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中奖——牧羊少年

“刚好，忙了一晚我也饿了，我们来切蛋糕吧！”何昕雀跃地说，“虽然不是你真正的生日，但就当是预祝吧。”

“不好意思，我生日上个月刚过了。”

“呃……那就补祝咯。好啦，别罗罗嗦嗦。”何昕不由分说地把买蛋糕时附送的塑料刀塞给林耀荣。

林耀荣切下一角蛋糕递给何昕后，就放下了刀子。

见状，何昕问：“你不吃啊？”

林耀荣微笑着摇摇头，“你不会又忘了我是鬼吧？你见过鬼吃东西的吗？”

“……这样啊。”何昕有点沮丧，特意为林耀荣准备的蛋糕他居然没办法吃，早知道多买几束线香给他好了。而且问题

是，这一整个蛋糕他一个人怎么吃得完。还有，照这样说，那边的一堆薯片虾条鱿鱼丝牛肉干炒栗子和跑优之良品砸钱

买的矶烧元贝……

“没关系啦，这些东西吃不完还可以带回去分给你的室友啊。”好像猜到何昕在想什么似的，林耀荣安慰道。

“嗯……”干嘛要分给他们，这本来都是买来打算和林耀荣一起吃的。吞了几口蛋糕，有点食之无味的感觉，一个人吃

好无聊，早知道不买这么多。“那，如果你吃了的话，会怎样？”不想林耀荣闷在一旁等自己吃完，何昕找话跟他说。

“没试过，”林耀荣低头看看自己半透明的身躯，“应该会看到一块食物浮在我身体中吧，然后还要伸手进去取出来，

因为鬼不会排泄……”

呕……“够了。”再听下去什么胃口都没了，何昕再切下一角蛋糕，埋头吃着。看着剩下的一大个蛋糕，唉，就算他再

能吃也不可能把它啃光啊。

趁何昕在吃蛋糕，林耀荣去捡起地上的冥币，注视着林耀荣的背影，何昕突然起了个念头。

他满怀深情地叫了一声：“荣荣～～”

就在林耀荣倍感疑惑地回头时，他抓起一把蛋糕一扬手，准头十足地摔在林耀荣脸上。“噗滋——”鲜美的奶油和蛋糕

与滑嫩的脸庞接触，发出了粘腻的声音。

“生日快乐哦～～”把下半句话补充完，何昕甜甜地笑了。

“小昕……大人没教过你不可以浪费食物吗？”用手抹下脸上的奶油，说完这句话后，林耀荣身形突然一闪，瞬间就来

到何昕跟前，在何昕愣怔的当下，把沾满奶油的手轻轻抚上何昕的脸。

“喂！你使诈！不公平！”何昕嚷着抗议。

“彼此彼此……”话音未落，林耀荣脸上又遭了一记，这次还包括一块水蜜桃，作案的人已捧着蛋糕跳到三尺之外。

“你……”林耀荣使出鬼招，把身上粘糊糊的物体尽数甩向何昕。何昕也不甘示弱，两人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好好

的一块蛋糕已经不成型了。

蛋糕战不知持续了多久，“小昕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幼稚了吗？”林耀荣有点累了，但还是不敢松懈，把一团刚甩过

来的奶油反弹回去。

“生日……就要这样玩啊，你自己不也玩得……很开心。”何昕也累了，而且手上的“子弹”也快耗光了，随手抓起一

个物体使出剩下的力气扔过去。

这最后一击准头却意外地好，那团东西恰恰扔进了林耀荣张开的嘴中。

“嗯……”那是一颗哈密瓜球，包裹在滑溜溜的奶油中，刚好滑进了林耀荣的喉咙，眼看就要被吞下去了。林耀荣只好

维持着张大嘴样子，一动也不敢动，但卡在喉咙的物体却让他产生想吞咽的冲动。

何昕仿佛可以透过林耀荣的下颚看到哈密瓜的影子，见到林耀荣这副窘态，他虽然很想笑，但一想起刚才说的，东西进

了肚子后还要伸手去捞，就笑不出来了。

这时只见林耀荣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好像快撑不住的样子，何昕不想那么多连忙跑上去，一手拉下林耀荣的头，一手伸

进他嘴里。“喂，你撑着点，不要吞下去啊。”

“呕……”翻搅了一阵，终于把哈密瓜弄出来了，看着自己粘湿的手指，何昕边想着原来鬼也有唾液边吁了一口气。林

耀荣还坐在一旁干呕，喉咙很难受，“吞下去再掏出来也没现在辛苦。”顺一下气后，他抱怨道。想不到当了鬼还可以

体会痛苦的感觉。

“抱歉啦，我没想到会扔那么准的。”何昕也有点内疚，蹲下来给林耀荣拍拍背。但看到林耀荣满身奶油的狼狈样，又

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你自己不也一样！”林耀荣反击，顺便又把身上的奶油向何昕揩去。

打量着彼此的样子，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想不到死了还可以这么开心地过生日啊。”林耀荣笑道。他以前对生日没什么兴趣，小时候父母还会给他买个蛋糕，

但长大后连这点也省了，不过反正他也不在意就是了。何况，也没有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人知道他的生日。

何昕不知道他以前的生日是那么无趣，他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玩摔蛋糕，他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父母以外的人给他

唱生日歌。

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在意的。他还是很希望有朋友为自己庆祝生日。

“小昕，谢谢你，我很开心。”他诚恳地说，“有你陪我过生日真好。”

“哈，这也很开心？受虐狂啊你？那到你真正生日的那一天再来好好收拾你。”

“好啊。”

何昕看到林耀荣认真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他突然觉得心脏不由自主地一颤。

“不过下次不要再扔蛋糕了，浪费食物啊。”林耀荣眯起眼睛笑了。

何昕听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事后想起，他觉得自己那时真是昏了头。

他说：“会浪费吗？还可以吃啊。”

说完，他凑上去，舔着林耀荣脸上的奶油。

林耀荣完全地愣住了，丝毫不敢动。

舌头移到嘴角的时候，何昕才好像突然清醒过来，触电一般快速地弹开。

天啊，我做了什么？何昕哀嚎着。他抹下自己脸上的奶油，舔着手指，“哈哈……我脸上还有……啊，现在几点了？宿

舍11点要锁门，我们赶快收拾一下回去吧。”

两人默默地迅速收拾残局，回宿舍的路上也没说几句话。

唉，好尴尬，早知道……想起自己的举动，何昕又紧张起来。不知道那只鬼会怎么想……

在最后一刻赶回宿舍，何昕扔下一堆零食给目瞪口呆的室友，冲去洗澡。11点后热水供应会中止，虽然现在洗冷水还是

太冷了点，但正好可以让何昕冷静一下。

哆嗦着洗完澡，和室友打一下屁，何昕就爬上了床。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收拾干净的林耀荣已经背对他躺了在床上，不

知道睡着没有。想跟他再说说话，可是其他室友还没睡，何昕也就不敢开口。

呜，好冷。身体还没暖和起来，旁边的林耀荣又一直散发着寒气，何昕不禁打了个抖。虽然冷，但看着林耀荣微微缩起

来的背，何昕还是忍不住悄悄靠了上去。

23

何昕病了。在洗完冷水又抱着个“冰块”睡了一夜后。

可能一向身体很好少有病痛的关系，这一次的小感冒显得来势汹汹，迅速地从流鼻涕转成发烧，撑过了下午，何昕就病

趴了。在室友的搀扶下去了一趟医院，抱着一堆药请了假回家，一到家就扑倒在床上。

“你家都没人啊，要不要帮你叫外卖啊，不过看你都没精神吃了吧。”室友替何昕盖上被子后，说。

何昕虚弱地摇摇头。

“那我先回学校了，你一个人行吗？”室友体贴地问道。

半睁开眼，点点头。那边还站着一只鬼呢，他总不会让自己死掉吧？

看到林耀荣从自己病倒那一刻起就一直挂在脸上的焦急表情，何昕感觉自己的头没那么痛了，想多看几眼他的脸，可是

眼皮很重，现在眯出一条缝已经费去他全部力气了。

吃了药没什么效果，测了体温已经接近39度。室友戏称他是不是得了禽流感还是SARS。林耀荣忧心忡忡地坐在何昕床边

，看着不知陷入沉睡还是昏睡的何昕。

是普通的感冒吧？林耀荣安慰自己，如果是命劫引起的病，那可是比禽流感和SARS更恐怖啊。看着何昕被烧得红扑扑的

脸，睡梦中也略皱的眉头，疲惫之色尽显在脸上，林耀荣不由心痛。平常蹦蹦跳跳活跃异常的小昕居然变得这么虚弱。

如果是之前那些突发的意外还好，他拼了这条鬼命也不会让何昕出事，可是对疾病，他完全无能为力。

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命劫不是开玩笑啊，它的威力自己是知道的。如果它要用疾病来带走小昕，自己可以做什么？林

耀荣开始觉得自己过于天真了，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将一个人从他的命定轨道上扯出来，他太天真了。

“小昕，我可以为你做什么？”轻轻地抚上何昕的眉心，林耀荣喃喃道。

手被按住了，“好舒服，手借我一下。”何昕把林耀荣冰凉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

“醒了？觉得怎样？”林耀荣轻声问。

“嗯，睡了一觉，好多了。”虽是这样说，但林耀荣还是感觉到何昕额头上的热度没有退过。“脸上好烫……”闻言，

林耀荣赶紧把自己的双手贴上何昕脸颊。

舒服地磨蹭着林耀荣的手，闭上眼睛享受着，“虽然昨天冷得要死，但现在有你这块冰块在还是不错。”

林耀荣想起自己是害何昕生病的元凶之一。

握着林耀荣的手，何昕又睡着了。看着何昕的睡颜，林耀荣想起昨晚的事。他想了很久，还是揣摩不出何昕的心思，他

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种亲密的举动？他很清楚何昕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不然他不会对自己的事那么感兴趣，也不会三番

四次地帮他。但他一直以为何昕对他的好感仅限于朋友，何昕能把一只鬼看成朋友，已经令他很感动了。

所以他从来不会去想，他们之间会存在着另一种喜欢，有别于好朋友的喜欢。

好朋友……不会舔脸颊吧？难道他想错了？

小昕，你是人我是鬼啊，你千万不要那么傻……林耀荣在心中呼喊着。

喜欢这种心情，从他告别人世的一刻起，就已经被他扔掉了，不是吗？经过他死后的那一段日子，他已经完全抛弃了身

为人时的情感，成为一只完美的鬼了。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昨晚狠狠地教训了甄恺后，他仿佛又找回了过去的

自己。那个单纯又懦弱的自己，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懦弱了。

如果小昕喜欢自己……小昕……

林耀荣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何昕。

他是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他充满着旺盛的生命力，而且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决定下来的事就怎样也不会改变。他

会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尽情地大喊大叫，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害怕时也会毫不掩饰，所以一开始现身吓他时让

自己非常有成就感。

想到这里，林耀荣才发现自己非常羡慕何昕，他一直想成为的，就是何昕那样的人。在过去的自己眼中，何昕简直像太

阳一样光芒耀眼。

可是这个灿烂耀眼的存在，现在却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林耀荣从纠结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现在照顾何昕要紧，他居然还有空在发呆胡思乱想。拿起毛巾给何昕拭去额头的汗。

还好，会出汗了。

一直到晚上，何昕的父母都不见人影，看来对儿子的病是毫不知情。林耀荣只好亲自下厨，手忙脚乱地熬了锅白粥，叫

醒何昕喂他吃下去后，再喂他吃药。然后就整晚守在他床边，帮他擦汗、换衣服、测体温顺便当冰枕。看到何昕的体温

降到38度以下时，才松了一口气。

半夜，何昕口干舌燥地起来找水喝，一醒来，就看到床边趴了个影子。正是心情放松后不知不觉就睡着的林耀荣。

喝了林耀荣备在床头边的水后，感觉喉咙舒服了点，看林耀荣好像睡得挺不自在的，就伸手摇了摇他。“喂，笨鬼。”

没反应。

居然能把鬼也累成这样啊。何昕感叹道。迷迷糊糊中也记得林耀荣一刻不停地照顾自己，何昕心底一阵感动。

“好。”何昕挪往床里，然后一把将林耀荣扯上床，还好林耀荣没什么重量，病得手软脚软的何昕也拉得动。经过这么

剧烈的动作，林耀荣还是没有醒，看来真是很累了，看着林耀荣的脸，何昕傻笑起来。

虽然目前情况还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但知道林耀荣还是很担心自己，何昕就觉得，像这样一直维持着暧昧的状态也

没什么不好。

他满足地抱住林耀荣，凉凉的触感让他发热的身体觉得非常舒服。

“何昕！你搞什么鬼？怎么烧成这个样子啦？”震耳欲聋的吼叫立马把林耀荣震醒。眼前是何昕母亲放大的怒容，虽然

知道她看不到自己，但心里还是狠狠地震了一下。

然后，才有余力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明明坐在床边的啊，怎么会到了床上，而且，怀里还有一个热热的物体——

何昕！

赶紧探上何昕的额头，好烫！这家伙是笨蛋不成！明明好不容易才开始退烧，过了一晚居然烧得比昨天还严重！他是可

以当冰枕没错，但谁会抱着这么大一块冰枕降温啊？温没降下来人就先死了。比起何昕，林耀荣更气自己，他居然睡得

那么死，连笨蛋何昕做了这种笨蛋事都不知道！

“起来起来！你还会不会照顾自己啊？本来就蠢了现在要把自己烧傻了才开心吗？以后傻了不要跟别人说你是我儿子！

”何母一手把何昕拉起来，一手往他嘴里塞了个体温计。林耀荣顺势溜下床。

几分钟后，看到何母手上的体温计，林耀荣差点没晕死过去。39.2度，昨晚的辛苦完全白费了。

24

何昕拖着无力的身体去医院打了点滴。一路上不但要忍受母亲烦死人的碎碎念，还要忍受林耀荣无声的怒火。林耀荣背

后灵一样无声无息地跟在他们后面，冷冷地盯着他，何昕感觉背后快要被盯出洞来了。看来怨鬼就是林耀荣现在这样子

了吧？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被车碾过一样快散掉了，耳膜也快穿了，跟昨天一样，一到家就把自己重重地摔

在床上。

“我下午还要上班，你自己看着办吧。粥煮好放在锅里，你等一下有力气就自己热一热，不行就去睡，睡到我下班回来

再吃。”母亲进来吩咐两句，就干脆地走了。

唉，亲情啊。何昕哀叹。连被子都不帮他盖一下就走了。只好自力更生，艰难地拉扯着缠成一团的被子。

一只半透明的手接过了他手上的棉被，扬开，再轻轻地盖在他身上，最后还帮他掖好了被角。

“喂，你……不气啦？”看着林耀荣没表情的脸，何昕小心翼翼地问道。

“闭上眼睛睡你的觉。”林耀荣冷冰冰地开口。

原来还在生气。何昕缩起脖子躲进棉被里。“喂，别这么小气啦。”他知道是自己不好了，但谁叫林耀荣抱起来那么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