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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醒来果然觉得嘴边凉凉的,随手就往旁边一抓,准备擦口水,却抓了个空,才想起昨晚是自己一个人睡的。爬起身抓抓乱糟糟的头发,摸到枕头下的丝巾,拿出来擦了下嘴。一脚踢开床边的棉被团,站下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司徒有一件事说错了,他才不会感冒,因为天天踢被子已经免疫了。
昨晚他们六人被邀请到老板的住宅留宿,准备今天一早就启程去寻宝。他推开门,见外头摆着一盆温水和一盘早餐,就跟他在鬼宫的习惯一模一样,看来老板定是交代下去了。他梳洗完毕,神清气爽地走出门,准备去叫司徒一起吃早餐。
司徒爱静,不愿被人打扰,就要了个僻静的院子。走到那个院子,却见门口横七竖八倒了十几个人,个个脸色发黑,还有几个手持刀枪的大汉杀气腾腾地瞪着院子里头安静的小房子。
“怎么回事?”他大喝一声。
众人自动给他让了条道,一个管事模样的小步跑到他面前跪下,沉声道:“主人,我们在擒拿恶贼司徒玉焞。那恶贼不肯素手就擒,还将我们十几个兄弟毒倒了。”
“司徒怎么会是恶贼?他是我的朋友。”他简直想骂“胡闹”。
“可是主人,他杀了老板啊!”
怎么可能?!他一把推开管事,冲向司徒的房间。
“主人小心有毒!”管事想拦住他,被他一挥袖震开了,他才不信司徒会毒死他。
进去了果然一点事都没有。司徒正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小鬼被他放在身边,眼睛骨碌碌地来回瞧着两人。
司徒半眯着眼见到他进门,一翻身爬起来,抓起他的手把了下脉,松口气说:“没事,昨天的解药还有效。我在院子里放了药,以后进来先打声招呼。”
“解药?”我怎么不记得昨天有吃什么药。
“我的体液就是解药。”司徒风情万种地瞟了他一眼,指指自己的嘴唇。
他这才想起昨天水里的……哦,是这样啊……
司徒一把想把他拽上床,嘴里嘟囔着:“再陪我睡一下,昨晚我都睡不好……”
“等等,”他喊停,问他:“我刚才进来见管事要抓拿你,说你杀了他们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杀了谁?”司徒还是一脸睡意。
“老板啊,如意轩的老板,昨天见过的,这屋子还是他借我们住的。”
司徒抓着胸前的头发想了想才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你眼睛长在脚底板的啊!
“我怎么可能杀了那人,”司徒坚定地说:“我的毒药提炼可不容易!”
意思就是没有浪费咯,这才像毒阎王的性格嘛。他也是百分百相信司徒没杀人的,虽然他本性是坏了点,可是跟着他还是收敛了很多,特别是鬼宫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招惹的。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出去跟他们解释一下吧,还有外头有人中毒了,给他们解一下毒。”
司徒一脸不情愿的爬起床,磨磨蹭蹭地穿衣梳洗,还是忍不住抱怨一下:“不陪我睡觉还叫我去给废物解毒……”
……我又不是三陪!!!
34.坐监
“就是他!就是他杀了老板!”
两人抱着孩子一走出来,就有人指着司徒尖叫。司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倒退了一步又瞪回来。
是不是搞错了?不过这句话两个人都没问,司徒是不屑问,他是不能问,问了就显得他偏袒司徒了。管事看主子没有反应,就指着在场几个人说:“主人,这里有好几个人见到毒阎王进了老板的房间,出来后就发现老板被他杀了。主人,请为我们主持公道!”
人证这么多?这可不好办……司徒这么晚去老板房里干什么?他不是说不认识老板吗?
司徒皱着眉对他说:“我昨晚都没出过门,这里人和老鼠一样多。”
“在老板口里发现你的独门毒药‘阎王笑’,你怎么解释?”管事咄咄逼人。
司徒神色一变,往身上一扫,像变戏法般找出十几支药瓶,又一一塞回去,脸色凝重道:“不见了。”
管事们不以为然,说道毒药就说毒药被人偷了,谁信。
他也觉得棘手,有目击证人看到司徒本人从老板房里出来,老板又是死在司徒的独门毒药之下,如果说司徒与此事毫不相干怎么也说不过去。可是他也知道,司徒这人这么高傲,杀人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他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说谎,那到底是哪边出了问题?
“走,先去看了现场再说。”
宫主一声令下,谁敢不从。众人紧盯着司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老板被安放在他房间里的木床上,还未来得及入殓。嘴角边的血已经干涸,嘴唇发黑,衣着整齐,生前似乎没有经过争斗。
“主人,请看。”管事拿了一根银针,探进老板尸体嘴里,银针一拿出来就是黑色的,说明真的是有毒。
司徒也上前打开尸体的嘴巴查看,闻了闻银针上的毒,点点头说:“确实是‘阎王笑’的毒。”
管事们一步踏上前,紧握刀剑。这次证据确凿,看你还往哪儿赖。
司徒又捻了点死者嘴边的血迹,闻了闻,抬头笑着说:“不过这血没毒!”
“怎么可能?!”管事大叫,完全不信。立刻叫人拿来一杯清水,将血涸溶解在水里,银针探进去,拿出来——果然是没毒。
“你、肯定是你做了手脚!”管事还是死认定司徒。
司徒恼了,一挥手就想当场毒死这个跟自己作对的管事,对方也快速拔出刀剑。
“等等,我有办法。”鬼宫主制止了两班蠢蠢欲动的人马。他拿起银针,插进尸体的喉咙,拔出来一看,果然是黑色。他又拿根银针插进尸体的胸腔,拔出来一看,果然是——白色?
众人哗然,连管事都拿不定主意了,纷纷望着鬼宫主。
“老板是死后才被灌进毒药的,所以只有喉咙处有毒,肠胃那里没有毒素。”这才可以解释为什么死者临死前流的血没有毒了。他于是示意管事:“将老板的衣服解开。”
管事依言行事,解开老板衣服一看,除了些旧伤口其它完好无损,他又指指点点说:“看看是否有内伤。”
管事用手一按,不信又急急按了几处,缓缓收回手,说:“全碎了,胸骨都碎了……”
什么人有这么强的掌力,将一介高手影子武士一掌毙命?他知道司徒是没有这样的功力的,如果不是发现了凶手疏忽之处,也许就真的当老板是中毒身亡了。
“可是,毒阎王还是脱不了干系。”管事就像咬住人就不放的鳖一样。
“这样……”确实,“司徒”从老板房里出来是不争的事实,他也想不出是为什么。“那就把司徒关起来吧。”
司徒也知道他的难处,这次居然没任性,听话地吃了平生第一次牢饭。只是这牢房是私牢,鬼宫在每个地方都有大型的办事处,每个办事处就像个小小的官府,一座小小的牢房不在话下。
他不忍心,每天都会抽空去探望司徒,只是这两天等待他处理的事情堆成山,每次会面的时间都很短,谈的也都是公事。司徒不吵不闹,整天在那里玩弄他的毒药,牢房都快成药房了。倒是司徒玉心非常不理解,骂了鬼宫上下无效,就整天来找哥哥抱怨鬼宫主的不是。
“你妹妹今天来过了?”
他一进牢房,见司徒坐在床边捣着药罐,白衣如雪,神情安详。唯一不同的是桌子上的点心连渣都不剩了。司徒这牢坐的实在舒服,好吃好喝好睡,跟住客栈差不多,完全是因为鬼宫之主一声令下。每天送来的新鲜水果和可口点心,司徒总是浅尝则止,只有他妹妹来过之后才会如蝗虫过境般毁尸灭迹,他都很怀疑司徒玉心到底是来探望哥哥的还是来吃东西的了。
“嗯,刚走。”司徒见他来了就放下手头的活儿,拉着他一起坐下。
“你说为什么那凶手要陷害你?”
上次白仙子杀人害到毒阎王身上那是意外,这次就是很明显的栽赃陷害了。
司徒摇头,说:“丑家太多,记不清了。不过,我觉得跟圣女教有关。”
司徒跟着他这么久也学会思考了,以前肯定是理都不理,横着来竖着往,继续走他的独木桥。
“嗯,没错。老板那天才跟我们说完圣女教的事,我给他交代了任务,他第二天就死了,这里肯定有苗头。可是,凶手干嘛不陷害别人,偏偏要陷害给你呢?”
“我又没勾引良家妇女,没拐卖小孩,跟那群嫉世愤俗的女人没关系。”
他闻言低下头,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你个死小孩!圣女教陷害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想干嘛?
“你最近都干了什么事,给人家看不顺眼了?”
“没有。”司徒一口否认:“除了跟着你,我都没单独活动过。”
“跟着我……”他摸着下巴思考,自言自语说:“圣女教的目标是我,这次却陷害你,难道你会碍到她们方便行事?”
他自认自己的武功比司徒不知高多少倍,对手如果想铲除他身边的人,也不应该针对司徒,他身边的影卫也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再说就算消灭了司徒,对方就有把握杀了他这个天下第一高手(那都是大家给吹出来的)?
司徒本来只顾着东摸西摸以解相思之苦,听到这番话却停住了。
“毒!”两人异口同声说出口。
“我唯一会的就是毒了。”司徒非常谦虚,紧张地拉住他的手说:“他们肯定是想乘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给你下毒,快,给我瞧瞧!”
一会儿把脉,一会儿查五官,一会儿摸穴位,几乎全身上下都摸遍了,最后按着他腹部问:“这里是不是涨涨的?”
他点头。难道……我真的中了剧毒?
“昨晚吃太多了,没消化。加之热火上身,那些点心吃少点。”
……
“没事。”摸完收工,司徒摆摆手说。
两人沉默了片刻。
“没事?”他拉拉司徒的手,说:“你的眼睛逃避我,你的嘴角往下垂,最重要的是你连摸我的心情都没有了,肯定是有事!”
司徒闻言“噗呲”一声笑出来,摇摇头说:“你还真是了解我。你确实是中毒了,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毒。不过我保证会查出来,你别担心。”
我中毒了?真的中毒了?连毒阎王都不知道的毒,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那凶手不简单,我的毒药都是用同样的瓶子装着,上面根本没贴标签,那人什么都没偷,就偷了我的独门毒药‘阎王笑’,确实是个很懂毒的人。”司徒如玉般的美脸有点扭曲,咬牙切齿道:“能偷对瓶子算你厉害,哼!要是让我发现是谁做的,保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么东西不偷偏偏偷我的毒,自己不会去炼啊……”
喂喂喂,现在问题的重点不在盗版好不好!
突然影卫现身,报告道:“主人,有收获了!”
35.王恩康
影卫带来了三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瑶池三仙的母亲原来叫李梦苏,乃江湖名叟李遗之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惟独钻研妆扮之术。天生丽质再加上十分的打扮,一次偶尔的庙会就天下闻名,偏偏被个丑男人吃了天鹅肉,使寺庙多了无数绝望的和尚。十一年前回家祭拜亡父,从此音讯全无。
“瑶池三仙说回家的路跟澎湖是天南地北,李梦苏不可能走那条路回家,查出来为什么了吗?”他问影卫。
“属下无能,查不出原因。不过查到李梦苏确实在第三天就起程离去,当时送行的人还有她表哥王恩康,王恩康在一天后返回家中。”
表哥?古代不是挺流行表哥表妹结婚的吗,这个王恩康值得研究。
第二个消息:圣女教确定是在澎湖事件结束之前就放出消息要追杀鬼宫主,目前已经抓到几个来行刺的圣女教中人,可是没有人知道教主的真面目。连教主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存在分歧,只知道她们的教主是在替天行道,鬼宫主肯定是干了人神共愤的恶事。鬼宫手下也不知道拿这些愚昧的妇女怎么办。
“放了放了,罪不及妇孺,她们也只是听命行事。”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老板死后他就将差事交给随行的影卫,结果带来的结果都不让人满意。“司徒的事查得如何?”
第三个消息:毒阎王可能真的是被人陷害(影卫说的,鬼宫主是深信不疑)。他之前得罪了一个高手,此人擅长易容,且掌上功夫了得,曾经见色心起着了毒阎王的道,在床上躺了将近三年,半个月前刚复原就宣誓要找毒阎王报仇血恨,让其鸡犬不宁。
“你记得元霸这个人吗?”他问司徒。
“记得!”司徒居然记得,且满脸厌恶,似乎想起什么不堪之事。“那个喜欢换脸的变态,扮成女人却忘了将手毛剃掉,恶心死了!怎么?还没死成?”
“恰好祖上有一株千年灵芝保住性命。”影卫回答。心中对元霸的不幸深表同情,泡妞碰上个满身是毒的,在床上躺了三年满身脓疮的非人生活。
“莫非是他易容陷害你?”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多人见到“司徒”从老板房里走出来了。“你跟那人交手过,可知道他的掌功如何?”
“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我毒倒了。”司徒一脸惋惜,“居然没死……”
“那元霸人呢?”
“失踪了。”影卫惭愧地说。集鬼宫之力居然找不出一个人,太失败了。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个线索又断掉了。
“不行,无论如何都得先把你弄出来,小鬼很想你。”他对司徒说。现在小鬼跟着美人睡已经养娇了,吵得他这两个晚上都睡不着,可是又不能将孩子丢给坐牢的司徒。
“那你呢?”司徒“噔”地挨近他,目光灼灼地询问。
“我……”他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有旁人在场呢。孩子哭闹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想你!
“咳咳……”影卫突感身体不适,特别是胃酸滚滚往上冒。虽然面前的是主子,可是看到两个大男人谈情说爱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主人,可以将毒阎王先放出监狱,让人装扮成他的样子顶替着先。”这也算为主子解围了,只是又得罪了那个小心眼的毒阎王。
“好!”这个影卫应变能力强,前途不可限量,我记住你了!“先把司徒放出来,我们去会会李梦苏的表哥王恩康。”
毒阎王的俊脸由白转黑,由黑转红,再由红转白。看得身边两个人心脏直蹦,差点夺门而出。
“好。”司徒居然莞尔一笑,那真的是蓬筚生辉啊,身边两个人的心脏才回归大地。
影卫又是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招呼司徒一同离去,影卫应该是去找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