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挣扎着起身,却被凌不羁紧紧锁住,便是他武功尽废,自己一个文弱书生却也斗不过他。
「这……是哪里?」他颤声问。
凌不羁咳了两声,嘲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联合外人对付我!你……你想跟他走?我……岂能……如你愿?你
这个——贱人!」
黑暗中,凌不羁的双眼里绽放出骇人的精光,如野兽疯狂般的眼神。他提一口气,
摇摇晃晃地站起,大掌覆在凌忆珏的肩上,押着他行走。
温度很底,比冬天降雪时还要冷,身上只穿了件薄衫,凌忆珏早已冻得牙齿打颤。
被动地任由凌不羁拖着走,目不能视,不知被他带到哪里去。
走了数尺,前方有微光,越往前走,光越亮,渐渐地,四周幽亮幽亮,凌忆珏苍白的脸爬满了震惊。
这……这里是一个绝密的冰雪世界!
那逼人的寒气,竟是因四周的冰壁所致!这里显然是个有些年岁的冰窖洞!厚厚的冰墙早已覆去了这个空间本来的面貌
,幽暗的光从冰壁内发出的,如细看,隐约可看出冰壁里封印了无数的夜明珠!
凌忆珏跌跌撞撞地被凌不羁拖着走,眼睛内渐渐浮现出绝望。
凌不羁却越来越兴奋,眼里的疯狂只多不少。身上的伤仿佛全消失了,慑人的寒气对他似乎毫无影响,快速地向前进,
扣着凌忆珏肩膀的手劲愈来愈重,几乎要捏碎他的肩骨。
来到冰窖的深处,四肢被冰冻得麻木,凌忆珏脸色发青,行动迟缓。他不知凌不羁要带他去哪里,只感到死神已迫近他
。不禁自嘲,要是在这里被冻死,之前的挣扎又有何意义?早知如此,何须那般作践了自己?
「到了!」凌不羁拖过凌忆珏,把他锁在怀里,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目视前方,
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父亲在哪里?看……我们那可怜的父亲……就躺在那儿!」
凌忆珏一震,睁大眼睛,直直地向前看去。
两具冰棺!
一具未封盖,里面是空的,另一具封了盖,透过冰隐约可以看到有什么躺在其中。
「……爹……爹爹……」他竟然把父亲的遗体藏在这地下的冰窖里!?「为……
何?」
「为何?哈——」凌不羁放声大笑,笑得撕心裂肺。「他生时,我得不到他!他
死,我只得了这具身体。可灵魂呢?心呢?俱灭!」
「怎能对死者不敬!」凌忆珏低喝。
凌不羁猛地扯他的发丝,愤恨地看着他。那如冰刀的眼神,刺得凌忆珏生痛。
他是如此的恨他?一直恨了五年!
「他一直宠爱你,总说你纯真无邪。呵呵,若他知道……如今的你不但下贱还很淫荡,不知……会作何想?」凌不羁邪
恶地笑着,如地狱里来的阴鬼。拖着凌忆珏压向冰棺,让他半身趴在至寒的冰盖上。
凌忆珏当下挣扎,却也只动弹了几下,再没有力气。
「不……不要……」脑子一片空白,虚弱地乞求。
凌不羁阴阴一笑,解开凌忆珏的衣服,很快便使他赤裸裸了。
赤身裸体处于冰窖里,凌忆珏冻得不断发颤,不一会儿,一层薄薄的冰覆在了雪白的肌肤上。凌不羁压在他背上,手指
顺着他的股缝往下滑去,那里也是冰冷一片。
两人长时间待在冰窖,哪还有热度?凌忆珏已处于迷离状态,而凌不羁凭着最后一口虚无的真气硬撑着。手指用力地往
那紧窒的股穴里插去,却不得入门,粗暴地使力,抠破了皮,流出的血迅速地凝冻。
粗重的呼吸,贴在那削瘦的背上,无声地冷笑。
便是能插进去,自己也无法勃起。
深吸口气,凛冽的冰气入肺,痛得猛咳,受伤的内脏剧痛。咬紧牙关,忽地抱起凌忆珏,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向那未封
盖的冰棺。
凌忆珏模糊中感到身体在移动,但他已无力气睁开眼睛了,身体的机能渐渐虚弱。
死亡的脚步悄然接近。
小心翼翼地把凌忆珏放入冰棺,凌不羁面无表情地望着,无波的眼里不知何时没有了恨。
「珏儿,你生在凌家,死……也要死在凌家!休要再做离开凌家的梦了。」梦,曾经他也有梦,可那人残忍地将之打碎
了。故,他无梦,别人也休想有梦!
「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你!」缓缓地移动棺盖,慢慢地遮去少年赤裸的身体。
隐约中,听到凌不羁的叹息声,被冰寒包围的少年刹那间释然了。
放下吧,放下一切吧。再也撑不下去了,最后那一口气,何苦撑着?不是早已看透一切,对一切绝望了吗?痛苦的挣扎
,只会让自己受到更多的伤害。早在爹爹当着他的面自刎时,便该觉悟。
他已被世界抛弃了,魂魄随父亲去了地狱,跌入万劫不复之中。
凌不羁……他的兄长……
可笑的自己,竟对他存有一丝奢望。
死亡,才是解脱,方是安息,是安息啊!
仿佛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将积在胸腔里的污秽全都吐了出来,身体轻飘飘了。
他终于可以从世俗里解脱出来,沉浸在纯净的空间,得到前有未有的平静。
冰棺里,少年脸上的表情原本是痛苦的扭曲,却不知为何,渐渐地舒展,留下最后一抹笑颜……
Chapter 7
半日内,耗了巨大的人力,清理倒塌的宅子,掘地七尺,终于找到了地道入口。
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直叫人打哆嗦。
护卫齐韶皱起浓眉,忧虑地道:「王爷,此道深处恐怕藏有冰窖,冻人异常,还是谨慎行之。」
瑾琛王爷仅拧了下眉,袖袍一甩,率先入内。
「王爷……」齐韶叹口气,无奈地跟进去,紧随其后的是数名近侍卫。
越入内越寒冷,饶是有高深的内力护体,仍感到丝丝寒意。带进去的火把不到一刻便全灭了,人走在黑暗的冰道内,越
发的心惊胆战。
渐渐地,前方有了光亮,穿过一道门洞,豁然开朗,一个宽大的冰室赫然显现。
首先入目的是一具泛寒气的冰棺,隐约可见其中躺了个人,齐韶不禁惋惜地摇头。
抬眼望向王爷,见那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全身散出的寒气较冰室更冷。王爷动怒了!?
难道王爷真的爱上那个平凡的少年?
冰室里有两个冰墩,应有两具冰棺,可如今只有一具冰棺,另一具不知所踪,而与凌忆珏一起掉下来的凌不羁早不知去
向。孤零零的冰棺看得人心莫名的抽痛。
瑾琛王爷一步步走向它,运功于掌,缓慢地推开冰棺盖。
冰棺盖一点点地被推开,少年赤裸的身体渐现。
旁观的侍卫惊呼一声,迅速转过身去。唯有瑾琛王爷直直地盯住少年白如冰雪的
脸。
这是一张怎样的笑颜!?
世人皆愁,吾独欢。他人尽恼,唯我悠然。世间繁花落尽,单有雪花飘零。
安逸地放下一切,再无忧愁,如初生婴儿般酣睡。嘴角轻扬,留下一抹恬淡的微
笑,静静地躺在寂静的冰雪世界。
如果说初见少年时那抹笑令人舒心,那么此时此刻少年的笑叫人心痛。明明比之前更平静,却莫名的让人想流泪。
手,轻轻抚摸少年冰冷的脸颊,缓缓下滑,点过纤细的颈项,来到平坦的胸脯,指尖点在左胸心脏处,停顿。
这少年恐怕早被冻死了吧,齐韶偷偷地瞟了眼。
半日时间,在这寒冷的冰室里,没有深厚的内力护体,常人待上一个时辰便受不
了,何况这少年如此脆弱。凌不羁去了哪里暂且不提,只是他竟如此残忍,把少年活生生的封在冰棺里?人活活被冻死
,是如何的痛苦?等待死亡,死前是怎样的恐惧?
再也禁不住,他偷望向冰棺,刹那惊呆了。
也在刹那间,瑾琛王爷迅速地解开自身的外衣,覆向冰棺,双臂一伸,飞快地将少年抱起。
「王爷!?」齐韶诧异。
瑾琛王爷没有看他,抱着少年雷电般地闪出冰室。被留下的侍卫一愣,后知后觉地跟随出去。
在走出冰道的时候,齐韶回头望了一眼。凌不羁可在这冰雪世界的某处?
所有人都以为王爷疯了,竟然要「救」一个死人!
奇怪的是,一直跟随在王爷身边的神医夜泽澈给少年看诊后,露出奇异的神情,连说三个「妙」字。行医多年,很久没
有遇到奇怪的病人了。这少年被寒气所伤,按常理早就该冻死了,可惊奇的是,他居然还有一口气!
虽然这口气微乎其微,如果王爷迟半刻钟进去,少年便回天乏术了,幸亏去得及
时,也幸得王爷细心,测到少年的心脉有细微的波动,否则一切免谈。
人只要还有口气,便难不倒夜泽澈。虽然医治起来较缓慢,但假以时日,少年便能恢复如常人。
雍容华贵的男子在桌案前批阅折子,画了几个赤红的朱砂圈后,慢悠悠地开口:
「十一弟为一个垂死的少年停滞了二个月?天下红雨,铁树开花了吗?十一也会爱上一个人?呵呵。」
男子的笑声让立在下首的人冷汗直冒。「这个……属下不知。」王爷的感情,他一
个下属,怎好过问?
「那少年是什么身分?」不急不慢地问,无视下首那人的紧张。偏是他这看似慵懒的态度,却更叫人提心吊胆。
「是……是凌不羁的……弟弟。」
「哦?就是那个曾被称为妖孽的孩子?」男子放下折子,手指有力地敲了敲桌面。
「倒想见见——让亲生父亲都动情,定有什么独到之处。」
「呃,是……是……」喃喃着不知应了什么。漫不经心的话,往往透着某种资讯。
只怕那少年来了京城未必有好结果。
可惜了。
「下去吧。」淡淡地吩咐,重新专注于奏折上。
脚步声远去,整个宫殿寂然,唯有炉内炭火的「扑扑」声响,不绝于耳。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夜泽澈不负众望,凭着绝妙的医术,终于把那差点沉睡在冰棺里的少年救活了。
泡了两个月的药澡,也该醒了。床上的少年苍白而单薄,紧闭的双目未曾睁开,那留在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消逝,仿佛做
着一个幸福而美好的梦,不愿醒来。
他一直沉睡着,有人却不愿再等了。
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干涩的嘴唇抿了抿,看样子终于要醒了。一直站在床边的男子深深地凝视着,即将看到记忆中
那双带着苦楚的眼眸了吧。
缓缓张开眼睛,先是茫茫然,而后清晰了起来。没有愁,没有苦恼,更没有悲伤,
唯有单纯,像小溪般清澈。
床边的人上前一步,伸手微微扶起他,轻问。「醒了?」
他艰难地转动脖子,好奇地仰望着,动了动嘴巴,声音却干涩沙哑。「……醒……
了?」
「不认识我了?」轻抚少年的脸颊,眯眼问。
「认识?我?你,谁?」迷迷糊糊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概念,茫然一片。
仔细地审视少年迷惘的神色,看不出端倪,确定他是真的失忆了,「也好,忘却前尘,一切重来过。」
「前尘……重来过?」迷蒙的眼睛还是迷惑不解。
「祁琛,我的名字。而你,是祁珏。」略重的语气道出彼此的身分,并宣告两人的关系。「记住,你是我的人,今生今
世!」
一行人缓慢地向京城行驶。马车内,祁珏好奇地趴在窗口,清澈的大眼张望着窗外的花花世界,嘴里不时的发出唏嘘声
,当看到旁边骑马的侍卫,更瞪大眼,一脸羡慕。
与他同乘马车的是神医夜泽澈。他好笑地看着按捺不住的祁珏,体贴地劝道:「珏
公子,快放下帘子,你的身子还弱,吹不得风。」
祁珏歪头,伸指一点窗外骑马的人,道:「我想骑马。」
「再过半个月吧。」夜泽澈摇摇头。
就他这小身板子?莫说他现在体虚,元气未愈,就是全好了,更做不得剧烈的运动。那冰棺虽没夺了他的命,却冰封了
他的精元,他永远都不可能像常人般跑跳,稍微用力过度,便可能大病一场。
祁珏一阵失望,放下帘子,抓过靠枕抱在怀里,人缩成一团。
夜泽澈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敲了敲车门,吩咐外面的侍从。「小兰,你请王爷过来一下。」
「是。」侍从应声。
没一会,车帘被掀起,俊美如冰雕的脸显现,正是那化名为靳天尘的瑾琛王爷——祁琛。
夜泽澈朝他挤挤眼,「你的小公子想骑马。」侧身让祁琛进来,他则扬着嘴角出去
了。
窝在角落的祁珏见他进来了,不觉地瑟缩了下。垂下眼睑,不敢看他。
不知为何,打从睁开眼看到这个人,就莫名的有一种惧意。尽管他对他一直很温柔体贴,可自己就是怕跟他相处。
祁琛完全无视祁珏的胆怯,伸臂一捞,便把他锁在怀里,抚摸他的鬓角,问:「要
骑马?」
祁珏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不动也不吭声。他讨厌身体与人接触,更讨厌别人抱着他,像此时被他如此抱着,他感到浑
身都在刺痛。
他是失了记忆,却并末变成痴儿,潜意识觉得两个男人不该如此亲昵。尽管他不
愿,可这个男人并不放手,抱他,亲他,吻他,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回应我。」男人的声音冷冷地,带了丝命令。
祁珏心里一阵反感,皱了下眉头,他壮了胆道:「我想出去,骑马。」
「为何?」祁琛望他的眼神灼热。
祁珏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骑在马上,很有气概。」英姿飒爽,更有一种豪情。
真男子,应该骑马,而不是整日躲在马车里,守着一方小窗口看外面的世界。马上的视野更广,更辽阔吧。
见他眼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祁琛深思。失忆后的他,性子倒变了些,不像以前畏缩。
「如你所愿。」祁琛沉声应许。
祁珏微微惊讶。他以为他会反对,毕竟……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过激烈的运动。
「不出去?」马车不知何时停了,在车门口,揭开门帘望他。
他精神一振,立即动身出去。
此时,他们一行人处在一条宽大的道路上,来往不乏马匹、车辆,正是官道。
脚踏实地,感觉很好。微风拂面,凉爽惬意,微微眯眼,舒服地轻叹一声。
夜泽澈看他如此,笑了笑,侍卫们则是诧异,唯有祁琛,一脸高深莫测。
「齐韶,把你的马牵过来。」
王爷下令,岂有不遵之理?虽然满肚子疑惑,齐韶仍是听话地下马,牵着马儿来到两主子面前。
马儿一接近,祁珏略略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正要靠近马儿,才走了两步,后领一紧,身体被人往后拖去。
「呀?」瞪大眼,不解地瞅着逮住他的男人。
祁琛把他带到另一边,淡淡地道:「别站在马屁股后面,小心被踢到。」
「……哦。」祁珏拧了拧眉头,得了自由,便远离马屁股,侧身接近马儿。
静候在一旁的人见这情形,全都忍俊不禁。
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马儿立即转过头来瞅他,那手迅速地缩了回来,无措地与马儿对视。
僵持了半晌,马儿转过头,抖了抖马鬃,踢踢马蹄。祁珏松了口气,大胆地摸着马身,马儿温驯,任他摸。
「双手抓马鞍,左脚尖踩马镫,借力跨上去。」祁珏耐心地教他上马。
祁珏望他一眼,鼓起勇气,悉心地听他教导,抬高左脚,踩上马镫,双手抓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