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鱼叫什么。”
“公子好眼力呀,这鱼叫滴泪。”一听这个,老人立马乐起来,他放下了手中的花铲,蹲坐到慕容小狐的身边,指着鱼道:“传说中,这滴泪鱼是彩虹仙子的化身,得到他的青年男女,都会受到仙子的祝福,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说来也巧,这鱼共分八色,从赤到紫,多加一色白。原本我这有八条,但昨天卖出了六条,现在只剩这两色了。如果公子喜欢,就都拿去,老夫给您算便宜些。”
“这……”心头一悸,慕容小狐明显对那个故事感兴趣,他轻轻摇了摇头,道:“如果是爱情鱼,那又未何取名滴泪?”
“这……”,老人闻言一怔,转而却笑起来。“公子,老夫也不知呀。不过,虽然不知它因何得名,但老夫可以肯定一点,如果公子把鱼买回去,送给心爱的人,她见了一定会高兴。”
听此,慕容小狐面色一红,不由想回辩,但转念一想,却又觉的这鱼着实可爱,便没再说什么,然后只见他捞起那两条淡紫和纯白的滴泪鱼,将它们装在乘着水草和沙石的小盆中,回了家。
回城的路上,慕容小狐经过城口,却看见一些人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一些奇怪的事,原本他没太在意,只一人闷头走,可后来听着听着,他却觉的不对劲,待仔细问后,不由大吃一惊。“上官惜颜入狱!”想此,慕容小狐觉的自己的耳头坏了,急于想证实的他,待奔跑到城门,看见城口张帖的公告时,他才只道自己没有听错。
终于到了这一天……
自己种下的因,就由自己去尝那报应吧——应该是这样的!
爹爹不在了……虽然仇人不是自己亲手了结性命 ,但这样也算对得起九泉下那唯一的亲人吧……
淡淡的微笑,没有哀叹,慕容小狐静静的站立在人群中,任时间的沙粒从自己手中慢慢消失,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人心如水,困惑如风
第 37 章
呆坐在院中的凉亭已经很久了,多久了?三四个时辰吧。下午起了场风,桃花落了,梨花落了,粉嫩的梅花如一朵朵厚实的红云,可已经零落了。院中的花轻轻飘零下来,离开了叶的陪伴,落在了淡淡的清石板上,散了。暮春三月,江南草长,北方三月,天气难测。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天气怡人,下午却刮起了一阵风,温度骤降,连太阳都不在光彩。抱着手中的鱼缸,慕容小狐把头倚靠着一旁的凭栏,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两条生灵。白色的小鱼很不安分,不断的用自己的脑瓜撞着厚厚的泥壁,既使碰伤也在所不惜,向往自由,渴望自由,很象自己呀,自己的固执,自己的任性决定自己的性格,不论如何也要逃出囚禁自己的牢笼,不惜以身弑壁,同仇恨的人抗争。可当有一天,鸟儿飞出了监困自己的鸟笼,他快乐的在碧空白云下展动自己洁白无暇的翅膀,穿梭于蓝天白云里,与风翩纤起舞,如日月同辉。可有一天,当他飞累了,又飞到自己曾经被关住的地方,看见曾经双手持棒,满手鲜血的猎人遭到了自己应受的恶报,可他却没有想象的快乐,是不是突然到来的幸福让他手足无措么?
想此想此,慕容小狐把手伸入水缸,轻轻触触那条小白鱼的脑袋,可谁知,他好生顽皮,竟用头顶了他的手指一下,然后甩甩尾巴,继续用头撞击狭小的鱼缸。而那条紫色的小鱼却显的安分很多,他先是安静的徜游着,而后围着那条白色的小鱼转来转去,看来不想出去的样子。
“你也想要自由么?”轻轻的询问着,慕容小狐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个答案,他轻叹一口气,然后从长椅上站了下来,蹲下身,把鱼缸放在了地上。
刚才是背风而坐,所以感受不到风的沁凉,如今蹲坐下来,慕容小狐恰好感受到风的轻拂,身体有些冷,头发有些乱,用手拢了拢鬓角,慕容小狐向水面看去,竟发现湖道两旁竟也结了冰。这春季本就是乍暖还寒,风雨不定,一到傍晚,连这一溪春水也微微冻上了,就连碧绿还愁欲语还羞的水面也暗淡下来。思及此,慕容小狐目光向远飘去,只见湖道两旁的薄冰如同两条晶莹的绳子,在淡淡的阳光下闪耀着,牵向不知明的地方。
“喜欢就放你走吧。”轻轻的用手捧出了那条白色的小鱼,慕容小狐把他握在手心中,小鱼或许是感受到了前所为有的危机感,它激烈的挣扎着,示图挣开慕容小狐的小爪,可谁知它越是挣扎,慕容小狐抓的就越是紧,过了一会儿,那鱼儿仿佛失去了力气,不乱动了。
“以后要乖乖的……”淡淡的笑了,慕容小狐的嘴角染起了一丝红晕,如同朝霞的瑰丽。他松开了自己的手,那鱼儿跳到了湖水中。鱼儿虽被湖水包围,却没有了往昔的活力,更没有想象的快乐,它安静的停了下来,不再动了,只有那条长长的尾巴不断摇动,维持自己的平衡。缸中的紫鱼此时却不安分起来,此时的它突然失去刚才的平静,开始用一样的动作撞击鱼缸。
“原来是想在一起……那又何毕逃脱呢?”暗叹一口,慕容小狐明白过来,他星般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他把手伸入水中,却不知被冰了一下。“好冷。”嘟囔一句,他讯速捞起了那条白鱼,再次放到了鱼缸中。
安静了,当俩个可爱的生灵看见对方时,它们便围着对方转了起来,诉说着自己不懂的语言。
“水太冷了,过些日子在放生吧。”这样想着,慕容小狐抱着鱼缸站起身来。
“狐狐,又在想什么,连饭也不吃了。”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慕容小狐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待他分清来人,便回过头去,轻轻一笑,举起了手中的鱼缸。“我玩的忘记了时间,顺哥哥,你看这鱼漂不漂亮?”
“恩,当然漂亮,小狐的眼光怎么会错。”微笑着,穿著水红色箭袖的男子走上前来,用手接过了那个鱼缸,将之放在了长廊上,然后只见他用手执过慕容小狐的双手,轻轻的磨娑着。“冷吧,你总是这么不听话,老爱瞎跑。这次又在这坐了多久,你瞧,身子都凉了。”说着,他便将慕容小狐揽到了怀中,然后用袍子的长袖遮挡住了迎面吹向慕容小狐的寒风。
“顺哥哥……我不冷……”,挣扎着逃脱了良玄顺的怀抱,慕容小狐的面旁晕染出一丝红昏。他用一双手顶住了良玄顺的胸口,然后轻轻钻了出来。
“顺哥哥不要老抱着我,我不是小孩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慕容小狐用那双细质的手抱起了那个鱼缸,用袖子挡住了那个洞口,站起身来。“起风了,顺哥哥不说要吃饭么,咱们走吧。”说着,他便先向前跨了一步。
“小狐……”身后沉闷的嗓音突然响起,如同雨中闷雷。闻言,慕容小狐一惊,却没有转过头去。见慕容小狐不答,良玄顺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反手抓住慕容小狐的肩膀,将他顺势强拉到自己的面前,目色凝重。“狐,你不开心。”
“没,没有……”心中的事无处遁形,慕容小狐此时如同对大人撒慌的孩童,面色不由红了起来。用手搭上那只肩膀上的手,慕容小狐把他拉了下来。“你想多了,今天我很高兴,只是……累了。”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狐,如果你开心,那就看着我,不要躲躲藏藏。”
“顺哥哥,我……”努力的抬起了头,可当慕容小狐看到那么一双深沉无杂的黑曜石时,他低下了头,自己没有勇气……
“是因为他的事么?”声音再一次在慕容小狐身边响起,他听完不由一愣。“谁?”
答案已在心中揭晓,慕容小狐听后半晌没有言语。顺哥哥为何会洞穿自己的心思,难道他知道了以前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不仅如此,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又该何以应对。
“狐,上官惜颜先是陷害慕容大人,后是私制龙袍,谋朝篡位,如此滔天罪行,报应也是应得的!如今这是上天开眼,为你报了家仇,为国除去奸臣!不要去想他了,他做了这种伤害你的事,根本没资格说爱你!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他一定要受到应有的制裁!”
上官惜颜,顺哥哥果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他知不知道自己……
顿了顿,良玄顺见慕容小狐不答,认为自己提到了他曾经的不快。他轻拂慕容小狐的后背,将他再次纳入自己的怀中。“都是以前的事了,不管你有什么不快,什么悲伤,我都会帮你抚平你心中的伤口。狐,不要在去想了,我会去加倍的爱你,不要在去想上官惜颜,好么?”
感觉那让自己安心的温度包围着自己,慕容小狐有些沉醉了,但当他听到爱那个字时,他却愣住了,宛如晴天霹雳,久久呆立着,不在说话。
“狐—狐?”许久,良畅顺见慕容晓狐仍没有反应,便恻头看着他的琉璃般的双目。
“顺哥哥,我……”回过神来,咬紧牙关,慕容小狐却是蹦出这几个字,他推开良玄顺的怀抱,不在看他。
“你难道不喜欢我?曾经在炼火沙漠中,你不是这样说的。”良畅顺皱起眉头。
十岁的晓狐在良畅顺的邀请下,来到沙漠绿洲中的良家别院留宿。那年,自己的确说过喜欢他。
“喜欢是喜欢,但……”慕容晓狐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真实心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狐,你该不会是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忘记了仇恨,甚至对他……”
“不,不是!”看着顺的眼睛,慕容晓狐急切地回答,把那些可能全盘否定,而后,他应该说些什么,却有开始模糊,“顺哥哥,我……我,再给我时间好好想想好么……”
“恩。”轻叹口气,良玄顺脱下自己的外袍,横披在他的身上。“狐,你先去吃饭吧。今天的事让你困绕,我也会不开心。”
“恩……”轻应了声,他便走出院门,不敢回头地直走向大堂。
看着慕容小狐远走的身影,良玄顺用手拢了拢发梢,轻轻的笑了起来。“我的,永远不可能逃跑。”
躺在床上,慕容小狐的心才得已平复一下,他把新买的小鱼放到了一个水精盆中,放到了床旁的镂空梨花凳上,无聊的逗弄起来。趴在床上,慕容小狐将左腿蹬在木柱上,而右腿也不安分的晃动起来。
那种让他身心焦灼不安的感觉是什么
那种自回来后,便时时萦绕自己的快乐是什么,那萦绕在自己脑中,挥之不去的情愫到底是什么。那是种让人尽乎惊恐的虚无到底是什么,慕容小狐一直都没有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上官惜颜是他此生的仇人,他给他十七年来所有的恨与仇,他剥夺了原先他拥有的一切,包括他所有的爱。
这就是恨吗?恨一个人真的能如此,恨到他不能容忍他得到一点点的好报,恨到自己必须手刃他才得已干休
他想不透,自己是对是错……
第 38 章
暮色降临时,一抹灵巧的黑影悄然越进了黄城,不惧四下严密巡逻的士兵,那人抽出袖中的银钩,倒挂与自己的袖口,然后飞身越起,穿梭与灯烛辉煌的大内皇宫。借助天塔的瓦片,高耸的城楼,那人急跑如风,而后,却突然凌空而起,匿足与层层楼影中。不时,再看那人,身手不凡的他已穿越了五座城楼,连连避过巡视军队的耳目,真身奔赴到天牢外层。
他纵身上了屋顶,几个起伏,来到了离门口最近的一座小屋的屋顶,凝目前望,只见门口有几人站岗,来来去去的人影绰绰,守卫严密,看及此,那人不由眉头一皱,虽想进去,无奈守卫森严。一个时辰后,那人仍是不动声色,不时,却等到了守卫换岗,四人去了两个,见此,他心念一动,轻轻纵下地来,走到一人后面,用手快速点了他的昏睡穴。前面的同伴听到后面惊呼一声,赶紧转过头来,不料却见名蒙面男子,只见那士兵下一刻便是挥拳打来。只见那人不愠不恼,运指如风,左手抓住他飞来的拳头,而右手伸指点了他麻痹穴,不及反应,那人闷哼一声,便也倒在了地上。
待藏起了两人,那人四下张望了一下,便走进了天牢。
避过了牢中几个醉酒的狱吏,那人身轻如燕,不动声色的来到了牢内的最底层,道内灯光甚暗,辩不清人的模样,可那人却不急不缓,待从包内拿出一身狱吏的衣服,穿上后,便四下搜索起来。看他神情,似在寻人,可看他不急不躁的样子,到真带了几分悠闲。走到最里面的一扇门前,他停了下来,然后轻敲了一下木槛。
「咣」的一声,正在睡梦中的上官惜颜清醒过来,其实照实说起来,那也不算是熟睡,如此寒冷的天气,让身着单衣的他置身与只有一草,一床的牢房内,却时睡不着。
「谁……」带着鼻音的闷哼一声,上官惜颜展开了绻缩的身体,用那双暗淡的眼睛瞄向了牢门。
「师父!您怎么来了?」眼睛一亮,明亮的星辰再次从那漆黑无底的海中出升起来,上官惜颜看到来人,便轻轻的站了起来,未穿草鞋便跑向了牢门口。没错,来人正是上官惜颜的师父司徒雅辰。
「您……又易容了」上官惜颜看着那张年逾古稀的老人面,轻笑着,他很清楚,师父外出必定易容成一老人,对外自称染尘老人。「师娘呢?」急切的问着,上官惜颜用手抓住木槛,压低声音道。
「你师娘很好,趁她睡了,我便溜了出来。到是你,怎么回事。」话锋转利。
目光暗了下去,上官惜颜似有难言之隐。「徒儿不知从何说起。」说此,他顿了顿,用眼看向了老人,转而道:「师父,牢内的人会不会听到我们的对话。」
「不会。」斩钉截铁,老人指了指身后的牢房,平静道:「刚进来时我放好了迷香。」
「哦,这便是好。」放心的笑了一下,上官惜颜再次看向了老人。「我……」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狄翯第一重臣,司徒悠情怎会这样便将你打入牢中。」
「这……」想了办天,上官惜颜迸出了一句话。「徒儿被人污告私匿龙袍。」
「这个为师已有耳闻,我问的是,你是否与此事有关,不过听你说来,此事不是你所为,那么,你知又是何人加害与你。」
「没有……」过了半晌,上官惜颜才从嘴中吞吐出这两个字。「师父不必多问了,此事徒儿自有定夺。造化在人。到是师父,此行来看徒儿,途中必遇不少麻烦吧。」
看他清描淡写的样子,老人微微一笑。「呵,好一个造化在人。」说话的同时,老人虽然面落笑意,但看他眉角,却不然,一双眉拧到了一起,而一双眼睛也微眯了起来。「为师的事你不用多问。到是惜颜你,如果信的过师父,便不必顾虑,大胆讲出实话,如果信不过为师,我马上便走。」说着,老人停止了对话,静静的站立着。
听此,上官惜颜没有说话,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似在心中想着什么,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半刻后,老人见上官惜颜仍是不言不语,明显面露愠色。「看来我今天是来错了。」说着,他便一个转身,作势离开。
「师父,我讲……」等老人跨出数步,闷闷的声音突然从牢中传出,似是绵长无奈。上官惜颜长舒一口气,身子也随之慢慢滑落到地上。「认识他,是一个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