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遮着它就好了。
一边这样想,一边四处看,看到路边上有棵树,连拖带拉地把水宝宝扯过去。一到了树荫下,累得真喘气——呼呼,这
个小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沉?
树的阴影把水宝宝完全笼罩住还不够,侍墨又把脱下的衣衫子叠了叠,对着他脸上扇风,好让他清凉点。
水宝宝慢慢睁开波光潋滟的眸子,苍白的小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墨墨……你对我真好……我好喜欢你……”
侍墨的脸不仅有点红,小声唾骂:“滚!你给我找了多少麻烦,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快点好过来,咱们还得赶路呢,
万一……公子反悔,来抓咱们可就惨了,咱们得多跑点,让他找不到咱们……”
水宝宝又露出那种心虚的表情,拉着侍墨的手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末了轻轻亲了侍墨的手,慢慢闭
上眼睛。
侍墨吓了一大跳,这不会就死了吧?急忙又去试他的鼻下,还好还好,还有一点微弱的气息。想想又害怕,趴到他胸口
听了听,凝了半天的神,才听到一点点几欲不闻的心跳。
侍墨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可怜的水宝宝,为了报复,从天上下来,结果被太阳晒得半死不活,都怪那个臭公子邢宣!
原来他在天上也不是好神仙!
第三十九章
好不容易等太阳西移,阳光没那么强烈,侍墨把水宝宝连头带身子一起包住,背起来慢慢向那户人家走。
他也不壮实,昨天又被晒又被淋,又被邢宣差点强暴,加上又饿了这大半天,已经没什么力气。而且这水宝宝,外表也
就十岁左右的小童模样,身高才及到他胸口,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重量,可不知为何,今天觉得他特别的重,几乎赶得上
一个大人。
侍墨双手后托着浅红的腿,用力向上耸了耸,用力喘口粗气,蹒跚地向前挪动着步子。
脸上的汗就像昨天的雨水,不住地下淌,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嗓子里要冒烟,要着火……
这个死小孩,怎么这么重?以前往他身上趴的时候明明很轻的,怎么快死了就重了?
艰难地走,终于走到那片林子,原来是种的是桃树和苹果树,树上桃子累累,有的顶尖显出红色,已经成熟,苹果还只
是小小的青果。
侍墨不管三七二十一,丢了浅红,扑过去摘了一个,用袖子擦了两下,张嘴就是一口。
那边冷不丁窜出一个大黄狗,凶猛地叫着,扑过来就是一口。
侍墨早在听到第一声狗叫就爬上了树,那树也不高,那狗只一跳便够到他的腿……
侍墨吓得惨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第二声救命还没喊声完,就听到一声训斥:“大黄,别咬!”
那狗呜呜叫着,蹲在地上,眈眈地瞪着侍墨。
林那边走来一个妇人,看着有四十岁的年纪,过来就踢狗,骂道:“就会吓唬人,到时把人咬伤了,我用什么赔人家?
”
侍墨哆嗦着说:“大婶救我……”
妇人看了看,笑着说:“快下来,这狗平时也不咬人,只它见你偷了我们的桃子,所以才过来咬你。下来吧,没事了。
”
侍墨看着大黄狗的凶样,心惊胆战,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妇人笑得直不起腰,“你有胆子偷桃子,就没想到有狗么?”笑了一会,过去扯他,“下来吧。”
侍墨终于壮着胆子下来,战战兢兢地看着大黄狗,慢慢挪到浅红身边。
妇人这才看到地上灰布下面的一堆红原来是个像画出来的小孩,喜欢得不得了,抱了起来,又捏脸又捏胳膊,嘴里啧啧
有声:“多漂亮的小孩啊,谁家的?给我当儿子吧……哟,看着不胖啊,怎么这么重?”
抑着水宝宝,带着侍墨来到屋里。
妇人本来正在烧水做饭,又去忙。
侍墨自称生平最讨厌水,这会也不管什么了,拿着水瓢咕咚咚喝了一气,这才觉得渴没了的魂魄回归本体。
这间屋子一溜三间,中间是灶屋,房北角还摆着农具,两边各有一个大炕,中间摆着方桌,几个板凳。
妇人看来很喜欢这两个不大的孩子,端来刚蒸好的馒头,又拿了自家腌的咸菜让他们吃.
水宝宝离了太阳地,便清醒一点,只是恹恹的仍没有力气,趴在坑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侍墨狼吞虎咽。
妇人不住摸着水宝宝的头,喜欢得不得了,不住地引诱他,“给我当儿子吧?给我当儿子吧?”
按理说现在到了屋里,水宝宝应该恢复一点精神,可不知为什么,他的脸色眼见着越来越苍白,等侍墨吃饱了饭想起他
,转眼看时,水宝宝的脸色已经显得有点透明了。
第四十章
侍墨发了愁,水宝宝这到底是怎么了?看着他虚弱的样子,生怕他就此睡过去再也醒不来,急得去推。
水宝宝勉强睁眼,浅浅地笑。
侍墨都快哭了,“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早上时还好好的,到底怎么回事?被太阳晒的?”
心里纳闷:以前他也晒过太阳啊,也没见他这样啊?
水宝宝轻轻说:“我……我……把……大人……带来了……”
侍墨说:“你把大人带来了,你怎么……”打了个顿,突然意识到水宝宝的话有问题。
水宝宝继续说:“我把……他……带来……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把……他……放……出来……
”
侍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把谁带来了?邢……宣……?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晕了一下。
强自镇定着,微笑地对妇人说:“大婶,我把他送给你当儿子了。”
转身就向外走。
水宝宝不知哪来的力气,跳起来扑到侍墨身上,哇哇大哭,只可惜有力气跳,没力气哭,哭声像刚满月的小猫咪咪叫。
妇人不乐意了,指着侍墨开始数落:“你这孩子,怎么能丢下自己的弟弟呢?看他小不想养他就把他送人,你知道我是
谁?我要是坏人呢?我要是把他留下,半夜再杀了吃肉,或是卖了呢?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数落完了又去抱水宝宝:“乖,不哭,大娘疼你,大娘就收了你当儿子,不要这个狠心寡情的亲哥了,你那个哥一看就
是少福薄情相,你看他的嘴,嘴薄的人情也淡,大娘给你一个好哥哥……”
水宝宝哭,声音越发的虚弱,由满月小猫变成了刚出生三天的小猫。
侍墨黑了脸,回头指着自己的脸说:“大婶,他不是我弟弟,你看我,我俩长得不像……”
妇人说:“哪里不像?外面有井你自己照照看,眉毛像不像?眼睛像不像?尖尖的下巴像不像?”
侍墨怔住了。
水宝宝咪咪叫着,向侍墨伸出无力的小手。
侍墨站了半天,垮着脸过去抱他,重,真重!怪不得这么重,原来还有邢宣的重量。
想着自己背着他,顺道还背了邢宣,侍墨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抿了嘴板着脸瞪着眼。水宝宝心虚地低头不敢看他。
侍墨忍了半天才把气忍下,说:“大婶,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他是我弟弟,我不会把他送给你。这个是我们的饭钱。”
把水宝宝放在床上,从怀里掏了半天,凭感觉摸出一块最小的银子,递给妇人。
妇人见这个少年一出手就是一小块银子,接过来说:“哎哟,这银子得有一两吧?我得卖多少桃子才能换得这一两银子
哟。刚才的饭也不值几个,你要是真的想给,给两个铜子就行,这个我要不起。“又把银子放回侍墨手中。
侍墨心想,我要是有铜子还会给你这个?我又不是富得流油。
脸上装出真诚的笑说:“大婶,您的心真好,您还是收下这银子吧,我还要请您帮忙呢,您把这些馒头卖给我好不好?
”
妇人笑了,“这些馒头也值不了一两银子啊,大婶送给你也成,算了,你要是没铜子,大婶也不要了。这一两银子能买
好多东西呢,你得收好了,真是的,你是谁家的孩子,带这么多钱出来也没个大人跟着,幸亏遇到的是我,要是遇上了
坏人看你们怎么办?这还一个孩子病着,你们到底是去哪啊?”——
我回来了
第四十一章
就是啊,我们这是去哪啊?
侍墨呆住了,当时只知道走啊走,离公子越远越好,离那些对自己垂涎的人越远越好,可没想到水宝宝居然把他也带了
来,这大半晌岂不是白走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他的威胁啊?
侍墨怔怔地,眼神哀伤,突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妇人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像死了娘老子一样?
这时门外大狗不知何故又叫了起来,赶紧出去看看。
水宝宝勉强用手拉着侍墨的袖子,咪咪地叫了声:“墨墨……”
侍墨此时心神凄惨,目光空空的,叫人看了心里好生怜悯。水宝宝挣扎着拽着他衣襟爬起来,立在坑头,亲了亲侍墨的
脸,说:“墨墨……”
侍墨神智回转,看着浅红怯怯的样子,叹了口气,亲了亲他的嘴,说:“算了,我不生气了。”
水宝宝虚弱的眼神突然闪了闪,凑过去还要,被侍墨躲开。
水宝宝的力气好像恢复了一点,居然能伸手捧住侍墨的脸,然后嘟起小嘴去亲。
侍墨骂道:“这会你的力气怎么又大了,刚才怎么连话也说不出?”
骂是骂,却没动,任水宝宝的嘴把自己的嘴当烧鸡啃。
水宝宝越亲越有精神,亲来亲去,最后小牙居然翘开了侍墨的嘴,把舌头伸进去舔。
侍墨终于忍不了了,一把把水宝宝推倒在坑上,“你怎么不学点好?”
水宝宝小兔般温顺地凑过来蹭,“墨墨我一亲你就有力气了,你再让我亲亲吧?你再让我亲亲吧?”
侍墨眯了眼,“有精神?那咱们继续走。”
“啊?去哪?”水宝宝还不死心,想要偷亲,被一个大锅贴拍回床上。
“找个谁也不认识邢宣的地方,把他卖进小倌馆!”侍墨眼露凶光。
妇人也不知干什么去了,门外没有人,侍墨留下那一两多银子,找块布把馒头带着,和水宝宝继续走。
不能再顺路走了,不然到时有人追他们,一问就会抓住他们,于是离开小路,向着北方继续走。
水宝宝走着走着,又不行了,侍墨本来想背他,可一想到邢宣不知被他用法术弄到身上什么地方,心里就生气,就不想
背。想想他说亲了自己就有力气,试着亲他,果然,亲了没几下,水宝宝又变得活蹦乱跳。
到了后来,水宝宝只要一没力气,只要小声哼哼一声,仰头嘟嘴,侍墨保管低头便亲,只是亲的时候无奈地翻翻白眼。
慢慢地,脚下走的路不再是田地,变成了荒野,偶尔能碰到的人家也不再有,而是零星的树木和灌木。
倦鸟归林,天色欲晚。
侍墨早已饥肠辘辘,向四周看了看,见前面有几棵树长在一起,走过去拔了些野草,铺在地上,往上一躺,顿时觉得浑
身酸痛,两条腿断了一样。
“哎哟……哎哟……”侍墨忍不住叫起来,不住地揉腿捶腰。
水宝宝刚才才索了吻,这会有力气,在草地上扑腾扑腾翻着跟头,又跳过来从背后抱着侍墨,笑嘻嘻地说:“墨墨,咱
们玩一会。”
侍墨哪还有劲玩,呻吟着躺在草丛里,嗓子里又似要着火。
好渴,下午光记得带馒头了,却没想着带水,路上遇到过条小溪,喝过一气,这会又渴了,怎么办?
侍墨呻吟着翻了个身,让水宝宝趴在他背上,帮着揉揉酸痛的身体,水宝宝以为他要和他玩,乐呵呵地把他当成了云床
,用力地蹦,踩得侍墨差点没背过气。
“啊——疼死我啦!”
第四十二章
又是劳累又是气愤的侍墨勉强用起最后一丝力气,用力把玩得开心的水宝宝掀翻在地,按着打屁股。用手打不解气,拣
了根树枝子抽,抽得水宝宝鱼一样直跳。
抽了几下抽累了,也心疼了,虎着脸不打,跪坐在草里瞪。
水宝宝捂着屁股抽抽泣泣地爬到一边,跪趴在地上,扭头摸自己的屁股。
侍墨看着那小脸纵横的泪水,忍不住说:“过来,让我看看。”
水宝宝害怕了,不敢过去,侍墨黑了脸,“过来!”
水宝宝哭着往前走,一个不留心,绊到什么东西,一头栽过来,“嗵嗵”两个头正正地砸到侍墨的肚子上,眼前一黑…
…
等醒过来天色已经黑了,虽是夏天,晚上的风也够凉的,不由得打个哆嗦。
水宝宝摸过来:“墨墨,你醒啦。”
侍墨哎哟哎哟两声,骂:“奶奶的,公子说的对,跟着你,倒八辈子霉。”
忽听旁边有人说:“你终于这么认为了,呜呜——”
这个声音……
侍墨更冷了,抱着水宝宝哆嗦地问:“他……是……”
水宝宝开心地说:“是我家大人啊,刚才我一摔倒,把他也摔出来了。”
侍墨呻吟着:“天啊,让我死了吧……”又晕过去。
第二天,侍墨醒来,发现自己被邢宣抱得紧紧的,水宝宝则可怜兮兮地搂着他的一只脚缩在一边。
一阵忙乱后,侍墨瞪着脸上被抓了两道的邢宣,“你怎么会抱着我?”
邢宣可能哭了一夜,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没好气地说:“明明是你自己爬过来的。”
侍墨不信,水宝宝也做证:“就是,我想抱你,你就是不肯,还哼哼着说冷啊冷的,呜呜……人家不是人,身上凉,也
用不着踹人家一晚上啊,你看,你看,身上都青啦!”
侍墨恨不得一头撞死,或是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会这样?就因为怕冷,就跑到自己最痛恨的邢宣怀里?呸呸呸!才
不是。
侍墨瞪着邢宣,怒气冲冲地说:“你明明醒了,为什么还抱着我?”
邢宣捂着脸,“我哪里醒了?我是被你抓醒了,你跟我一年,我都不知道你是猫变的。”
侍墨说:“以后不准你再碰我,你再敢碰我,我就……把你卖进小倌馆!”
邢宣大怒,“你……”
侍墨说:“我怎样?我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邢宣举手想打,又看看四周,突然软了下来,“侍墨,我错了,以后我不碰你,你把我送回去吧。”
“想回去?自己走!”侍墨开始搓脸,跳了几下活动活动身子,结果被周身的疼痛给整到草丛里躺着了。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侍墨疼得呲牙咧嘴,不敢动。