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监视器的人,刚好利用广告牌上灯光本身的电流磁场,掩盖了几只摄像头的信号,所以,即使警卫们用仪器也轻易发现不了。
Anton看着屏幕,画面都很清晰,而且最近的两只带了监听,他能看见音频表在跳动。
Anton检查了一下,电脑的音量没有开。
他没有动设置,去包里摸了一下,果然摸出了一幅耳机,他戴上,只有汽车经过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他又去查看了软件里近期使用过的文件目录,有几个文件,跟这个一样以日期和时间命名,他试了一下,只有路径,文件却不存在。
Anton又在电脑包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排U盘,装在独立包装的塑料袋里,
他于是猜出Rene是在每次用过后,直接把文件转存到U盘里带走了。
他再次看着那目录,很有规律--每周一、周四。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出了声音,Anton急忙看向画面--门廊边,一个穿着西装的背影在对汽车里的人说话,声音不高。
"老板说,那边换了别的条子接班,情况不太熟悉,这周让我们小心一点!"
"知道了!"车里人答道,看不见脸。
"妈的,Will怎么这时候死了!"车里另一个人说,同样只能听见声音"真他妈的晦气!"
"好了,别抱怨了,老板也很不高兴。"汽车随即发动走远了,那穿西装的男人转了过来,Anton看着他依次走出几个画面,记住了他的样子,他的额角边有一道疤。
随后屏幕上便没了人,耳机里也一片寂静。
Anton依然看着那画面,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Will约了他,他在俱乐部里等Will时遇到了Rene,还为他打了一架,然后Will来了,但是忽然接到老板电话又离开了,那就是个周四。
这样的情况有过几次,他也曾纳闷,怎么Will不当班的时候,他的上司也总是晚上有事,现在他忽然意识到,那个"老板"多半指的是科林斯的人。
Anton在房间里呆到了很晚,中间两次去厨房,到冰箱去翻了点东西吃。
打开冰箱,看见里面还是老样子,放着汉堡三明治牛奶咖啡啤酒时,Anton再次犹豫了一下,一瞬间,冰箱内的照明灯映暖了他的脸颊,最后,他翻了一只牛肉三明治,扭过头,他再次看见了桌子边的橙子,这次他随手抓了一个拿在手里,重新回到桌子边。
寂静的夜里,来回走动的时候,他能想象出,那些晚上,那人也像他一样--从卧室到厨房,又从厨房到卧室,脸会被冰箱灯映红,轻轻的脚步,孤独地响在如水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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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Anton预备离开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那熟悉的步伐,一下让他意识到是谁,他急忙放下杯子起身要去开门,但是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那脚步声到了门外忽然没了动静。
Rene走上来,意外的看见门缝里渗出的灯光,诧异地愣了一下--Anton竟然还没走,他站在那里不动了。
一时间悄无声息,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Rene伸手想扣门,犹豫了一下,举起了手又放下。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想了又想,终于转身拔脚要离开,可是不及举步复又停下,呆呆地看着那门,正在反复犹豫间,他面前--那门"哗啦"一下被猛地拉开了。
第104章
"我......跟你一样,从那个工厂找到这个楼,那是,大概去年吧。"
房间里,他们熄了灯,拉开了窗帘,对着窗外黑雾里的街道。
Rene坐在桌子边沿上,声音很轻,"然后就想租间这顶层的房子,于是就去打听这儿的房主,顺带把这一带都转了转,想看看周围都有什么人,结果发现......因为离俱乐部那几条街道不太远,所以,附近住了不少......干这个行当的的人。我也是在那时候......重新遇到的Alex。"
那个晚上,刚刚下过雨,Rene再次在这一带兜着圈子。
快走到俱乐部时,忽然两个男人勾肩搭背从他身边经过,Rene无意中瞥了一眼,脑子"嗡"了一声,一下子立在了那里--他觉得其中一个人有点面熟,但是不可能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呢?Alex远在西部!
Rene忍不住再次回身向后看去,却只看到俩人的背影。
就在那时,那俩个人中的一个,一边说着话一边挣脱了另一个人的手臂也回过头向他看来。
Rene已经转回头向前走去,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喊,"Jimmy!Jimmy!"
他像被电流击中一般急遽转回身,"Alex!"
"Jimmy!"那人已经向他奔来!
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这里重遇了!
Alex已经来了有两年多,一开始半年在别的地方,后来就跳到这家俱乐部。
"我就让Alex帮忙给租了这房子,然后去买了些东西。"Rene在桌子边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周围干这个的很多,而且......我其实......"他犹豫了一下说,"对这个行当很熟悉......所以,就这么收拾了一下。"
Rene没有跟Alex细说,只是告诉他,自己跟莱恩在一起,但是莱恩很忙,让Alex出面去给自己租房子。
说完以后,他在Alex眼里看到了惋惜和难过,"你这么做不是个好办法,老兄。"Alex说,"对他对你都不好。"但最后还是帮了他的忙。
他还记得他在一天之内,如何匆匆忙忙把这屋子布置起来。
他一个人匆忙地做完了大扫除,把小商店里买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包装全部打开,衣服全部丢进衣柜,然后飞快地撕开一盒盒安全套,每盒里抓出几只丢进垃圾袋;
又抓过几盒录影带、DVD飞快撕开包装,逐个放进去,飞快快进到随意的位置,又取出来丢在电视机上;
倒带子时,随手抓了一把零钱钞票丢进电视机柜下面的抽屉里,把点着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
停下来的时候,他看了看衣柜里那条裙子,犹豫了一下,"嗤"地一声把它的肩带扯开了口子,随手又丢回去。
最后他一把提起几只垃圾袋一起带到了楼下。
那一天起,他就为这屋子做了多种打算,要随时能应对各种局面。
"不过其实,你比我快多了,我当时大概用了两个多小时,才从工厂找到这房子......你只用了一个多小时。"Rene最后说,尽量把语气放轻松。
"那么......你是怎么发现那工厂呢?"Anton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
"我花了两年多时间,找了几乎所有跟科林斯有关的案子,偷偷在晚上去过所有可能有关系的产业,最后找到那工厂......"Rene也看着Anton,明显犹豫了一下,"发现,这里......是他们最大的一个毒品加工厂,他们在这里最后合成和试验超高纯度的毒品以及一些别的东西;后来发现,这儿好像也是他们几个亲信跟人联系的地方......有时候,似乎有别的很重要的人到这里跟他们见面......"
Anton有点吃惊,Rene用了"产业"这个词而不是别的,但这疑惑只是瞬间一闪而过,并没有在脑海里过多停留,就被Rene后面的话重新吸引了注意力。
"现在,出了Will的事情......我很抱歉......"Rene说。
"抱歉?"
"抱歉现在......才跟你说,或许......也包括尼奥的事情......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Anton再次明显地察觉到了Rene的犹豫。为什么?Rene脸上的神情如此矛盾,就好像录口供时不得已合作的证人。一瞬间他脑子里再次闪过了斯特林奇,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吗?让那人做这些?
"但是你为什么要查它呢?!"Anton注视着对面的人,目光炯炯。
"因为我对很多年前的两个案子有兴趣。"Rene沉吟了一下说。
"?!"Anton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想知道,"Rene抬起了头,也凝视着他,一字一顿,"--二十年前,有一个人是怎么死的!!"
Anton震惊地望着他。
"二十年前,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死在离我很近的地方!"Rene继续说下去。
"我想知道是出于偶然,还是另有缘故--是谁杀了他。"Rene的眼睛因为激动而有些潮湿,但是目光像火焰般喷薄射向Anton,"--有些事情,过去多年,我想知道为什么。"
刹那间,仿佛被喧嚣的世间遗弃,周围的一切突然静了下来。
两个人在夜色里久久地对望着。窗外是迷离变幻的广告牌。
在他们周围,夜色正流水样的逝去。
他们对视着。
"......那对我非常重要!"许久,Rene说。
窗外,夜晚的喧嚣早已悄然隐退,只丢下这两个寻找答案的人,在屋子中央的地板上,孤零零地相对而立。
周围,一片寂静。
窗前,清冷的月光,意外地把两只剪影显得分外单薄。
广告牌变幻的灯光,有节奏地落在两人脸上、身上,一会儿明一会儿灭--明了又暗,暗了再明。
--亮起的瞬间,映出了两人眼里,复杂的神情。
"你还记得俱乐部杀手那案子里,看那些图片曾让我非常不安,因为......"许久,Rene再次开了口,声音复又变得深沉,"--我很怕血。"
"二十年前,我还很年轻,死的......是我非常熟悉的一个人。"Rene继续说下去,"那血腥味,经年不散,让我很多年都不敢再靠近那屋子!"
"甚至在今天,我在夜晚还会梦到那情景!"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再次出现了那个晚上、那间屋子里的情景。
他摇摇头,"每次看到夜晚的星星,我就会想起那些晚上,想到我从哪里来、我是谁......"那种痛苦才是最折磨人的,他拼命忘记,可是它们--这世界周围的一切却一刻不停叫嚣着提醒他。
两个人的目光一时变得分外很复杂。
"你从没跟我说过起这个......"Anton低声喃喃自语。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我又怎么能跟你说这个?!你我都清楚,两个男人,什么都不会是,只是玩玩罢了,我们什么都不会有。"Rene猛地把话题扯到了别的上。
Anton首先扭转了头,唰地拉上了窗帘,Rene转身"啪"得一声重开了灯。
灯光亮起,屋子里立刻重又变得安静了下来。震荡的空气,渐渐平复。
"我一般......周一、周四、周五晚上一定在这里,"Rene重新开口说,"以前顺便会去看Alex......"
Anton看着他,不由自主回想起以前,周二周三的晚上和周末的白天,正是他和Jimmy经常在一起的时候。
他没有开口,听Rene继续说下去。
"Miranda失踪以前,"Rene低声说,"他的演出是周一。本来俱乐部周末人就多,这样一来,有时候,那俱乐部周一甚至赶得上周末。"
Anton也想过,一个俱乐部把最重要的演出放在周一是很奇怪的,现在终于明白,那俱乐部最热闹的时候,也正是工厂里出货的时候。
"以前,我一直没怎么注意过Miranda......因为我对那舞蹈有抵触......你知道,那会让我想起别的......不好的事情--后来杀手的案子一出......"Rene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没有再说下去。
Anton听见Rene的声音低下去,转回头,灯光下,赫然看见了Rene领口下新鲜的吻痕,黑色的上衣里,Rene没有穿衬衫,敞开的领口里,赤裸的皮肤上,那几道吻痕非常醒目。
Anton打量着那吻痕,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那么......"Rene抬起头,询问地看向他,迎面看见他的目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扭转了头,躲开了他的目光,一边伸出手,扣上了上衣的扣子。
屋子里陷入了片刻难堪的沉寂。
"我礼拜一过来,你礼拜四!"忽然Anton大声说,斩钉截铁地分了工,放下杯子大步向外面走去。
"你......要回去了是吗?"Rene急忙起身跟上来。
"还有什么其他的?"Anton听见他问猛地转回头,认真注视着Rene。
"......没有。"Rene退后了一步。
"恩。"Anton于是转头去开门。
"Anton......"Rene伸手拉住了他。
"什么?"Anton愣了一下,那手是热的。
"我们......第一个晚上......就在这里......"Rene看着他。
"你住口!"Anton急忙喝住了他,没有让他说下去。
Rene立刻闭上了嘴。Anton感觉到那手抖了一下。
"Susan在等我。"Anton重新放平语气说,注视着Rene,却感觉到这屋子里热得快让他受不了了,他得立刻离开。
Rene也看着他,两人在门边对视了那么一会儿,终于,Rene放开了手。
Anton于是大步向楼下走去。
Rene看着他走远,关上了门。
有那么一会儿,他靠在高大的衣柜上,随即便转过身把脸和身体紧紧贴在了衣柜上。
"嗯......"Rene轻声喘息起来,在衣柜冰凉的棱角上,轻轻地摩擦着脸和身体,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轻舔起来。
终于,他伸手到腰间拉下了拉链,伸手进去抚摸着自己。
他挺直了身体,另一只手伸进衬衫,抚摸着自己左边的胸口,慢慢地沿着肋骨用力地抚摸了下来,"嗯......啊......"他闭上了眼睛......
许久,在那张大床上,Rene手上剧烈动作起来。
他一遍遍地想着Anton的样子,想着那高大的身体,更想着Anton腰间那物件儿的形状,一次次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啊......"他嘶哑地呻吟出来,剧烈地喘息着,焦渴地喊出了那名字,"Anton......"
然而,终于Rene再次懊恼地停了下来!
他的腰间像根滚烫的铁棒,暴躁地昂扬着,胀得快要爆裂,渴望着出口;然而他的两股间已经剧烈地胀了起来,那种可怕的空虚一直膨胀到腰间,让他腰间和臀部上的肌肉也收缩起来。
终于他挺身扑向床边的柜子。
十几公里外的街道上,Anton停下了车。
街道上阖寂无声。
他抬起头,看见自己静静的房子,在微蓝色的天光里依然还亮着灯。(唉!)
Anton有点歉疚地叹了口气,拔下了钥匙。
他下了车,脸上还带着黑色的眼镜,身上只穿着件白色的圆领背心,紧紧地绷在身上,手里抓着外套,啪地带上了车门。
一阵晨风迎面吹来,天快亮了。
就在Anton快步走过前院的鲜花,走向自己亮着灯的房子时,另一边,空中那间顶层的房间里,Rene伏在床上,那黑色的头发上已经落满了汗水。
"--Anton!"他大声叫出来,终于让自己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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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个夏季里他们单独相见的最后一面,因为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春去秋来。
他们白天偶尔会碰面:有时开会,有时办案,彼此在人群里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那间顶层的房间,周一的晚上他去,周四的晚上另一个人就会去,并无间断,有时候会彼此留下条子--"冰箱里有新橙子。""买了只咖啡壶,顺带:你的润滑剂到期了。""妈的,你没有正常人能看的碟片吗?!"或者,"谢谢!我在浴室里又填了点东西。""换个啥牌子的呢?""最近流行啥?"
其余的晚上,他们依然经常在那间同事开的酒吧里跟大家一起谈论案子。
Rene和Anton以前的朋友已经熟悉,不用Anton招呼,伊恩或者那开酒吧的老同事有时就会给Rene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