斗时,身旁悄无声息地坐下一个人。
这人只是轻轻一坐,便使周围的空气瞬时回旋起一股令人焦虑不安的压迫感。
不喜欢这感觉……望了望寥正昕淡淡的脸,肖宸皱着眉扭头看向这人。
薄薄的唇,不带任何色彩的冷冷抿成一线,令人很想知道什么样的境况才能让其开启……老妈说,凡是薄唇的人,都有
刻薄而尖锐的一面,这人,差不多。
然后就是那双深遽的眼睛,微微陷下,更衬得挺直的鼻子刀削一般深刻。微卷的短发张扬直立在头顶,与黑色上衣融浑
然一体--凭心而论……很帅很酷的一个人!
黑色T恤?
哦,肖宸想起来了……开学那天,叫走廖学长的,就是这人。眼神冷得象积了雪的叶子一样的,也是这人。
肖宸顺手拽过餐巾擦擦手,伸到他面前,“很高兴认识你,欧学长……我是肖宸。”
他盯着肖宸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知道。”然后再不看他,扭头对廖正昕说:“竟然去看那种节目,你
。”
肖宸好没意思的缩回手,暗自耸了耸肩,继续埋头与牛排斗争……拽什么拽,本帅哥从来就不怕拽的……
“肖宸唱得极好,”廖学长慢慢抿了一口红酒,“你没去,可惜。”
“我也可惜……”黑T恤冷着一双阴沉而危险的眸子,继续盯着廖正昕,“可惜你没能陪我共度晚餐。”
廖正昕笑了,“那真是遗憾……我还以为我要排上十天半个月呢。”
好浓的……火药味!肖宸停止了与牛排的肉搏战,悄悄看着这俩人。
“怎么,生气了?”那人抿成一线的唇忽然破裂开来,缓缓上扬起一个角。邪恶而张扬的面孔,拽得让肖宸想站起来抽
他。
廖正昕不理他,扭头看向肖宸,“肖宸,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肖宸赶紧一口喝了面前的橙汁,站起身来……夹在这两个高压气中间,再好的山珍海味也品不出味来,还
不如回自己的小窝大睡一觉呢。“你们聊,我自己回去就成了。”
说罢,朝廖正昕挥挥手,迈腿往外走--
“等等!”那人伸出黑色胳膊拦住肖宸去路……“小子,以后……离正昕远点儿。”
肖宸侧过脸挑眉望他,这人,整个没事儿找抽型的。
“这事儿,好象您说了不算吧。”肖宸慢慢弯下腰,直直对上他的一双阴郁眸子。那眸子已经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线。
“廖学长有廖学长的自由,”肖宸也学他,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而且……我还就是喜欢和廖学长在一起。”
转头望向廖正昕,“学长,今天谢了,有时间请您吃日本料理。”
说罢,拍拍滚圆的小肚皮,缓缓往外走,然后就感觉到身后冷风乍起,一股旋涡带着怒气袭了过来……
“欧拓,你干什么?”廖正昕脸色骤变,一把抓住欧拓的胳膊低喝。
“找死!”那人一双眼睛竟再分不清黑白,只有一道道威慑力十足的冷光,厉箭似的射来。
整个餐厅一阵骚动,附近的人全迫于他的低气压,纷纷站起来,躲在远处朝这边指指点点。
梳着小分头的餐厅经理在服务生耳朵边说了几句,然后颠儿颠儿跑过来,满脸堆笑,“哈哈哈……几位先生,不好意思
,本餐厅不提供吵架业务……还请您移驾餐厅外,见谅见谅。哈哈哈……”
肖宸扑噗一声笑了,这人还真是幽默……记住了,赶明儿还来。
“如果我不想出去呢?”那拽人冷然的耸立在那里。
“那、那我们只好报警了。”小分头经理依然点头哈腰的笑。那神情就好象在说:哈,您吃好了请慢走……
那拽人一挑眉毛又要说话,廖正昕低喝道:“好了,出去说。”
肖宸朝小分头经理行了个礼,“对不起了。”然后,率先走出餐厅外。
那拽人被廖正昕拖着,跟在后面。
肖宸歪站在马路崖子上望着那人,“喂,欧拓是吧?你说你多没劲,好好一顿饭,就这么被你给搅了。”
那人不说话,只是冷冷盯着肖宸,浑身冷而危险的气息能杀死一只猫……于是,肖宸开始佩服廖学长的御寒力之强了。
“对不起,肖宸,你先走吧,有事……明天再说。”廖正昕皱着秀眉走过来歉意的拍拍肖宸的肩。
肖宸平生最不愿意的就是为难美人……他朝廖学长点了一下头,朝出租车站点走去。
“啪--”走出老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一声响,肖宸心底一跳,骤然转身……发现廖学长一手捂住脸,已经倒在
地上。
妈的!肖宸火立马就窜上来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拥住廖正昕,“学长……”
廖正昕皱着眉推肖宸,“快走,肖宸。”而嘴角处有一丝血迹缓缓流了下来。
这人土匪吗?
肖宸扶着廖正昕站好,怒瞪那人,才要说话……迎上来的又是猛烈一拳。
肖宸全身一绷就要抬腿,正在这时,一辆货车飞速驶过,明亮的车灯照得肖宸一机激,脑海中赫然响起一个遥远的、却
永远不会忘却的声音,“肖晓,不到万不得以……不许打架。”
肖宸暗吸一口气,缓缓放了下腿,随即就感觉到腮上猛烈的一阵疼痛,砸得肖宸眼前金花乱冒……
“肖宸!”廖正昕欺过来扶住肖宸,大声说:“欧拓,你疯啦?”
那人站在秋风里,短发张牙舞爪的飞着。而一双冷眸闪着邪恶的光,就如同黑夜的撒旦。
“呸!”肖宸吐掉嘴里的腥咸液体,走到他面前,歪头笑了:“出气了吗?”
欧拓一挑眉,“什么意思?”
肖宸继续笑,“如果出气了,回去,就不要再打学长了……朋友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揍的。”
这人野蛮不羁,谁知道回去后,会不会继续找廖学长麻烦。
欧拓冷眼一眯,嘴角忽然又扬起一角,“我打不打他,关你什么事?而且……如果我没出气呢?”
“照这来,”肖宸一指自己的肚子,“不过,轻点,才吃饱的。”
“肖宸,你走。”廖正昕红着眼睛冲过来推肖宸。那纤细的胳膊怎么推得动肖宸这180的大个头儿,肖宸朝他呲牙一笑
,“边上呆着,别碰了你。”
话音还没落,一阵冷风又带着怒气直直砸过来,“找死,你。”
“妈的,你晚上吃什么了,这么大劲儿……”下一刻,肖宸已经摁着肚子蹲到地上,努力摁住在肚中上下翻滚的法式牛
排。
“肖宸。”廖正昕抱住肖宸,然后抬头定定地望向欧拓,“欧拓,你再打一拳试试看。”镜片后温温如水的眼睛,迸裂
出决绝的神情。
那人盯着廖正昕的脸一言不发,半天才甩甩手,转身向夜色里走去……
肖宸二人才要松口气,冷冷的声音又随着夜风传过来--“限你一刻钟内回来,否则,就再不用回来了。”
肖宸苦笑,“学长,你运气真差,怎么就瘫上这么个室友。”
廖正昕抿了抿嘴,低声说:“我先送你回去。”
第十一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默默坐在宝马车里,两人再也没有了来时的开心气氛。半天,廖正昕才缓缓地开了口。
肖宸扭头看他,美丽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不停的颤动,遮住了所有情绪……
“16岁那年,他、他强和我……”长长的睫毛忽然垂下,挡住了整个眼睛,“然后,我们俩就再没分开过。”
肖宸张口结舌,找了半天词汇,才问:“那、那学长你自己怎么想?”
“你不觉得恶心吗?”廖正昕奇怪的望过来,
“为什么要恶心?”肖宸也奇怪的望过去,“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听说过,况且、况且……学长长得这么漂亮。”说罢
,自己先笑了,然后发现,半边脸已经肿得老高。
廖正昕脸色微红,苦涩地叹气,“真是个孩子,我们都是……男人呀。”
肖宸挠了挠头,“这事儿吧,我也没经历过,什么爱呀恨呀,搞不清楚。不过,我觉得吧,如果真是喜欢,性别应该不
是问题。”
“没经历过?”廖正昕也顶着半边肿脸笑了起来,“那个胡媛算什么?”
“那是我姐姐,”肖宸赶紧澄清事实,“认识很多年了……你、你可别误会。”
廖正昕继续笑,“恐怕地球人都已经误会了。”
第一次听廖学长说笑话,肖宸捂着肚子干笑了几声,然后一个急刹车问他:“那疯子,经常这么对你吗?”
廖正昕苦笑,“他霸道,脾气也爆,但……对我、对我很好……”
肖宸望着他的肿脸咂咂嘴,这还叫很好?“回去后,他、他如果再打你怎么办?”
廖正昕迟疑一下,然后摇头,“不会,他不敢真逼急我。”
这时候,车已经稳稳停在八号楼和九号楼的小花园里,肖宸下了车,隔着车窗告诫他:“如果他再打你,记得喊我,一
嗓子我就能听到。”
廖正昕坐在车里苦笑,“然后,所有人就都听到了。”
肖宸挠挠头,“那你给我打电话吧?”
廖正昕点头……肖宸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九号楼218的窗户上,一个黑影直直的映在那里。
“快走吧,你家那头狼在看着呢。”肖宸催他,然后提高了嗓门说:“廖学长,晚安。”
窗户上的影子顿时消失了……
幸好已是夜里11点钟,肖宸悄悄溜进宿舍的时候,兄弟们咬牙、放屁、咂巴嘴的睡得正香。
而上铺的兄弟……那鸟人,居然还没回来……不会是新鸳鸯蝴蝶梦去了吧?
肖宸顶着虚假繁荣的胖脸钻进被窝,在兄弟们原声态的伴奏曲中,悠然入睡……
“老爸来电话了,老爸来电话了……”
睡得正香的肖宸,从被窝里伸出爪子,闭着眼睛按了键,“喂,爸。”
“下来,我在校门口。”
“知道了。”
对了,今天答应老妈回家过周末的,只是没想到老爸亲自来接。
肖宸受宠若惊、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把脏衣服、脏床单一骨脑的塞进大背包……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看,532的兄
弟们依旧好梦犹酣。
“王叔好。”肖宸一路小跑,钻进老爸的奥迪A6,一屁股坐在老爸旁边,“爸,您真好!”
“哼,谢你王叔叔吧。我只是到部里办点事儿,他就把车拐到这里来了。”
“王叔叔万岁!”肖宸笑着举起拳头,反到招来老爸的一个爆栗,“都上大学了,还是没个正形儿。老王,开车。”
“那有,我现在表现好着呢,对吧,王叔?”
跟了老爸好几年的老王叔叔透过反光镜的眼睛,溢满溺爱的神情。
记得上高二那年,也是王叔开车接肖宸回家的……那时候的肖宸,野得象个没人要的流浪儿,破衣破鞋还一脑袋刺猬似
的长毛。
一路上,把他的宝贝车弄的到处是鞋印、鼻涕……可王叔一点没在意,只是拍拍肖宸的头,笑着说:“肖晓,咱到家了
。”
那一刻,肖宸的眼泪唰唰的往下流……从那以后,就把老王叔叔当成了自己最在意的亲人。
“哟,儿子,这脸怎么了?”
老妈一开门,看着肖宸的肿脸大吃一惊。这还了得,居然有人敢动老娘的宝贝儿子……的脸。
眼瞅着老妈的柳眉就倒竖起来了,肖宸赶紧捂住自己虚假繁荣的大脸说:“没事儿,没事儿的。”
老爸一直坐在肖宸左边,没有发现这一情况,现在听老妈这么一喊,也凑过来看,沉着脸问:“又和人打架了?”
肖宸委曲的撇撇嘴,“我没还手,爸。”
老爸坐在沙发上,半天才叹了口气,“唉,儿子,适当的时候,是可以还手的……”
肖宸一愣,然后倒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
老妈笑着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把冰袋敷在肖宸脸上,“啧啧,现在的孩子,怎么下手都这么黑。”
肖宸呲牙咧嘴的躲她,“轻点,疼。”
“现在知道疼了,该!让你惹事生非。”老妈逮住肖宸的嫩脸不放,又心疼又生气地说。
“妈,我改了,真的改了,我真的没有惹事生非。”肖宸最受不得老爸老妈对自己失望……窝进她怀里蹭了又蹭。
老妈眼睛一红,“妈当然知道你改了。”然后又咬牙,“当初让你住公寓,你不去……那集体宿舍龙蛇混杂,活该你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