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怎么不喝?”她吹了吹碗里的汤水,正想喝,见老人动都没动桌上的碗。“爹,您难道还怀疑女儿不成?女儿虽然毒死了霍玉郎,那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怎么也不可能对爹您怎么样的。要不,您喝我这一碗?”
她将手里的碗跟老人面前的换了下,低头喝了几口。老人见她喝了汤,才犹豫着端起眼前的碗喝起来。
“爹,你说接下来要去哪啊?”喝完补品女人边收拾碗筷边问。
“找个地方先避避风头,这些钱够我们花一辈子了。”老人贪婪地抚摸着胸口。
“爹,不是我们,”女人眨眨眼,笑嘻嘻地说:“是我而已。”
“你、你说什么?”老人暴怒站起身,突然按住肚子弯下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儿。“你……下毒……”
“嘻嘻,没错,我下毒,跟毒死玉哥哥一样的毒,发作得很快喔。”女人若无其事地扇扇风,悠哉悠哉地坦言:“爹,您其实应该喝了我给你的那一碗的,您干嘛疑心这么重偏要跟我换呢?这下可好,自己毒死自己了。”
“你……”砒霜确实发作得很快,老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是他还是紧紧按住胸口,女人不客气地伸手进他怀里掏出个布包,翻出来数了数银票,很满意地在老人绝望怨毒的目光下装进自己的腰包。
“爹,您也不能怪女儿,您一死女儿就无依无靠了,你看连那些下贱的远房亲戚都来跟我争那点财产。这些钱您也是偷了公家的,就给女儿当嫁妆吧,女儿向您保证,一定会好好的幸幸福福地活下去的。”
老人被她气得直呕血,什么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物不算毒,最毒妇人心。”一人朗朗声推门进来,后面一人也跟着说:“这是不是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哈哈。”
“你、你们怎么……”女人惊讶地瞪大眼,手指直颤抖。
“我、我们怎么没在牢里对不对?”南宫卓学舌帮对方说完,又很大方地为她解释:“县官老爷明理得很,我们说进牢里坐坐他就请我们进去了,说出来走走他就让我们出来透透气了,你说你们这父母官真是爱民如子啊。”
简直就是滥用私权,还耍赖当有理。他们三人确实在牢里待了几天,明着坐牢实则当牢狱是观光胜地每天粗茶淡饭近亲回避等着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你们怎么发现我的?”她的计谋完美无缺,怎么也不相信会被识穿。
“本来我没想到你,只知道是个女人,本想在牢里待几天等对方放松戒备。可是你偏偏过来探监了。”依旧蒙面见不得人的鬼宫主平淡地说。这次都要多亏南宫卓那双看遍天下女人的利眼,不管是老女人小女人,还是美女人丑女人,一入过他的法眼就刻在他脑细胞里了。
那天南宫一直在抱怨牢里生活枯燥,向往外头的花花世界。突然间整个人活过来,鼻孔张大使劲嗅,问他怎么了却说:“有女人!”
这里是男牢耶,怎么可能有女人,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
一群衙役走过,南宫脸上有一秒钟露出惊愕,很快就变得正常,只是在衙役走后跟他们说:“我刚才看到王灵儿了。”
“What?!你没看错?”
“什么窝特,我要是看错我、我以后就不看女孩子了!”
这么严重的誓言让两人都相信了,脸色沉重,原以为死了的人却在眼前活生生晃过,这里面的猫腻也太大了。于是他们也跟着同县官拜拜出狱,四处搜索王灵儿,终于在一处繁华街道的小屋子里找到了人。王灵儿真是聪明,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而且样子跟以前是天渊之别,完全是一个富家太太的打扮。
老实人不老实,王老实偷了公家的钱就想到假死,却用了制作琉璃灯的木材做道具,将疑头指向养女王灵儿。王灵儿又与胡惠娘和霍玉郎演了一场好戏,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财产之上。之后迷惑了霍玉郎,让他将自己“杀死”,其实是欺骗了众人的眼睛。霍玉郎却不想跟胡惠娘分财产将其真的杀死,王灵儿又将最后知道自己活着的情郎毒死。现在又毒死了干爹王老实。事情错综复杂,具体的详情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你们想怎么样?”王灵儿大方承认,态度冷硬。
“也没什么,只是你死去的老爹没交代好后事,把我的钱藏起来不还啊。”
“你、你是……”王灵儿这次吓得牙齿都打颤了。她知道王老实偷了公款,如果这世上有人敢说这钱是他的,那个人不就是江湖上势力最大的鬼宫宫主?她想不到这大人物居然会跑到这镇上来。
“啊?王老实也太不老实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你,惹上鬼宫可不是好玩的事。”
他瞄了一眼死去了的王老实。欲望真是可怕的东西,有人爱财有人爱权有人爱色,贪念一过头就变成自残的刀,王老实和王灵儿反目成仇也是因为逃不过这些执念。
王灵儿一下子瘫在地上,她美好幸福生活的展望完全被打碎了。
24.雪山
“你怎么把琉璃灯的秘方带走了?”
“我喜欢。”带走了银票,带走了秘方,留下尸体和凶手给官府交差。回去一定要找一大批能工巧匠,想要什么图案就做什么图案,做一盏有动物和花草的,哈哈哈。佛像的虽然也好看,可是他不信佛。
司徒和南宫第一次心有灵犀:这不是“偷”了人家的祖传秘方吗……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堂堂正正的鬼宫宫主怎么可能做这种顺手牵羊的事情,肯定是另有重要用途!
三人回到原住处,已经是隔了几天的事情。一进门黑衣人就冲到他面前跪下,报告:“启禀主人,小宫主陷入昏迷了。”
之前几天三人在牢里的时候黑衣人还时时来探望,可是今天他们去抓人,黑衣人就找不到踪影了,又突然发生这种事,急得冷汗直冒。
“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昏迷就昏迷。
他飞身冲到儿子的榻前,小鬼的脸色如常,像睡着了一样,只是怎么叫也叫不醒。
“多久了?”
“从早上一直如此。属下找过大夫,都说不知道病因。”
司徒和南宫分别把了下脉,都愧疚地说查不出什么病状。他想了想,小鬼是来了这里后才表现异常的,没有生病那昏迷的原因就只能是诅咒了!本来他们的目的地是雪山,没想在这里耽搁了几天,难道解诅咒还有时间期限的?不管如何,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找到第三个宝物。
“带上他,立刻去雪山。”他的行动却被手下阻止了。
“主人,恐怕不行。小宫主现在昏迷不醒,雪山上的气候恶劣,不适合小宫主现在的身体状况,大夫也说了不能轻易移动。”
那怎么办?他又不知道那个宝物长什么样子,只有小鬼才是雷达探测器。现在小鬼又不能跟着走,他要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宝物啊?
司徒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裹里拿出一封信,说:“师傅临终前交给我一封信,说是今天交给你。”
他抢过信,一把撕开,抽出一张纸,展开一看,上面一个大大的鬼脸,下面几个蝇头小字:雪山之火,活死人之口。
这死老头!我发誓一定要把你的尸体狂抽一顿!他看到鬼脸的时候差点给气得晕倒,按着发疼的太阳穴,思考着那句话……还是想鞭尸啊啊啊!老头你话又不说清楚,什么雪山之火,活死人之口,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僵尸不成?
兴许是他使劲捏着信纸手暴青筋的样子实在太恐怖了,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后断然说:“小鬼不带了,即刻上山。”
上山我生一堆火,引出活死人,再把那家伙的口掰开,就不信找不到那宝物!
“我还是留下来吧。”司徒指指小鬼,无奈地看着他。
他感激地握了一下司徒的手,有毒阎王在小鬼身边他更无后顾之忧了。于是叫人准备了上山必备的物品,下午就踏上路程。
前辈子,他没亲眼见过雪。感觉真的很久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人活着总是为了以后,现在做的奋斗都是为了将来做准备。人生重新来一次,可是他还是活得不自由,总有一些事情束缚着,不过起码现在的生活是他自己选择的。
他们施展轻功,很快就到达雪山。山下还是绿葱葱一片,山上却是白雪皑皑。孤孤单单的山峰,鸟兽绝迹,除了白茫茫的雪就是为数不多的枯树枝,雪中只有两个小点在移动着。
他和南宫已经在这雪山上摩蹭了将近一个时辰,别说活死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两人包得严严实实的,头部更是做足了功夫,防止热量从头部散发。他是很想烧把火,看能不能把活死人引出来,不过路上连个挡风的地方也没有。他也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话,哪有点个火就把活死人引出来的。
“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先休息下吧。”南宫发现了一个洞穴,两人进去打扫了一下,把积雪推出去,找了些枯木和干草生起了火堆。
“跟我说说这座山。”他问南宫。完全摸不着头绪,只能从最基本的着手了。
“哦,”南宫拨拨火堆,搓着手将打听到的情况一一道来:“这座山有很多名字,其中‘女儿山’最出名,据说一百多年前有个猎人上山打猎,后来却失踪了,他的女儿每天都上山找,一直到老死都没找到,所以这座山就出名了。这座山跟其他的山没什么区别,就是一半白一半绿。二十年前虽然地震了一次,但没有人员伤亡,后来山下的居民都安定下来了……”
“等等,你说地震?”
“是地震,在二十年前,听山下老人说看到当时山顶上冒浓烟。”
他沉思,山脉引发的地震代表这山是……火山!有可能,像日本的富士山就是休眠火山,山顶积雪也是经年不化。雪山之火、雪山之火……难道是指火山口?可是火山口又在哪里?
“吃点干粮,我们去找火山口。”他催促着南宫,就着地上的雪块狠狠咬了几口硬梆梆的馒头和肉干。
南宫疑惑不解,不知道火山口是什么,这个鬼宫主经常发出惊人之语,他们都有听没有懂。不过看对方不想多言的样子,他也加快啃干粮的速度。突然,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山洞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我觉得……好像地在抖……”南宫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雪块,嘴巴里还嚼着肉干,疑惑地看着鬼宫主。
“快跑!”他拉起南宫的衣领,使劲全力飞扑出去,转眼间天地就发生了巨变。
天空像发怒了的巨神黑压压地俯视着大地,大地却不服输地抖动着身体,大块大块的雪块纷纷剥落,如果说前一秒雪山还像淑女般恬静安详,这一刻就忽然像一个疯妇般打滚叫嚣着。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犹如处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往哪逃都是死穴。两个人正像蒙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地躲避砸下来的雪块和裂开的地表,突然间,震动又停了。
“啊——”是南宫,他很不幸地在震动停止的时候掉进了地表裂开的大缝里,身体急速往下坠落,危在旦夕。
他来不及细想,纵身跳下去,足尖在裂缝两边壁上借力蹬到南宫附近,卷住南宫的腰身又借力往上跳。这个过程还不到十秒,他终于把南宫安全放到地面,自己坐在地上直喘气。实在太消耗内力了,人在危急的时候总是能发挥无尽的潜能,他也没想过自己的功力居然可以到这种地步。
却见南宫直勾勾看着他的脸,原来他的面纱在救人的时候代替南宫掉下了裂缝,丑脸露出来了。南宫之前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应该是被吓到了。难看你就别看嘛,你那冒火的眼光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找不到面纱遮脸,你就将就一下吧。”他拍拍衣服,将尘土抖落,望着不远处升起的浓烟燃起了希望。“往那边走,应该就是火山口了!”
25.活死人
火山喷发刚刚停歇,地表还是热腾腾的。怪不得鸟兽绝迹,原来都是知道有危险早就躲起来了。他们终于见到了火山口,可是附近仍在流动的熔岩却让人望而却步,刺鼻的气味更是令人难以忍受。看来今天是无法靠近了,他们于是又回到原来的山洞。山洞里堆满了碎石,具体破坏倒是没有那么严重,还是可以暂且待着。
“我们得有一个人守夜,这地震可能还会再来。”他跟南宫说。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他可能已经不顾熔岩去探寻火山口了,儿子的命比自己的重要,可是现在多了一个年轻人,不能陪着他白白送命。
又重新升起了火堆,天色渐渐变暗了,冷气更是愈发强了。他让南宫先睡,自己守着火堆,时不时填点枯枝下去。小鬼不知怎么样了,司徒呢……那人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武功虽然不是很好,但毒死人的功夫却万夫莫及,不是吗?哈哈……
“毒蝎子他喜欢你。”本来躺着一动不动的南宫卓突然翻个身,火花照得他的眼睛异常黑亮。
“哦。”他点头。喜欢?那当然,虽然我长得“个性”了一点,到了二十一世纪说不定还能因为这张脸成为明星呢,可是我风度翩翩(风吹的),气质优雅(那是装的),性格温柔(这是真的),出手大方(有钱没处花)……总之,除了这张脸,我自认没有一点讨人厌的地方,司徒不喜欢我那才奇怪呢。
“每次看你跟他亲热的样子,”南宫顿了一下,不自在地说:“我就觉得难受。”
“哦。”这人还挺纯情的嘛,那些女人看到他这样肯定迷得更死。看到司徒跟我感情好就难受?怎么到现在还在迷恋司徒啊,这是条不归路啊,及早回头是岸吧。
“我喜欢你,在一起吧!”
“哦……啊?!”什么什么?我刚才好像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
“你怎么了?怎么直往墙里钻?你冷吗?”南宫急了,起身拿着外衣要给他披上。
我这是想找块软一点的墙壁钻进去当乌龟!
“站住!”他喝止南宫,慢慢转过身,满布胎记的脸在火光的映射下更是恐怖吓人。他皮笑肉不笑地、温柔地说:“其实,南宫啊,我已经很老了……”结过婚,妻子死了,小屁孩还生了一个。
“我不在意。”南宫深情款款地说。
“我很丑……”丑得连我的小屁孩都嫌弃我,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我不在意。”南宫还是深情款款地说。
“最重要的是我是个男人!男人!!!”他大吼着站起身,结果头顶撞到洞顶疼得弯下腰,见南宫又要走过来表示关心,他立刻举起手制止他,边揉着脑袋边说:“你也是男人,我也是男人,男人跟男人怎么可以……什么什么的!”见南宫张口欲辩解,他又举手制止,瞪着他说:“不要跟我说你不在意啊,你不在意我在意!”
他嘴里直嘟哝着:怎么可能不在意,这什么年代啊,同性恋是要招人唾弃的。你也不能因为雪山上没女人就找我这个大男人代替啊,虽然人家心灵是个雌的,可是在别人眼里还是个百分百的大男人。你发神经不要拿我一起发神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