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八方的视线。
「亮,我……」水野瑞季觉得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挤出来的,仅仅只有「保重」二字。
中根亮辅笑了,「不要对伤害你的人这么善良,傻瓜!到了那里,我会试着忘记你的。」
从他口里说出的这句话,令水野瑞季红了眼眶。
「傻瓜,别一副难过的表情啊……你该高兴才对,看你这个样子,会动摇我的决心的。」中根亮辅为难的苦笑,眼底也
湿润起来。
「你们要是继续哭哭啼啼的话,我就要把瑞季带走了。如果不是为了要让你们看见我们幸福的样子,我才不愿意带瑞季
来见你们,尤其是你。」眼看气氛越来越悲伤,结城彻也只好出言恐吓,最后还不忘斜睨中根亮辅一眼。
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水野瑞季,中根亮辅只好苦笑。
「时间也差不多,我们该出关了。谢谢你们来送行,快回去吧,以免又遇到交通尖峰时间。」渡边龙司一边向特地来送
行的水野瑞季和结城彻也辞行,一边催促着中根亮辅离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水野瑞季这才注意到,通过了那扇门,就要和他生命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两个男人说再见了……
说不定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时,他想要追上前——
「彻也!放开我!」
水野瑞季扭着肩膀挣扎,却还是被结城彻也搂在怀抱里,完全动弹不得。
「我不准你过去。」结城彻也用很低沉、很冷静的声音发出警告。「如果你追上去了,他们好不容易决定要放弃你的决
心不就功亏一篑了?如果你对这两个男人还有一点点同情,就不要再勾起他们对你的依恋,静静的目送他们离开。」
通过关口的渡边龙司回头对两人挥手道别,水野瑞季也伸长手臂拼命挥舞。
机舱里,请系上安全带的指示灯刚刚熄灭。
穿着整齐制服的空服员,开始在狭小的厨房里准备为头等舱的贵宾送上开胃水酒。
按下扶手旁的按钮将椅背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渡边龙司摊开上飞机前在机场商店买的杂志,才翻开第一页,身旁立即
传来悦耳的声音。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渡边龙司抬起头,那是一位穿着削肩洋装、脸上画着淡妆、很有气质的女性,额头上还架着用来当发箍的名牌太阳眼镜
。
她看起来有点眼熟。正当渡边龙司这么想的时候,她又开口说话了。
「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请坐。」
机舱里明明还有其它座位空着,她却指定要坐这里,也许真的见过面也不一定。渡边龙司一时还是想不起来,干脆开口
问。
「请问,我们见过吗?我觉得你有点面熟。」
「你还记得?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真怕你会以为我是那种随便跟男人搭讪的女人,那可就糟了!」她
一边说着,一边忙着扣上安全带坐好。
「坦白说有点失礼,不过我还没想起来你的名字。」
「这也难怪,因为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结城亚里香,是结城彻也的妹妹。」她伸出纤细的手,做
出握手的邀请。
恍然大悟的渡边龙司赶紧把手握了上去,大概是机舱里冷气太强的缘故,她的手冰冰的。
「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医院见过,我记得你的眼睛。」渡边龙司在脸上比了一个口罩的动作。
结城亚里香笑了,嘴角浮现浅浅的酒窝。「听说渡边先生是一位专栏作家,你这趟飞去巴黎是因为工作吗?」
「嗯,接了一个葡萄酒的企划,会在法国待上一段时间。有需要的话,还会去德国和意大利走走,那里也有很棒的葡萄
酒文化和酒庄。」
「真是太巧了!我要去找的那个朋友,刚好也是一座酒庄的老板,就在波尔多区。」
「是吗?波尔多区的酒庄很多,我也是要前往朋友经营的酒庄,说不定到时候可以邀请你来参观。」渡边龙司客套的说
。
「渡边先生真是好人。」
「好人?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吧。现在的我,一点也不想当好人。」
「为什么?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听。」结城亚里香露出关心的神情。
那一瞬间,渡边龙司看穿了她的心意。
「好人的下场,通常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不想再当好人了。如果有机会看见让我心动的东西,不管用什么
方法,我都要抢到手。」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看着渡边龙司的逞恶宣言,结城亚里香更加被他吸引。
「对了,是谁告诉你我的职业?我不记得那次见面有谈到。」
「还有谁,不就是我大嫂。」
「你大嫂?该不会是我们送去你医院的那个病人吧?」
「是啊!瑞季和我老哥在上个月飞到美国结婚,现在应该在夏威夷度蜜月。听说我大嫂爱上冲浪,玩得乐不思蜀。」结
城亚里香甜美一笑。
「他们结婚了?你家人没有反对吗?」出乎意料的发展,让渡边龙司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大概是陪中根亮辅在澳洲旅行的期间,因为居无定所,所以错过了他们结婚的大事。该死!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就连
说一句「不准」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爸妈在英国定居,小孩的事老早就不过问了。爷爷反倒是干脆,他只开出一个条件,就是要我老哥回去继承医院。
幸好我老哥爽快答应,要不然我就要被迫嫁给不喜欢的男人了。」说着,结城亚里香的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渡边龙司。
还沉浸在水野瑞季已经结婚的残酷事实里,渡边龙司并没有发现结城亚里香的视线。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两位需不需要来一点饮料?我们有果汁、红酒、白酒、香槟,还有现调鸡尾酒。」
穿着蓝色围裙的空少面带微笑的询问,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
「请给我加冰块的苹果汁,谢谢。」结城亚里香在渡边龙司做出女士优先的手势后开口。
「好的。请问这位先生,您需要来点饮料吗?」
因为工作的关系,渡边龙司经常往来欧美等地,见过的空少无数,却很少在头等舱里见到东方面孔,而且还是日本人,
他忍不住看了他胸前的名牌一眼——宫野尧。
「请给我一杯白酒。」
「如果您喜欢微甜的口感,我会建议您波尔多区出产的雷丝玲甜白酒,它有淡淡的水果香和花香,喝进口中还会散发出
柳橙与蜂蜜的味道。如果您不喜欢甜酒,我们也有阿尔萨斯区出产的比诺及白酒和格幕斯塔米白酒可以选择。」
「别罗唆!给我酒就是了。」
突然暴躁起来的渡边龙司,失控的音量吸引了头等舱客人的眼光,结城亚里香也感到吃惊。
宫野尧赶紧为自己的失言道歉,并且马上倒了一杯酒端上前。
渡边龙司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再给我一杯。」
「渡边先生……」察觉到他的反常,结城亚里香想要阻止,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两人仅仅只有过一面之缘,连
朋友都称不上的关系。
一口气喝掉第二杯的渡边龙司又喊:「再一杯!」
等他喝到第五杯的时候,宫野尧拒绝再为他斟酒。
「很抱歉,已经没有白酒了。」
「没关系,红酒也没关系。什么都好,只要是酒都可以!」
「这位先生,很抱歉。为了顾虑其它乘客旅途上的安全与舒适,我们无法再提供任何酒精饮料给您。如果有怠慢的地方
,还请您多多见谅。」
「你怕我酒后乱性打扰别人?」
「是的。您可以针对我表示不满、抱怨,但是我有保护其它乘客不受打扰的职责,还请您多多包涵。」宫野尧直率的承
认,眼里丝毫没有惧色。
「你说我可以针对你是吗?好,我记住了。」渡边龙司凝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眸,不慎想起了水野瑞季。
抱着总有一天可以感动他的心情守候了六年,连一个同情的吻都得不到,渡边龙司禁不住要笑自己傻、怜悯自己。
好人,不过是笨蛋的代名词!他再也不要当笨蛋了。
为了宣示当坏人的决心,渡边龙司看上了跟自己杠上的宫野尧,准备拿他开刀。
用餐完毕后的一个小时,机舱内的乘客分别进入梦乡,结城亚里香也睡得香甜。
渡边龙司按下服务铃,等待猎物的到来。
「请问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地方吗?」
尽管心里有嘀咕,但是基于保护其它女性空服员的立场,宫野尧还是硬着头皮应付这位「澳洲来的客人」。
「人家说饱暖思淫欲,吃了那么多丰盛的菜肴之后,我突然想要做爱。你可以为我服务吗?」故意捉弄人的渡边龙司看
见宫野尧脸上闪过一阵青、一阵白的颜色,差点捧腹大笑。
看他眼里泄露出的胜利笑容,宫野尧就知道他是来闹场的。
大概是为了不给他酒喝,所以故意找碴。真是幼稚!
尽管被他粗俗、不入流的要求吓到,宫野尧还是强忍着想要教训他的脾气,硬是挤出笑容。
「那真是不巧,其它乘客已经把我的时间都预约满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盥洗室还有一间空着,您就先将就着请您的
右手帮帮忙吧。」
这个臭小子!感觉被捉弄的人反倒成了自己。渡边龙司暗骂。
「如果没有其它吩咐,我该回到工作岗位,还有其它乘客在等我服务。」宫野尧留下一个俏皮的笑容后,带着获胜的心
情走回休息区。
不管是第一回合,还是第二回合,渡边龙司都惨遭滑铁卢,这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做坏人的他而言绝非好兆头。
也许是魄力不够,才会被那斯文小子给看轻了。
总得想办法扳回一城。
渡边龙司坐在位子上绞尽脑汁,计划下一回合的对战。
飞往巴黎的路程还有十几个小时,要和那小子交手有的是时间,接下来只是战术的问题。
面对这个叫作宫野尧的对手,渡边龙司的兴致越来越高昂了。
——本书完——
后记:花绫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爱上了瘾,且产生毁灭性的占有;但是,被爱的一方决心不再让人所爱,那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打
开心房,重新出发呢?
被爱伤害的遗毒,使他惧怕自己的爱也会产生致命的杀伤力,所以戒慎恐惧地限制自己。
然而……爱要是可以控制,就失去了令人心动的色彩。
谈到恋爱,有人向往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过程;也有人渴望细水长流的平淡幸福。
哪一个好?没有答案,只有适不适合的问题。
最近,身边有些朋友不约而同的陷入了不肯分手的泥沼之中。
当爱已不再,执着就成了彼此的折磨。
中根和渡边对水野坚持六年的一往情深,是一种错误的示范,但也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因为……不是你的,终究等不到。
白白浪费青春,顶多换来「痴情」的招牌,然后呢?
结论是,不放手让别人自由,自己也得不到幸福。
不过,这样听起来好象在鼓励大家不要专情似的,好象也不对。
总而言之,死心眼要用对地方,才不会害人又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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