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心飞翔——nicyun

为了欢迎王弟殿下的莅临，虽然据说是因为考虑王弟殿下的安全而没有对外公布消息，但班达拉的年轻领主——达诺，作为主人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热情，不仅为罗迪德殿下准备了舒适的休息环境，还在他到达的当晚，举办了一场小型的酒宴为他接风。

酒宴过后，在领主大人戒备重重的私人书房中，王弟殿下接见了所谓“目前暂住在领主大人府邸的一位重要客人”，以及他的随侍的侍从一名。

——我对于这种安排感觉很满意，无论他们在策划什么，有我亲自介入其中总是会比通过信使侧面了解来的直接和准确。我已经决定了暂时陪伴着纳卡，所以我有必要、也很有兴趣研究研究一下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人。

罗迪德?加纳特鲁殿下是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看上去大约近40岁年纪，如果褪去哪种雍容华贵的气质，恐怕就属于那种混迹在人群中不会被多看一眼的平凡男人。
不过，他的“雍容华贵”也不过仅此而已，作为一名王室成员，他缺少一种傲然的气度，如果让他和纳卡比较的话……，我想，就好像面包和名剑的区别，因此，这种人也只有做一名平凡的贵族，而无法成为掌握一个国家的君王。

在我随着纳卡进入书房的一开始，这位罗迪德殿下似乎对我表现出异常的兴趣，他的目光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粘在我的脸上，甚至在他礼节性的和纳卡打招呼的时候也在用视线的余光瞄着我，等到和纳卡打过招呼，立即毫不含蓄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掺杂了好奇与玩味。我听到了他低声嘀咕：“哦，这位就是……”

与王弟殿下相反，我的“主人”显然心情不好。
我知道是为什么，我们在前往这里的时候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注意，不得不换上灰扑扑的用人长袍并且用头巾遮住头发，纳卡显然对此很反感，就像之前外出的时候需要披上斗篷一样会让他感觉恼火，我想对于我这位骄傲的主人来说这已经构成了一种侮辱，然而，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以他目前的身份和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招摇过市的。
而且，我们现在所处的书房为了安全和保密，不仅外面有人守卫，而且门窗紧闭，我想纳卡和我一样不喜欢封闭而且狭小的空间——这一点阿利维斯也是如此。

有个人在闹别扭，因此气氛就好不到哪里去。
卡特西亚的前任君主和加林的现任王弟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书房里一时间一片安静。
纳卡靠坐在椅中，目光低垂，脸上一片漠然的没有表情，我知道他在克制自己的不快——凭我这几天对他的了解，如果他心情不好或者感到恼火、焦躁就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罗迪德殿下却看起来悠然自得，一幅很享受的样子品着茶，时不时的打量我一下，好像是有意的不买账，我从之前纳卡和达诺的对话里隐约猜到他们之前和王弟殿下应该已经有过接触，所以搞不好之前的关系就比较微妙了——以纳卡的那种别扭性格这应该不是不可能的。

我站在纳卡身旁，而此地的主人达诺也带着恭敬的表情站在罗迪德殿下的身旁。两位大人物似乎谁也不想让步，安静的书房里只有偶尔的茶杯的轻响。
——啊，人类总是这样谈判的吗？这样下去根本什么也没说嘛。

过了好一会儿，罗迪德殿下似乎已经品完了一杯茶，终于，达诺识时机的打破了沉默。
“殿下，关于由我代为转达的卡迪兰陛下的意见，您看……”
“哦……，关于这件事……”罗迪德殿下终于收起了悠然的态度，严肃了起来，只不过眼角略微带着一丝得意。
“卡迪兰陛下的提议确实诱人，不过……”罗迪德的手指有意无意的轻划着椅背，“那也是在能够成功的前提下才可以，只有你再次成为卡特西亚的君主，才能够实现割让三分之一领土给我们的承诺，然而，又有谁可以保证一定能够成功？我可不想做赔本的买卖。”
纳卡没有回答，甚至连视线都没有面对王弟殿下，态度实在是不像在谈判。
一旁的达诺看了纳卡一眼，也发现他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于是似乎是很默契的回答罗迪德殿下：“殿下，我想卡迪兰陛下的意思是充分信任我国的兵力，只要加林出兵协助，一定可以剿灭反叛者……”
“哼！不要当我是傻瓜！”罗迪德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的敲着，神色有些不快，“如果只凭加林出兵就可以轻松解决，那还不如我们直接攻打卡特西亚好了，何必费这么多精力！”

纳卡终于把目光移到罗迪德的脸上，似乎开始对这次谈判有了些兴趣。

“那么，王弟殿下，你希望我怎样证明呢？”纳卡交叉着手指放在腿上，紫色的双眼中透出锐利的光芒。
“这个……”王弟殿下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
“或许，是否我再承诺割让附加的领地，就可以免除证明了？”纳卡微微的眯起眼睛，我想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想，”罗迪德王弟殿下终究也是个王族，很快恢复了镇静，“我听说卡迪兰陛下在国内还有不少旧部，只是不知道实力如何？”
“殿下倒是消息很灵通啊！”纳卡冷冷的目光扫过一旁的达诺，达诺依旧表情不变，恭敬的站在一旁。“只不过这纯粹是我的内务，不用麻烦殿下费心了。”

罗迪德殿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捕捉的不快，随即恢复了轻松的表情。
“说的也是，有卡迪兰陛下的威名在，我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王弟殿下脸上带着笑，话里却似乎带着刺。
“那么，既然这样，我们是否可以就此签订合约呢？”罗迪德向达诺示意，达诺立即从书桌一角的抽屉中取出一份用淡黄色纸张书写的文件送到纳卡的眼前。
纳卡仔细读了一下文件的内容，我在旁边瞄了一眼，大约是什么加林帝国派出若干兵力协助卡迪兰氏驱逐反叛者，卡迪兰氏作为答谢同意将某某地区的领土以及其上的人民、财产等割让给加林，等等……

纳卡很快的看完，然后很随意的把文件放在桌上。
“殿下这次来是代表贵国的陛下吗？”
“不错，王兄亲自授权我处理此事。”
“那么，请转告贵国的陛下，”纳卡从椅子上起身，“我有一个建议，协议的事不妨等到我们的合作有了一定进展再谈，到时候我是否会成功应该也有事实可以证明了，如果你们不满意，到时候退出也可以。”
说完，纳卡转身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

我急忙跟上我的主人，离开前的一瞥中，看到王弟殿下一脸错愕，随即是恼火的表情。

* * *
我随着纳卡一路回到蔷薇园的居处。
我想着刚刚谈判的情景，觉得实在是很有趣。虽然有些细节还不是很明白，但是却也看懂了，那位王弟殿下原本是做足了高姿态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结果却被纳卡甩了回去，并且最后提出了一个有趣的“建议”——我想，他那个建议如果翻译成另外一种表述方式，就是“如果到了一定时候加林帝国还只是观望而没有实际的帮上忙，那么也别想得到任何的好处”。

真是有趣！虽然人类的这种勾心斗角是我感到不屑，不过也确实是很热闹！

不过，那个纳卡强硬的样子实在是……在谈判的时候这样没关系吗？

回到卧室帮纳卡更衣的时候，我看他心情似乎变得不错的样子，于是忍不住问：“刚刚的谈判倒是不错啦，不过你对王弟殿下那种态度，难道不用担心他们拒绝合作吗？”
“你听懂了？”纳卡盯着我看，又是那种审视的目光，带着猜疑、揣度着我的想法。
“别把我当傻瓜！”我不理他，这么多天早就对他嚣张的态度免疫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用力抱住我的腰，带着热气的唇吻了过来。
“有趣……的……小东西……”
“不要……，先回答我问题！”我用力推开他。他的眼中闪过不快，冰冷的目光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我以为他又要无视我的要求的时候，他突然回答我的问题。
“加林的国王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得到大片领土，平庸的王弟也一定要紧抓这次机会提升自己的地位……，所以，他们注定要成为我的工具……”
“那么，那个达诺呢？他要的是什么？”
他漂亮的紫色眸子再次盯着我看，我看得出来他已经不耐烦了，他不再说话，他的手用力揉捏着我的腰，带着热气和我所熟悉的味道的唇凑了过来，我习惯性的抱住他，慢慢的沉浸在几乎淹没意识的热烈中。
在我浑身快要失去力气的时候，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到浴室去。”
“哦……，嗯！”看样子我的问题还是下次再问好了。

* * *
然而，不幸的是，这个原本应该不错的夜晚被扰乱了。
沐浴过后，达诺带来了两名有着妖娆身材的美丽女人，她们身上都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薄纱睡衣，据达诺讲这是罗迪德殿下送给纳卡的礼物。
纳卡审视了一下两个女人，似乎感觉比较满意。
“那位高贵的蠢货原来也知道动动脑子啊！”纳卡大笑。
“那么，是否需要回礼？”达诺一如往常的恭敬
“你看着办好了！”
纳卡挥手让达诺离开，然后把两个女人扔上了床。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两个女人是做什么来的，我有些不快，难道今天我终于要回去睡佣人房的小床吗！？
然而，纳卡却吩咐我守在他床边不许离开。
——这又是什么怪癖啊！实在是莫名其妙，可是，如果不听他的，给他找机会又别扭起来可是会很麻烦的。
我只好无奈的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猜测着他是不是想要半夜里让我给他换个床单什么的——虽然他和我在一起时从来没这个习惯，不过也许他和女人一起的时候会有些不同？
话说回来，原来他并不拒绝女人，总算还不是太不正常——等等，似乎这样的人类应该更加算是异类吧！？
我东想西想着，床上的闹剧也开始渐入佳境了，说实话，他很有技巧，也很恶劣，床帐后隐约显出纠缠在一起的人影，两个女人被搞得呻吟着、哭叫着，分辨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只是偶尔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我发现他的癖好很奇怪，他不喜欢别人反抗他，激烈的反抗会引起他几乎要撕裂这个人的愤怒，但是他也不喜欢绝对顺从的人，对这种人他总是会很恶意的挑起他们的反抗和敌对意识，这一点无论是刚才谈判的时候对那位王弟殿下还是现在对床上的女人，都是如此。
我现在还无法掌握他的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我猜想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或许他只是喜欢掌控别人的情绪而已？

我就这样待了一会，然后渐渐感觉实在是受不了了，刺耳的声音、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还有那张自己已经很习惯、很喜欢却被别人霸占的床……
刚刚在谈判的时候产生的对纳卡的一点点欣赏的感觉消失无踪，我再次判定，这实在是个恶劣的无可救药的男人。

我轻手轻脚的溜出卧室，回到那个佣人房，躺在硬邦邦的小床上。
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我有些自怜的想着：天天舒舒服服的睡大床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吧！[墨]

 

 

 

 

11
自从王弟殿下来到宅第的那天开始，我的佣人待遇就一落千丈。
首先是那两个女人似乎很会讨纳卡的欢心，一连好几个晚上都粘在他的床上。而我却连安静的睡眠也无法得到了——第一晚被我独自开溜之后，纳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铁链铐在我的脚踝上，每晚把我拴在他的床边，这下子我就无能为力了——如果是绳子我可以弄断，铁链的话就有些勉强。
而且，我再次领略了他的怪癖，每晚他享用过女人的身体之后，都毫不怜惜的把她们踢下床，然后把我拽上去睡在他的旁边，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之前我们睡在一起的状况——搞了半天他只是不想放弃我这个抱枕而已。
可是这样一点也不舒服，弥漫在床帐中的味道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于是，在经过了两个晚上的抗争，我冒着几乎被他蕴含着恼火的冰冷目光砍得体无完肤的危险，和他达成了协议——我陪他睡之前必须换新的床单，并且要开窗换气，保持卧室里新鲜的空气。相应的，我也付出了代价，就是我要自己给这么大的一张床换上干净的床单，蔷薇园的侍从应该感谢我的好心，我不太想半夜叫他们起来做这种事，不过我确实考虑过是不是让那两个女人来做，然而看到她们暗中对我咬牙切齿的样子我想还是我自己弄比较有效率。

于是，接连几个晚上折腾下来，我有些睡眠不足。

* * *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坐在窗边看着园里的一片绿色，有些昏昏欲睡。
纳卡舒适的坐在远离窗边的躺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阳光，他似乎不是很喜欢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自从与罗迪德殿下经过了一个不是很愉快的谈判之后，事情的进展似乎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停滞。达诺曾经来向纳卡汇报，说是谈判的内容已经密报给国王陛下，目前王弟殿下正在一边完成“巡视”工作一边等待国王陛下的决定。这样看来，恐怕还要再等几天才有进展。
因而这些日子纳卡就比较闲，除了晚上的享乐之外，白天他也都留在卧室里，他很沉默，时而像这样望着窗外沉思，时而带着一付阴晴不定的表情把玩着削水果的小刀；他对我不理不睬，但是如果我想要独自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他一定会用刀锋一样锐利的目光拦住我。
慢慢的，我明白了，他大概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
真是别扭的人，说出来不就好了！？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可做，况且这样沉默的同处一室是我和阿利维斯很习惯的相处方式。

我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儿，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听到管家老卡的声音，似乎是说王弟殿下邀请纳卡晚上去参加府邸举办的小型宴会，我懒得动，朦胧中听到纳卡“哼”了一声。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陪着我的主人一起参加了领主府邸的小型宴会。除了主人之外，客人也就只有王弟殿下和纳卡，看样子这次宴会也只不过是因为罗迪德殿下感觉无聊了而已。不过，这位王弟殿下似乎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不仅让主人准备了美酒佳肴，还找来了技艺堪称精湛的歌舞杂耍艺人，然后一付乐在其中的样子。
相反的，我的主人却似乎对这种东西并没有太大的乐趣，虽然不像之前谈判的时候一付冰冷的神色，却也看不到有什么特别高兴的样子。倒是那两个女人——既然是酒宴，似乎就相当然的带了她们过来——她们倒是很起劲的围在纳卡的身旁，又是献酒又是媚笑，偶尔瞄我一眼，带着些得意的神色。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些女人到底是被纳卡的什么地方所吸引，虽然他长得很帅，但脸上的伤痕完全破坏了端整的脸；虽然他床上的技巧非常好，但多数时候他对床伴的态度都很恶劣；而且我也不相信那些庸俗的女人能够欣赏到他的那种冷傲不可一世的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